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殘存的記憶，錯過

　　不消多時，琳瑯與賀連雲荒便被“村民”給沖散了。

賀連雲荒在人群中尋找著琳瑯的身影，可卻發現那一抹熟悉的丁香色裙杉卻是往溫泉那邊跑去。

　　“琳瑯！”

　　賀連雲荒出聲想要將她喚住，可她卻像是受到蠱惑一般。

　　明知那十有八九可能就是對方設下的陷阱，但是賀連雲荒還是朝著那邊飛奔而去……

　　隱藏在暗處的人，看著賀連雲荒消失在廢墟中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魚兒上鉤了！果然和主子預料的一模一樣！好戲馬上開始。

　　但見一記煙火從竹管中噴出，彌散開來的焰火將整個小鎮籠罩住。

　　琳瑯和百里景修才驚覺過來，忽然離去的賀連雲荒怕是落入了對方的陷阱。

　　漫天的煙火還沒有消散去，只見一群人將琳瑯和百里景修圍困住。他們二個人根本就無法脫身，自然是不知道賀連雲荒現在會是情況。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賀連雲荒那邊的情形一定更糟糕。

　　當上空閃現煙火的時候，賀連雲荒就知道已經落入了別人的圈套。鼻間聞到了火藥的味道，他便知道自己這一回定是兇多吉少……

　　轟隆一聲巨響，硝煙滾滾。

　　“賀連雲荒——”

　　琳瑯被眼前的景像給驚呆了。

　　此刻，對於琳瑯來說，就像是從一場夢中驚醒，後背冷汗涔涔。

　　那些人見目的差不多達到了，便慢慢退走，他們接受的命令只是要處理掉那個名為賀連雲荒的男子，而琳瑯與百里景修，卻還是要留住性命的。

　　硝煙散盡過後，那發生爆炸的地方卻是沒有找到賀連雲荒的身影。

　　琳瑯戰戰兢兢地翻抬開每一塊磚石，期盼著能夠尋得賀連雲荒的身影，卻是在同時也害怕自己找到的只是賀連雲荒身體的某些部分……

　　心口好痛，頭也很疼，腦子裡滿是賀連雲荒，一路跌跌撞撞……

　　“九妹……”杜世子沒有再繼續糾纏百里景修，而是滿眼擔憂地望著琳瑯。

　　那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妹妹啊……

　　他立刻上前，想要扶住好像隨時都會暈倒在地的琳瑯，可卻是被百里景修給搶了先。

　　琳瑯閉上眼睛，靠在百里景修身上。

　　恍恍惚惚的，琳瑯的腦海中竟然又浮現出那個夢，還有夢裡的少年。不同是，這一回，她確實看清了那少年的樣子。

　　那並不是夢，而是很久之前所發生過的。

　　“你最討厭被人說長得像女子，可是我小時候卻總是喜歡戳你痛處……”

　　“你博學多才，不僅精通武藝，就連醫術也無人能比。我從來沒有敬佩過別人，但卻是佩服你。可是同時心裡也不服氣，不想被你看低。說什麼文武雙全，琴棋書畫，我學了，可是怎麼都學不好。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可能就這樣了……”

　　琳瑯抬起頭，不讓眼中的淚水落下。

　　她明明知道這些只是原主人殘存的意識，但卻還是感同身受。

　　“賀連雲荒不會就這樣死去的……”琳瑯的聲音在顫抖。

　　“琳瑯……”

　　百里景修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真的不願意相信賀連雲荒會這麼就不在了。

　　不知不覺的，卻是有水滴落在自己的雙手上。琳瑯一驚，抬起胳膊想要擦臉，卻發覺原來是下雨了。

　　滴滴答答的小雨一下子變成了大雨，落在小鎮上。

　　琳瑯抬頭仰望著灰濛蒙的天空，雨水滴在她的臉上。

　　她閉上眼睛：賀連雲荒，你會哭嗎？

　　“琳瑯……”杜世子和百里景修想要為琳瑯擋雨。

　　“琳瑯，我們回去了……”

　　“好。”琳瑯笑著站起身，卻是在將起未起的時候，暈倒在地。

　　“琳瑯……”百里景修將琳瑯抱起。

　　杜世子看著這樣的琳瑯，心中有些愧疚：究竟自己這麼做是對呢？還是錯呢？

　　在離開這小鎮前，杜世子卻是回頭再望了一眼。

　　賀連雲荒，安息……

　　被雨水浸潤的小鎮，在暗處卻是有一個人緊捂著胸口靠在殘壁上。

　　他緊閉上雙眸，任雨水打在自己的臉上。似乎還在強忍著些什麼，抓著胸口的手，卻是將衣衫都抓破了。

　　他看著琳瑯拼命地在尋找自己，琳瑯的憔悴，琳瑯眼中那抹不去的傷，都讓他覺得難受。

　　當琳瑯昏倒的那一剎那，他真的很想上去扶住她，但是他不能。

　　他已經決定利用這個機會離開，從此這個世間再也沒有賀連雲荒這個人……

　　在當時那命懸一線的時候，賀連雲荒卻是等著死的。因為只有自己的離開可以解決很多難以解決的問題。但是也在同時，賀連雲荒發覺他放不下琳瑯那個傻瓜。

　　如果自己真的不在了，那個傻瓜遇到麻煩了該怎麼辦？

　　賀連雲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用偷龍轉鳳，詐死這一招，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想要離開她的身邊，只願意這樣遠遠地看著她。

　　或許，是因為害怕自己在她身邊待得越久，就越容易……

　　直到百里景修帶著琳瑯都走遠了，賀連雲荒這才神情恍惚地離開了這個小鎮。

　　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也不知道雨是何時停下來的，賀連雲荒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走在前往東虞的那條道路上。

　　抬起手掩住雙眸，唇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天涯何處是歸處？

　　駐足思量，片刻之後就看賀連雲荒朝著東虞所在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毅然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或許等到哪天我可以平靜的去面對你的時候，能夠如同知己朋友般和你相處的時候，我才敢靠近你的身邊。

　　賀連雲荒沒有去別的地方，卻是回到了以前待過的北疆邊城。

　　換上當地牧民的衣衫，賀連雲荒就在這個民風淳樸的小城里當起了大夫，沒有固定的落腳點，賀連雲荒走到哪，哪里便是家。

　　當地人都很高興，這個年輕的大夫醫術高，而且還不要診金，只收取一些吃食。

　　賀連雲荒雖是南方人，但在以前在北疆待過的那些日子裡也適應了這邊的水土。

　　“阿哥，這些奶酪你拿著吧，放上幾天也不會壞。”

　　一個二八年華的牧民小姑娘將一捧幹乳酪擱在賀連雲荒手中，垂著眉眼悄悄地瞅了賀連雲荒俊美無雙的臉龐幾眼，然後紅著臉，羞澀地跑開了。

　　賀連雲荒看著手中的干乳酪，這是第幾次了？

　　那姑娘一天最少會給自己送三次吃的。

　　姑娘的心思賀連雲荒自然是明白的，但是賀連雲荒無法回應。

　　“她是俺們這裡最美的姑娘，好多小伙子都眼巴巴的望著她呢！”

　　正在看病的大媽笑呵呵的看著賀連雲荒，她覺得那小丫頭眼光果真不錯，眼前這大夫確實比這裡的那些小子們長得好多了！

　　賀連雲荒淡淡笑道：“她的好心腸會有好報的。”

　　門外，姑娘並沒有走遠，在聽到賀連雲荒這麼稱讚自己的時候，她更是覺得心中如小鹿亂撞。

　　忙了一天，賀連雲荒帶著疲憊的心回到自己的小木屋時，卻是瞧見了裊裊炊煙。

　　頓然皺了皺眉：何人竟會在自己家中生火？

　　推開門，就看見那姑娘被煙給嗆得直咳嗽。

　　“過來，我有話同你說。”賀連雲荒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同這姑娘說明白了。

　　姑娘臉上略帶喜色，但見她依順地走到了賀連雲荒面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阿哥，我本是想給你做飯的……可是，才發現，原來我不會…… ”

賀連雲荒笑了笑，這一番話，卻是讓他想起了琳瑯，她也總是喜歡逞強。

　　姑娘抬頭間，看見了賀連雲荒的笑容，心中大喜，便以為是賀連雲荒接受了自己。

　　“阿哥，我願意和你一起生活！”這邊的姑娘的膽子確實蠻大的。

　　“我們不會在一起的，以後不要再給我東西，也不要逼著自己去做不擅長的事情。”賀連雲荒溫和地回絕了姑娘。

　　“阿哥是不是嫌棄我不會做飯？”姑娘問。

　　賀連雲荒搖了搖頭：“不是。你是個好姑娘，可是……可我心裡已經有人了。”

　　姑娘咬著唇，強忍著眼淚問道：“阿哥，我想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長得好看嗎？她是不是做飯的手藝很好？”

　　“她和你一樣是個心腸很好的姑娘，做飯的話，我想她應該是不會的。要她做飯，不把這整間屋子給燒了，就該謝天謝地了。”

　　姑娘看著賀連雲荒說這些的時候，眼中盡是無限的溫柔，心里頓然對那個女子羨慕不已。

　　“阿哥，你為什麼不和她一起？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到這個地方來？”

　　賀連雲荒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臉上的笑容也在這一刻變得僵硬。

　　過了很久，賀連雲荒才擠出一句：“有緣無份……我與她……或許已經錯過了太多。”

　　姑娘看著賀連雲荒家徒四壁的木屋，便誤以為是書上經常說的那種落魄書生與富家小姐的淒美愛情故事。

　　姑娘不由自主將賀連雲荒代入了自己聽說過的那些故事裡，竟是感動得流出淚來。

　　“阿哥，你別這麼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對了，阿哥，我聽外邊在傳言，說是大祁皇帝重病，宮中太醫多番醫治無效，阿哥你的醫術這麼好，可以去試試呢！要是將皇帝的病給治好了，那就不用擔心自己會配不上那位姐姐啦。”

　　小姑娘很真誠地說著，而賀連雲荒的注意力卻是落在了那句皇帝重病上。

　　“阿哥？”姑娘見賀連雲荒在發楞，便推了推他。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