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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敵》第84章
第84章 故人

沈靜言打電話的時候,顧頤已經找到了唐驥鏖戰過的那條街。

平常頗為僻靜的街道,這會兒兩頭都圍滿了人。顧頤在拐角的垃圾箱後頭落地,也顧不得會不會被看見,直接便恢復了人形,隨便拉了個人就問:“這是怎麼了?”

那人年紀六十出頭,大約是剛退休無所事事跑來圍觀,聽顧頤詢問,頓時起了談興:“裡頭拍電影呢。哎喲,以前看那些大片,街邊上擺一溜兒車,說撞就撞說炸就炸,今天可親眼看見了——兩輛車呢,都炸得底朝天,還真挺捨得的。”

顧頤聽見一個“炸”字,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他拼命趕過來已經將近脫力,這會兒聽見這話眼前都有些發黑,一把拉住那人:“炸死人了?”

“炸什麼人啊。”那人莫名其妙,“不是說拍電影嗎?你這小夥子,看著挺精神的,怎麼這腦子——哎,你這是,你這身上怎麼了?”

顧頤身上的T恤揉得像幹鹹菜一樣,這裡破個洞那裡裂條縫,還沾了血。幸好他被路易抓出來的血洞表面已經癒合,否則非把人嚇著不可。他現在也沒有精力使用幻術掩蓋自己,只能回答:“我畫畫的,身上這灑的顏料,剛才聽說這邊炸死人了,所以我來看看。”

“哦哦——”畢竟是事不關己,顧頤這樣解釋,那人自然也不會細看他身上沾的到底是血還是顏料,“這就亂傳謠,聽見爆炸的聲音就說死人了,搞得員警都跑來。其實根本沒有,裡頭人家說是拍電影的,還有好多怪物道具呢。別說,那道具做得真是逼真,我剛才看見一個,身子像人,長了個狼頭——我孫子說那個是狼人——得有兩米多高,那毛跟真的似的。這劇組也不知道拍的是什麼片子,這麼下本錢,我孫子嚷著上演的時候要去看呢。”

“這麼說不是車禍爆炸,也沒死人?”顧頤心裡的繃得太緊,現在突然放鬆下來,反而頭暈目眩有點站不住了。

“我都說了沒有嘛,你怎麼還不信呢?”那人略有點不高興了,“我都在這兒看半天了,要是死人,員警還不早就拉上那黃線了?剛才那大喇叭還說呢,說就是拍電影,不過因為要爆炸效果,地下定點安了炸彈,要是離太近也有可能受傷,叫大家都遠點看呢。員警也是來維持秩序,所以都沒走。不過應該是已經炸完了,我下來這半天也沒聽見炸,光看見他們往外搬道具了。”

顧頤終於鬆了口氣。拍電影這樣的藉口,也就是唐驥能想得出來,這樣看來,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唐驥應該是沒有大事。假如這個人說的話可信,那麼連桑琳等人也都無恙,這就是最好的情況了。

但是張衡——顧頤現在有時間來考慮這件事了——張衡自稱沒有跟研究所勾結,卻坦承有人要殺唐驥,那唐驥從這裡脫身,十有八九是往廠區去了,如果碰上張衡……

顧頤正準備摸出手機來再打電話,忽然間渾身一顫,猛地轉頭四顧——小安的血液已經消耗殆盡,現在,他自己的梵卓族的血液正因為感受到了隱隱的壓力而在血管裡震顫——是路易!路易就在附近!

路易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他的傷應該不會好得這麼快,那可是聖血十字架刺出的傷口!不,如果是沖著他來的,那路易根本不需要傷勢痊癒,只要有親長的身份就能壓住他。這次,路易一定不會再大意,他沒有機會再次用十字架偷襲了。

無數想法亂糟糟地在顧頤腦海裡翻騰,哪個想法都像帶著刀子,簡直要把他的大腦攪碎。強弩之末時,他更擋不住這深植於血脈之中的規則之力,如果現在路易出現在他眼前,顧頤很懷疑自己立刻就跪下去,恐怕連反抗的意識都會被扼殺。

“哎,小夥子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中暑——哎,你去哪兒?要風油精嗎?”

顧頤耳朵裡嗡嗡作響,連那人熱心的話都沒有聽見,只是憑著本能往遠離路易的方向走。但是他現在連化身蝙蝠的力量都沒有了,要怎麼才能逃離路易?

看熱鬧的人太多,顧頤好容易擠到人群週邊,卻一頭跟別人撞了個滿懷:“抱歉。”

“顧?”少年的聲音讓顧頤訝然抬頭,迎面是一張金髮碧眼的美少年面孔:“安德列?”

“你在這裡?”安德列臉上才露出笑容,立刻就有些變色,“顧,你這是怎麼了?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要離開!”顧頤此刻大腦一片混亂,完全不能思索,“我得離開!”

“是有人追你?”安德列只說了一句,就用力拉住顧頤的手,“跟我走!”

街口停著一輛車,安德列拉著顧頤上車:“馬上離開,回賓館。”

車子開動,匯入滾滾車流之中。路易的威壓漸漸感覺不到了,顧頤的臉色才慢慢恢復一些。他還沒說話,一隻手伸過來,用手絹在他額角壓了一下,安德列小心翼翼地問:“現在好些了嗎?”

“謝謝,好多了。”顧頤下意識地往後避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抱歉,我緊張過度了。”

安德列收回手,仍舊有些擔憂地看著他:“究竟怎麼了?你剛才的臉色實在不好。我,我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嗎?”

“你已經幫了我——”顧頤才說了半句話,忽然感覺不對,“安德列,你——”

車裡只有這麼一點兒空間,安德列又幾乎是緊貼著顧頤而坐,然而顧頤從他身上,卻感覺不到半點兒同為血族的血脈感應。

難道——顧頤緊盯著安德列的臉,那張臉跟幾十年前完全一模一樣,仍舊是燦金色的卷髮,地中海一樣的藍眼睛,連鼻樑上的幾點小雀斑都沒有絲毫變化,還是當年十六歲的那個小吸血鬼。

沒有人類能夠幾十年不衰老不變化,更何況顧頤親眼在展覽會上見過上帝之血,所以,安德列並沒有使用上帝之血,他現在應該仍舊是血族。可是,即使這麼近,顧頤都感覺不到他的血脈,就好像顧頤自己使用那枚戒圈時一樣,任憑是誰,都只會覺得安德列就是個普通人類。

安德列敲了敲車座扶手,一道隔音屏升起,將前後座隔開。顧頤這會兒才注意到,前座上有兩個人,包括司機在內都是彪形大漢,典型的保鏢模樣。

隔音屏升起,安德列才忽然露出了委屈傷心的模樣:“顧,我終於找到你了!”

“找我?”顧頤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找我做什麼?”

安德列張著藍色的大眼睛看著他,現在,他完全沒有剛才敲扶手時那上位者的威嚴,只像是個十六歲的大孩子:“我找了你好多年……顧,我很想你,你——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我……”顧頤有些不知怎麼回答了,“我當然也……也時常想起你的……”以及上帝之血……

“真的?”安德列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直接撲到了顧頤身上,就像當年一樣,“我就知道你沒有忘記我!”

顧頤有些僵硬地坐著,後背緊貼著車門。他已經不太習慣跟別人接觸了。與安德列雖然是故人,但已經幾十年沒有見面,對人類來說,這麼久的時間,足以讓親人好友之間都覺得陌生。更何況,當年安德列的確是十六歲,但現在他的容貌雖然沒變,年齡卻是增長了幾十歲,已經不再是那個半大孩子了。

“顧——”安德列緊緊抱著顧頤,“我找了你那麼久。你說你回了你的國家,可是我都不知道你會停留在哪裡。我花了很大的力氣去經商,直到這幾年我跟這邊的企業合作,才能常來。我想找你,可是中國這麼大,有這麼多的人……後來我想到了上帝之血,我想只要你還在中國,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知道是我來了。”

他仰起頭,眼睛蒙著一層水光,像太陽下的海面:“我從滿洲里開始,先在內蒙古,又到東北,然後是北京,再一路向南舉行展覽會。我想好了,哪怕把中國的每個省都走一遍,我也要找到你!”

他的聲音還是少年的清朗,說著流利的中文,仿佛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顧頤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終於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微微一笑:“你的中文說得很好了。”幾十歲在血族實在不算什麼,在那些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血族眼裡,安德列就像個幾歲的幼兒。如果是在氏族之內,以他的年紀,現在應該還是個貴公子,由親長帶在身邊照顧,甚至不能獨立呢。

“是的!”安德列被誇獎了一句,立刻彎起眼睛,語氣之中不無驕傲,“我一直都在學中文,每天都學。現在我不但能講中文,還用中文寫日記呢。”

他仰著下巴,身上穿著精緻的衣服,襯衫領子上還別著鑲寶石的別針,看起來活像只光鮮亮麗又驕傲的小公雞,滿臉都是一副“我很厲害吧快來表揚我”的模樣。顧頤嘴角不禁又彎了彎:“嗯,確實很棒了。”

安德列高興得不得了,看起來如果他有條尾巴,現在就會翹到半天高了,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半天才想起來問:“顧,那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他問出這句話來,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顧頤身上看去,看見他的破T恤,好像突然明白過來自己說了不合適的話,頓時囁嚅起來:“顧,我……”

顧頤笑著又摸了摸他的頭:“沒關係。不過,你要先告訴我,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你身上的血脈了?”

他這麼一說,安德列倒有些猶豫起來,過了幾秒鐘才小聲說:“顧,我,我把上帝之血重新切磨了……”

他說得小心翼翼,像個拿不准自己有沒有犯錯的小孩子,頭低下去,卻悄悄地偷看顧頤。

“我看見了。”顧頤微微笑了一下,“寶石的顏色都變了,我在展覽會上差點沒認出來,你是怎麼把它的顏色改變的?”寶石可以通過輻射之類的手段改變顏色,但這是上帝之血,難道輻射也會改變顏色嗎?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安德列連忙抬起頭,“我也非常奇怪。寶石原先看起來是粉紅色的,可是切磨之後,露出來的中心部分就是深紅色的,好像深紅色是核心,越往外顏色越淺,最外層切磨下來的碎屑甚至是無色的。”

“居然是這樣?”顧頤沉吟。他還真不知道上帝之血竟然是漸變色的,連該隱都沒有提過這件事。不過想想也應該知道,該隱並沒有把上帝之血當成珠寶,自然不會關心它是什麼顏色,更不會想到去切磨了看看。

“嗯。”安德列用力點頭,“不信你看。”

他解開襯衫的領子,露出脖子上掛的一條白金鏈子。鏈子下端垂著一枚半月形墜子,上頭鑲著幾十顆細小的鑽石和藍寶石。

藍寶石都切磨成六邊形,而鑽石則未經打磨,完全就是不規則的碎片,就那麼隨意地鑲嵌在藍寶石之間。這些碎片沒有精心打磨後的火彩,但不同的碎片會反射不同方向的光線,看起來也是晶瑩閃爍。尤其是跟藍寶石鑲在一起,好像夜空中的繁星,別有一番意趣。

顧頤的眼睛忽然微微睜大:“這是——上帝之血的碎片?”

“是的。”安德列再次用力點頭,“就是因為我戴著這個,所以你感覺不到我身上的血脈。”

顧頤直直地盯著那枚項墜。上帝之血的作用就是淨化吸血鬼的血脈,難怪安德列把它帶在身上,就能遮掩自己的身份。現在想來,那枚戒圈之所以能夠掩蓋他的血脈,或許就是因為其上曾經鑲嵌過上帝之血,年深日久,也被賦予了一定的相似能力。

而且,既然戒圈的遮蓋範圍能夠延伸到他周圍,那麼上帝之血的碎片一定也能。所以路易之所以沒有追上來,其實是因為他在安德列身邊,這枚項墜一併連他的血脈都遮掩了,路易根本找不到他,又去哪裡追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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