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災人禍

　　颱風天，風雨來得極快。

　　梁導前一秒還在囂張地罵天罵地，下一秒，就恨不得跪下來叫爸爸。

　　杜嘉言抓起衣服套上，和大家一起牽著手撤退。這裡是礁石地，天晴的時候還好說，一到颳風下雨，奇地變險地，到處是陷阱。

　　梁導年紀最大，和化妝妹子走中間。兩位攝影大哥辛苦了，抱著器材，頂著風雨在最前面探路不說，還要不時被梁導提醒：“小心點！器材貴得很！”

　　朗俊的衣服被吹走了，裸著上半身在隊伍裡殿后，杜嘉言就在他前面一個。

　　雖然是夏天，但夜晚從海上吹來的風雨也很涼。朗俊看衣衫單薄的杜嘉言冷得直打顫，便抓著他的手，一直給他輸送妖力保暖。

　　風雨怒號中，梁導突然停了下來：“等等，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大家愣了下，天空中閃電頻現，雷聲陣陣。哪裡聽得到有人喊救命？或者說，除了他們這群需要出來拍夜戲的倒楣鬼，還會有人這麼晚了還躲在礁石地裡嗎？

　　“導演，是不是聽錯了？”燈光小哥有些著急，他總感覺海上的風浪大了很多，停在這裡不動，有一種會被趕上來的感覺。

　　“好像又沒了……”梁導有些疑惑，“難道我真聽錯了？行了，走吧。”

　　“等等！”誰知化妝妹子突然叫住了大家。

　　她的臉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但人人都能聽出，她的聲音充滿了驚慌。

　　“導演，有件事我不敢說……但其實，劇組裡有幾個女生偷偷跑來看杜老師和朗哥拍戲了……”化妝妹子哭著說，“我以為天氣不好她們已經離開了，結果剛剛……我也聽到有人在叫救命。導演，如果是她們……我怕……”

　　“胡鬧！現在知道怕了？”梁導聽了個開頭，就氣得不行。當導演很難有幾個脾氣好的，暴怒下，他甚至想動手打人。念在對方是女生，梁導這一巴掌呼到了前面的道具師頭上。

　　“愣著幹嘛！抓緊時間救人啊！不然全給我死在這兒！”梁導怒吼道。

　　道具師：“……好，好的，導演。”他能怎麼辦，只有把鍋認真背起來了。

　　“你！”梁導指著化妝師喝道，“給我背著器材回去！我們這群大男人去找人。器材要是有什麼損失，我要你的命。”

　　化妝妹子哭哭啼啼地答應了。從攝影道具燈光手裡接過器材，一身掛得滿滿當當，腰都壓彎了。

　　“梁導，你也回去吧。你年紀太大，我怕你彎個腰，頭要栽到海裡去。”杜嘉言讓梁導跟著妹子一起走。誰知被梁導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放屁，我身體素質比你這個弱雞好多了。”

　　杜嘉言無語，只好開了句玩笑緩和緊張氣氛：“我是看您不走，我也不能走。畢竟您是劇組最寶貴的人。”

　　“你當然不能走。”梁導皺著眉，“別以為是影帝就金貴，貴不過人命的。這樣，你和我去那邊找人。”梁導指了個方向，是他們拍戲的岩洞左邊。然後又吩咐其他人：“其餘的人兵分兩路，找到了先不著急救，嚎一嗓子，告訴大家位置。”

　　大家同意了梁導的指揮。

　　杜嘉言拉過朗俊悄悄問：“你肯定比他們聽得清楚吧？真有人叫救命嗎？在哪個位置？”

　　朗俊點了點頭：“就在你和導演要去找的那裡，我和你們一起過去。”說完，他向梁導申請，“導演，你和嘉言哥都弱，還是我跟你們一塊去。”

　　時間緊迫，大家不想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八個人分了三路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在風雨裡大喊：“有人嗎？有沒有人？人在哪裡啊？”

　　梁導罵罵咧咧：“這群不知好歹的，等回去，把工資扣光，全都辭退掉！”

　　三人頂著風冒著雨，說實話，滋味不好受。杜嘉言勸他：“梁導，省點力氣吧。找到人再生氣。”說著，杜嘉言若無其事地把朗俊推到前面，讓自己和梁導跟著他走。

　　比起以為自己還老當益壯的梁導而言，杜嘉言當然更加信任朗俊這只大妖怪。

　　朗俊不負所望，直接走直線，找到了人。

　　“有人嗎？”到附近時，他還裝模作樣的嚎了一嗓子。

　　“是朗哥！是朗哥的聲音！”女孩子的聲音從暗中傳來，“朗哥？我們在這兒，快來救救我們。”

　　“救你們？”梁導撥開兩人沖到前面，怒斥道，“你們這群不守規矩，只會添麻煩的傢伙，我恨不得殺你們——哎喲！”

　　一聲慘叫後，梁導不見了人影。

　　朗俊趕緊把手電筒往梁導消失的地方照過去，礁石堆裡黑魆魆的，原來是個坑洞。

　　“哎喲哎喲。”梁導在坑裡唉聲歎氣，“我的屁股……哎喲，我的屁股……”

　　“梁導，我們也是不小心掉下來的。”大難當前，坑裡的其他姑娘想笑又不敢笑，“我們牽著手走的，邱小美踩空摔下來時，路滑，就像帶蘿蔔似的，把我們幾個全拽下來了。”

　　“對！你們不是蘿蔔是什麼？人能幹出這事兒？滿腦袋水！可不就是蘿蔔了！”梁導破口大駡，罵完，又捂著自己的屁股揉。

　　“導演，邱小美腳都割破了。我們也知錯了，求您消消氣吧。”姑娘們七嘴八舌地求饒。

　　“那是你們活該！”梁導雖然又罵了句，但頓了頓後，就沒提這事兒了。只讓朗俊把手電筒往裡頭照照，看看情況怎麼樣。

　　坑裡有四個姑娘，看著眼熟，但杜嘉言和朗俊都不太清楚她們叫什麼。那個腳受傷的姑娘，梁導看清後說，腳踝處有傷口，在流血，得趕緊回去處理。

　　兩人在上頭晃了晃手電筒，大喊找到人了，要其他幾個男的匯合過來幫忙。

　　風真的越來越大了，可以感覺到颱風還在朝內陸移動。

　　朗俊皺了皺眉，在其他人到之前，二話不說跳下了坑。坑有兩米多高，也難怪這些女生爬不起來。

　　“你下來幹嘛？”梁導傻了眼，“你該找個繩子在上面拉我們啊！”

　　“來不及了。”朗俊搖了搖頭，“風力越來越強了，你們幾個沒受傷的，踩著我肩膀上去，嘉言哥會在上面拉你們。”

　　“那梁導和小美呢？”有人提醒，還有兩個傷號呢。

　　“別擔心，我可以的。先把你們送上去。”說完，朗俊便雷厲風行的蹲了下來，“誰第一個？”

　　大家知道也不是謙讓的時候，一個戴眼鏡的女生先踩了上去：“朗哥，謝謝。”

　　來偷看床戲的是劇組裡的四個資深腐女，平時就被這兩人的互動圈過粉了。這次遇險，兩人還親自過來救人，大家心裡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以後，我要支持你們一輩子！戴眼鏡的女孩默默發誓，遞出雙手，被杜嘉言拉出了坑。

　　其他兩個沒受傷的，也踩著朗俊的肩膀，很容易就上來了。大家站在坑邊，看朗俊怎麼把邱小美和梁導送上來。結果，過程簡單粗暴，朗俊身高一米八四，雙手舉過頭頂，就有兩米多了。他直接把邱小美和梁導，像舉嬰兒似的，筆直地舉過了頭頂。

　　一般人真沒這個力氣，一百多斤的人說舉就舉。除了杜嘉言，其他人都吃驚極了。將人送上來後，朗俊自己抓著坑壁，不知道怎麼蹬了幾下，直接爬出來了。

　　連見多識廣的梁導也不免咋舌：“朗俊，你這拳頭……和三拳打死鎮關西的魯智深沒啥區別吧？”

　　杜嘉言心想，怎麼沒區別，如果是朗俊，只怕一拳就能打死。

　　“梁導，你屁股還疼嗎？”朗俊沒回答梁導，反而嚴肅地問了句。

　　哪裡能不疼？梁導連站都站不住了，整個人躺在地上，風吹雨淋的。朗俊只好等所有人匯合後，親自背他往回走。一行人磕磕絆絆，梁導在朗俊背上就著風雨聲搞□□。

　　海水湧上來不少，浪花四濺，都飛到人臉上來了。

　　杜嘉言跟在朗俊身後，正聚精會神地走著。一個浪頭打來，他後面的人避之不急地往前擠。

　　就在這時，杜嘉言感覺有人推了他一把。

　　“啊——”他的叫聲被狂風吹走一半，消失在了夜空裡。整個人如同倒地的葫蘆，囫圇一滾，在地上撞了幾下，就被狂風卷起的浪花毫不猶豫地吞了進去。

　　“杜老師！”所有人齊聲尖叫，梁導的一聲驚呼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嗆得他猛咳起來。

　　下一秒，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整個人就飛了起來，落地的瞬間，屁股再次傳來劇烈的疼痛，這一次，他發誓自己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可是比這劇痛更加讓他心驚的是，他看到朗俊的背影，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水裡。看到杜嘉言落水，他竟然連一秒都沒有猶豫。

　　海風呼嘯，岸邊的樹木被吹得東倒西歪，梁導一夥人也沒好到那裡去，呆呆地看著沸騰的大海，沒有反應。

　　遠處，不少手電筒光彙聚而來。

　　梁導恍恍惚惚看到了杜嘉言的經紀人，那個叫柳明的女人，她在喊：“梁導！看你們還沒回來，我組織人來接你們了！都還安全嗎？沒事吧？”

　　梁導一個激靈，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竟然抖了起來，他的男一號和男二號都沒了……事情，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