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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妳幸福》第3章
第2章(1)

更新時間:2018-01-25 17:00:02 字數:4052

 隔天一早,夏喜言搭捷運回到以前就讀的大學。

 學校就位在港口附近,吹來的風依舊有著太陽的暖、海洋的鹹以及漁船上柴油發電機的味道。

 她空著胃,想到城隍廟口吃一份旗魚黑輪。和臺灣許多夜市的發跡過程一樣,這裡的小吃也是沿著廟宇前的廣場開始發揚光大的。還沒走到城隍廟前,她的腳步便已經自動自發地先走到了入口處的汕頭乾麵店門口。

 這家面店,是她第一次請駱靖天吃飯的地方。

 那天,他們在“昨日”咖啡廳初次見面,喝完咖啡後,駱靖天從他的車子後座拿出一台折疊腳踏車,陪著她從“昨日”騎回大學校園。

 半個小時的車程裡,駱靖天像個導遊似地逐一向她介紹鹽埕區港口的過往繁輩,從兩旁低矮的房子說起拆船業,說起當年美軍在港口駐守時的熱鬧,說到後來,她鼓掌叫好,堅持要在廟口請他吃這家汕頭乾麵。

 “廟口那家旗魚黑輪也很好吃。不過缺點是不能買對面的臭豆腐過來吃。”她指指旗魚黑輪店外圓桌上貼的幾個大字——

 “禁止在此吃臭豆腐”。

 “你喜歡臭豆腐?”

 “是,我覺得它們應該改名為香豆腐。”

 駱靖天笑了。

 他笑起來會眯成一條線的眼眸,讓他的斯文外貌多了分可愛的性感,她的胸口緊窒了下,懂了什麼叫做心動。

 那天之後,他們一直保持聯絡,駱靖天會開車到她的學校說要去散步,然後給她帶上一份吳寶春曾工作過的“帕莎蒂娜”的酒釀桂圓麵包。

 那樣的用心良苦,對照著他在老婆出現後的翻臉不認人,更顯得諷刺。

 雖然她知道第三者的立場就是沒有立場,她甚至看不起自己當時求他到她身邊的乞憐舉動,但她那時就是無法斬斷對他的想念,有幾次還帶著小吃等在他的工作室門口,不管他怎麼罵,她都不走……

 這些往事讓夏喜言背後一陣惡寒,她不敢多想,快步走進面店,點完餐後,找了個位子坐下。

 “小姐,你一個人吃這麼多喔?”阿姨端面來時問道。

 夏喜言一怔,看著桌上的兩碗汕頭乾麵、一碗湯、一盤青菜與滷味。

 這哪裡是她的食量,只是她腦子正想著駱靖天,便點了兩人以前常吃的分量……大腦的記憶果然不可小覷。

 “阿姨,歹勢喔,我忘記跟你說有一碗面、一碗湯和滷味是要外帶的。”她用台語說道。

 “沒關係啦。”阿姨快手收走要打包的食物。

 她看著桌上的一碗面和一盤青菜,突然覺得它們看起來好孤單,所以她大口吃面,把它們全都喂進肚腸裡,讓它們跟她的胃互相取暖。

 放下筷子後,她發現面店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那時候來用餐的都是附近居民,現在來用餐的都是邊看著桌上食物邊拍照的觀光客。

 夏喜言起身付錢,接過她的外帶食物,繼續走進大太陽底下。

 不遠處有一個倒在騎樓下打瞌睡的遊民,她把那份外帶食物放到他腳邊後,便繼續順著港邊那一排小型漁船的停泊處往大學校園方向前進。

 吃完小吃覺得口渴的她買了瓶水,想起最後一次送小吃給駱靖天的情景。

 “叫你不要再送東西過來了,聽不懂人話嗎?”駱靖天站在工作室門口,冷冷地說。

 “可是,你以前最喜歡吃廟後的海產粥,還有他們的炸魚腸,你說他們的胡椒鹽有中藥的香味……”

 “我討厭小吃。”

 “不可能……”她不相信。

 “我對味素過敏,每次和你出去吃那些東西,我都要先吃抗過敏的藥。”他瞪著她。

 “騙人。”她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你根本不關心我,你關心的是你自己。我有老婆了,跟你只是玩玩的,拜託你離開,不要再對我死纏爛打了。”

 “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習慣……”她邊擦眼淚邊說道。

 “滾。”

 砰!工作室的門當著她的面甩上。

 “我很關心你的,我知道你習慣穿Giorgio Armani的襯衫,因為你穿他們家的衣服版型最挺,而且可正式、可休閒,我知道你的床單要用五百支紗的埃及棉,你不愛甜食,不喝加糖的飲料,我只是不知道你會對味素過敏啊。”她喃喃自語著。

 她蹲在門口,悲慘地發現她被情緒帶著走,根本不知道她找他能做什麼,可他卻清楚地知道他要的是什麼,所以明白地告訴她——

 他不要她。

 夏喜言驀地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現在才明白她那時的心情。

 她那時只是希望他跟她說,他真正愛的人是她,不是他的太太,她希望他跟她說要她等他、安慰她,跟她說一切沒事……

 年輕時的她真如他所說的,只想著自己。那現在的她還是只想著自己嗎?

 不,她是發覺到自己對駱靖天的藕斷絲連,所以才想回到現場確認這一切。因為她不想傷害趙季慶,她不能在心裡還在乎著另一個男人時嫁給他。

 夏喜言皺著眉,朝著校園慢慢前進。

 她的學校位在海邊,岸邊防波堤旁邊那一個個的圓形洞口沒什麼改變,每一個洞口能勉強容納兩個人,附近學生們總愛戲稱那是“情人座”。

 駱靖天沒陪她坐過一次所謂的情人座,因為他說他沒辦法忍受看到她有一丁點落海的風險。

 “屁話,搞不好是他自己膽子小。”夏喜言在嘴裡咕噥了一聲,覺得他可以拿奧斯卡最佳男演員獎。

 夏喜言走進校園,看著拿手機拍照的人,突然想到今天還沒打卡,連忙拿出手機補上,然後,她看著那些騎著機車與她擦肩而過的青春臉龐,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駱靖天不會騎機車,這對於一個住在南臺灣的成年人來說,幾乎可以被列入奇人奇事。

 他們剛談戀愛的時候,要在巷弄間尋找小吃,總是她載著他呼嘯而過,有好幾回,她還故意擺出重心不穩要撞牆的樣子來嚇他,只要看到他那張八風不動的臉龐被嚇到發青,她就會笑到東倒西歪。

 當然,她後來才知道他不騎機車的原因,原來是他兒時曾經出過一場嚴重的車禍,當時就是因為機車而發生意外的,那場車禍讓他在床上躺了三個月,之後她騎機車載他時,自然也就更加小心謹慎了。

 只是她現在回頭想,愈想愈覺得疑惑很多,如果駱靖天只是想趁老婆不在國內的期間來場豔遇,他何必演得那麼認真?如果會對味素過敏,那他怎麼還願意陪著她東南西北地尋找小吃?既然對坐機車有心理陰影,為什麼要對她妥協?他真的有那麼空虛寂寞到急著找人陪嗎?還是——

 他其實對她動過真心?

 夏喜言驀地停下腳步,明白得道禪師為什麼會因為自問自答而開悟了。

 她懂了她開始這段旅程的真正目的了!

 不僅僅是為了要對趙季慶公平,也不只是為了要遺忘,重點是——她要證明自己曾經被深深愛過。

 如果她能證明她值得被愛,這樣她日後才能相信她可以擁有婚姻。

 天啊!原來時間過去這麼多年,她學成歸國、擁有一份穩定事業,但她卻一直不相信自己可以擁有幸福。

 夏喜言心臟狂跳,抓著衣服前襟,激動到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卯起來往前狂奔。

 天啊天啊……原來她對自己的信心,居然如此薄弱。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她跑了一分鐘,發現久坐辦公室的三腳貓體力加上上坡路段的難度,已經讓她差不多想打電話叫救護車了,於是她停下腳步,彎身重重地喘著氣。

 一位朝她迎面而來的男人,停下來看了她一眼。

 “沒事,體力差,跑得太喘了……”夏喜言不好意思地說。

 男人沒離開,推了下無框眼鏡,眯起眼打量著她。

 夏喜言看著他,漸漸覺得他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媒體上看過的人,一個偶爾會上訪談節目的教授……

 媽啊,他是白致平求來幫她寫推薦函的教授鄧育成!

 雖然她與他之前沒見過面,但他算是校園名人,她認得他也是應該的。

 六年前,白致平因為見她一次又一次地回頭求駱靖天回到她身邊,求到萬念俱灰,只差沒跳海,所以他不知打哪兒找來的門道,替她找到這位極有分量的鄧育成教授幫她寫研究所推薦函,還讓鄧育成替她在美國安排了一份出版社的實習工作。

 後來她一回到臺灣,憑著那份實習經歷和國外文憑,找到了外文編輯的工作。若說她的生命中第一個該感謝的人是白致平,那第二個就是鄧育成。

 當時她畢業回國後,曾跟白致平說過想向鄧育成致謝,但白致平跟她說,鄧育成最不喜歡已經畢業的學生回去打擾,她才因此作罷。

 今日碰面,也算天意吧。

 “教授好。”夏喜言立正站好。

 “你是……”鄧育成眯起眼,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之後,像被蜜蜂蝥到似地一震,脫口說道:“夏喜言?”

 咦,她根本沒跟他見過面,他怎麼會認得她?

 夏喜言蹙起眉,小心翼翼地問:“教授認得我?”

 鄧育成抿了下唇,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過得好嗎?”

 夏喜言一怔,怎麼又是這個問題?莫非這是南臺灣的最新流行用語?

 “很好啊,放假回來母校看看,沒想到會遇到教授。”夏喜言客套地說道,畢竟與他不熟。

 “真的很好嗎?在哪裡工作?生活得怎麼樣?”

 雖然不解鄧育成為何激動得像是找到了失散的女兒一樣,她還是基於禮貌地回答道:“在出版社做事,生活還過得去,前陣子剛訂婚。”

 “訂婚了……”鄧育成深吸一口氣,表情複雜到夏喜言差點以為她有個分身跟他交往過。

 “教授,冒昧請問一下,我們有共同的朋友嗎?因為您好像跟我很熟的樣子……”她忍不住問道。

 鄧育成看著她,沉吟了一下後,指指運動場的方向說道:“有空嗎?我們聊一下。”

第2章(2)

更新時間:2018-01-25 17:00:02 字數:3133

 下午時分,太陽正灼人,照例是運動場上人最少的時候。

 夏喜言跟著鄧育成走到一處有樹蔭的地方,鄧育成選了一排運動場邊的欄杆上坐下。看著那排白色欄杆,夏喜言想起以前坐在上頭看著駱靖天跑步的時光。

 那時他們已經交往了半年,可她每個月都感冒的體質,加上又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四十度大病,讓駱靖天在她病癒的一周後,開始在晚餐後把她押到運動場上鍛鏈。

 她是那種抵死不做運動的人,每次只要被他押著走了三圈操場,她就覺得她離投胎之日應該不遠了。

 那時,駱靖天就會把她請到特別座,他通常會備好飲料和毛巾,讓她坐在有微風吹拂過的白色欄杆上,看著他跑上一圈、兩圈……十圈或更多圈。

 “停!可以休息了吧?我看得眼睛都花了。”看他跑了那麼多圈,她總會上前扯他手臂,強迫他慢下腳步,再朝他塞毛巾、遞開水。“幹麼跑得那麼認真?”

 “這樣我以後才能幫你推輪椅。”

 “你少詛咒我,我比你小八歲。”她一巴掌打向他的手臂。

 “你的體能比我弱,加上不運動的下場,老了極有可能要坐輪椅,所以將來不是我幫你推輪椅,就是讓外傭或看護推,你選一個吧。”

 她雙手插腰瞪他,可心裡其實是有一絲甜蜜的。

 雖然提到什麼推輪椅的很不浪漫,可他有跟她白首偕老的決心呢。

 “我有運動,我剛才走了兩圈。”她抗議道。

 “所以剩下的十八圈,我替你跑。”他揉揉她的發,笑著說道。

 “運動狂。”

 “我的體力就是你的幸福,不是嗎?”他傾身向前,咬了下她的耳朵。

 她耳朵辣紅,羞到想找地洞鑽。

 “快點去跑步。”她用一種要把他推入火坑的力氣狂推他一把。

 那時的他們正處在第三壘,好幾回熱情得就要失控,都是他在最後一刻停下來詢問她的意願……

 “夏喜言,我沒叫你罰站,坐吧。”

 夏喜言看著鄧育成,好一會兒後才回到現實中。

 她依言坐下,心裡卻有些忐忑,不知道他究竟要跟她說些什麼。

 鄧育成迎向她的視線道:“駱靖天是長跑健將,你知道吧?”

 夏喜言驚跳起身,見鬼似地看著他。他認識駱靖天?

 “你——”

 “我是駱靖天的學長。”

 “那、該不會……我的推薦函,其實是……”她臉色慘白,身子晃動了一下。

 “這是你猜的,我什麼都沒說。”

 夏喜言抓住衣角,驀地仰頭看向天空,好像駱靖天就在上頭一樣。

 駱靖天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什麼要回到“昨日”懷念她?為什麼要找教授幫她?為什麼要讓他們來問她“過得好不好”?

 如果他真的關心她,當初就不該那樣對待她,如果他真的關心她,為什麼不自己和她聯絡?

 夏喜言拚命地深呼吸,直到情緒穩定一些後才轉過身,故作漠然地說道:“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不想讓你覺得他有那麼壞。”

 “先拿刀砍了別人,事隔幾年後,再派人過來慰問說‘我當初不是故意砍那麼重的’,難道別人聽了會覺得很安慰嗎?”她握緊拳頭,提高音量說道。

 “一切還沒過去,對嗎?”

 “是人就很難忘記一個把自己打到腦震盪的人,除非腦袋被打壞了。”她說完後卻覺得一陣心慌,因為自己好像就是腦袋被打壞的那個。

 “其實你沒有過得很好,對嗎?”鄧育成緊盯著她又問。

 一股熱氣往她眼眶裡直沖,她努力眨著眼,不讓眼淚有成形的機會。

 “失戀或被劈腿都是人生必經的過程,我努力讓自己過得很好,所以如果你跟他還有聯絡的話,請他不要再假惺惺地拜託別人問我‘過得好不好’,可以嗎?!”

 鄧育成沒有接話,只是移開視線看著前方說道:“你讀的學校是被千挑萬選的,推薦函是我被要求要寫的,實習的地方是有人打電話去招呼過的。有人為了你,幾乎把當初在美國念書時所經營的人脈全都用上了。”

 “所以我應該要拍手叫好,說他外遇遇得好、劈腿劈得好,真是個有良心的男人,對嗎?”她因為手臂不停地顫抖,這才發現自己握拳握得有多用力。

 “算了,當我多事吧。我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還想說會不會是天意……”他苦笑道。

 “什麼天意?”

 鄧育成抿著唇,警覺地看了她一眼後,搖了搖頭。

 “沒事,只是覺得很巧罷了。”說著,他起身對她說道。“再見。”

 鄧育成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喜言無意識地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他是教授,她應該尊師重道,開口說一聲“再見”,所以她張口說道:“他……現在在哪裡?”

 該死,她說的是什麼!

 鄧育成回頭,表情有一瞬間看起來像是要掉淚一樣,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他移民了,住在美國鄉下。”

 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掩住心頭此時被揍了一拳的難受感。“謝謝教授,再見。”

 鄧育成揮揮手,轉身走了。“祝你過得很好。”

 好個頭啦!如果駱靖天不來這幾招回馬槍,她鐵定會好上天的。

 夏喜言把臉埋入雙掌之間,拚命地呼吸。

 該死的,她在心痛個什麼勁?為什麼她開始懷疑駱靖天其實不是那麼狠心,就像他當年如果只是想跟她玩玩,何必連她的身體狀況都要操心?

 鈴鈴鈴鈴——

 夏喜言被手機鈴聲嚇得驚跳起身,好一會兒後又緩緩坐下,動作遲鈍地從背包裡拿出手機。

 “夏喜言——”手機那頭傳來白致平的聲音。

 “白致平——”夏喜言突然間有了精神,咬牙切齒了起來。

 “我欠你錢了嗎?幹麼說話這麼不客氣?!”

 “你為什麼沒跟我說我的推薦函是駱靖天要鄧育成寫的!”

 “你怎麼知道的?”白致平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噎到了。

 “駱靖天托夢跟我說的。”

 手機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他的聲音——

 “你……鬼扯吧?”

 “當然是鬼扯,其實我遇見鄧育成了。”

 “原來如此。”

 “什麼叫原來如此?我之前差點以為是你跟教授上床,或是掌握了他的把柄,才讓他願意幫這麼多忙。你真的很過分,明明知道我不會想接受……”

 “如果我說了那一切都是駱靖天的安排,你還會出國嗎?不會!你會認為他對

 你舊情未了,這樣你還能死心嗎?如果我把真相全都告訴你,你還出國個鬼,你會繼續在那邊失戀到現在!”白致平的聲音大到她必須把手機從耳朵旁移開。

 夏喜言張開嘴巴想說話,可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覺得眼前一花,世界開始天旋地轉了起來。

 “喂——你怎麼了?”

 驀地,有人抓住了她的臂膀,扶住了她往旁邊倒去的身體。

 夏喜言抬頭一看——

 白致平正一臉著急地看著她。

 “難怪你的聲音聽起來很近。”她閉上眼,直接把額頭靠在白致平的肩臂上。“頭好昏……”

 “知道自己體溫低,容易中暑,還敢坐在太陽底下?萬金油在哪裡?刮痧板呢?有沒有帶出來?”白致平動手就去拿她的背包。

 夏喜言看他一眼,覺得他的聲音像是被按下了音量減弱鈕。

 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可話還沒說出口,整個人就已經先不由自主地往旁邊一倒,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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