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危機

　　大驚喜……

　　好吧。

　　周堯揉了揉臉，思速思考。

　　此次天機樓勝會，除了天機樓給出的挑戰任務，支線任務，還有什麼最重要，天機樓一定會認可？

　　腦子轉了幾圈，周堯抓到了一件事：傳國玉璽！

　　如果傳國玉璽真在天機樓，如果他能拿到……

　　不管其它，他直接看向閩王，眸底有輝光閃耀：「我雖是質子，卻也是大週二皇子，出身尊貴，血統正宗，該有的雄心壯志一點都不少，我最想要什麼，最想得到什麼……閩王你，一定能猜的到。」

　　他話不長，但神態表情裡出現的野心太刻意，太明顯，讓閩王想裝領會不了都不行。

　　「是。」

　　他點了頭，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傳國玉璽更動人？

　　任何一個皇子，都有想擁有天下的決心，大周形勢搖搖欲墜，國內登基也沒有什麼優勢，只有手握玉璽，傳天下而召之，方才是正統！

　　這小傢伙想要傳國玉璽！

　　周堯認真看著閩王：「王爺真的懂？」

　　閩王翻了個白眼，點了點頭：「嗯。」

　　「那麼，請教王爺——」周堯眯著眼，身體略前傾一點，「我想要的這個東西，在不在天機樓？」

　　閩王眼瞳倏然緊縮。

　　他看了眼蘭林春。

　　蘭林春手抄在袖子裡，眼觀鼻鼻觀心，跟個老僧入定一樣，沒半點表情動作，似乎沒注意到這邊動靜。

　　閩王看了周堯半晌，方才閉眸點頭，說了一個字：「在。」

　　周堯眼睛立刻就亮了：「若我繼續行走，有機會拿到它，是麼？」

　　閩王眼開眼睛，靜靜看了周堯一眼。

　　周堯沒躲避，繼續道：「拿到這個東西，需要付出很大努力，但只要我自己堅持，在這條路上勇敢走，有機會，是不是？」

　　閩王緩緩點頭：「是。」

　　「這個東西——」周堯指尖按在桌面，聲音壓的極低，「現在不在綠雅山莊，是不是？」

　　這一次，閩王沒有回答。

　　但周堯仔細觀察了閩王表情，這個表情，這種不給答案的神態，大約表達了兩種意思。

　　一，東西的確不在綠雅山莊，被天機樓放在別處；二，不管東西在在不在綠雅山莊，線索，就在這天機樓所在，綠雅山莊。

　　所以無論如何，這第一輪努力，還應該是在綠雅山莊！

　　周堯心潮澎湃，定了定神，繼續往下問。

　　但這一次，不管他怎麼問，旁敲還是側擊，直接還是迂迴，閩王都沒半點反應，一副裝死樣：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再問什麼，我都不會告訴你的。

　　周堯：……

　　不過他也已經得到了很多信息點。

　　閩王能得整個閩地，水軍發展強橫，無人敢惹，他本人肯定不只武力強橫這一個優點，腦子肯定也清楚的，不會悟不出他話中話意，故意曲解。

　　所以閩王理解到了他話中隱意，也給出了相應答案。

　　比如付出很大努力，在這條路上勇敢的走……

　　他一路走來靠的是腦子，找到的是勝遇，如果堅持下去是不是對的？

　　閩王給出的答案是鼓勵，是肯定。

　　那麼這樣肯定沒錯了！

　　只要他在外面找到更多相關信息，比如路線圖什麼的……還怕什麼？

　　周堯立刻站了起來，眸底燃著自信與勇氣：「那我去了。」

　　蘭林春此時方才說話：「等你回來，我為你洗塵。」

　　「洗塵不必，等我回來——」周堯朝舅舅眨眨眼，「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所有答案就行！」

　　蘭林春眼睛微眯，聲音微揚：「你放心，所有過往，事無鉅細，你不問，我都會全部說與你聽。」

　　周堯微微一怔。

　　他覺得舅舅這表情似乎有點奇怪，帶著期待與解脫，還有一點點滄桑和傷感……

　　可他沒時間想為什麼，也沒時間問，出發的時間到了。

　　閩王還在提醒他：「你在天機樓的任務，我和蘭林春都不能幫忙，一切，靠你自己。」

　　「我知。」

　　周堯笑著衝他們揮揮手，走出了房間。

　　然後被一路護衛架著『護送』，順著天機樓所在的綠雅山莊北面大門，扔了出來。

　　還是之前挑戰者所能活動的東南西三個方向的巨大地盤，天機樓，仍然是禁區。

　　白進去一趟了……

　　周堯長長嘆氣。

　　他剛站起來，想看看四周有沒有什麼線索，就聽到了王珈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

　　王珈一路飛奔到天機樓，正好看到周堯，眼珠四下一瞟，見週遭無人，他立刻把周堯拉到避風暗處，神色慌張：「堯堯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周堯見王珈滿頭是汗，拿帕子給他擦了擦，「你慢慢說。」

　　「恆王是姜皇后的兒子，要封姜跟他干，還哄封姜說成全他和你，封姜好像要叛變了！」

　　王珈著急，話說的非常快，還沒頭沒腦，沒個前因後果。

　　好在周堯聰明，立刻猜到了事實：「恆王說他是姜皇后的兒子，以此要脅封姜，封姜被要脅准了……所以封姜的姑姑，果真是姜皇后？」

　　「嗯嗯！」王珈連連點頭，「恆王說他在宮裡遭大罪子，說朱貴妃對他並非真的疼愛，什麼藥湯子毒丸子給他灌了一肚子，賣的一手好慘！」

　　周堯沉吟：「所以恆王現要在封姜幫他找標誌物，贏得天機樓盛會的勝利。」

　　「是啊，所以咱們得快一點，必須馬上阻止他們！」

　　王珈拉起周堯的胳膊就要走：「我感覺封姜有點不對，肯定是信了這話！」

　　「也不稀奇。」

　　封姜這半輩子，都在為這件事忙碌，起初就算對他有了好感，他在封姜心中的位置，仍然比不上傳國玉璽這個重要物證，可見封姜對這件事的執著。

　　封姜十分尊敬那位姑姑，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是他性格最深的執念，只要有一點點可能性，他都不可能放過。

　　如果那位姑姑真是姜皇后，如果恆王真是姜皇后的兒子，無論如何，在新的線索，證明恆王不是的線索沒出來前，封姜都不可能誤殺。

　　周堯闔眸，緩緩呼氣。

　　心有點疼，但不是不能理解。

　　其實他喜歡封姜，就是喜歡封姜這點，不管長相如何凶戾，脾性如何霸道，做事如何不擇手段，對人命似乎也沒那麼在意，封姜心底始終有一片純善柔軟，只要這點在，封姜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是他周堯，喜歡的人。

　　如果這件事出現，封姜一點都不關心，一點都不想查，還直接把恆王殺了，過來找他，深深表白多麼多麼愛他，為了他可以放棄一切，他反倒會害怕。

　　「隨他去吧。」

　　有時世事就是這樣無情，給予人們各種考驗，他相信封姜，也相信自己，不管事實如何，他們總會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啊？」王珈眼睛瞬間瞪的溜圓，「你不管啊？那恆王把封姜拉走了，不要你了！」

　　周堯撣了撣衣服上的灰：「那我也不要他。」

　　王珈又愣了，小眉毛皺成一團：「怎麼能不要呢……」

　　想想他自己和哥哥，鬧彆扭可以，偶爾生氣，煩了分開一段都可以，但誰要敢搶他哥哥，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他一定加速跑過去，剁了那人的手！

　　周堯怎麼能這麼大方？

　　周堯曲指彈了彈王珈腦門：「正好我這忙著，你來幫我吧。」

　　「哦……」

　　王珈回答的有些喪氣。

　　他急的上火，正主不急，他有什麼辦法？

　　周堯見他勁頭不大，便出言鼓勵：「很刺激喲——」

　　「刺激？」王珈興致立刻就來了，「有多刺激？」

　　「來看看就知道了。」

　　……

　　接下來周堯帶著王珈在綠雅山莊裡上躥下跳。

　　當然，上躥下跳的主要是王珈，周堯負責所有腦力活動，找線索。

　　他能在大霧天氣下的斗方找到數勝遇鳥的圖案，精力高度集中時，在綠雅山莊也能找到與傳國玉璽相關的元素。

　　一點一點，這些元素拼成線索，拼成星圖，疊成路線圖，再一次為他指引方向。

　　這一次還是要闖天機樓北邊本部，且難度比支線任務大很大。

　　但這一次周堯不是一個人，他有小夥伴王珈。

　　他的腦子，加上王珈的武功，靈活性，幾乎可以應對一切危機，於是，花了兩天兩夜的工夫，他們終於再一次找到關鍵線索，潛入了一間密室……

　　密室和天機樓之前給予挑戰者的考驗一樣，線索紛雜，有用的沒用的一堆，全靠自己分辨，還到處是坑，稍稍不注意，就會觸到機關，或者暗鎖。

　　這次沒別人，王珈飛的身形都有重影了，玩的小臉髒成花貓，樂不思蜀，嗓子都快喊啞了，哪還記得什麼封姜和恆王那檔子不愉快的事？

　　他的靈活，速度，以及拆鎖的本事，大在縮短了周堯的時間，密室裡一天半過去，他終於拼出了最終線索。

　　九九歸一。

　　勝遇鳥。

　　王珈頭歪過來，看著周堯畫的圖頭都要大了：「這是什麼意思？」

　　周堯正在想，沒有說話。

　　九是極數，數字數到這裡成為閉環，回到原頭，再往下，就要重新開始，從無開始……

　　所以這提示著什麼？

　　回到最初，哪個最初？

　　天機樓舉辦盛會的最初，還是這最終考驗的最初？

　　除了這四個字，還有勝遇鳥。

　　遇到勝遇鳥的地方……是在斗方山。

　　所以這指示，是不是回到最初的地方，看到勝遇鳥的地方，斗方山？

　　可那時的勝遇，他數過，非常確定，一共只有五處，再沒多的，並不是數字九……九九歸一，數字九在這裡，一定有非常明顯的意義。

　　想著想著，周堯突然心頭一跳，是不是這就是這個意思，其實一共有九個，但前面五個，比較好發現，天機樓就藉機會，做了個支線任務，誰碰到，還真的聰明，找出了五個，也會狂喜之下放棄，開始支線任務，不再往下找……

　　實則天機樓藝高人膽大，就把傳國玉璽放在山上了也不一定！

　　九，九個勝遇鳥圖案，只要找齊，定有線索！

　　周堯豁的站起來：「我們去斗方山！」

　　這邊玩的也夠了，王珈開始無聊，想起了恆王那檔子噁心事，立刻躥過來：「你終於決定要搶人了？哈哈哈——我要為你當先鋒，讓你好好瞧瞧我的本事！」

　　然而兩個人再次上了山，周堯卻沒有找封姜，而是直接找到了自己曾經去過的山側，繼續進行和之前一樣的動作。

　　不管看到什麼，都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停駐往返觀察，看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

　　這個過程非常慢，也非常枯燥，周堯心精力集中，不覺得怎樣，王珈卻無聊的不行，睡著都要打呵欠。

　　但是小夥伴非要這麼做，他也沒辦法不是？只好縱容啦。

　　王珈就找到棵看起來不錯的樹，陽光好，溫度不錯，就小睡一會兒，睡煩了，見四周沒危險，就去打個獵，找點吃的找點水，招呼周堯一塊，正好周堯也該休息了，兩人便分享一下各自遇到的事，竟也十分合拍，非常和諧。

　　周堯一直沒問封姜的事。

　　王珈見他這麼淡定，大約是心裡有數，慢慢的，竟也不再著急了。反正他想好了，不管這事最後怎麼樣，他就是站周堯，那恆王一臉刻薄，只會裝樣子，哪有堯堯可愛？

　　封姜要是背叛了，那他就不認封姜那救命之恩了！

　　反正周堯救他，是真心誠意，封姜麼……

　　哼，肯定有一大半，是為了救周堯，救他只是順手。

　　最多他讓哥哥幫忙還點人情就是。

　　又是兩日過去。

　　周堯突然面現狂喜：「找到了！」

　　王珈探頭過來，一個小矮坡，幾棵松針樹，和別處沒什麼不一樣啊，堯堯說找到了，找到什麼了？

　　「我們——」周堯看著王珈，滿臉激動，正待解釋，突然聽到林中忽響，有人，從旁邊閃了出來。

　　他立刻止住話頭，冰寒目光掃過去：「誰！」

　　出來的人，讓周堯很意外。

　　「李密？」

　　越國的攝政王，到這裡來幹什麼？

　　不是不屑於天機樓盛會，不屑於跟這群挑戰者爭勝麼，怎麼會來？

　　李密看到周堯，目光陰鷙，似淬了毒：「本王曾以為，本王與周質子你無冤無仇，各自行路便是，但沒成想，周質子不喜歡本王，不但不喜歡，還要暗中插手壞事。本王針對天機樓的行動，籌謀數日，萬無一失，卻拜你所賜，中途夭折……」

　　「本王這幾天忙，沒來找你，你該不會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吧。」

　　王珈愣住，周堯還幹了這麼大件事？

　　周堯想了想，方才想起來。

　　上一次，從這斗方山回去天機樓的路上，他的確看到了李密在布暗手，對付天機婁。不管這兩方是什麼立場，他在參與天機樓盛會，肯定是不願意李密壞事的，就小小動了點手腳，壞了李密的如意算盤，算是幫了天機樓一把。

　　他以為自己手段使的隱秘，李密應該不知道，現在這是……暴露了？

　　李密看到他神色變化，就笑了：「既然你承認有這段因果，本王便也不多話了，受死吧！」

　　他一揮手，立刻有無數暗衛人影跳出來，直直衝向周堯。

　　周堯不會武功，身邊只有一個王珈，他倒要看看，這倆人還能插上翅膀飛出去不成！

　　「堯堯小心！」

　　王珈立刻抽出軟劍，把周堯護在身後，與這些人影打成一團。

　　周堯緊緊皺著眉，冰寒目光看向李密。

　　李密今天……還真不是故意來對付周堯的，只是順手。

　　日前結了仇，李密為人謹慎，只記在心裡，並沒有立時要幹什麼。

　　他要想對付周堯，必須得好好做個計畫，起碼讓人瞧不出來是他幹的，瞧出來了，也不會責他沒理。他現在是攝政王，兒子將來要當皇帝，臉不能不要。

　　今日他在斗方山，是為了辦別的事。

　　可就是這麼巧，他碰到周堯，周堯身邊無人，正合適下手。

　　而且他運氣非常好，碰到周堯之前，他還看到了另外一件事，確定周堯現在孤立無援，不會有人幫忙。

　　如此上天賜予的好機會，他要是還不知道當機立斷，立刻下手，就是蠢蛋了。

　　他李密走了這麼久，坐到這攝政王的位置，怎會是猶豫不決的蠢蛋！

　　……

　　對方人太多，王珈一力難以支撐，很快，身上見了血。

　　「封姜呢！」

　　他百忙之中憤怒回頭，看著周堯：「給他發信號，叫他過來！他就在這山裡，並沒有走遠，之前我還看到過他！」

　　封姜武功高，輕功也好，只要應聲而來，眼前一切，都將不是困難。

　　王珈有信心再擋一會兒，卻沒信心救周堯一起出去。

　　周堯卻眼梢垂下，看著手中短笛，搖了搖頭。

　　他已經發了信號，但封姜沒有來。

　　「靠靠靠靠靠——」

　　王珈咬著牙，不顧身上傷情，軟劍耍出了花，或是勾敵人頸，或是刺敵人心……身形旋到飛起，可還是沒有用。

　　雙拳難敵四手，這麼多人，他打不過。

　　而且被人逼著帶著，他已經不能好好將周堯護在身後。

　　「堯堯——」

　　眼睜睜看著敵人前後兩個，一刀一劍直直刺向周堯要害，他卻過不去，只能發出無力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