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賴誰怕誰×

　　床上昏睡的少年皺著眉頭，臉色有些蒼白。儘管年紀不大，相貌卻已經這樣惹眼。

　　伊爾迷見奇犽好不容易才吹乾的銀髮又被汗濕，剛伸出手要觸碰到他的銀髮，睡了一天一夜的奇犽卻有了甦醒的跡象。

　　「小奇，你醒了。」伊爾迷的手還懸在奇犽的額前，本有些迷糊的奇犽看到伊爾迷的手立刻驚醒。但伊爾迷似乎並不介意奇犽總是這麼怕自己。

　　「我怎麼會在家裡？」奇犽從床上坐起來，額角淌下一滴冷汗，受了傷的背部仍舊隱隱作痛。奇犽記得，他在海邊，厄洛斯也在，然後……

　　「厄洛斯呢，他怎麼樣？」回憶起來的奇犽問伊爾迷，其實他的語氣裡並沒有那麼急切，但伊爾迷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卻立刻多了一層陰影。

　　「小奇很關心厄洛斯。」伊爾迷用「今天天氣勉勉強強」的語氣對奇犽說著，但奇犽知道，伊爾迷現在很不高興。

　　「沒……」奇犽掩飾著，卻又忍不住試探，「我記得我在鯨魚島，遇到了一場暴風雨，怎麼會回到家裡？」

　　「哦，這個啊。我勸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為什麼？」奇犽開始不安。

　　伊爾迷歪頭，剛打算說話，管家梧桐在門外報告：「伊爾迷少爺，厄洛斯先生已經到了，您是否要見他？」

　　「厄洛斯來了？」奇犽剛開口又被伊爾迷瞥了一眼，只好立刻收斂。

　　「我馬上就到。」伊爾迷吩咐完，回過頭來囑咐奇犽，「你的傷還沒有好，乖乖在房間休息。」

　　說罷，伊爾迷離開了奇犽的房間。

　　厄洛斯是揍敵客家的貴客，僕人們一向不敢招待不周，可如今連杯茶都沒有人端上來，原因可想而知。

　　「奇犽醒了吧。」見伊爾迷前來，厄洛斯起身，對僕人的態度也未有絲毫介意。

　　「嗯。」伊爾迷輕鬆地回應，「多虧你了。」

　　「沒什麼，本……」

　　「一年之內，我可以幫你免費殺人。」厄洛斯話還沒說完，就被伊爾迷打斷，「畢竟要不是你，小奇也不會這麼快回到家裡。」

　　為什麼聽著有些不對勁？「伊爾迷……」

　　「哦，對了。你那招[末日審判]很厲害，竟然可以掀起海嘯，可惜西索錯過了。」

　　「……」厄洛斯看到伊爾迷背後的奇犽後頓時明白了。

　　「什麼[末日審判]？」突然鑽出來的奇犽冷冷地問道。

　　「小奇不知道嗎？厄洛斯的絕招之一，掀起海浪後可以瞬間把海濱的城市都淹沒呢。[末日審判]的威力你不是親身體會到了嗎？」伊爾迷幫厄洛斯做解釋，厄洛斯竟無話可說。

　　「幸虧厄洛斯及時制止，你才沒受太大的傷。不過要不是厄洛斯，你也不會這麼快就回到家裡。小奇，記得道謝哦。」

　　「原來是這樣。」經過伊爾迷的細心解釋後，奇犽明白了，所以露出嘲諷的笑容。

　　厄洛斯歎了口氣，沒有解釋。

　　「我大哥說的都是真的？你只是為了讓他幫你免費殺人所以出賣我！」奇犽低著頭，咬牙，比起厄洛斯的出賣，奇犽更憤怒厄洛斯沒有任何解釋。哪怕會被他知道還是選擇這麼做嗎？

　　「伊爾迷說的是真的，但是……」你的理解有誤。厄洛斯沒來得及解釋，奇犽已經轉身離開。

　　「滿意了。」厄洛斯嫌棄地瞥了伊爾迷一眼。

　　「跟你學的。再說，我又沒說謊。」伊爾迷無辜地說。

　　「你不是明擺著讓奇犽斷章取義嗎？這和欺騙有什麼區別。我答應了小傑要把奇犽帶回去，要不你讓我跟他解釋解釋。」

　　「你也答應過祖父要照顧小奇吧。可是你傷了他。」伊爾迷看著厄洛斯，語氣變得冰冷。

　　「我也不知道奇犽竟然會衝過來。前不久我受了重傷，本來就未痊癒，已經最大限度的控制了。」明明知道這些解釋都是無用功，厄洛斯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有了第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伊爾迷開始不講理，「而且現在不是我不讓你帶小奇離開，是他自己不願意。」

　　「第一次見到和西索一樣厚臉皮的人。」厄洛斯吐槽。

　　「那不是你嗎。」

　　「……」一定要反駁嗎？

　　「總之現在沒有你的事，你可以離開了。有需要殺的人聯繫我。」伊爾迷開始下逐客令。

　　厄洛斯無比心累，但碰巧桀諾回來。看到厄洛斯在這裡，老人家很高興。「厄洛斯來了。正好，這麼多年不見留下來多住幾天。」

　　厄洛斯聳肩，表示不把奇犽帶回小傑身邊說什麼都離開。無賴誰怕誰？

　　伊爾迷雖然很不情願，但祖父發了話總不好駁回，只好回去看著奇犽。

　　基裘聽說厄洛斯想把剛回來的三兒子帶走，火急火燎地來找伊爾迷。「不可以讓厄洛斯把小奇帶走啊啊啊啊！」

　　「知道了，母親。」伊爾迷已經習慣基裘的高分貝尖叫。明明身穿深紫色蓮蓬禮服身材窈窕的母親可以成為一個優雅的貴婦。

　　「我可愛的小奇好不容易回家。老公也真是，竟然都不來看看小奇。」基裘說著就要去看奇犽，但是被伊爾迷攔下。

　　「小奇現在情緒不穩定，母親暫時不要去看他。」伊爾迷說，「交給我就好。」

　　雖然不情願，但基裘還是答應了。

　　接下來的三天，奇犽把自己關在房間，滴水未進，伊爾迷又不准厄洛斯見奇犽。

　　「小奇，開門。」伊爾迷在門口叫奇犽，聲音並不大，但伊爾迷相信，奇犽聽得到。

　　「小奇，我再說一次，開門。」這是伊爾迷慣用的威脅，絕對不需要說第三次。

　　果然，奇犽過來開了門，低著頭，臉色很難看。

　　「小奇，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家人才會無條件的愛你。這一次是厄洛斯，下一次可能就是小傑。揍敵客家的人不需要朋友。」一進門，伊爾迷就開始給奇犽洗腦。

　　奇犽坐在床上，也不抬頭看伊爾迷，只是沉默著，不想接受，也無法反駁。

　　「死心吧。以後好好聽我和父親的話。」伊爾迷伸出手，想去揉奇犽的頭髮。

　　「不要碰我！」奇犽突然跳開，像受了驚的小獸。奇犽流了淚，很不甘心。

　　伊爾迷收回手，這一次他真的只是想安慰奇犽，但奇犽太害怕他，根本不讓他接近。不過從一開始伊爾迷就有了這樣的覺悟，所以並不感到失望。

　　真的有那麼難過嗎？所以說，還是應該留在家裡。

　　「你是對的，你說什麼都是對的。不要再逼我了！」奇犽痛苦地摀住耳朵，蹲在牆角，腦袋開始劇痛。

　　「小奇，我怎麼教你的。怎麼可以躲在那種地方，渾身都是破綻。」伊爾迷緩緩朝著奇犽走去。

　　奇犽幾近崩潰，也不躲，只是瑟瑟發抖。受傷的小貓被逼到絕路。

　　「小奇。」伊爾迷蹲下，把奇犽擁入懷中。奇犽沒有躲，也躲不了，只能顫抖著發出嗚咽的聲音。

　　伊爾迷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奇犽僵硬的身體。兩個人就這樣耗著，誰也沒說話，誰也不肯作出最後的妥協。

　　原本以為可以毫無感覺的伊爾迷竟然發現心臟的位置微微抽痛了一下。銀色的小腦袋還是在顫抖，他不肯相信他。

　　伊爾迷瞇起眼，將懷中人抱緊了幾分。

　　最後，奇犽竟在恐懼與疲憊中睡去。

　　伊爾迷將奇犽放在床上，擦去他臉上的汗水，手掌觸碰到奇犽額頭的時候才發現他竟然在發高燒。絕食，耍小孩子脾氣，還讓自己生病。伊爾迷很不高興。

　　一如往昔，伊爾迷開始親自照顧奇犽，沒有讓任何人知道。睡夢中，奇犽無意抓住伊爾迷的手，伊爾迷坐在奇犽床邊，整整一夜。

　　半醒間，奇犽看見伊爾迷在閉目養神，而自己正握著他的手。奇犽太累了，伊爾迷的手心很溫暖，他沒有力氣放開。

　　奇犽絕食的反抗最終無效，因為伊爾迷親自給他餵飯，他沒法反抗他。疲憊的身體也很快恢復過來。

　　「那天，厄洛斯用[末日審判]引來海嘯，不過是做戲。庫洛洛是個很危險的人，厄洛斯想借此讓他離開鯨魚島。就算庫洛洛不離開，他也會暗示這場暴風雨來的太突然，小傑注意不到，但你會立刻警覺起來。你受傷，在他的預料之外。」伊爾迷將一勺粥送到奇犽嘴邊，說得很隨意。

　　奇犽愣住。

　　「我沒有必要說這種謊言。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張嘴。」

　　奇犽乖乖張開嘴，他不明白，伊爾迷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奇犽已經向伊爾迷投降了，並且幾乎對厄洛斯死了心。伊爾迷此刻解釋，不是多此一舉嗎？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完全暴露了你的內心。」伊爾迷突然也覺得無奈了，「你走吧。再給你一次機會。」

　　奇犽不可思議地看著伊爾迷，他不相信伊爾迷竟然肯放他離開。

　　「小奇，你會自己回來的。你是揍敵客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