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半面妝15
謝關雎被鍾知直接帶到了家中, 車子一路飛飆, 他連一句這是去哪裡都不敢問,他懷疑要是他問了, 駕駛座上臉色陰沉的男人能立刻將車子開到護欄外去同歸於盡。
這幢兩百多平米的複式公寓裡面沒什麼傢俱, 看起來空曠無比,偌大的客廳空蕩蕩一片, 臥室地板上就只放了塊床墊,廚房裡也是冰冷的氣息,冰箱裡什麼都沒有,不像是有活人住過。比起八年前鍾知的臨時住所來,還要更糟糕一點。
鍾知將鑰匙扔在玄關案台上,冷著臉踹了鞋子。
謝關雎跟在他後頭, 臉上的表情可以用惴惴不安來形容,猶豫了下,問道:「我需要從今天開始住進來嗎?」
「不然呢?」
玄關處的燈光照在鍾知臉上, 下頜處線條崩得不能再緊。他回過頭瞥了謝關雎一眼, 高大凌厲的影子也隨之落到牆上,氣勢有點可怕:「你又想耍什麼花招嗎?發現姓卓的對你餘情未了,你是不是覺得,賣給他更好?」
謝關雎頓時語塞。
時隔多年,他們之間好像沒辦法正常對話了一般。
而鍾知一旦開口,說出來的話全都是針, 將他死死釘在難堪的牆上。也對, 畢竟鍾知是想要報復他, 這樣還算是輕了吧。
謝關雎垂下眼眸,苦笑一下:「我沒有這個打算。」
鍾知冷冷道:「有這個自知之明最好。」
鍾知盯了眼謝關雎乾燥起皮的嘴唇,忽然走進廚房,不知道從哪裡倒了一杯牛奶,乘在玻璃杯裡拿過來:「渴了嗎?喝杯牛奶。」
聲音仍然是冷冰冰的。
謝關雎看著他如同雙重人格般,陰晴不定的心情,也不敢不接,只好接了過去。
看著手裡的牛奶,卻半天沒有喝。因為是八年前學生時期經常喝的牛奶,現在市場上好像已經不賣了,不知道鍾知從哪裡弄來的。
謝關雎抬起眸在公寓裡打量了一眼,這才發現玄關盡頭的拐角處還停了輛生銹的自行車,是他當年給少年修過的自行車。他不由得愣了一愣。
鍾知盯著他,說:「喝啊。」
謝關雎心情一陣複雜,把玻璃杯擱在一邊,說:「我現在還不渴。」
鍾知冷笑了一下:「在外面呆久了,果然連喜歡的東西都變了。」
謝關雎:「……」
鍾知拿過玻璃杯,將牛奶喝光,轉身去廚房將玻璃杯給洗了,水聲嘩嘩中傳來他冷冰冰的聲音:「明明說過喜歡的東西,現在卻看都不看一眼了。」彷彿就這個問題非得不依不饒死磕下去。
聽著這樣不冷不熱的嘲諷,謝關雎哭笑不得,便沒有回答。
「那你現在喜歡什麼?」鍾知將杯子重重磕在水池上,走出來問。
謝關雎被他的逼問弄得喘不過氣來,轉移了話題,問:「那我的手機……沒了手機我怎麼和別人聯繫?」
「別人?」鍾知冷冷發問。
謝關雎不想觸碰那個易燃點,說:「我至少得回家拿一趟行李,和我爸交代一下。」
他話還沒說完,鍾知抬眸看他一眼,那一眼如同在車子上踩下油門的那一瞬間,眼裡沒有任何情緒,但是莫名令人雞皮疙瘩從後脊背上爬出來,爬到頭皮層上,令人脖頸一涼。
謝關雎下意識地噤聲。
——一旦他提及想走,這個人好像格外敏感。
「沒有別人。」鍾知盯著他,開口:「也沒有行李,你不需要行李。」
謝關雎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什麼意思?」
幾乎是一瞬間,他意識到鍾知想要幹什麼,想把他困在這裡?他心裡一個咯登,腦子也空白了一秒,下意識就去抓案台上的鑰匙,但是鑰匙已經被鍾知伸手一抓,拿在了手心裡,隨即冷冷地看他一眼,走到衛生間裡。
沒過幾秒鐘,鑰匙被抽水馬桶衝下去的聲音傳來。
謝關雎轉身就去推門,然而防盜門已經被從裡面反鎖,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無論怎麼推都紋絲不動。
他靠著門,轉過身來,感覺頭皮陣陣發麻,涼意從脖頸上一直往上爬。
他試圖推門出去的舉動好像惹怒了這個人。
於是室內的空氣明顯感覺得到地冷了幾分。
鍾知從衛生間裡走出來,隔著幾米的距離,陰晴不定地看著他:「就這麼想要出去嗎?」
謝關雎貼著門板,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你不要這樣,你現在有點不正常。」
鍾知朝他走過來:「我以前是正常的,可是你不喜歡啊。」
謝關雎感覺嗓子眼一陣陣發緊,隨著眼前這個人走過來,那種氣勢逼迫上帶來的恐懼感越發明顯,令他腳底板一陣陣生出退縮之意。
他試圖和眼前這個人正常溝通:「我需要換洗的衣服。」
鍾知卻走到了他眼前,伸出雙手將他抱在了懷裡,看似輕柔的動作卻禁錮欲萬分,令他完全沒辦法動彈。鍾知微微垂下頭,將頭埋進了他脖頸裡,鼻尖嗅過來,如同吸大麻一般嗅了一口,這令謝關雎有些不寒而慄。
「要麼不穿,要麼穿我的。」鍾知說。
謝關雎已經渾身僵硬了,如同木乃伊一般被人擠壓在懷裡和門板之間。
他僵硬地說:「那吃飯呢?」
鍾知埋在謝關雎脖子上的嘴角輕輕拽開,笑了下,像是吸食到了令他暢快的東西,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只是那種隨意在陰沉與柔和間切換的表情,卻更加令人恐懼。
「我會給你做的。」鍾知說:「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會餓死你的。」
頓了頓,他說:「如果你覺得待在這裡無聊的話,我也不出去了,我們一直留在這個房間裡,誰也看不到我們,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說這話時聲音很沙啞,也異樣的輕柔,幾乎是重逢以來第一次這麼溫柔。
謝關雎被他的想法驚呆了,本能地抗拒起來,只是身體仍然不敢輕易動彈。
「這是不可能的。」謝關雎艱難地說:「先不說我,遲早有一天你會厭倦的,怎麼可能有人一輩子待在一個屋子裡不出去?」
「我不會!」鍾知蹙眉打斷了他,忽而抬起頭,捏著他的下巴,盯著他的眼睛,問:「你不願意是不是?」
「我……」
謝關雎知道眼前這個人儼然不太正常了,即便是報復,也比做出這種事情來得好。他幾乎要以為鍾知在說的是開玩笑。但是鍾知臉上表情冷然一片,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更何況現在他們兩個人也不是可以開玩笑的關係。
「你冷靜一點。」謝關雎深吸了口氣,試圖忽略自己一直冷汗不停的後背,緩和眼前這個人的情緒。
「我現在挺冷靜的,再冷靜不過了。」鍾知沉聲道。
他視線謝關雎脖頸上細微的雞皮疙瘩,臉色忽然變得更加難看:「你怕我嗎?」
謝關雎沒說話,但是他的身體反應已經出賣了他。
「你居然發抖。」鍾知語氣說不出來是冷意還是悲哀,還是恨意:「我做了什麼事情嗎,就讓你怕我?」
謝關雎:「我沒有……」
可是蒼白的臉色令他的話聽起來毫無說服力。
鍾知死死盯著謝關雎,眼神漆黑到像是漩渦,恨不得把人剝皮拆骨吞進去。他看著眼前這個人,心裡的吞噬欲佔有欲和愛意各種複雜情緒瘋狂交鋒。他真的湧出和眼前這個人同歸於盡的想法。為什麼他等了這個人八年,可這個人居然怕他?
鍾知捏起拳頭,嘴角忽然勾起冷然的笑容,重新將謝關雎鉗制在懷裡。
「你怕我沒有關係,不願意也沒關係,反正現在,你已經是我的了。」他咬著謝關雎的耳垂,柔軟的舌尖去將耳廓舔弄,越是令懷中的人渾身繃緊,他就越是快意。他食不知髓地將耳廓那一塊兒全部舔濕,然後將耳垂含在嘴裡,「你出不去了。」
他惡狠狠地咬了下謝關雎的耳垂。
謝關雎哆嗦了下,後背陣陣發涼,忍不住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你現在還不知道嗎?」鍾知冰涼的手掌和指尖摸上謝關雎的臉,用禁錮的方式將他壓在門板上,說:「你以後就只能穿我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是我的氣息……」那只冰涼的手緩緩向下,摸上謝關雎的喉結,在喉結處用曖昧控制的方式扼住,「你只能吃我做的飯,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我,你的耳朵只能聽到我,你的五官和四肢能夠觸碰到的都是我……」
聲音裡隱隱有興奮的戰慄,彷彿浸入骨髓的慾念和魔怔。
是啊,他早就想這麼做了,他足足忍了八年,他不會再繼續忍下去。
他會用陰鷙的眼神盯著任何想要靠近謝關雎的人,他會把那些威脅全都清除,他會讓懷中這個人,視線一片漆黑,其中只有他是亮著的。他太渴望了,他一直渴望如此。肌膚相貼,永遠不離。
所以不要逼他,否則更加恐怖的事情他都做得出來。
鍾知說:「你不用走路,我會抱你,你不用做任何事情,你只需要待在我身邊,你會隨時被我抱在懷裡,我會隨時吻你,不好嗎?我們一起睡覺,一起吃飯,你只喜歡我,你只看到我,你只關心我,只在乎我,不好嗎?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不好嗎?」
他垂下頭,狠狠地吮吸謝關雎的喉結,直到將那處吮吸得發紅。
「唔……」謝關雎渾身都抖得厲害,被鍾知禁錮在懷裡一絲都沒辦法掙扎。
他胸口被擠壓得喘不過氣來,更多的是一陣一陣從心底裡上湧的恐懼感。
鍾知捧住他的臉,認真地吮吸他的舌尖,吸得人頭皮發麻,彷彿試圖把他的靈魂吸出來捏在手心裡。
「不好嗎?」鍾知一遍一遍地問:「不好嗎?」
謝關雎完全被他狂風暴雨般的充滿佔有慾的親吻給弄得說不出話來。但是他沒有避開這個近乎瘋狂的親吻,他有些渾身僵硬地攬住了鍾知。
僅僅是因為他沒有拒絕,鍾知所處的地獄就開了一道縫,但是鍾知知道,那很有可能只是錯覺。鍾知越發用力地箍住懷裡這個人,恨不得將他揉進身體裡,靈魂融為一體。
502:【謝哥你放心好了,過幾天攻略對象就有個緋聞,不得不出去澄清,到時候會有機會出去的。】
謝關雎:【可是這次不打算出去了。不用做飯不用走路被人抱當米蟲的日子難道不好過嗎?出去幹嘛?:)】
502:【……】
謝關雎:【什麼緋聞?】
502:【和攻略對像有關的一點花邊新聞,他公司裡有個十八線小藝人專門製造了一點緋聞,打算搏出位,本來這小藝人的手腕沒有那麼強的,但是按照原劇情,卓一晨肯定會摻和進來,幫她炒熱,抹黑攻略對象。原劇情中是為了釣反派鍾知出來,現在可能就純粹是為了得到……你了。】
謝關雎:【那你準備下,這幾天找下吃醋教程給我看下。】
502:【???】
謝關雎:【愣著幹什麼,你沒聽說過促進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吃醋嗎?】
…………
接下來三天,謝關雎果然沒能走出公寓的大門。
他後知後覺地被囚禁在這裡了。而且這次囚禁還和以前的囚禁相當不一樣,以前做任務被關起來也就是被關起來吧,現在被關起來,是鍾知把自己和他一起關起來。
鍾知自己有另一把鑰匙,但是那鑰匙不知道被他放在哪裡,偌大的公寓裡謝關雎也完全找不到。
第一天的時候,鍾知的助理開車送過來很多東西,全都是這間公寓裡所需要的。甚至叫了些人搬運傢俱上來,其中一張兩米尺寸的雙人床相當引人注目,弄得那些搬家工人全都盯著鍾知和謝關雎瞧。
很快,這間空蕩蕩的公寓被填滿了,有了一些生活的氣息。
冰箱裡也很快被各種食物牛奶填滿。
而果然如鍾知所說,謝關雎再沒有穿過自己的衣服,他身上穿的,全是鍾知的衣服。身上時時刻刻裹著另外一個人的氣息,這令謝關雎相當不自在,而且感覺到變態,可是令鍾知心情好了很多。
他彷彿將那天卓一晨出現的插曲給忘了,又或者是,刻意不去提。
除了時時刻刻被鍾知纏在懷裡之外,這種米蟲日子相當不錯。唯一令謝關雎感到頭疼的是,整間公寓,只有一張床,那張兩米的雙人床。暫時鐘知還沒對他做出越線的舉動,沒有強迫他做什麼,只是這兩天晚上必須死死抱著他,兩人乾燥肌膚徹底相貼,才能睡覺而已。但謝關雎光是看到那張床就感到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