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愛，無怨無悔

　　拖著粗製的鐵鍊一直走到囚牢，押著琳瑯進牢房的一衙役撇了她兩眼，將牢門打開，一把將她推進去道：“在裡邊好好待著吧！”

　　琳瑯沒有在意他對自己的惡劣態度，只稍稍留意了他們一眼，記下他們的樣子，然後找了個稍顯乾燥的地方閉目坐下，不言不語。

　　那兩衙役並沒走，他二人看了看琳瑯，相視一笑，心中之意不言而喻。

　　緊跟著，就看他們一前一後走入牢中，將牢門掩上，望著琳瑯不懷好意地笑著。

　　感覺有點兒不太對勁，琳瑯猛地睜開眼，卻見那兩人一邊扯著腰帶一邊向著自己走來。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琳瑯不由得挑眉冷笑，心想這兩人還真是上趕著找死！

　　其中一名衙役猥瑣地獰笑道：“你難道不知道，進到這裡就再難走出去了嗎？況且，早就有人交代了，讓我們兄弟倆好好招呼你！哈哈，你想要出去，只能是別人來收屍了。”

　　另一人再旁迫不及待又補充道：“你說你都要死了，死前不如現在同我們哥倆好好快活快活，也不浪費了你的身子。”

　　琳瑯不怒反笑道：“是啊，小女子都要死了，大哥索性讓小女子做個明白鬼。”

　　“呃……這個……”一人似乎有些動搖。

　　同伴立刻製止住他道：“只能怨你運氣不好！說那麼多做什麼，倒不如與我們快活快活，你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言語猥褻之間，竟將爪子朝著琳瑯的臉伸來。

　　琳瑯下意識地抬手就要將對方打下，卻只聽“咔嚓——”兩聲之後，牢中發出一陣慘烈的叫聲，那兩人皆摀住自己的胳膊，見鬼一般癱坐在地。

　　“有……有鬼……鬼啊……”

　　全然顧不上被折斷的胳膊，那兩衙役連滾帶爬狼狽的逃離了死囚牢。

　　看著落荒而逃的那兩人，少見的鄙夷笑容閃現在琳瑯臉上：不知道那位刑部尚書大人瞧見自己下屬的這般齷齪行徑，會作何感想？

　　可是，方才又是誰在幫自己？

　　看著空空蕩蕩的牢房，略帶笑意的聲音從淡色的唇中溢出，“雖然這種小事我自己也能搞定，不過，還是多謝了！”

　　雙眼眨也不眨一下地緊緊盯著陰暗的角落，看著那人影漸漸出現，琳瑯的眸子一下子又重新透水清亮了起來。

　　百里景修走至琳瑯面前，纖長的手指輕撫上她柔嫩卻消瘦的臉頰。

　　“為什麼要一身涉險？”

　　琳瑯笑著搖了搖頭，抬手覆上百里景修的手。

　　他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

　　琳瑯說道：“事情不是想的那麼簡單，有人本來想要利用我，可發現我不是個任人擺佈的好棋子，於是便想要捨棄、毀滅。我現在這麼做，自然是有我自己的道理……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不是一定要娶那位郡主？”

　　百里景修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她。

　　“不會，我的王妃，只有你一個人。先前那只不過是權宜之計，不讓你知道，只是想讓你安心休養。”

　　百里景修難得解釋了一下，琳瑯極力的壓制下奪眶而出的淚水，閉上雙眼緊緊地感受這手掌帶給自己的溫暖。

　　百里景修撫著琳瑯的臉頰，似是輕聲嘆道：“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吧……”

　　“那你的抱負？你的江山呢？”琳瑯輕聲問道。

　　“不及你。”

　　望著百里景修認真用情的樣子，琳瑯覺得若是為了眼前的這個人，縱是付出自己的一切也是值得的。心甘情願的為一個人付出性命，也是可以幸福的無怨無悔。

　　卻見琳瑯忽然伸手將百里景修拉向自己，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唇與唇相觸的那一剎那，溫熱的淚沿著臉頰滑落，故裝淘氣似的別過臉，琳瑯說道：“你要是答應我一件事，我便答應你，從此天涯海角永不相離。”

　　“真的？”百里景修聞言，猛地將她摟住。

　　“嗯。”琳瑯點了點頭，“你答應我，同我演一場戲，不管之後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管，不要問。還記得我們的三年之約嗎？”

　　百里景修微微頷首。

　　琳瑯將臉埋在他胸前，輕聲道：“百里景修，我喜歡的男人，我並不希望他為了我而折斷羽翼，若是可以，我願意成為他的利刃，替他開疆闢土。”

　　百里景修的眼色一沉，鄭重道了一聲：“好……”

　　百里景修沒有再說話，只是輕撫著琳瑯的脊背，他的琳瑯哭了……

　　因為他的胸前衣襟濕了一片。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琳瑯，慌忙擦拭去臉頰上淚痕，自我開脫道：“那個……被鐵鍊磨的太疼，一時忍不住。”

　　百里景修微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沒有說話。

　　“對了。”琳瑯開始小心翼翼地望了四周，確定無人才輕道：“有件事情，本來我是不打算讓別人知道，既然如今事情發展成這樣，我覺得還是讓你知道，做點防備比較好。”

　　百里景修點了點頭。

　　“附耳過來。”琳瑯踮起腳。

　　百里景修俯身，側過過去，琳瑯在他耳邊說了一番話，百里景修的眉頭卻是越蹙越緊。

　　說完之後，琳瑯又將自己的計劃與他說了一遍，百里景修卻是極力反對道：“不行！此事我不同意。”

　　“餵！你剛剛還什麼都同意的

　　！”琳瑯還想說服他，可賀連雲荒的聲音傳來，催促著百里景修快些離開。

　　“時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讓旁人瞧見你在這裡不好。”

　　琳瑯催促著百里景修離開，就當他是同意了自己的計劃。

　　百里景修開口慾言，卻聽外面有人聲道：“大人，你怎親自來這死囚牢了？有什麼事，讓我們來就好。”

　　“你們在外邊候著，我有些話想單獨同她說。”

　　“是，大人且當心，這牢中的味兒不太好。”

　　腳步聲越來越近。

　　琳瑯推開摟著自己的百里景修道：“快走！”

　　百里景修望了琳瑯一眼之後，很快就消失在牢中。

　　這時那刑部尚書打開牢門，走了進來。

　　“大人怎來了？不是說延期再審嗎？”琳瑯笑吟吟地望了刑部尚書一眼。

　　“那兩人的胳臂是你折斷的？”

　　刑部尚書不敢相信這個柔弱的小女子竟可以將壯漢的手臂給活生生的折斷，骨肉皆斷，皮卻無傷，這樣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的手法就是頂級的殺手也難做到……

　　難道真是小看了這個女子？

　　琳瑯淡淡一笑，點點頭說道：“他們想要非禮於我，這只不過是他們咎由自取罷了。”

　　刑部尚書不悅地皺眉，還想指責琳瑯一番，但想起這小女子命不久矣，便心存一善，勸她一句，道：“你還是認了吧，認了，落得一個痛快。要不然，只會生不如死。”

　　琳瑯靜默了片刻，卻還是鎮定地笑了笑。

　　“多謝大人提點。”

　　“唉……你這小女子……”

　　刑部尚書嘆了一聲，他自知眼前這個小女子並不是自己一兩句話能夠勸得來的，索性也就任由她去了。

　　琳瑯本是無辜，但長公主卻不能活著，與那個女子相像的琳瑯更是不能活。

　　太后不想讓一個人出現在皇帝跟前，最好的做法就是讓她從這個世上消失。

　　昏暗的牢房，一個穿著斗篷的身影緩緩走來，刑部尚書看了那人一眼，立刻垂下眸子轉身離開。

　　琳瑯望著站在自己牢前的人，低聲笑道：“皇后娘娘，琳瑯此刻不方便行禮，還望娘娘莫要怪罪。”

　　聞言，那人微微一愣，旋即就看從寬大的衣袖中探出一雙保養得很好的手，戴著珠寶的手將蓋住頭臉的帽子掀開，果真是皇后。

　　皇后倒是沒立刻說話，她走到牆邊，伸手撫上牆壁。

　　細長的手指一寸寸撫過斑駁的牆壁，琳瑯這才注意到皇后的手上竟然有不少陳舊的傷痕。

　　“琳瑯，你與我兒景修的關係不一般吧？”

　　皇后收回手，對著琳瑯微微一笑，不等琳瑯回答，她立刻又繼續說道，“在這深宮之中，只有拼命地抓住權勢才能夠活下去，為了這些，所有的犧牲都無所謂。我兒景修若是庶民，他娶誰為妻，我都不會過問。可他是楚王！他的才華足以為帝，他不能為了你自毀前程。琳瑯，你懂嗎？”

　　“明白。”琳瑯看著皇后，笑道：“論心計，百里景修比不過你。論城府，他也比不上你。不過，你卻並不是真為了他，而是為了你自己。我想百里景修應該也清楚，若不然，他與你怎會這般疏離？”

　　皇后皺眉，心中更是不喜這個小女子。

　　“是啊，都說最無情是帝王家。對我一個女人來說，此生最珍貴的，不是榮華富貴、也不是後位，而是皇帝待我的真心。只是可惜，從頭到尾他也不曾用真心待我……”

　　話到此處，皇后側目看向琳瑯，唇角揚起一抹嘲諷，“你同你母親一樣讓人生厭！”

　　琳瑯垂下眼眸。

　　皇后卻又換上一副溫和的笑容，說道：“可是，若是你現在真的死了，景修可會真的成了瘋子，我可不想我最有前途的兒子變成那個要死不活的模樣。”

　　皇后說的這番話琳瑯都明白。

　　她死了，百里景修會傷心。

　　就正如，如果百里景修死了，她也一定會難過。

　　“所以皇后娘娘這是想讓我離開，從此銷聲匿跡？”

　　“琳瑯，你倒是聰慧得很。現在我倒是有些慶幸你永遠不會是楚王妃，要不然，我這個當婆婆的，定會坐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