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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夫人在上》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明州是南吳上京以北的一座城,靠海,有渡口,上京以北同樣靠海,有渡口的城還有三座,分別是茂州、資州和簡州。

 然而有駛往北越的船的,只有茂州和簡州,明州和資州的渡口都規模小,只通南吳國內的航道。

 青萊因為想到那耶律齊把少夫人擄走的目的,此時很是焦心,忍不住問出了一連串的話,“若耶律齊走的是陸路呢?走水路雖然較快,然要冒險進城,就是走陸路,也不過是多走半個月的時間,而且沿路可以走山林小道,方便隱藏蹤跡。況且,便是他決定走水路,明州也沒有到北越的船。”

 顧君瑋搖了搖頭,沙啞著聲音道:“耶律齊會走水路,一是他已經離開北越太久,在這風口浪尖,他晚一秒回去,等待他的便很可能是一個無法挽回的局面,他在擄走……雲兒一事上做得如此匆忙,毫不遮掩,便是他趕時間的證據,二是,現如今北越局勢不穩,各方勢力都在明裡暗裡爭鬥,北越王雖然病重,卻也撐了半年,很顯然,有人不想他死得太早,在那之前,耶律齊也是自身難保,現如今北越駐守西北的,恰恰是那北越王后所出部落的將領。”

 顧君瑋的聲音很沉,帶著某種難言的艱澀,合著那微微嘶啞的聲線,聽得眾人心裡發堵。

 只是他們同時也覺得心驚,便是在這樣的時候,他依然能不失冷靜,如此清晰而理智地分析耶律齊可能會選擇的路線。

 不得不說,這樣的男人強大得讓人覺得恐怖,也讓人不由自主地擔心,這種強行繃直的神經,有朝一日斷裂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

 顧君瑋抬起手,輕輕指了指最上頭的茂州,然後一路往下,依次經過明州、簡州和資州,“耶律齊生性謹慎,他肯定知道自己選擇走水路這件事瞞不過我,所以他會另闢蹊徑,不去有走北越航道的茂州和簡州,也不會選擇離上京最近的資州,所以他會去的,最有可能是明州!屆時,只要有船願意載他,他一樣能回北越!”

 一邊說著,擱在桌面底下的手,卻是悄悄捂上了胃部,俊顏蒼白了幾分。

 一向觀察細緻入微的青萊哪裡察覺不出自家郎君的異樣,頓時一顆心跳了跳,一股不安如浪潮撲岸般蔓延開來。

 他跟在郎君身邊這麼多年,何曾見過他如此丟魂喪魄的模樣?

 自從這回從西北迴來,他在少夫人身邊,見到了郎君許多他從沒見過的一面。

 自此他才知道,郎君也會純粹因為心情愉悅而笑,還會笑出聲。

 郎君也會如此渴望靠近一個人,總是挖空心思地對她好。

 郎君也會因為一個人精神失常,表面再如何冷靜,細節處卻是騙不了人。

 青萊不禁暗嘆一口氣,少夫人,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否則,郎君就要崩潰了。

 眾人沉默了一瞬,白子義先開了口,“將軍的分析不無道理,但耶律齊不僅為人謹慎,做事也一向詭譎,從他帶兵打仗的手法便可以看出,此人慣會玩弄心計,若是他反過來利用了將軍對他的猜測,反其道而行之,又如何?”

 顧君瑋抿了抿嘴角,再開口,聲音雖依然嘶啞,語氣卻無比堅定,鳳眸幽深懾人:“便是要讓他,反其道而行之!”

 耶律齊,你最好把我的雲兒全須全尾地還回來。

 否則此等奪妻之恨,我顧君瑋便是窮盡一輩子,也要與你不共戴天。

 ******

 大理寺,陸成霖正焦慮地走來走去,不時嘆上兩聲,往外頭看上兩眼。

 顧卿的夫人是與他出去時失蹤的,雖然顧卿沒有責怪於他,他終究是心難安。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匆匆跑了進來,朝陸成霖行了個禮道:“陸少卿,先前派去查探春滿閣那兩個娘子的人回來了,他們說……”

 然而,他話音未落,又有另一個人匆匆跑了進來,搶在前頭那人之前開了口,道:“陸少卿,顧卿派去跟蹤陳子濤和安生晨的人傳來消息了!他們說方才安生晨與王家四郎王博逸泛舟湖上時,與那王四郎發生了爭執,然後我們的人清楚看到那安生晨從衣服裡掏出了一把短匕首,意欲行兇,幸好那時他們的船已準備靠岸,那王四郎又是個機靈的,當機立斷跳進了湖裡,這才倖免於難!我們的人已抓捕了安生晨,現正在回大理寺的路上。”

 陸成霖訝異地看著他,半響才反應過來,這是那起美男子兇殺案破了!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還是有種猝不及防之感。

 他雖然自鄭夫人失蹤後便一直擔憂不安,但顧卿臨時離去處理他夫人的事,大理寺的事務自然只能由他擔著,也就是那時,他才想通了,顧卿這些日子讓他一直去春滿閣查找線索,卻又不急著要結果的原因。

 他哪裡是想找什麼真兇!他根本只是想引蛇出洞!

 本來兇犯染了那種病,便相當於有一對黑白無常一直跟在他後頭,數著他還有多少日子,初期病症不嚴重的時候,還能稍作隱藏,到了後期病症發作,他也會如那紫嫣一般,便是臉上塗滿脂粉也遮掩不住逐漸腐朽敗壞的容顏。

 所以就如鄭夫人所說,他開始絕望地追逐心底某個影子,而顧卿接二連三的打草驚蛇,終於把他逼上絕路,讓兇犯提前出手了。

 鄭夫人說過,他們在追尋的是一個完美的情人,而於陳子濤和安生晨來說,他們身邊的人都不是完美的。

 陳子濤買來的那個小廝,雖因為身份卑賤只能屈服於他,卻是個不認命的,三番四次要從他身邊逃離。

 而安生晨與那王四郎,表面上看起來更是只是一對普通友人,誰知道那安生晨突然接近已經落魄的少年神童,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誰是人誰是鬼,一試便出來了。

 陸成霖不由得嘆了口氣,轉向最開始進來的男子,道:“你是想說,最後查探到,尚玲兒那邊出了意外吧。”

 那人一愣,顯然有些意外,但還是低頭道:“是,我們的人按照春滿閣苗娘的指示,去到那尚玲兒計畫落腳的住處,卻發現那裡,一點近日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都沒有!”

 陸成霖心事重重地微微頷首,那尚玲兒很可能出事了,便聽另一個人道:“陸少卿,我們的人抓捕那安生晨時,他還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頓了頓,他困惑地皺起眉,道:“據說他一臉絕望和哀戚,一直念叨著什麼,明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是一樣的,都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為什麼你不願意接受我……”

 陸成霖聽得一愣。

 這都是什麼有的沒的?

 若鄭夫人在這裡,定然就能從中聽出什麼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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