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戲精的誕生

　　孫萌萌是市二中尖子生，也是高二（三）班有名的學習機器。

　　雖然名字叫萌萌，但本人卻和“萌”這一屬性毫不搭邊，甚至可以說背道而馳。

　　首先，她長得不萌，齊耳短髮，瘦骨嶙峋，尖長的臉上終日架著一副六百多度的眼鏡片，看起來像個極不好相處的歷史人物。其次，她太嚴肅了，因為學習委員的職責，每天板著臉監督大家早晚自習，如果有人吵鬧，她眼一瞪，二話不說就把名單交上去，讓班主任處理頑劣份子。

　　班主任更年期，脾氣不穩定，人贈綽號“滅絕師太”，於是，孫萌萌便毫不意外地成為了“狗腿丁敏君”。

　　然而最近，她卻做了一件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

　　“你真的要去參加《春眠》的群演拍攝？”謝倫下課後，小心翼翼地問她，“大家都在傳這件事呢，你是怎麼辦到的？學校不是說，不許年級前一百名湊熱鬧嗎？”

　　孫萌萌正在和數學題裡的sin，cos，tan做鬥爭，扭頭看了謝倫一眼：“怎麼，你也想去啊？”

　　“沒有沒有。大家推我出來問問你……”謝倫不好意思地說，“你知道的，他們有點怕你。”

　　一絲笑意飛快地掠過孫萌萌眼底，她裝作不經意地往教室後面看了一眼，然後說：“那你靠過來一點，我悄悄告訴你。”

　　雖然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值得悄悄說的，但謝倫還是“哦”了一聲，靠了過去。

　　“一、二、三！”孫萌萌在心底默數——

　　“謝倫！給我出來！”果然，教室後面的陳俊宇站起來吼了一聲，孫萌萌面上不顯，心裡卻笑開了花。

　　謝倫嚇了一跳，有些哆哆嗦嗦地問：“你……你叫我幹什麼……”

　　教室裡所有人都朝陳俊宇看去，他氣哼哼地憋出一句：“陪我去上廁所！”

　　“又不是女生，幹嘛要結伴上廁所……”謝倫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

　　“少囉嗦，再唧唧歪歪，我揍你了！”陳俊宇走過來一把拖走了謝倫。出教室前，還惡狠狠地白了孫萌萌一眼。

　　孫萌萌被兩人的互動萌得渾身發顫，腦海裡飄滿了粉紅色泡泡，瞬間，又得到了一天刷題二十頁的動力。

　　是的，孫萌萌就是披著學霸外皮的資深腐女，在外人看來，她的生命裡似乎只有學習，可實際上，她從小學起，就開始混跡各種站子，妥妥的耽美圈大佬。這次在學校拍攝的《春眠》，本來並沒有引起她的關注。因為三十歲的杜影帝在她看來，完全是上一輩人，半點沒有小鮮肉來得可口。男二號又是個小模，走野性路線，沒名氣沒粉絲，她更加沒興趣了。

　　可誰知道，開機當天爆出的新聞，改變了她的想法。看著那幾張“肌膚相親”的新聞照片，她瞬間腦補出一篇誘受強攻的高H文，嗨得停不下來。第二天一早，就找做教導主任的爸爸，要他把自己安排進群演名單。

　　電影開機一周後，孫萌萌如願以償地見到了心目中的誘受——杜影帝。

　　那天的戲份，是在學校安排的春遊中，高中教師江若被激動的學生丟進湖裡，結果江若不會游泳，沉默寡言的陳道跳下水，把老師救了上來。這之後，才有了江若幫陳道補課，陳道教江若游泳的劇情。

　　孫萌萌躲在一群學生中間，聽著副導演提醒他們拍攝要點，眼光卻不停地朝保姆車那邊，正在低聲交談的男一號與男二號看去。心裡嚎叫道，臥槽，一來就是濕身大戲，我要不要這麼走運！

　　遠處的朗俊，似有所覺地看了過來。孫萌萌趕緊低頭看地面。

　　“喂！和你說戲呢，東張西望什麼？”杜嘉言把本子往朗俊肩上一拍，眼神閃爍地教訓道。

　　朗俊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見周圍有人，便低聲道歉：“嘉言哥，不好意思。”

　　杜嘉言哼了一聲，有些蠻橫地說：“不會演戲還不專心，等會兒落水戲，別又NG一整天。”

　　周圍忙碌的工作人員，都同情地看著朗俊。關於兩人不和的傳聞，這幾天就開始在劇組流傳了。

　　那天開機拜神後，兩人隨便拍了一條站在遠處的空鏡頭，就算過關。為了好兆頭，一部戲的第一條一定要一次過，所以都排得特別簡單。

　　拍完第一條後，導演把朗俊的個人戲份提到前面，幫他找狀態。怕一開始拍對手戲，新人對上影帝，會接不住。

　　朗俊脫掉外套，換上一件藍色校服T裇和短褲，開始和扮演教練的演員拍攝訓練戲份。

　　柳明這時候趁機拉過杜嘉言，恨鐵不成鋼地教訓道：“你剛剛是幹什麼？投懷送抱也要有個度！大庭廣眾下，這下全完了！剛剛記者怎麼問的，你給我說說看？”

　　杜嘉言撇了撇嘴：“你幫我把那傻B記者記住了，再也不要讓他來訪問我，竟然問我和朗俊誰上誰下。”

　　“你既然知道這個問題傻，為什麼還要答？”柳明想不通了，杜嘉言在圈裡混了這麼多年，怎麼今天開機問答表現得像個新人。

　　他竟然如實告訴記者，他是下面的那個。這個回答把所有人嚇得要死，連朗俊都驚恐地朝他看了好幾眼，像是在說，你是下面那個？我怎麼不知道？

　　還好杜嘉言自己最後加了一句：“哦？你不是問戲裡上下問題嗎？幹嘛這麼驚訝？”

　　“這樣的問題，你只要笑而不語，推一個劇本保密，無可奉告就是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自己故意找新聞點？利用大眾輿論來追朗俊？”柳明質問他。

　　追他？杜嘉言心想，追殺他還差不多！明明是他嚇唬我，最後卻罵我小傻B？有沒有搞錯？

　　杜嘉言憤憤不平地盯著遠處正在做高抬腿的朗俊，企圖發射死亡光波弄死他。結果，朗俊眼風一掃過來，杜嘉言立馬換上一副狗腿子微笑，還朝朗俊揮了揮小手。

　　“臥槽！我說，你是不是要出櫃？”柳明驚得不行，作勢要走，“你出櫃前提醒我一聲，我好提前離職。”

　　“誰要出櫃了。”杜嘉言眼珠一轉，慫恿柳明，“等會兒朗俊拍完了，你……你去給他提一聲，就說今天開機影響太壞，你不想我纏上同性緋聞，所以想炒作一波男一男二不合，把我們兩個撕開。接下來幾天，我可能會刁難他……”

　　杜嘉言找了個很迂回的理由，打算這兩天光明正大地給朗俊小鞋穿。

　　柳明弄不懂杜嘉言的騷操作，但她還是盡職地傳達了。

　　長跑戲拍完後，朗俊光著膀子過來找他。

　　“你經紀人剛剛跟我說……”朗俊才開口，杜嘉言就一臉驚慌地求饒：“朗哥！這真不是我的意思！求求你不要吃我，你放心，我不會聽經紀人的，我一定不會故意刁難你！”

　　“誰他媽要吃人了？老子一輩子沒吃過人好不好！尤其是你這麼臭的！”與此同時，杜嘉言分毫不差地聽到了朗俊的心裡話。

　　我這麼臭的？杜嘉言心裡給氣得喲，簡直能升火做飯了。

　　“你……淡定點。”朗俊有些無奈地說，“既然你經紀人這麼想，那你在人多的時候，稍微刁難我一下，做個樣子給別人看就行了。”

　　“朗哥……你不會生氣吧？”杜嘉言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問。

　　“不會。”朗俊大度一揮手，豪爽地承諾道。

　　於是第一天，他因為沒接到場記通知，拍攝遲到半小時，被梁導罵了個狗血淋頭。杜嘉言坐在一邊扮黑臉，板著臉不說話。

　　中午杜影帝私下找朗俊，求他原諒：“我都是被逼的！朗哥……”

　　第二天，朗俊的對手戲演員老笑場，梁導破口大駡兩人配合不默契，浪費全劇組時間。杜嘉言在一邊冷哼：“一點都不專業！梁導，再這樣，你給我放一天假好了！”

　　晚上對方又找到朗俊解釋：“朗哥，我真的是被逼的……”

　　第三天，朗俊沒拿到盒飯；第四天，朗俊洗澡沒有熱水；第五天，有人給梁導打小報告，說朗俊晚上不好好休息，電視開一整晚，他在隔壁都聽到了。杜嘉言在一邊陰陽怪氣說，難怪某人每天NG那麼多次，晚上都熬夜去了，哪裡有什麼精力演戲？

　　朗俊：“……”

　　然而，當他“湊巧”地和杜嘉言私下見面時，杜嘉言第一句話就是“朗哥，我不知道啊！”第二句就是“朗哥，我被逼的……”第三句非常沒新意——“朗哥！不要殺我！”

　　看到杜嘉言拍下水戲前，又開始起範了，朗俊頓時感覺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拍攝時，一群青蔥的高中生在岸邊大喊救命，有個別情緒激動（戲多）的學生，甚至跪在地上哭了起來。飾演陳道的朗俊飛快扔掉外套，一個猛子紮進水裡，朝死命掙扎的江若（杜嘉言）遊去。

　　然而，過了一會兒——“哢！”梁導坐在岸邊舉著喇叭大罵，“姓朗的，你沒吃飯嗎？撲騰半天怎麼還在原地？”

　　朗俊推開在水裡死命扒住自己的杜嘉言，道了個歉，馬上爬起來補妝換衣服。

　　第二次跳下水後，依舊是——“哢！唯美！我要的是唯美！”梁導熱得要命，“你拖杜嘉言上來怎麼像拖死豬？那是你暗生情愫的人，你懂不懂啊！”

　　“朗哥，你一碰我，我就想起那天泳池裡的事，我太害怕了。一害怕就全身僵硬，對不起，害你被罵了。”杜嘉言大熱天泡在水裡不願意起來，眨著眼睛，可憐兮兮地求饒。

　　朗俊咬牙切齒：“沒關係！”

　　第三次——“哢！杜嘉言，這次是你的表情沒做好，再來。”

　　第四次——“哢！要公主抱！為什麼你們兩個人的腿要夾在一起？”

　　第五次——“哢……角度沒弄好。”

　　第六次——又是一聲哢，那些搶戲的高中生群演，已經哭不出來，只會幹嚎了。孫萌萌沒看到自己期望的基情四射濕身戲，也很不開心，覺得自己是不是來錯了，有這個空，還不如刷幾道奧數題玩兒。

　　這時，梁導宣佈大家原地休息十分鐘。

　　朗俊對換上乾淨衣服的杜嘉言招了招手，用眼神示意他跟過來。

　　大家忙的忙，休息的休息，沒人注意到兩人一起進了杜嘉言的保姆車，除了孫萌萌。

　　看到這一幕，她立刻滿臉通紅地跟了過去。工作人員攔她，她就面不改色地說：“杜影帝說給我簽名，要我過去拿。”

　　別人見她穿著群演的衣服，又長得很安全，就放行讓她過去了。

　　她躡手躡腳地走近時，保姆車突然猛的一晃，裡面的人像是在進行什麼劇烈運動似的。

　　孫萌萌兩眼放光，把耳朵貼在了車壁上。車廂裡傳來杜嘉言若有似無的悶哼和喘息，朗俊壓低聲音說：“杜嘉言，我發現你有點不乖哦……”

　　孫萌萌渾身一抖，激動地快暈過去了。

　　OH！My！God！我聽到了杜影帝和他的小狼狗在保姆車裡嘿嘿嘿？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杜嘉言戲精附體，求饒現場——

　　杜影帝：朗哥，我什麼都不知道！

　　朗俊：我還什麼都沒問呢……

　　杜影帝：我是被逼的！

　　朗俊：那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杜影帝：朗哥，求求你不要殺我！

　　朗俊：我不會殺你，但是（猛地靠近）——小傻B，你這是在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