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調戲
後面這一番話,陳慕沒有刻意避開季准,聲音不輕不重,剛好可以讓季准聽到。
光綫跟角度的原因,季准一走進來,就撞到陳慕跟李雨澤依偎著跳舞的身影,兩人腦袋跟腦袋之間靠的很近,再加上他又是個近視眼,平時一般不戴眼鏡,他真懷疑陳慕剛才到底是在跟李雨澤說悄悄話呢,還是在親吻。
昏沉的夜色雖削减了視力,但季准還是察覺到,自己的到來給四周增添了尷尬异樣的氣氛。
因著這份不確定性,季准心頭的怒火越燒越旺,逐漸蔓延至腦部,這股莫名的怒火使得他不能像往常那般清醒地思考,寒意浸染了他整張臉,他面色陰沉,徑直插到兩人中間,皮笑肉不笑地來了一句:“什麽玩笑啊,不妨說出來讓我也樂一樂。”
他似乎忘了自己出場時那句藏有怒色的質問。
李雨澤略帶尷尬地看了季准一眼,他總不能說,剛才陳慕在跟他表白吧?哪有人沒事開這樣的玩笑的,而且他隱隱覺得陳慕剛才不是在跟他開玩笑,那專注深邃的眸光,仿佛眼中只有他一人,如果不是演技高超的演員,根本不會流露出那樣深情的眸色。
李雨澤承認,在季准的聲音打破靜謐之前,有一瞬,他確實被陳慕迷惑了。
但也只有那短暫的一瞬。
就在李雨澤猶豫著該怎麽回答季准的提問時,一旁的陳慕替他解圍道:“我剛才跟雨澤打賭,能不能在短短半小時內學會舞步,贏的人可以要求對方做一件事。”
陳慕開始瞎掰,末了,還朝李雨澤遞去一個眼神,“雨澤,你說是不是?”
“呃……是的。”
李雨澤楞了一楞,隨即輕點著頭附和。
他沒跟季准透露自己的性取向,不知道季准看到剛才那一幕,會怎麽想他。想到這裏,他不由心頭惴惴,同時心裏又對不按常理出牌的陳慕多了幾許惱意。
剛才季准已經來了,這個陳慕明知道季准在場,還能用那麽親密的姿態,旁若無人地跟他說那些曖昧玩笑話,他不得不猜測,陳慕是不是故意的。
季准臉上沒什麽情緒,只意味不明地道:“是麽。”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久糾纏,當胸腔四竄的怒火升到頂點的那一刹那,他及時把火苗掐滅,在心底告訴自己,沒有必要生氣,陳慕真跟李雨澤在一起了也與他無關。
與他無關……
去他的與他無關,李雨澤是他的好友,他關心李雨澤是應該的!想清楚後,季准面無表情地把視綫平移到陳慕臉上,面上跟結了冰似的,眼珠子都不帶轉動一下。
“賭注是什麽?”
陳慕一怔,“嗯?”
“你不是跟雨澤打賭麽?”季准繼續面無表情地道:“輸的那一方需要做什麽事?”
這季准還真是較真。
陳慕扯開一個笑,看向一邊沉默的李雨澤,“我開玩笑跟雨澤說,輸的那一方需要自罰三杯。”他當然不會跟季准說他對李雨澤一見鍾情的謊話,還沒得到季准的心,他不可能“自毀前程”,直接把季准推遠。
所以他故意跟李雨澤說他是開玩笑的,以李雨澤多疑的性格,肯定不會相信這只是個玩笑。
他要的就是李雨澤的不相信。
他把對李雨澤的一見鍾情歸結于玩笑,李雨澤也不好跟季准多說什麽,畢竟他都說是玩笑了,誰當真誰就輸了。
果然,季准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反駁他的話。
張口閉口都是雨澤,明明才剛認識,搞得有多親密一樣。
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綫,季准直勾勾地盯著陳慕,淺棕色的瞳仁泛起幽凉的光,半晌,他扯動了一下嘴角,“既然都打了賭,怎麽能說是玩笑呢。”
李雨澤跟季准認識了十幾年,當然能感覺到季准生氣了,就是不知道,季准是爲誰生氣。如果是爲了他,他當然高興,這麽多年他一直沒有把對季准的感情說破,就是擔心將來兩人會做不成朋友,但如果是爲了他身旁的陳慕的話……
李雨澤目光一沉,藏起了眸中刀鋒般尖銳的刺芒。
聽到季准說的話,陳慕挑眉,“那你想怎麽做?”
“雨澤酒量不好,我替他喝。”
李雨澤阻止道:“別,你今天喝挺多的……”
季准抬手,制止李雨澤繼續往下說,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陳慕,語氣裏帶著較勁的意味,“行不行?”
“行啊。”陳慕道:“這酒先欠著吧,以後還。”
三人在陽臺吹了一會兒凉風,正到處找人的姚遠良掀開窗簾望了窗外一眼,看到三人,他揮了揮手,“原來你們在這兒啊。”
季准:“什麽事?”
聽聲音,他這表弟似乎心情不太好啊。
若有所思地看了另外兩人一眼,姚遠良笑眯眯地道:“沒事,姨找了一圈沒找到你,擔心你,就讓我來看看。”
“你就跟我媽說,我累了,休息一會兒。”他脚傷還沒好,今天這種場合又不方便拄拐杖,他剛才一直在强撑。
姚遠良點頭答應,看向李雨澤的時候,他眼神微微亮,暗藏著雀躍跟歡喜,跟平時那個不著調的公子哥的模樣大相庭徑。
姚遠良跟李雨澤招了招手,“雨澤,你難得回國一次,別光顧著跟季准叙舊啊,我都沒來得及跟你說上幾句話,過來,咱哥倆好好喝上幾杯,順便跟哥說說在國外的境况。”
李雨澤聞言,略有些遲疑地看向陳慕跟季准,陳慕不知道什麽時候重新拾起了酒杯,微微晃動了一下杯中的紅酒,姿態慵懶愜意,顯然沒有離開這裏的打算,而季準則背對著他看向遠處的璀璨燈火。
一個猶豫間,背對著他季准開了口,嗓音清冷疏淡:“雨澤,你先跟姚遠良進去吧,知道你要回國,這小子興奮了好幾天。”
“……嗯。”
李雨澤轉身走了幾步,推開門,室內的溫暖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姚遠良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哼哼:“你小子,只有寒暑假或者是季准生日才回來,我前兩個月生日,讓你回來你就推脫忙,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李雨澤擠了擠唇,“我是真忙。”
目光却越過姚遠良的肩膀,想再往外看一眼,姚遠良向左移動兩步,結結實實地擋住了他的視綫,“別看了,走,跟哥喝酒去,你今天不喝痛快了,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沒回來給你過生日麽,至于嘛。”李雨澤切了一聲。
等到李雨澤跟姚遠良離開,季準將投入夜色的目光的收回,轉而盯著陳慕,“你不會跳舞?”
“現在會了。”
見陳慕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裏的酒杯,一點都沒有跟他老實交代剛才經過的意思,季准心頭微惱,忽地加重語氣,道:“雨澤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把主意動到他身上。”
他一點也不相信陳慕剛才的解釋。
“怎麽,你擔心我把他掰彎了?”
陳慕沒把季准的警告放在心上,不僅如此,他還抬起端著酒杯的右手,透明的高脚杯邊緣觸及季准的唇。冰凉的觸感在唇間蔓延,季准的眸色愈漸冷凝,他的這個同桌,似乎越來越放肆了,居然敢調戲他!
明明應該生氣的,甚至是暴怒,他却出奇的冷靜,忍耐著陳慕近乎輕佻的舉止。他沒有張開唇,因爲一張開唇,陳慕杯中喝剩下的紅酒就會度入他的嘴裏。
明明氣得要死,却兀自忍耐,看著這樣的季准,陳慕揚了揚唇,眼裏閃爍著惡作劇成功的光芒,聲音却又沙又啞,帶著撩人的磁性,也撩動了季准的心弦。
他聽到陳慕道:“我是同性戀,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