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挑撥
看不起他麽?
季准怔了怔, 他不否認,當初誤以爲陳慕跟顧成溪在一起時,他心底確實有點不舒服,但幷不是同性戀這個原因,具體是什麽原因,他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
季准抬眸,薄唇微動,一字一頓地道:“你想多了。”
是麽?
前世明明厭惡他厭惡的要死, 好像被他喜歡是一件多麽噁心丟臉的事, 現在季准跟他說他想多了, 那前世的自己不就成了一個笑話麽。
陳慕扯了扯唇, 把酒杯收了回來,見季准用手抹掉唇上的酒液,他雙眸倏然轉濃, 換了個話題試探道:“如果, 我是說如果啊, 我真的喜歡上了李雨澤,你會怎麽辦?”
手上動作忽地頓住, 季准猛然抬頭盯著他,眉目鋒利如刀, 恨不得刺穿陳慕的皮膚,“我說了,你喜歡誰是你的自由,不要把雨澤拖下水。”
什麽叫拖下水。
陳慕不以爲然, 李雨澤跟他本來就是一路人,瞧季准說的,好像他有多惡貫滿盈多十惡不赦一樣。
低頭啜飲了口紅酒,酒液入腸,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習慣,陳慕揉了揉肚子,生生壓抑住那股差點涌上喉嚨的噁心感。
他笑:“你覺得你真的瞭解李雨澤麽?”
季准壓下眉,“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陳慕扶了扶額,“我頭暈。”
“……”
前後話題轉的太快,季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左肩傳來下壓的重量,他頓了頓,側過頭,就看到陳慕把頭靠了他的肩上,雙眼微闔,刺刺短短的頭髮扎在他的頸窩,又癢又麻。
指尖輕顫了一下,季准呼吸都放輕了,他沉默了一會兒,語氣也沒有之前那麽生硬:“喝多了吧?”
“沒有。”
含糊地應了一聲,陳慕用發燙的臉頰在季准的肩膀處蹭了蹭,“紅酒真特麽難喝。”
季准:“……難喝你還喝。”
是啊,難喝爲什麽還要喝。
前世跟季准在一起時,季准總會帶他去高檔餐廳吃飯,陳慕吃不來西餐,喝不慣紅酒,但爲了跟季准相配,會逼著自己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
其實想想,他跟季准根本不是一路人,對別人而言昂貴的代表著階層跟品味的頂級紅酒,在他看來還不如幾塊錢的啤酒好喝。
季准對他來說就是那瓶頂級紅酒。
陳慕笑了笑,“你說的對,這是我第一次喝紅酒,以後不喝了。”
沒聽出陳慕的弦外之音,季准扳著臉,一本正經地道:“酒這東西還是少喝點,會誤事。”
陳慕彎了彎眼,把腦袋扶正,“剛才我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一喝酒就容易胡言亂語。”
肩膀的重量一輕,季准的心也跟著空了一下,莫名的有些悵然所失,就好像,希望陳慕再靠他一會兒。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季准身體一僵,狼狽低頭,唔了一聲算作回答。
完全忘了問陳慕剛才究竟跟李雨澤說了什麽。
一句話把剛才的事情揭過後,陳慕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細長的盒子,“給。”
“什麽?”
季准伸手接過,就聽到陳慕道:“生日禮物。”
前來參加生日宴的賓客早早就把禮物放到了酒店的禮物專置區,陳慕要真把禮物擱哪兒,肯定會被成堆的禮物盒給淹沒,還是親自要給今天的主人公比較妥當。
季准搖了搖盒子,問:“裏面裝的是什麽啊?”
“鋼筆,不值什麽錢。”
三百多塊,買的時候他肉痛了很久。
“謝謝你的禮物。”
小心翼翼把盒子收好,季准默了默,爲自己先前的話道歉:“剛才我好像有些衝動了,我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也怪我,沒有把話說清楚。”
陳慕拍了拍季准的肩膀,“別擔心,我剛才真的只是單純跟李雨澤學跳華爾茲,我跟他之間真的沒什麽,你不用擔心我會喜歡李雨澤,因爲——”
陳慕勾了勾唇,笑得痞氣,眼神却是溫柔似水,仿佛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彙聚在了那雙璀璨如星的眼裏,“因爲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麽?
季准心頭微窒,忙轉身避開了陳慕的眼,順便將杯中剩下的大半紅酒全部飲入腹中,因爲喝的太快太急,他被嗆了一下,頓時咳得滿臉通紅。
“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陳慕關心的話語,季准一邊咳一邊搖頭,“咳咳……沒事……”
好半晌,季准才止住咳嗽聲。
夜風呼呼刮過,季准望了眼夜色,下意識地攏了攏雙臂,“風好像變大了,我們進去吧?”
“好。”
陳慕笑著點頭,沒有錯過季准在聽到他說有喜歡的人時,眼裏閃過的怔忪跟慌亂。
等到生日宴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
賓客們陸陸續續地離開,家裏有車的同學也被父母接回去,當然,嫌太晚不想回去的也可以在酒店留宿,明早再回去。
酒店離陳慕家有一段距離,沒有直達的公交,而且這邊打車也不方便,季准就讓姚遠良送陳慕回去。彼時姚遠良正跟李雨澤聊著天,不想被打擾,想也不想就給拒了,“你沒看我跟雨澤正聊天著嘛,你隨便找個司機送他回去好了。”
先前季紹榮來說了幾句開場白後,就一頭扎進公司加班去了,姚馨呢,生日宴一結束,就去找姐妹通宵打麻將,再加上司機女兒發燒,對方提前回家去看女兒,季准本來是打算讓姚遠良送陳慕回去,自己則在自家酒店睡一晚,明早等司機來送他去學校的。
季准事先跟姚遠良打過招呼的,這會兒姚遠良突然變卦,打了季准一個措手不及,季准不由沉下了臉。
一旁的李雨澤見狀,催姚遠良送陳慕回去,他們這幾人當中就姚遠良有駕照。姚遠良哪肯讓季准跟李雨澤單獨相處,說什麽也不同意,正僵持不下之際,陳慕主動道:“我打車回去就好。”
季准蹙眉道:“不行,這麽晚回去,我不放心。”
李雨澤聽了,眸光一閃,道:“要不陳慕跟我們一塊兒住酒店得了。”李雨澤的父母都在國外,爺爺奶奶的住處離這邊又太遠,這麽晚了就不想折騰了。
季准看向陳慕。
陳慕道:“可以啊,不過我要先跟我媽打個電話,跟她說我今晚不回去了。”
事情得到解决,季准綳著的表情有所緩和,不過仍舊沒給姚遠良這個不守信用的傢伙什麽好臉色。他領著三人去了三樓的酒店套房,爲了方便姚遠良跟李雨澤叙舊,給兩人安排的房間相鄰,在走廊的盡頭,而他跟陳慕,則住在了跟李雨澤他們房間相對的走廊另一頭。
互相道了聲晚安,陳慕回了房,給白美蘭打了個電話,然後去浴室準備洗澡。把衣服脫得差不多了,陳慕打開花灑,等待熱水的途中,他腦海裏靈光一閃,按下花灑跟水龍頭之間的調節開關,確定水只從水龍頭流出後,他在腰間圍了條浴巾,敲開了季准房間的門。
當然,敲門之前,他順便把酒店房間提供的那瓶紅酒喝了。
季准開了門,猝不及防看到陳慕此刻的模樣,呆了一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
“有……有事?”
本來季准回了房,一直在翻來覆去思考陳慕說的有喜歡的人的那句話,他越想越心煩,沒想到正主居然就出現在了門外,還……穿得這麽少。
也許是太吃驚,季准話都說不利索了。
陳慕故作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抱歉,這麽晚打擾你,我剛才想洗澡,發現不會用……”
“這樣啊。”季准道:“我教你怎麽用”
說著,季准兩眼直視前方,跟陳慕去了他的房間,過程中沒有往不該看的地方瞧上一眼。
儘管有意識地避開陳慕的身體,但眼角餘光難免會瞥到什麽,季准只覺得臉色發燙,身體發僵,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等到熱水從花灑孔流出,陳慕關了開關,憨笑著道:“季准,謝謝啊。”
“不客氣。”季准埋著頭,只覺得臉頰越來越燙,心道,他今晚果然是喝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沒開窗的緣故,房間空氣乾燥而悶熱,季准扯了扯領帶,深吸了口氣,聞到了陳慕身上越發濃重的酒味,再聯想到剛才進來時在桌上看到的那只空酒瓶,季准暫時忘了陳慕沒穿衣服的事,語氣頗爲不悅:“又喝酒了?”
“喝了一點點。”
陳慕嘿嘿一笑,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他有分寸,雖然一瓶紅酒下肚,腦袋昏沉,滿臉紅暈,但意識却很清醒。身體站的有些不穩,陳慕左右晃了晃,然後直挺挺地往季准的身上倒去。
季准下意識地環住陳慕的腰,防止陳慕摔倒,掌心光滑觸感讓他整個人開始綳緊,他抿了抿乾澀的唇角,語氣裏帶著一絲僵硬,“你是不是醉了。”
陳慕沒說話,把臉埋在季准的頸部,季准想把他推開,陳慕跟個小孩一樣纏著他不放手。跟醉鬼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季准停止了掙扎,儘量忽略皮膚上那灼熱的呼吸,梗著脖子,用哄小孩一樣輕柔的語氣道:“陳慕,聽話,放開我,我扶你到床上去。”
陳慕依舊沒有反應。
擔心他是不是睡著了,季准不得不推了推他,“陳慕,陳慕?”
好半晌,扒著他不放的陳慕終于有了動作,只見他抬起嫣紅一片的臉,迷蒙的眼裏沒什麽焦距,嘴裏念念有詞,一開始聲音很低,直到季准聽到了那聲喃喃:“爲什麽不喜歡我?”
陳慕本來就長得英俊非凡,此刻酒意染上他的臉,那緋紅的雙頰,迷離又痛苦的眼神,讓他看起來像是變了一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驚心動魄的魅力。
季准什麽時候看過這樣的陳慕,只能呆呆地楞在原地,言語盡失。
“爲什麽不喜歡我。”
偏偏陳慕還在翻來覆去念叨著這句話。
仿佛被蠱惑了一樣,季准動了動唇,說出自己清醒時絕對不會說的話:“他會喜歡你的。”他甚至不知道那個他是誰。
得到了這句話,陳慕緩緩笑了,然後在季准怔然的眸色的注視下,輕輕將唇貼了上去……
之後發生的事就比較混亂了。
陳慕一直纏著要洗澡,季准擔心他會摔倒怎麽都不同意,兩人相峙很久,最後季准妥協,答應幫陳慕洗澡。季准也不知道怎麽幫陳慕洗完澡的,等到把陳慕扶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季准衣服半濕,渾渾噩噩地走出陳慕的房間,正要回自己的房,一道身影阻擋了他的去路。
季准定了定神,看到李雨澤,他一楞,“怎麽還沒睡?”
“忘了給你禮物了。”
把手裏那只精美的禮盒遞給季准,李雨澤輕聲道:“生日快樂。”
“謝謝。”季准道了聲謝,又問:“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啊?”
“機票已經買好了,後天的飛機。”
季准:“這麽快?”
“是啊,下次見面要明年了。”
“那個……”
季准垂眸,解釋道:“陳慕不會用酒店花灑,我過去教了他一下。”
如果季準頭發沒有那麽狼狽,衣服不是皺巴巴的,李雨澤可能會相信季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可他只是季准的朋友,沒有立場質問他到底跟陳慕做了什麽。
當看到季准從陳慕的房間出來,他頭皮嗡地一下炸了,嫉妒讓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能將嘴唇咧到最大,擠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微笑。
“原來是這樣啊。”
季准嗯了一聲,看著手上精美的禮盒,道:“謝謝你的禮物,太晚了,回房休息吧。”
李雨澤頓了頓,說了聲好,轉身的一瞬,臉上的笑容退得乾乾淨淨。而季准呢,在原地發了一會兒,看了陳慕的房門一眼,然後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與此同時,陳慕躺在酒店豪華柔軟的大床上,一身清爽,心情愉悅。剛才在浴室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季准給他洗澡時的尷尬跟手忙脚亂,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還記得,上一世季准面對他的喜歡時,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直男,結果却在高中畢業聚會的那晚跟他上了床,後來還食髓知味,每次跟他上床都無比興奮。
由此可見,他的身體對季准來說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當然,這只是他勾引季准的第一步,最好的獵人,是要會設陷阱,讓獵物一步步上鈎,季准就是他的獵物,這一次,他一定要季准先承認愛上他,然後把季准捧到他面前的一顆真心踩到脚下。
***
隔天一早,陳慕四人在酒店用過早點後,陳慕就跟季准一起坐車回校了。走之前,李雨澤跟姚遠良都還沒起床。
經過浴室洗澡那件事後,季准總是有意無意避開陳慕的視綫,話也變少了,他之前就話不多,現在整個一悶葫蘆。對于季准的變化,陳慕心中有數,絲毫不提那次“醉酒”的事。
李雨在待a市呆了三天,走之前季准請半天假去機場送他。本來姚遠良也要來送,不過他學校有事,需要先回學校一趟。
此刻兩人隨意閑聊了兩句,提到陳慕時,李雨澤猶豫了一下,道:“你那個叫陳慕的同學……”他故意停頓。
“怎麽了?”
“沒什麽,可能是我想多了。”
如果是以往,李雨澤不願多說,季准不會多問,但這事跟陳慕有關,季准忍不住就想知道,于是他問:“說吧,到底是什麽事?”
李雨澤爲難道:“我看你跟陳慕關係好,本來是不想多說什麽的,但是前天在酒店陽臺,他……”李雨澤欲言又止。
見他吞吞吐吐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季准心猛地一沉,“他怎麽了?”
李雨澤咬了咬唇,“我那天教他跳舞,他離我很近,還摸了我。”
“……”
“可能是我太過敏感了,他應該是不小心的。”李雨澤慢吞吞地道:“只是那麽敏感的位置——”
季准一臉冷然,打斷道:“好了,我要回學校了。”
“嗯。”
季准:“到了國外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
季准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身,走了幾步,李雨澤叫住了他。
季准脚步微停,半轉過身,目光沉靜而幽深。
“我剛才跟你說的事不要告訴陳慕。”李雨澤輕聲道:“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陳慕他不是故意的。”
“別多想。”季准目光沉沉,“應該是誤會。”
聽到這話,李雨澤笑了一下,垂下眼斂去眸中的嫉恨,“嗯。”他跟季准認識十多年,沒想到季准居然會爲只認識幾個月的陳慕說話,看來他的第六感是正確的。
那天陳慕說對他一見鍾情,以開玩笑的名義,李雨澤不知道陳慕說的是真是假,但有一點,不管陳慕是不是真喜歡他,他都要阻止季准跟陳慕的關係越來越好。
所以潑髒水這種事,陳慕,對不起了。
回學校的途中,季准腦海裏一直閃過李雨澤臨走之前說的話,李雨澤强調了好多次可能是他想多了,即使季准打斷了李雨澤的話,心底難免還是會猜疑,陳慕是不是真的有對李雨澤不規矩。
一個是他的青梅竹馬,一個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
也許,真的只是誤會一場吧。
***
陳慕覺得季准從機場回來後就有些不對勁,他說不上到底哪裏不對勁,就是覺得季准看著他的眼神裏總有種審視的意味。
知道李雨澤的爲人,陳慕很快就聯想到季准的不對勁是不是跟李雨澤有關,李雨澤是不是跟季准說了些什麽?
果然啊,不能對李雨澤掉以輕心,走之前還不忘坑他一把。
這麽想著,陳慕揚了揚唇,索性直接問:“幹嘛這麽看我?”
“沒什麽。”
季准想起了陳慕那晚跟李雨澤共舞的畫面,又想到李雨澤走之前的那些暗示,心底莫名有些煩躁。一方面他相信陳慕不是那樣的人,另一方面又覺得李雨澤不會說謊。
李雨澤自己都不確定陳慕是不是故意的,所以,應該真的是李雨澤想多了吧。季准在心底替陳慕做著這樣的辯解,只是難免會心存芥蒂。
將季准緊皺的眉心跟掙扎的眼神收入眼底,陳慕默了默,道:“有什麽話你不妨對我直說。”
“嗯?”
季准抬頭看他。
難道陳慕看出些什麽來了?
陳慕試探道:“雨澤他是不是跟你說我壞話了?”
“沒有。”
本來陳慕還在懷疑,聽季准這麽迅速否認,他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陳慕道:“其實那天我跟李雨澤開了個玩笑。”
“嗯。”
“我跟他說,我對他一見鍾情。”
季准一臉愕然:“啊?”難爲他平時一副冷漠禁欲面孔,此時做出驚愕的表情時,表情幅度略大了點,看著莫名有些滑稽。
“本來覺得就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就沒有告訴你。”
從季准驚愕的神色中,陳慕很快就反應過來李雨澤跟季准說的不是這件事,他不慌不忙地接續:“怎麽,難道他沒跟你提這茬?”
當然沒有!
意外從陳慕嘴裏聽到這個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季准哪管李雨澤說的那些話,怒火蹭蹭蹭地往頭頂冒,幾乎稱得上是咬牙切齒地道:“你前天還跟我沒打李雨澤的主意!”
這句話音調太大,在圖書館複習的其他學生唰唰唰朝兩人的方向看來,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衆人馬上聯想到了三角戀、兩男爭一女跟情敵一類的關鍵詞。
與季准火冒三丈的態度相反,陳慕無視吃瓜群衆投來的關切目光,氣定神閑地轉著筆,慢悠悠地來了一句:“我是沒打他主意啊。”
“……”
“我跟他說了是玩笑,他也知道。”
聽陳慕三言兩語地談論起這個對季准而言不能稱爲笑話的話題,怒火差點燒掉季准的理智,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裏厲色一掃,嗖嗖嗖朝周圍放冷箭,衆人不敵他那吃人一樣的恐怖眼神,忙低下頭,耳朵却齊齊支著,看能不能聽到更加勁爆的八卦。
季准收回視綫,聲音刻意壓低,從鼻腔裏發出一句透著鄙視的話:“所以,李雨澤說你吃他豆腐的事是真的了?”
這一刻,季准完全忘了李雨澤交代他不要說出去的事,一心只想弄清陳慕嘴裏的一見鍾情到底是不是玩笑。
“……”
這個李雨澤果然够陰險,够卑鄙。
“到底是不是真的?”
見陳慕不搭腔,以爲他是做賊心虛,季准氣的面色鐵青,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
“當然不是真的。”
陳慕飛速轉動腦筋,以季准現在對他的態度,如果他否認,季准未必會信他,還不如——
陳慕頓了頓,道:“學跳舞嘛,免不了會有肢體接觸,李雨澤真覺得被冒犯了,那你代我跟他說聲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雨澤走時本來就沒把話說死,現在聽陳慕這麽一說,季准覺得這當中可能真有誤會。不過,一見鍾情這事兒,陳慕必須要給他一個交代,“你那天是怎麽跟李雨澤說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副咄咄逼人的架勢,活像個捉奸的妒夫。
陳慕只好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跟季准說了一遍,末了,他還補充一句:“那天喝了不少酒,有些話記不清了。”
“……”
季准一字一頓道:“總之,我不准你喜歡他。”
不准,呵,怕白月光被他勾走?他陳慕還偏要“喜歡”李雨澤。
好好的午休複習時間,浪費在了兩人你來我往的爭論中。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季准都沒搭理他,雖然吃飯照常,圖書館照上,但季准從不跟多他說一句跟學習無關的廢話。
陳慕注意到他送季准的鋼筆季准還在用,也沒太擔心,他瞭解季准,如果季准真不原諒他,肯定會把他送的鋼筆扔垃圾桶。
期中成績出來,陳慕一竄進了班級前二十五名,年級排名又提升了一百多個名次。班主任趙志國很高興,他再也不用擔心陳慕拖他班級後腿了,當衆在課堂上對陳慕大肆表揚一番。
陳慕謙虛了兩句,不敢在學習上鬆懈,他的目標是a市兩所頂級的大學之一。當然,這個目標離他還很遠,但他都能重生了,還有什麽不可能。
很快,冬季校運會即將來臨。
班裏同學對于運動會幷不積極,趙志國看陳慕個高腿長,身形矯健,强迫他報了男子800米、4乘100米接力還有跳遠三個比賽項目,而季准身爲班長,要起帶頭作用,就勉爲其難報了個鉛球。
體育課跟晚上放學半小時,他們會去操場訓練,趙志國爲此還自掏腰包請他們吃點心。
隔壁班的顧成溪也被拎來訓練,陳慕一問,得知顧成溪跟他報名的項目差不多,男子800米他們還是對手。
陳慕笑道:“到時候賽場上我可不會讓你。”
顧成溪也笑,一張酷臉笑成了哈士奇,“我也不會讓你。”
扔鉛球這邊,季准一邊甩著胳膊,做熱身運動,一邊有意無意地將目光往操場的跑道瞄去,這次他戴了眼鏡,陳慕跟顧成溪相視一笑的畫面,跟根刺一樣扎進他的心裏,一抽一抽的。
這次期中考試,年級成績顧成溪仍然排他後面,但分數只差了五分,季准不滿意,再加上顧成溪跟陳慕交情好,有顧成溪在,陳慕望都不望他一眼,季准對這個顧成溪是越發的看不順眼,暗暗下定决心,期末考試要發力,一定把顧成溪遠遠甩在身後。
“季准?季准?”
就在他想的入神之際,耳邊響起他的名字,季准收回視綫,看到周圍所有人都在看他,尤其是體育老師,睜著小眯眼,開他玩笑:“看操場哪個美女呢,這麽專心,鉛球都不扔了。”
季准:“沒,我在欣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