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柒拾伍

這陣黑雨下起來沒完沒了，零和萬辰逸兩人在雨中前進著，零想伸手抹一下臉上的雨水，但是又怕把臉上的鷹血一起抹去了，雖然身上塗抹了鷹血，可以抵擋住黑雨的腐蝕，但是，魔力的流失並沒有減緩。雨水還是依靠著雨滴接觸人體的方式，吞噬著零身上的魔力，沒走多久，零就感覺到體內的魔力已經所剩無幾。抬頭看了一眼黑濛濛的天，雨不知道還要下多久，但是他們沒有多少體力了，不會走不出去了吧？

萬辰逸的臉色很蒼白，即使是在臉上塗抹了厚厚的一層鷹血，也無法掩飾他泛白的臉色，他剛剛體內的魔力早已消耗乾淨，現在完全是依靠高級復靈劑撐著體內的一點點魔力，經過黑雨的吞噬，體內那所剩不多的魔力早已消失貽盡了。而體力也在戰鬥和持續的趕路，長時間的水分和食物無法補充中耗盡，現在的他完全是依靠意志力在支撐，嘴唇早已枯裂開來，喉嚨乾澀，蠕動唇舌想攝取一點水分，卻發現口腔內可能比喉嚨還要乾澀。

零看了眼萬辰逸，他發覺辰逸的情況有些糟糕，雖然那雙被厚厚的鷹血掩蓋的眼眸還是如往常般銳利無比，但是那已經開始不穩的步伐和有些搖晃的身體，無一不告訴零，他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零皺起了眉頭，現在停下來休息的話，根本就是自尋死路，誰也不知道這場黑雨還要下多久，誰也不知道塗抹在臉上的鷹血還可以堅持多久，零無法把自己的性命交給這種包含了眾多未知因素的暫時安定上，離開這裡，走出這塊下雨的區域，才是最安全的方式。零不知道前面是不是就沒有黑雨，也不知道下雨的區域有多大，但是，你不去走，你就不知道前面是不是還有清朗的天空。

零走進萬辰逸，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攬著他的肩，把對方的重量大部分靠在自己身上，儘量加快步伐向前走，一定要走出去。現在他們都不能說話，怕雨水濺出口腔，也不能喝水和吃東西，所以零直接動手把萬辰逸攬過來，本來他想抱起他的，但是自己的體力也真的所剩不多了，他不想走到一半，兩人一起因為力竭而昏迷，那就真的是，生死不知，由天不由己了。

萬辰逸雖然渾身無力，但是頭腦還是很清醒的，他感覺到自己疲軟的身體被一個削瘦的身影攔住，腰部和肩膀傳來的溫暖讓他疲憊的身體感到一絲輕鬆，他不敢把自己全部的身體重量壓在零的身上，加劇零的負擔，儘量強撐著用自己的力量趕路，只是輕輕的把頭部埋入零的脖頸處，聞著早已銘刻於心的味道，內心一片安定而溫暖。

因為體內的魔力早已無法滿足召喚魔獸的條件，所以零無法借助魔獸的力量撐起防禦罩，兩人進行一下水分補充和食物補充，現在，只能盡快的走出去了。

烏濛濛的天，偶爾閃過一兩道刺眼泛紫的閃電，嘩啦啦的雨聲滴落岩石，敲擊而出的聲音不絕於耳，漫天的黑色雨簾中，兩個清瘦的少年，互相的攙扶著，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在佈滿小河流的岩石路上。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零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了，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時間了，天還是一樣的黑，即使已經是晚上了也看不出來，烏雲早已遮擋了這片天空，閃電還是照樣的打，偶爾照亮前面的路。眼睛早已適應這種黑暗，即使是在幾乎是完全黑暗的岩石小路上，兩人也沒有摔倒或是磕絆。

天水山上全部都是岩石，一路上走來，零不是沒想過找一個遮擋或是隱蔽的地方，但是就連一株小草也找不到，那些樹洞什麼的你就不用妄想了，而山洞或是一些恰巧的天然岩石遮擋的場所也一個都找不到，零有些無奈的想要撫額，老天也太不給面子了，咋就一個山洞都沒有呢！

好似他們整整走了一夜了，因為遠方的天際好似泛出一絲白，不知是烏雲終於要散去，雨終於要停了，還是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了。

就像來臨時的毫無徵兆，走的時候也是沒有任何先兆，那麼突然的下了，就這麼突然的停了！雨停了，天空還是一片黑幕，沒有任何放晴的現象，但是，黑雨停了。

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歡呼一聲，這該死的黑雨終於停了，不過，身子驟然增加的重力提醒他還有更重要需要他去做。萬辰逸也感覺到雨停了，那豆大的雨滴打在身子的疼痛沒有了，嘩啦啦的下雨聲也沒有了，緊繃的身體霎那間就放鬆了，放任自己靠向零，堅持了許久的精神也開始犯迷糊了。

說起來也奇怪，下雨的時候，滿地的黑雨水，在岩石上，岩石縫裡匯聚成小河，但是現在雨一停，那雨水也似乎滲進了地底裡去了，很快便消失不見，只餘留濕漉漉的岩石塊。

但是零知道，這些濕潤的岩石塊很容易就會幹的，他可沒忘記這裡不下雨的天氣有多熱，溫度有多高。扶著萬辰逸在一塊翹起的岩石上靠下，他沒有立刻舀出水壺和食物來，零開始著手調配可以洗去他們臉上的鷹血的藥劑。

現在，兩人滿臉滿身都是鷹血，怎麼吃東西？剛才零在塗抹鷹血時就想過要怎麼洗去的問題了，只是他剛才只是設想而已，現在就要來實踐了。先是舀出一瓶自己調製的恢復魔力的藥丸，給自己和萬辰逸各餵了一顆，雖然沒有白亦導師煉製的高級復靈劑效果好，但也可以恢復一半的魔力了。接著從空間戒指裡舀出十幾種藥草，還有一些瓶瓶罐罐和各種工具器皿，然後開始動手碾磨，混合，熬煮，融合。

淡淡的藥香漂浮在空氣裡，萬辰逸感覺體內恢復了一些魔力，身上的無力消失一些，疲軟的精神也開始恢復清明，他撐起自己的身體，走到零的身邊，幫著零打一些下手，他是一個初級藥劑師，這些普通的藥劑處理並不能難倒他。

在兩人同心協力的努力下，一碗黑色的濃稠藥汁放在兩人面前，萬辰逸先是伸出食指，在藥湯裡輕輕的攪拌，手指上那已經凝結的鷹血隨著攪拌的動作融化，直至手指恢複本來的膚色。

零舀出兩塊手帕，沾濕，遞一塊給萬辰逸，兩人開始擦拭臉上和手臂上凝結的鷹血，身上的鷹血兩人沒有擦拭，一是藥劑有限，不能浪費，二是因為接下來的路程不知道還要遇到多少次黑雨，留著也免得再去塗抹了。

擦拭乾淨，零和萬辰逸兩人舀出水壺趕緊為自己補充了水分，狠狠的喝完一整壺水，兩人才停下踹一口氣，瞬間就覺得身體裡的乏力感消失了，所有的力氣也都回到身體裡了。兩人對視一笑，開始動作迅速的起熬煮食物來，一人負責處理肉類，一人負責青菜。兩人配合默契，零舀著勺子在鍋裡攪拌著，萬辰逸在一旁往鍋裡添加著肉塊，食物的香氣不斷的從鍋裡升起，飢腸轆轆的肚子早已咕咕的叫著。填滿肚子後，零召喚出夜行，萬辰逸也召喚出自己的魔獸，炎虎，吩咐兩隻魔獸為自己把風，雙腿盤起，眼睛一閉，進入冥想。

夜行金色的豹眼漠然的看了一眼炎虎，七級火屬性魔獸，哼哼！沒有理會，也不打算去認識，釋放出部分精神力注意著周圍，回饋過來的資訊並沒有危險後，夜行有些慵懶的趴在地上，眼皮耷拉著警惕。

炎虎，焰看到夜行的態度，不由得微微的瞇起眼睛，小子，竟然敢瞧不起他？萬獸之王的驕傲讓他對這個膽敢無視自己的豹子很不滿，抬起佈滿紅色獸毛的獸爪，無聲的想要靠近那個正在裝腔作勢的休息的囂張小子。

「站住！」離夜行還有一步之遙，夜行冰冷的聲音阻止焰的接近，「滾！」別以為自己是虎王自己就會畏懼於它，以前在死亡森林裡，等級低於這些傢夥時，被壓迫被搶佔地盤那是迫於無奈，自己實力不夠。不過，現在大家的等級實力已經相當了，它可沒有必要再容忍這些傢夥了，更不會忍讓這些傢夥了。

焰火紅色的虎眼本來還是凝聚著滔天的怒火，但是一看到夜行那毫不掩飾的憤怒時，焰似乎想到了什麼，反而不生氣了。因為它完全猜測得出來這個傢夥為什麼這麼生氣，不就是以前被自己的族人欺負壓迫過嗎，正常！

炎虎是天生的虎王，它們的幼崽一降生就是七級魔獸，被稱之為『神的搖籃』，是天分上最接近神的魔獸之一，因為它們僅需努力進階一級，就可以成為神級魔獸。雖然很多炎虎努力一生也不一定可以成為神級魔獸，但是先天的優勢高於其他魔獸太多了，七級，甚至是很多魔獸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個夢想，所以，不管在哪裡，炎虎都是欺負別人的主。奔雷獵豹是高級魔獸，幼崽出生的等級為六級，也是魔獸裡的翹楚了，不過很不幸的是，在死亡森林時，它們的領地和奔雷獵豹的領地相差並不遠。這也造成，奔雷獵豹的幼崽經常會被炎虎欺負，成年的奔雷獵豹的領地會被炎虎搶佔。

看著這個內心實際已經很生氣外表還要裝成冷漠的不理會自己的傢夥，焰突然覺得挺有趣的，它想要靠近它，好好的逗逗這個心口不一的傢夥。

焰抬起前爪，搭在夜行的脖頸處，用自己的軟墊揉了揉，把那麼順滑的獸毛揉亂，夜行『嗖』的一下睜開眼睛，怒瞪著騷擾自己的焰，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焰繼續裝作沒有聽見，把前爪移到它的頭頂，繼續揉。

夜行用力的晃著腦袋，阻止夜行的爪子繼續在自己身上作亂，它不想弄出很大的聲響，影響主人的冥想，所以只能這樣反抗這個卑鄙而無恥的傢夥。

看到剛才還冷漠萬分的夜行居然作出這個可愛萬分的動作，焰呵呵的笑出了聲音，怎麼這麼有趣呢？

夜行再次怒瞪，主人正在冥想，不要吵，你想要吵，吵你自己的主人去！焰沒有停止自己的笑聲，繼續揉著夜行的獸毛，一爪伸到夜行的下顎，想要擾它癢癢。

夜行『登』的一下彈開，警惕的看著焰，「離我遠些！」夜行真的很討厭炎虎這種魔獸，現在更討厭這個傢夥，

焰渀似沒有看到夜行的拒絕和抗拒，繼續靠近夜行，夜行極其憤怒，但是無奈，只能跑著被它追，焰並沒有用盡全力趕速度，就像是在逗著一個好玩的玩具，偶爾慢些，讓它開心，以為拉開了距離；偶爾快些，拉近距離，甚至是快要接近它了，引起它的緊張感。

焰呵呵的笑著，他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以前怎麼沒有遇到這麼有趣的傢夥，即使是在死亡森林裡的時候。一個拐彎，焰抓住機會，一個前撲，把夜行壓在自己的身下，前肢壓前肢，後肢壓後肢。夜行只覺得自己突然被一股大力一個衝擊，摔倒在地，然後一個重量壓上自己，接著四肢都被壓制主了，動彈不得。

「放開我！」夜行掙紮道，這個傢夥真的很重啊！

「沒用的，再掙紮也是掙脫不開的。」笑話，他在打算把這個傢夥壓在身下的時候，就不會給他反抗的機會。「乖，告訴我，你怎麼不喜歡我靠近呢？」

「關你鳥事啊！」掙脫不開的夜行爆發了，直接爆了粗口。

這麼直接而不加掩飾的憤怒再次取悅了焰，它覺得這個傢夥真的太有趣了，「嘿，我叫做焰，你呢？」

「死也不告訴你！」夜行憤憤的說道。

「焰，你們在幹什麼？」一道夾帶著困惑的聲音響起，「夜行，怎麼了」另一道帶著擔憂的聲音緊隨其後。

「哈哈哈，夜行，呵呵！」焰放開被他壓住的夜行，完全無法阻止自己的笑聲。

「......」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