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鮮幣)第十九章 脫困
崎泫冰點頭。他也是就在前幾天突然突破的,於是準備給若寒一個驚喜。
踏入以意化形的境界,說明他到大乘期為止的大道都將是一份風順,即便有磕磕碰碰,也絕不會如那些一直停留在元嬰或者出竅期的修真者一般。
這就是心境和修為的區別!
修為不夠可以用丹藥、法寶彌補,總有一日會踏入大道,但心境就不同了。即便有機遇、或者別人點播,晉升依然是困難無比。若是心境升不上去,那麼一旦修為超過心境的境界,那麼很容易就會走火入魔。
特別要說明的是,這裡的以意化形,指的是純粹的劍意化為真實的實體,需要對劍意極強的領悟力,對各種元素的掌控達到隨意而發的地步。一般來說,普通修者都是以真元、或者借助法寶來化出實物,用劍意凝結靈體的也有,卻鮮少有人能夠幻化出具有智力的實物。這樣的實物,其實已經可以稱作是活的劍意,是修者的另一個分身了。
即便看到青蛇將金剛啃食,那些守衛們的陣型也沒有一絲混亂,仿佛一隻組合的大雁,代表翅膀的幾人緊緊攏起,在代表腦袋的王逸的帶領下向下飛撲。
棍尖凝聚金色佛力,一個V字狠狠的當空扣在若寒和崎泫冰頭上,然而下一刻王逸的眼睛卻陡然瞪大。
若寒和崎泫冰依然談笑風生,一邊討論如何修改青蛇的造型,一邊輕蔑的撇了一眼王逸。
只見一道銀色結界擋在兩人面前,如同被水滴滴入的湖水,一道道漣漪向外散開,不費吹灰的就化解了守衛們的合力一擊。
地面猛的鑽出冰棱,在守衛們疾速後退的同時,冰棱卻如影如隨,變成飛刀,以原本三倍的速度戳入那些守衛的身體,在王逸等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他們全部凍成了一塊塊冰雕!
冰雕中人還維持著驚駭的表情,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
戰鬥結束的如此之快,讓其他看到這一幕的守衛都還沒來得及組出個陣勢來。少數人更是在肚子裡埋怨,若不是那惜花星君把精銳全帶出去了,又怎麼會變成這幅局面?
其他守衛的修為水準大多還比不過王逸,見到此番情景,紛紛躊躇,圍繞在兩名入侵者的前方,形成包圍圈。
若寒將那些守衛全部打量了一遍,發現這些人的頭髮都不長,似都是新長出來一般,便有了猜測,在崎泫冰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崎泫冰立刻解開一名守衛的冰封,將其抓到若寒面前。手指微動,周圍的風元素就化為剃刀,唰唰唰就將那名守衛的頭髮給剃了個乾淨。
一臉剃了好幾名侍衛,都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若寒不由輕笑,道,“你們是僧人吧?”
他一手拖著一名渾身冰涼顫抖不已的守衛,一邊指了指那守衛的頭頂。卻見那頭頂上赫然有著九個香疤!
在空界,凡是入了佛門之人,都會用佛香在頭頂燙出九個香疤。這是一種儀式,也是一個象徵,代表著這些僧人對自己選擇入佛這條道路的認同。看守衛留了發,可頭頂上依然保留著香疤就知道,他們依然是佛門中人。
因為只有不再信奉佛祖,不再修佛的叛僧,才會將這些香疤用各種方式掩蓋、除去。
不得不說,這些守衛的存在就是證明佛界和妖魔聯手的絕好的證據!
崎泫冰揮手製造了一個冰晶牢籠,牢牢的將那些守衛給禁錮在其中。
身份暴露,周圍的守衛臉上紛紛現出一絲瘋狂,他們不再警戒,而是不顧修為高低,飛出各式法寶,朝若寒和崎泫冰擊打而來。
外面的吵雜延伸不到黑暗的牢房之中,碧失去意識到現在,堪堪醒來。
只覺得後腦一片疼痛,他伸手摸了摸後腦勺,摸到一手粘膩的…這味道,是血!他受傷了!
碧一慌,然而昏迷前的一幕幕立刻想了起來,顧不得自己的傷,他猛地站起身就沖到石柱跟前,喊道,“炎焱星君,炎焱星君!”
“我在。”
低沈的南宮炎的聲音幽幽響起,讓碧有些擔心。
“你…還好吧?”
“那個惜花星君…他…”
他不是雛兒,自然知道之前看到的那張檯子上的道具到底是做什麼用的。雖然不喜炎焱星君,可他知道對方的性子高傲,有著底限,是寧死也不願意被那樣屈辱對待的。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不想看到對方死掉。
咬了咬下唇,將心中那一絲莫名的擔心給撇開,因為失血而產生的暈眩這時才反應出來,碧跌落在地上,重重的罵了一聲。
拳頭恨恨的在地面上擊打了一下。居然敢這樣對我!我一定要讓父皇將那個惜花星君扒皮抽筋!
就在這時,碧忽然感覺到了火光,整個牢房都因為那絲火光而變得明亮。他回頭一看,居然看到身上著火的炎焱星君。那一絲火焰是從他的胸腔上竄出的,直到這時,碧才看清炎焱星君目前的狀態,不由的驚愕非常。
“你的胸…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炎微微一笑,火焰竄上他的雙手雙腳,在一瞬間將捆綁他的繩索全部焚燒,隨即在原地活動起被禁錮多月的手腳。
“喂,炎焱星君,你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碧眼中,清楚的看到,那一絲絲火焰,從南宮炎被剖開的胸膛之中流竄而出,就像是他的生命力、血液一般,毫不留情的流逝出來。
這種認知讓碧有些惶恐。他從小見到的死亡數不勝數,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活生生的,生命流逝在他眼前。
而眼前這個男人,是他一直恨不得對方不存在之人。
情緒莫名的有些複雜,道,“你在燃燒生命力。”
篤定的肯定。身為陽木的炎焱星君,即便轉世了,陽木的因數依然潛藏在他的體內,以他的血液為媒介,可以以燃燒生命力的代價,讓炎焱星君暫時恢復掌控火焰的能力。
南宮炎微微點頭,他還要感謝惜花星君,若不是對方將他的胸膛剖開,他也無法讓自己的血液接觸到空氣。
被囚禁在這個牢房並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事。因為他相信只要若寒脫困了,就一定會來助他。只是…這麼久的時間若寒還沒有出現,說明他一定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說不定還陷入了危險。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南宮炎身上的火焰就灼燒起來。
他要去幫若寒!
更何況…那惜花星君的作為,讓他無從選擇。
他說過,要和若寒相守一生。
但因為一次不信任,而辜負了若寒。所以在那之後,他就決定,再也不會讓若寒失望。
看惜花星君分明是想要和他做愛,即便南宮炎不願,沒有反應,那也是無力阻擋的。可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一旦那惜花星君和他做了,即便他不是自願,他在身體上也背叛了若寒。
即便若寒不會知曉,南宮炎也絕不會欺騙自己。
他對若寒的愛,是經過了五百年暗戀的醞釀,是等之又等,在無數次絕望的煎熬下,終於得到的一份感情。
他珍惜並小心翼翼的對待這份來之不易的情感。
也許曾經因為他的不成熟,讓若寒離去。但好在後來他還是找到了他,擁有了彌補的機會。
他知道,若寒也是愛他的,但也是躊躇的,所以才會那麼輕易就接受了他的再次接近,卻並不多加表示。
一次的過錯就足夠他反省、後悔一輩子了,不會有第二次。而若寒那樣站在雲端的人兒,也是絕不會給人第二次機會的。
我…南宮炎,絕不會讓若寒再次失望。
所以即便若寒並不會知曉,他,也不會放任!
一諾千金,哪怕為此燃燒生命力也在所不惜。
這,就是他的堅持!
火焰砰的爆炸開來,形成一片聚集的火鳥,領頭的是一隻如同實質般有著十八根漂亮尾翎的火鳥。足以在瞬間融化鋼筋的火焰迅速鋪滿了整個牢房壁面,將碧的眼簾之中映滿漫天火光。
那鋪滿整個牢房的火焰是如此熾烈,又如此充滿生命力,讓碧震撼的無以復加。
被佛力覆蓋的整個牢房,金色和火紅交相輝映,最後金色節節敗退。牢房就如在熱水下融化的巧克力,發出滋滋聲響,一股磚瓦被燒焦的味道剛傳出來,就突兀的整塊被蒸發,形成一縷水蒸氣。
牢房四周的守衛更是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就被那牢房四周騰出的火焰蒸發了。
如此反復,牢房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下去,在轉眼之間,就將半邊天空露了出來。
南宮炎深深吸了一口空氣,感覺那久違的陽光照耀在自己身上。
血沒有滴落,而是全部化為了燃燒的火焰,僅僅這一分多鍾的時間,就足足燃燒了南宮炎身體十分之一的血液,他的胸膛,以一種快速抽空的速度,迅速的乾癟下去。一絲絲白絲也從他的兩鬢鑽出,在半空飛舞著。
火焰遍佈了他的身體表面,被剖開的胸膛前,一團火焰從他心口處綻放,一隻火鳳凰從中涅盤而出,帶著與天俱來的高傲,隨著噴天的火焰飛上天空,在天空上高昂著頭,意氣風發的發出一聲優美的鳴叫。
如此異像,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主意。
若寒向那火鳳盤旋的地方看去,心口一悸,不由喃喃出聲,“難道是…炎…?”
他和崎泫冰被吸入小世界一年多,根本不知道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難道南宮炎也被這些佛界的傢伙抓住了?
看那佈滿漫天的火焰,帶著血色,帶給若寒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我過去看看。”
話音還未落,他的身影已然變成透明,一個晃身,就躍過包圍的守衛,迅速向那火鳳所在而去。
崎泫冰微微皺眉,似是一口氣憋在了胸口,不舒服的按了按。抬頭看向那些一部分在原地,一部分去追若寒的守衛們,一揮手,空氣中水汽凝結,化為尖銳的六棱雪珠。
青蛇吐著信子,黑亮的眼珠眯起,看向那些守衛,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火鳳在天空盤旋一圈過後,又是一聲鳴叫,但這一次,鳴叫中似乎帶著一絲哀傷,它盤旋在了南宮炎旁,親昵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頰,隨即化為一縷火光,鑽入南宮炎的皮膚之下,隱入他的胸膛。
“炎焱星君…你…”
碧看向臉色出奇紅潤的南宮炎,突兀的生出迴光返照一詞,猶豫著是否要上前,卻忽然感覺到了一陣風。
銀色掠過,那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就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若寒!”碧驚喜。
南宮炎微笑,似是滿足,又似是放鬆,你來了…
…太好了,你沒事。
接著,他眼前一暗,軟倒在了若寒懷中。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若寒帶著崎泫冰,碧,以及充當證據的幾名守衛,迅速破碎虛空離開了這個封閉空間。
幾次破碎虛空,他們終於回到上上界,而南宮炎,也被安排進了一間靈氣繚繞的療傷房間。
看著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的南宮炎,若寒呆呆坐著,心頭一片混亂。
自從這次重逢,南宮炎看向他的目光,比以前更為濃烈,帶著濃濃的寵溺,似乎要把曾經沒有好好對待他的一切都認真補回來。
幾乎一步不離待在他的身旁,親手斟茶,親手為他布菜,細緻而耐心。
但是現在,他那雙充滿柔情的眸子,卻緊緊閉著…
像是嚼碎了苦膽,那種苦澀的滋味,在整個口腔蔓延開來。
若寒握上了南宮炎的手,將他的手掌放在自己手心。
他以為,他是能忘記他的。
他以為,不過是淡淡的喜歡,很快就會變成他記憶中的背景。
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份刻意去遺忘了八百年的感情,當再次浮現的時候,卻如同在喉間吞咽下醇厚的美酒,讓他無從抗拒。
手指拂過南宮炎微濕的額頭,將他的汗水擦拭而去。
若寒看著全身如同煮熟的蝦子,不斷釋放熱氣的南宮炎,眸中有著一絲心疼。
他決意接受炎、冰兩人,才發現自己從未忘記那時候和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在下界的時候,那醒來發現和他有了關係的南宮炎,一臉驚詫,懷疑,卻又在他故作柔弱和悲傷之下,心軟並憐惜起他。
嚴令禁止府內談論他小倌身份之事,每次飲食都堅持和他一同共食。
無論多晚,都回上他的房間看看,似是真的將他當做了自己的情人。
而每次情事,他都會小心翼翼的幫他清理,從不勉強與他。一旦他的身體不適,更會當做大病一樣,強硬的讓他休息。
世人都以為南宮炎冷酷無情,卻不知他本性屬炎,只是那腔熱情,被壓抑在表面的火山之下。只有當遇到了讓他放在了心頭的真正的在意之人,才會爆發開來。
若寒的手指在南宮炎胸口那道已經除去黑煙的,細細的疤痕上,輕輕撫摸,忽的笑了。
或許…自己就是淪陷在他那種別樣的溫柔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