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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鍋我背了![快穿]》第134章
第134章 撿不回的鍋

  聖君心中當然有愧。

  都已經答應了自家愛人這次絕不弄砸,冥思苦想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想出來了個說得過去的藉口,還得意來回推演了幾次保證沒有邏輯錯誤。

  居然一個照面就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

  他的法力畢竟並非魔氣,即使操縱這具身體,也難免要露出破綻。抱著僥倖又用了一次系統出品的染色劑,卻怎麼也沒能料到居然只是萬分之一的概率,居然還真遇到了能看破劣質染色劑的仙修。

  回去怕是要跪鍋。

  想起自己曾經信誓旦旦的保證,陸濯就越發頭痛,總算體會到了自家愛人當初每個世界搶鍋搶得心力憔悴的辛苦。

  見聖君始終沉吟不語,玄空仙尊更篤定了他心虛,始終平和淡泊的面容上終於多了千年來都不曾有過的怒色,竟是絲毫不顧未愈傷勢,忽然朝他出手攻去。

  玄空仙尊早已踏上仙途,跳出紅塵五行之外,按理早已戒斷嗔叱哀怒。偏偏這幾日來諸般所見皆震撼心神,此時見到聖君竟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此倒行逆施折辱於那具屍身,終於再難壓制激怒,出手時已再無保留。

  聖君臉色微沉,顧不上回去要跪鍋的心事,忽然出手將蘇鴻漸身體攬向一側,同樣震袖放出磅礴法力,萬千金芒迸射而出,將玄空仙尊逼退數丈。

  到了仙尊級別,其實已很難再受什麼傷,但受了傷卻也同樣比低級仙修難以恢復得多。玄空仙尊一再耗空仙力,又頻頻受傷,到現在也不過只恢復了五、六成實力,自然也絕非聖君對手。

  可即便如此,畢竟也是仙尊強者含怒出手,天然便攜了天地之威風雷之勢。聖君雖然將他擊退,自身卻同樣並不好過,連退了數步才堪堪站穩,面上也泛起些許潮紅。

  他護住蘇鴻漸的動作幾乎已出自本能,反應過來才覺不對,雖然及時撤手,漫天煙塵中卻依然已露出了個影影綽綽的輪廓,也不知究竟有沒有被人看到。

  玄空仙尊並不給他喘息餘地,轉眼已祭起本命法寶,龐大金鼎攜千鈞之勢當頭砸下,竟連眾人腳下都彷彿跟著晃了一晃。

  聖君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灼烈法力噴薄迸發,將那尊金鼎抵住,半分不得存進。

  仙鼎落下條條光束將他困在其中,法力兩相激蕩,連不復峰都隱隱動搖,飛沙走石煙塵彌天,誰也不能輕易撤開,兩人竟硬生生僵持了下來。

  有了玄空仙尊搶先出手,眾人自然不甘落後,雖明知不過以卵擊石,卻依然禦劍踏雲而起,將聖君與蘇鴻漸牢牢圍在當中。

  賀天闌眼中依然難掩痛色,握緊手中寶劍,上前一步道:“鴻漸兄!你若尚有一絲神識,便快離開——此間拼鬥無眼,若再傷了你,我等便只有在此自裁謝罪了!”

  他聲音已顯嘶啞,蘇鴻漸卻仍只是木然地垂著頭,手裏倒提著寒氣四溢的長劍,一動不動守在聖君身後,竟彷彿絲毫不曾聽見一般。

  “天闌仙君,不必再試了。”

  玄空仙尊心中愴然,雖仍法力相持不得移動,卻仍開口喚住他,低聲道:“他神魂早已消散,如今肉身也已被煉化,連法力都已與那聖君的一般無二,只不過假作偽飾裝成魔氣罷了。你再怎麼喊,他也是聽不到的。”

  “他靈識才散不久,又是在這不復峰中,萬一尚有一絲神識未泯,如何便不能聽得到?”

  賀天闌眼眶發紅,竟已再顧不上許多,只是急聲反駁道:“鴻漸所修乃是魔功,本就與仙修不同,在神魂凝練一道遠超我等。我第一次見他,他便是在替清化凝魂複生,為何換了他自己便不行了!”

  ……

  是那半個鍋。

  忽然意識到這裏還有個一知半解的賀天闌,陸濯心下微沉,趁玄空仙尊與自身都動彈不得,暗中催動蘇鴻漸體內神魂,極隱蔽地朝賀天闌釋出一道法力,想要及時阻他開口。

  玄空仙尊已無餘力,賀天闌又心神激蕩,無論如何都不該再出問題。

  他原本已有十足把握,卻不料金芒才走到一半,忽然被另一道白光迎頭撞上。

  惦記著自家愛人的囑咐,他這一道法力已刻意留手,不過取個偷襲之巧罷了。恰好撞上那道白光,竟是生生被撞得逸散開來,再無半分威力。

  陸濯眼前一黑,忽然覺得胃疼。

  白光散去,清虛道人現出身形踉蹌幾步,臉色蒼白,嗆出一口血來。

  四下仙修連忙將他扶住,賀天闌身形微震,這才驚覺自己方才竟已在生死之間走了個來回,心下也不由咯噔一聲,疾步過去要替他療傷:“清虛兄,你的傷——”

  他話還未完,卻忽然被清虛道人一把攥住手腕,狠狠喘了兩口氣,竟是不顧一切急聲道:“清化究竟是怎麼救下來的?那時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他體內竟會有鴻漸的本命真元?!”

  賀天闌被他問得一瞬閃神,目光不由躲閃,竟抿緊了唇挪開目光,神色掙扎一瞬,才又低聲開口:“他並不願意叫人知道,我也曾允諾過……”

  “他都已經被我們逼得落到這個地步,還管什麼願不願意叫人知道!”

  清虛道人厲聲打斷了他的話,胸口起伏幾次,望向聖君身後那道木然身影,心神激震之下,只覺胸口絞痛得幾乎喘不上氣。眼前甫又騰起一陣黑霧,身形猛得一晃,險些便直撲倒下去。

  “清虛兄!”

  賀天闌忙將他扶住,心中卻也因他所說而愴然悲懷,望了一眼尚且被金鼎所困無法脫身的聖君,索性橫下心,將往事徹底和盤托出。

  “其實不止清化……你們只道鴻漸造下殺孽,為奪寶將穿雲宗外門弟子盡數屠戮,卻不知那些弟子其實早已被聖君種下五絕蠱,鴻漸只是應穿雲宗長老所托前往,助他宗門死裏逃生的。”

  “那如何到最後竟傳成了那般說法,他如何又連辯解都從不曾有過?!”

  一旁仙修聽得愕然,忍不住問了一句。賀天闌卻只是輕歎一聲,將目光移開:“五絕蠱染一及百,一旦染上便再無回天之力,只能將染蠱者盡數擊得灰飛煙滅,除此以外便再無它法。”

  他沒有說完,眾人卻已聽懂了他的未盡之意。

  五絕蠱險惡,人人避之不及,穿雲宗只是一個小宗門,這樣的風聲若傳出去,只怕在九天十地都再無處容身。倒不如將宗門至寶賠出去,來這一場真真假假的“闖宗奪寶”,相比于全宗覆滅來說,無疑已經要好得多了。

  “我那時不敢盡信,還曾去特意求證過。當時穿雲宗長老哀求鴻漸,而鴻漸竟毫無推諉慨然應允,還曾笑言過‘如今我已惡名累累,便不差這一個。諸位盡可不必擔心在下食言,更何況縱然我解釋了,也不會有人信的’,我那時竟還心有不解……”

  賀天闌低聲開口,心中既有違背對故友承諾的愧疚,卻也更有如今回頭看時的恍惚驚痛,神色愈發黯然下來。

  他那時尚且覺得奇怪,以蘇鴻漸的氣度胸襟,為何竟說出這樣賭氣般自暴自棄的話,可到如今再看時,才終於恍然了悟。

  那人原來竟一直都不是在賭氣。

  陸濯被巨鼎困在原地,同樣已將他所說言語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心下卻也不覺微動。

  他果然沒有料錯,下級世界那些劇情的選擇,確實是以蘇時親身的遭遇為參照選出來的。看來中央電腦也的確和自己的立場相同,甚至還一度不著痕跡地開了不少的後門。

  都已經幫忙到了這個份上,看來對自家愛人那位“黑暗友人”的態度,似乎也該象徵性地好一些了。

  這一走神間,法力稍緩,巨鼎壓迫陡然又重了幾分。

  陸濯倏地回神,才忽然意識到愛人交給自己的鍋已經滿天亂飛,心中驀地沉了下來,背後再度滲出後怕冷汗。

  賀天闌未必什麼都知道,可再叫他說下去,只怕這些人彼此拼湊,也能蒙出剩下的真相來。自己是信誓旦旦保證了出來的,若是沒搶回來鍋,反而眼睜睜看著剩下的也被一一掀開,只怕連回去的交代都沒有了。

  心裏不住打鼓,陸濯橫下心想要爆發法力衝破禁錮,玄空仙尊卻忽然長聲一笑,已將仙力再度毫無保留灌入鼎中。

  “怎麼,聖君也被自己的卑劣行徑臊得聽不下去了不成?天闌仙君,有我困住聖君,你只管說下去。也叫天下人都知道,我們這位聖君是何等的‘剛正不阿’、‘嫉惡如仇’!”

  他說得句句譏諷,卻因心神激蕩引動天地氣息,竟彷彿口含天憲一般,也令眾人如當頭棒喝,身形一震,渾身滲出層層疊疊冷汗。

  賀天闌神色同樣現出羞愧,顯然也已想起自己當初被蒙在鼓裏、為虎作倀時的情形,低聲應了句是,才又繼續說了下去。

  “聖君原本就想奪那穿雲宗的穿雲梭,所以才會使出五絕蠱這般狠毒伎倆,無論如何,穿雲宗都是絕無可能保得住宗門至寶的——我看鴻漸後來雖然將穿雲梭拿了去,卻從來都只是收著不用,只怕也並非是真喜歡那寶物,而是有意引開聖君,替穿雲宗消災解難……”

  他自覺已說得太多,打了個激靈才緩過神來,飛快地望了一眼聖君身後那道身影,雙拳不由攥緊,又緩緩道:“我並不清楚清化那時為何會在穿雲宗,我只知道五絕蠱只傳活人,不染屍身,而清化那時已轉眼便要被五絕蠱所附,所以鴻漸才不得不出了手。”

  聽他說到這一處,清虛道人面色終於徹底蒼白下來,怔怔退開兩步,低聲恍惚道:“清化去穿雲宗,本就是要去和鴻漸決一死戰的……”

  那時聖君發出傳諭,說蘇鴻漸在穿雲宗殺人奪寶,恰巧玄天宗正是最近的宗門,便調玄天宗弟子即刻前往馳援。

  清化年輕氣盛,早已被蘇鴻漸冥頑難勸的累累惡行氣得難忍。任誰勸也不聽,搶先往穿雲宗趕去,一定要與蘇鴻漸生死決戰了卻恩仇,竟不准任何人幫手。

  而當他們趕到時,卻已只剩下滿山狼藉,穿雲梭亦被掠走,緊接著便聽說了清化已身死的消息。

  “竟是這樣?”

  賀天闌錯愕抬頭,怔怔低聲道:“可清化自己卻也不記得這一回事,只知道他被鴻漸殺了又救,卻也同樣不知緣故——那時鴻漸倉促之下出手,還不慎傷了他的元神,所以才將自己本命真元化出彌補,只說是自己欠他的……”

  話已說到這份上,除了賀天闌性情耿直尚不曾轉過彎來,眾人又如何還弄不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迎上賀天闌依舊茫然的目光,清虛道人苦笑一聲,極輕地歎了口氣:“無怪如此,鴻漸消去清化的記憶,左右又不是第一次了。定然是他知道了什麼,卻不願清化記住……”

  眾人心中其實都清楚,蘇鴻漸既然能準確地抹去某一段記憶,就定然是曾經查看過清化的神魂的。

  看到自己剛救下的好友原來是為了殺自己而來,那人又該是什麼心情——亦或是其實他出手相救的那一刻,就早已有了這樣的預感?

  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已沒機會再弄清楚了。

  賀天闌怔忡半晌,才終於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終於徹底黯然下去,緩聲道:“我與鴻漸相交日淺,對他瞭解其實不多,所知也不過只此一件事罷了——我其實時常後悔,為何沒能早些認識他,可再轉念一想,若是我同他早認識了,只怕也會誤會他的。”

  在此之前,雖與對方全無深交,他卻也是聽信風言風語便認定那是個罪大惡極之輩。歸根到底,也不過只是機緣巧合下撞破蘇鴻漸替清化凝魂複生,他才認定了對方並非惡人罷了。

  所以他也從來沒有立場去責備其他人。

  清虛道人沉默許久,才終於緩緩回身,直望向聖君身後那道潑墨身影,苦笑低聲道:“鴻漸,你這樣做倒是乾淨了,可你想過沒有……若是真能忘得乾淨也就罷了,要是清化哪天想了起來,又要怎麼辦呢?”

  那等自己回去,就一定要把鍋底跪穿了。

  陸濯雖然仍被困在金鼎之中,卻畢竟還能聽得清楚外頭交談,聞言心神便難以自製地狠狠一抖。他自己雖能穩住不露破綻,一旁蘇鴻漸的身體卻並無一絲額外神識支撐,聽得這句話,竟是分明打了個激靈。

  這動作叫人看在眼中,分明就是蘇鴻漸的星點殘識被那一句話隱隱驚醒,甚至一瞬掙脫了聖君的控制。

  “鴻漸!”

  賀天闌目力敏銳,又曾親眼見過魔功裏凝魂移魄的奇詭功法,本就堅信蘇鴻漸神魂絕不會徹底消泯,一眼便已察覺,疾步上前道:“你聽得到是不是?快走,能走多遠走多遠!我們解決此處便去找你,一定能救得了你的——”

  眾人眼中同樣生出隱隱希望,清虛道人摒了呼吸,用力驅散眼中水霧,緊緊盯著那道身影。

  可蘇鴻漸臉上卻依舊木然,只是緩緩抬頭,目光在眼前諸人身上一掃而過。

  接著,便向後退了一步。

  他那一步退得既輕且緩,神色無喜無怒,彷彿早已麻木倦怠一般。靜立了片刻,淡色的唇角忽然輕輕挑起,明明該是個諷刺的笑意,叫身上那華貴墨袍凜凜一襯,卻平白顯出無邊寂寥悲涼。

  他本就該是這個樣子。

  一代魔尊,本該與玄空仙尊是相當境界,實力更已與聖君匹敵,天下沒什麼能困得住他的。魔道講究的便是隨心所欲逾矩而行,恣意妄為更是常事,遠比仙修瀟灑痛快得多。

  蘇鴻漸始終以樸素黑袍示人,從不曾有過這般張揚邪異的時候。眾人原本只當他是不喜歡,卻從未想過會不會是蘇鴻漸清楚他們介意他的魔修身份,所以才刻意低調收斂,甚至實力早已堪魔聖,卻依然始終壓制不肯突破。

  天下都沒有什麼能困住他,可蘇鴻漸卻被他們這些“朋友”的所謂正道逼得舉步維艱,不得不耗盡心力盤算周旋。回頭來看,那人竟沒過上一日能稱得上瀟灑快意的日子。

  他原本是最該有資格恣意妄為的。

  究竟是誰把他逼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他們都難辭其咎——是不是每個人的避諱與芥蒂,質疑和疏遠,都在那人身上生生添了一道枷鎖?

  ……

  看著眾人眼中忽然更濃了一層的羞愧痛色,原本想替自家愛人再刷一撥敵意值的聖君神識微滯,忽然覺得胃更疼了。

  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越發覺得再待下去只怕要把自家愛人的家底都敗光,陸濯咬緊牙關,一時也再顧不上承諾過的不教自己受傷,周身法力陡然凝聚到極致,毫無保留地激射出來,直朝頭頂壓著的那一尊仙鼎浩蕩撲去。

  這尊金鼎既能將他困住,只怕是仙家寶物,以他之力倒是尚能相抗,待到將玄空仙尊灌注仙力徹底耗盡,遲早都能出來。可眼下若要強行掙脫,受傷只怕是在所難免的了。

  也不知道要是受了傷,能不能叫愛人心疼,回家少跪幾個時辰的鍋。

  聖君心中心煩意亂,不留退路地將全部法力使出,四周頓時沙石滾滾遮天蔽日,法力激蕩之下,竟是將那一片竹林也生生絞碎摧毀。

  仙鼎察覺到他的反抗,立時將浩蕩天威壓下來,他卻已無力再自保,只是借著沙塵漫天遮蔽視線,一把將愛人身體護進懷中。化身一道金光,穿透動盪結界,借著法力爆破之勢朝遠處逃去。

  他已儘量加快動作,卻畢竟避不開身後法力碰撞的餘威。正準備咬牙受上這一記創痕,懷中身體卻忽然自動釋出魔氣,將他嚴嚴實實護在了其中。

  山坳村落中,蘇時心神忽震,手下佈置也不覺停了下來。

  他們兩個各有任務,陸濯是去拖住眾人,順便給兩人搶鍋的,他則借機趕來破壞自己當初佈置。愛人那邊面臨的敵手更多,又剛耗費不少法力在他神魂中種下印記,他實在不放心,便在自己身體內留下了一部分力量,卻只有在陸濯馬上就要受傷時,才會無需法訣自動釋放。

  也不知那個傢伙究竟替兩人攬了多少個鍋,才會被追殺到這個地步。

  自己的身體沒有神識自主,完全是靠著對方的分魂操控,以他對陸濯的瞭解,對方絕不可能叫自己受上一點傷,更不要說讓自己去戰鬥了。

  若是不儘快趕去,那具身體只能成為拖累。

  封存的法力只能救陸濯一次,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有什麼意外。蘇時心下焦急,也再顧不上手頭還不曾加固完成的幻陣,匆匆進入陣法回到不復峰中。

  才出了不復峰,便正撞見那一道金光迎面直撲了過來,後面還跟著窮追不捨的一干仙修。

  在聖君強行爆發法力掀翻那一尊金鼎時,雖然視野中沙石漫天一片混沌,那些忽然溢散開的魔氣卻依然醒目得避無可避。落在眾人眼中,自然更確認了定然是蘇鴻漸尚有殘餘神識,無論如何都不會叫他就這樣將那人帶走。

  知道是愛人不放心自己,特意留下了這一道保障。陸濯心中才甜過一瞬,就被眼前越發嚴峻的形勢迅速扯回了原形。

  鍋懸一線。

  迅速吸納著四周靈力補充自身,陸濯不敢回不復峰,頂著最後一個鍋一路狂飆。耗空法力的身體卻已經發出陣陣抗議,丹田痛楚麻木,意識竟也隱隱模糊。

  就在他忍不住擔憂起自己會不會是第一個被追昏過去的聖君時,懷中身體忽然一動,抬手扯住他手臂,電光火石見已交換過彼此位置,攜著他朝遠處禦劍而行。

  魔氣激蕩,催到極致,轉眼已將眾人甩開。

  “你回來了……”

  見到愛人眼裏亮起熟悉的清潤光芒,陸濯心裏陡然發虛,小心翼翼喚了一句,正要開口懺悔,卻已被那雙眼睛沒好氣地瞪了回去:“我敢不回來?叫你保護好自己,你記到哪去了?”

  剛出不復峰時,見到那樣一邊倒的圍攻場景,蘇時嚇得心神幾乎再出一次竅,根本顧不上許多,衝上去就接管回了自己的身體。

  居然能引起眾怒到這個地步,也不知道這個傢伙超常發揮,替兩人接了幾個鍋下來。

  他走時商定的流程本是沒有問題的,若眾人眼中能將他們兩個綁定,鍋在誰身上都一樣,也不必非要分得那麼清楚。

  蘇時根本不曾往多裏想,只是再度催動魔氣,神識四下裏一掃,瞅准一處自己常用來暫避的殘陣,便扯著他落了下去。

  “對不起……”

  如何看不住他滿心的擔憂關切,陸濯心下一酸,老老實實低聲開口,卻才開了個頭,攜著他的手臂便忽然緊了緊,語氣中的慍怒也不覺漸緩下來:“是我著急了……多大點的事情,自家人說什麼對不起。”

  “你——都知道了?”

  陸濯微怔,求生的縹緲希望再度騰起來,忽然抬手拉住他的手臂:“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沒做過幾次,經驗不足,就沒能控制好分寸……”

  “我早說了,先保護好你自己,別的都往後排。”

  依然只當他是因為手下沒分寸傷了眾人而愧疚,蘇時抿了抿唇,揮手張開結界,拉著他坐在一處平坦石面上。

  他方才分神看了一眼,眾仙修倒是沒怎麼受傷,倒是眼前這個人跌跌撞撞盡顯狼狽。若是他再晚到一步,只怕下一刻就要被捅個對穿。

  也不想他會不會難受。

  仔細看過愛人身上不曾受傷,蘇時才終於舒了口氣,心頭止不住生出隱隱後怕,傾身下去,將額頭抵在他頸側。

  “你記著,你若是也走了,就只剩我一個了……”

  “我不走——我絕不走!”

  被他這句話引得心口巨震,陸濯也顧不上繼續懺悔自己丟鍋的錯處,慌忙抬手抱住他,將人緊緊擁進懷裏。

  他本就法力空耗,這一下只覺心神都隱隱渙散,連身形都不由一晃,忍不住悶哼一聲。

  蘇時眼眶微澀,運轉法力驅散眼中水汽,穩穩撐住他身體,朝他唇角落了個吻:“好了,你先休息。不過是躲他們的追殺,這種事我有的是經驗。”

  ……

  不對。

  “不是的!你大概還不知道,我——”

  忽然意識到愛人只怕在鍋的數量上生出了要命的誤解,陸濯心下一沉急聲開口,輕柔法力卻已湧入過度消耗的身體。

  難以抗拒的舒適昏沉轉眼就包裹了他,意識終於徹底渙散開來。陸濯絕望地閉了閉眼,身體終於不聽使喚地倒下去,被蘇時平放在了專門用來恢復法力的陣眼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聖•懷疑人生•君•視死如歸•攻:我愛蘇時!蘇時愛我!我比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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