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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為長生[重生]》第43章
  第43章:農莊一遊

  城西,鎮北侯府。

  老侯爺接到兒子的回信,正等著乖孫兒回來說話,沒想到被告知他今日住在了長信侯府。

  他一愣,不過思緒打了個水漂又轉回到朱振梁的回信上。老夫人卻有些不自在,晚間入睡的時候還對著同樣心事重重的老侯爺道:「老東西,你說咱們長生是不是在學府裡受了委屈,怕回家叫咱們看出來才躲到外面去的?」

  「什麼?」

  「……老東西!」

  「啊?別吼,我聽見了。」老侯爺思路被打斷,乾脆先放開不想,對老妻道:「別胡說八道,他不欺負人就算了,誰能欺負到他頭上。阿衡在咱們家也住過幾晚,換了長生去寧家,有來有往不是很正常。」

  「怎麼沒人欺負了?前陣子,他們夫子不是還給他佈置了許多課業。我打聽過了,別人可沒有,這是擺明了欺負長生,欺負我們老朱家在國子學沒人脈!」

  老夫人對朱定北的事情關注有加,孫兒在國子學那麼大的動靜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一想到她就來氣!

  「多大點事兒。長生是男娃,這點麻煩自己能處理。咱們快睡覺吧,你的寶貝擱在別人家裡一天也不會出事。」

  老夫人氣才提上來,沒開口,就見他轉過身,不一會兒呼嚕都打起來。

  第二天朱定北從國子學回府,才吃了飯沒和祖母說上兩句話就被老侯爺扛走了。

  老夫人追在後面大喊:「老不死的!你別頂著長生的胃,快把他放下來,混賬東西!」

  老侯爺一激靈,改扛為抱,大步流星而去。

  朱定北不自在地扭動:「阿爺,你快放我下來!」

  「害臊什麼?奶娃娃一個,老子抱你一下怎麼了?」

  朱定北:「……」

  到了前院書房,他也不囉嗦,把鮮卑來的信件給他看,金刀大馬地坐下道:「你阿爹那裡現在還算太平,只是照你朝安阿伯的看法,司馬御棋這個人不除後患無窮。」

  朱定北看了信,沒接他的話,反而道:「阿爺上次信中說讓阿爹受軍法了?」

  「……」老侯爺咳了一聲:「打他一頓都是輕的!」

  兒子信裡就說了兩件事,司馬御棋的判處之外,就是給他老人家賣乖,說是自己被打得有多慘已經誠心悔過,保證下不為例的話。沒行到朱定北一下子就看出了裡面的門道。

  他正暗想兒子不上道,就該讓他再受五十軍棍,就聽朱定北說道:

  「打得好。」

  「咳咳!」

  老侯爺被烈酒嗆住,奇怪地看著「不孝」的孫子。

  朱定北把紙條放到自己的茶碗裡泡爛,繼而道:「五十軍棍剛好,等陳閣老和甄右相到鮮卑府的時候也讓他們看看阿爹的誠意。到時候傳回來,咱們陛下多少能消氣點。」

  老侯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讓打兒子的時候可沒想這麼多。

  「阿爺,朝安阿伯說的對,司馬御棋這個人留著終究是個禍害。」

  朱定北又說起正事來。

  他微微苦笑。

  他是被前世的形勢影響了判斷,現在看來連遠在鮮卑的古朝安都沒想過司馬御棋重回鮮卑的可能性,倒是他著相了。

  老侯爺嘆了一口氣,道:「陳老兄離京前和我見過一面。我多嘴問了一句,他告訴我鮮卑未定,至少在他回京之前,聖上都不會有對司馬御棋判處的明旨。依我看,皇帝也沒想要他的命,說不定,冷他兩年就起復了。」

  朱定北比老侯爺更篤定這一點。

  「阿爺,他在天牢裡待著我們也沒地方下手。聽說陛下把他扔進去後,刑部連提審都沒審過,反倒讓他在裡頭享福了。」

  司馬御棋在天牢裡無疑是安全的,他們朱家沒有刑部的路子,而且關押朝廷重犯的地方一向非常小心,飯菜都必須銀針試毒,出入的人口盤查嚴格。他們想要在陛下明旨之前斬斷司馬御棋這個後患,也無處下手。

  老侯爺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罷了,兵來將擋,往後如何還未可知。」

  朱定北想了想,挨近了道:「阿爺,老爹在鮮卑府都有什麼動作,你再細細和我說一遍。」

  老侯爺見他擔心個沒完,只好再輕重不漏地將給他聽。

  祖孫倆一關在書房裡就忘了時間,被盡責的朱三管家提醒著才沒有誤了朱定北的睡眠。

  六月的旬試,朱定北的文史竟拿到了上乙等,樓安寧戲說他就是玉不琢不成器,鼓動寧衡盯著他背書。

  朱定北不屑:「狗屁!我就是把諸子百家倒背如流有個鳥用,老子一不考科舉,二不考寫字混飯吃。」

  「是是是,朱小侯爺是誰呀,左不過,不是還有長信侯爺養著你麼。」

  幾人又笑鬧起來。

  過了六月下旬,待到月末休沐的時候,樓安寧慫恿著朱定北和他們一道去出京郊下到農戶田莊看水龍車。

  這是他好不容易和樓尚書撒潑打諢才得來的機會。

  恰好這個週末,除了樓家兄弟別人都不在,他左右無事就答應下來。

  寧衡這日要到宮裡給太后娘娘請安,秦奚則因恰逢他阿爺不當值被抓了壯丁說要試他手腳功夫,不得抽身。

  而賈家銘則兩日前就請了假,前往冀州臣鹿弔喪。

  臣鹿張家的老太君病情反反覆覆,熬了小半年還是沒撐過去,在五天前過身了。

  賈家銘的生母雖然是庶女,但張家兒孫薄,反而是他這個庶女外孫前去給她扶靈,這一去沒有十天回不來。

  京郊外這一片田莊是天家賜給樓尚書的,水草肥沃是個好地方。

  因那一片挨著皇家園林,管道修得妥帖,路上車馬也不是很顛簸,朱定北和樓家兄弟騎馬走了一陣,日頭爬高起來便曬得很,樓尚書便掀簾子喊他們進來。

  樓安寧嬌生慣養早巴不得上車呢,當下趕緊招呼著朱定北和兄長下馬。

  樓尚書行居簡樸,平常也不用人伺候左右,是以除了馬伕和兩個護衛沒有待奴僕。他親自給孩子們擰了布,才要先遞給朱定北就被熱的不行的樓安寧搶過去貼在臉上清涼。

  「你這孩子。」

  語氣裡滿是縱容。

  樓安康懂事,給朱定北擰了布巾遞上去才顧得上自己。

  樓尚書在一邊說笑:「長生在北疆長大,軍械器物熟悉,這農用器具怕是沒見過多少吧?」

  朱定北也不害臊,點頭承認。

  上輩子他就對農事所知甚少,遇到軍需糧草要就地徵收的時候才和那些農戶打過交道,不過徵用事宜軍中都有章程,不用他親自下到田裡。鮮卑府軍中有戰事繁多,不像別的駐軍還有軍營農田,士兵們閒暇時還要下地耕種。

  可以說他沒有插過一根秧苗的人。

  「那是該好好去看看。都說黎民天下,咱們看不到那麼遠,但總歸要活個明白,不能連自己吃的是什麼,穿的從哪來來的都不清楚。」

  聽樓尚書教訓的話,朱定北連聲應是。

  樓安寧遞給朱定北一個「又來了」的眼神,樓安康覷他一眼被他打了個鬼臉。

  趁著路上空閒,樓尚書又拿出一疊圖稿來,正是水龍車的圖形,上面各處大小各個部件都標識得一清二楚。

  樓尚書耐心地和他們解說水龍車用途和運作,兩個孫兒聽得十分認真,朱定北也凝神聽,沒察覺時間的流逝,只覺不一會兒就到了田莊。

  將樓尚書扶下馬車,樓安寧一蹦一跳地對朱定北道:「咱們先去看水龍車,等到午間在農舍吃飯。我以前來過一次,雖然吃的沒有家裡好,不過這裡的野菜城裡可沒有呢,長生待會兒也得嘗一嘗才行,清爽可口,可好吃了。」

  朱定北笑話他:「你就記著吃了。」

  「這還能忘了不成。」

  他可一點都不覺得羞愧。

  六月的郊外蟲鳴鳥叫,土路被曬得滾燙,也沒有樹蔭遮陽,難得的是入目皆是青綠的稻禾,依山傍水並不讓人覺得煩躁。

  「長生,快看,就在那裡!」

  樓安寧拉著朱定北,指著一處。其實那水龍車在平坦的稻田裡異常醒目,水流從輪上滾動水聲嘩啦嘩啦想不注意都難。不過樓安寧孩子心性,急著獻寶才不管別人發現沒發現。

  樓安寧打頭跑上田埂。

  稻田中的稻禾已經比孩子們的膝蓋高,田裡水流充沛養的它們精神飽滿地站直。井形田埂窄長,不少地方因為過於濕潤都有些鬆動,走起來想不沾一腳泥都不行。

  樓安康怕樓安寧胡鬧跟在他身後,跟著是朱定北,樓尚書殿後。

  他正讓樓安寧小心點,眼睛正往兩邊青蔥稻田看,冷不防樓安寧回過頭來朝他大叫一聲!

  樓安康沒防備嚇了一跳,差點歪倒進水田。要不是朱定北在後面抓住他,這下丟人可就丟大了。

  「哈哈哈!」

  樓安寧見乖就跑,氣的樓安康顧不上兄長風範在後面窮追猛打,兄弟兩鬧起來好幾次都險些掉進水田裡去。

  樓尚書在後面閒閒地叮囑:「別壓死了稻禾。」

  也不管前面鬧瘋了的兩個聽見沒聽見。

  朱定北見了也笑,快步跟在他們身後。

  溪流在稻田的一側,走近水龍車前,飛濺的水汽迎面而來。

  樓安寧舒服地叫了一聲,要是不樓安康攔著還想往前湊把這甘露淋上一淋。

  水龍車很高,朱定北後仰著脖子才能看到頂,被抽上來的水流打著白花,木頭轉動的聲音與拍打的水聲相得益彰。

  樓安康對他說:「這台水龍車搭上竹子能將水引得很遠,你看路邊另一頭的稻田都靠它澆灌,這樣就不怕引水麻煩了。我聽阿爺說,那頭農田還開了個口子多餘的水從那裡流出去,成了一條小河,那頭的農戶現在喝水就用的那條河裡的水呢。」

  樓尚書正在檢查水龍車,一邊還和趕來的佃戶瞭解水龍車的使用情況。

  樓安寧在旁邊聽了一會兒,耐不住寂寞地湊會朱定北身邊來,同他說道:「長生,咱們秋天的時候再過來吧。那時候這裡就變成一片黃色啦,咱們可以來和他們一起收割。還有你看這個長得有點像水仙草的東西,它叫石蒜,秋天收稻穀的時候它開紅色的花可好看啦。」

  朱定北道:「北邊的地乾旱,沒有這麼多水。我記得那裡的稻穀不需要澆灌這麼多水。」

  他覺得新鮮。

  樓安康道:「我也聽阿爺說過,不過鮮卑府種稻穀不好,玉米高粱還有麥子就不用那麼多水。」

  朱定北點頭,平州一代稻穀生的十分喜人,但再往內陸便很少有人能吃到稻穀了。

  樓安寧大聲道:「等把水龍車帶過去,那他們就不怕沒有水用啦。」

  兩人聽得失笑,也不管他的孩子話。樓尚書說完了正事,又帶著孩子們脫了鞋襪扎高褲腿下水田裡親自感受稻穀的長勢情況。淌水田的感覺對朱定北來說很有意思,樓安寧彎腰摸了一把,找了一個大螺子塞到他手裡說:「我去歲來的時候就吃過,可好吃呢。」

  樓安康見了直笑,說:「長生,阿寧的一番心意你可要收好嘍。」

  朱定北看著手裡吐著「舌頭」的螺螄,只好笑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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