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勇敢的懦弱者
看著面前的熱可可,蘇時輕吸口氣,頭一次難得的感到了些許驚恐。
雖然不是第一次生出把自家愛人煮了的念頭,可畢竟都沒付諸過實際。現在這樣一杯製作過程不明的熱可可被端過來,即使蟲皇的目光再真誠,也還是叫他生出了由衷的遲疑。
“剛剛煮好的,給你喝。”
終於在清醒著的人類愛人面前說出了第一句話,蟲皇臉上又泛起淡紅色,把杯子放在他手邊,俯身將他擁進懷裏,抵在頸間輕輕蹭了蹭:“不煮我了,好不好?”
蘇時訝異地睜大了眼睛,把擠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扒拉起來。看著緊張得觸角都打著卷的蟲皇,苦思半晌才總算堪堪回憶起了自己的話,抬手揉了揉額角,忍不住輕笑出聲。
很少看到這樣明亮的笑意出現在那張柔和的面龐上,蟲皇眨了眨眼睛,臉上越發紅了紅,終於忍不住攬住他的肩頸,俯身吻上了淡色的唇瓣。
輕柔的觸感小心翼翼覆上來,蘇時眼裏透出些笑意,握住掌心的那只手,反手同他十指交握,將他的手臂向回拉在身側,仰頭主動迎上了這個吻。
小蟲皇老不長大,還以為是多要緊的原因,白害他擔了這麼久的心。
幼生期的蟲皇身上還是蟲族特有的冰涼,長大之後卻反而透出屬於生命的溫熱。蘇時閉上眼睛,將自己放鬆地交進他的懷裏,熟悉的溫暖氣息包裹周身,某種始終獨自支撐著的信念終於被妥當地安置下來,眼中卻莫名泛起隱隱潮氣。
被他引得放鬆下來後,那個吻就變得越發大膽。蟲皇牢牢地擁著他,手臂攬住他的肩背,叫他的身體能夠徹底放鬆下來,溫存在唇齒間細緻摩挲著,輕柔地探索著每個角落。
蘇時依然半點便宜都沒能占到。
沒多久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守著最後一點意識將他推開,蘇時偎在他臂間急促喘息著,吃力地掀開眼皮,透過模糊的水色看到擔憂湊過來的腦袋,還是沒忍住揪了一把在眼前晃來晃去的觸角。
明明資料庫都混亂成了這個樣子,這些事倒是一點都沒忘。
觸角是最敏感的地方,蟲皇疼得吸了口氣,卻依然本能地親他。展臂將單薄的人類青年裹在懷裏,叫他偎在自己的肩臂之間,右手落在他的背上,輕柔地慢慢拍撫。
鼻間忽然酸楚,蘇時眨了眨眼睛,視線被水霧模糊成一片朦朧。
心臟後知後覺地激烈跳動起來,始終被壓在深處的後怕終於徹底歸於一片安穩暖意,喉間像是忽然梗了滾燙的氣流,眼眶也酸澀得難以自持。
背後的力道依然溫柔堅定,蘇時闔了眼睛,將身體交在溫暖的懷抱裏,倦意終於潮水一樣卷上來。
蟲皇抱著他,輕輕吻上人類沁涼蒼白的眉心,想要把他放回治療艙裏去,卻被蘇時握住手腕。
低下頭,迎上那雙眼睛裏的光芒,蟲皇呼吸微摒,動作一頓,忽然俯身將他整個輕輕抱了起來。
雖然答應了爸爸要好好照顧克雷格,但治療艙的效果其實已差不多到了極限,還不如他的力量更有效。只是一晚不睡在治療艙裏,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英俊的蟲族王子撿到了美麗的人類,抱回家同床共枕,從此人類成為了蟲族的王后,和王子一起過上了幸福而快樂的生活。
蟲皇落下目光,望向懷裏的人類,忍不住親了親他的額頭,背後翅膀輕柔地合攏,將他整個護住。
燦金色的流光劃過視線,黑暗溫柔地籠罩下來。
蘇時放鬆地闔上眼,任自己落進疲倦安穩的昏沉裏,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輕緩地放在床上,衣物也被放輕動作剝了下來。
錯愕地睜開眼,乾燥溫暖的掌心卻已經覆上被痛楚鉗制著的身體,緩緩推揉按壓,屬於蟲皇的力量柔和地透過掌心,滲進每一寸肌體深處。
居然比治療儀的手法還要好出不少,也不知道偷偷拿自己練了多少次手。
已經猜到了那段模糊的獲救記憶只怕不是夢境,卻也不打算出言戳穿。蘇時輕輕打了個哈欠,趴在枕頭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走著神,意識悄然飄遠,眼睫墜沉,終於緩緩合攏。
替他細緻地按摩過身體,蟲皇屏息俯身,擁著已經趴在床上沉沉睡熟的人類,將沁涼的胸肩護在胸口,翅膀將兩人一併攏住,才終於滿意地躺了下去。
次日清晨,蘇時一身清爽地醒來,身體居然難得的輕鬆不少。
治療艙雖然全面貼合人體,躺起來卻畢竟拘束,總不如床睡起來愜意。蘇時慢慢活動著身體,嘗試著抻了個懶腰,沒有徹底恢復的身體果然發出了隱約抗議,卻依然叫他忍不住舒了口氣。
輕柔的吻落在額間,蘇時微訝,抬起視線望過去,就迎上了一直安靜凝注著他的溫柔目光。
手臂依然護在身後,胸口熨帖開暖融融的溫度,恰到好處地驅散了清晨的涼意。
蘇時不由挑起唇角,含笑抬起手,揉了揉他的短髮。
蟲皇的觸角立刻高興得打了卷,埋進他頸間蹭了蹭,把他小心地抱起來。才站起身,動作卻忽然停頓,遲了一刻才緩緩站穩。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蟲皇給自己灌輸力量向來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蘇時不由擔憂,扶住他的肩膀,環住身體的手臂卻又緊了緊,溫熱的氣息輕輕打在頸間:“沒事。”
發悶的聲音隱隱顯出固執,蘇時不由啞然,還想再勸他先把自己放下,蟲皇卻已經將他抱了起來,朝治療室走去。
英俊的蟲族王子撿到了美麗的人類,抱回家同床共枕,然後在第二天早上把翅膀壓麻了。
現實的生活,果然比幼教書裏的童話有著更多的波瀾。
被壓麻的一側翅膀被迅速斂好,若無其事地貼在背後。蟲皇沉穩地抱著懷裏的人類回到治療室,沒有開啟治療艙的自動清潔,只是將治療艙調成椅式,抱著他坐下去,把毛巾在水裏浸透,熱騰騰地擰幹,半蹲回了他的面前。
見他還保留著幼生期的習慣,蘇時眼裏不由透出些笑意,接過毛巾抹了把臉,抬手輕輕撚了撚他的觸角,含笑溫聲開口:“謝謝。”
上次在星際的世界,那套蟲族套裝的特效實在叫他印象頗深。對方仗著只他有觸角和翅膀,沒少借著敏感點占他的便宜,雖然蟲皇顯然不記得以前的事,卻不妨礙他趁機多過幾次癮。
蟲皇臉上禁不住泛紅,握住他的手,順勢傾身上去,把搗亂的人類滿滿當當箍在懷裏,下頜擱在柔軟的額發上,輕輕蹭了兩下。
起得太早,還不及徹底褪去最後一點倦意。蘇時索性將自己交進他臂間,打了個哈欠,舒適地闔了眼睛。
蟲皇一手圈在他腰背上,將他攬在懷裏抱著,低頭吻了吻那雙眼睛。手指沿著鬢尾滑進發間,慢慢按揉,緩解著因為精神力過度充盈而無時無刻不困擾著的眩暈。
沒想到連這個居然都已經被發覺,蘇時微訝,抬頭望向那雙專注深徹的黑瞳,還是忍不住抬臂把他撈進懷裏,在唇畔落了個輕吻。
攬著他的手臂微微收緊,溫熱的手掌在肩胛間滑過,蟲皇背後的翅膀輕柔展開,低頭心滿意足地親了下去。
被英俊的蟲族王子撿回來的人類,顯然還沒有自己早晚也會長出翅膀和觸角的認識。
*
到了約定的時間,中校再一次登門,來接蘇時回到軍部去進行述職。
蘇時已經準備停當,雖然已經摘下了肩章領扣,卻依然穿上了筆挺的軍常服,也特意換了較為輕便的輪椅。迎上中校關切徵詢的目光,就朝他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
他原本打算叫蟲皇留在家裏等著自己,可蟲皇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放心,商量了一個早上,還是在一杯熱可可的賄賂下答應了對方重新變小,陪著自己一起去軍部報到。
雖然理智上認為這些熱可可都是用廚房的可可粉和牛奶煮的,可每次蟲皇把一杯熱氣騰騰的新鮮可可端過來,他都還是忍不住想看看自家愛人身上是不是哪里少了一塊。
蟲皇的智力發展得很快,也已經記住了哪些地方只能在家裏碰,老老實實地藏在他的口袋裏,估計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蘇時大致放了心,收回思緒望向走近的中校,眼裏不由稍稍顯出訝異。
像是被什麼人狠狠揍了一頓,中校臉上還帶著淤青,腳步也一瘸一拐,神色卻反而沒了之前始終揮之不去的壓抑歉疚,倒像是終於解開了心結,連肩背都重新筆挺了不少。
蘇時自然樂意見到他走出來,卻依然忍不住好奇,操縱著輪椅登上巡邏艇,望向替自己扣著安全帶的中校:“您才回來,這麼快就又出任務了嗎?”
中校神色微滯,輕咳一聲搖搖頭:“沒有,只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答得斬釘截鐵,蘇時微微挑眉,沒有再問下去,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就闔上眼向後靠去。
擔心軍部會有什麼特別的檢測手段,他特意囑咐了蟲皇不要隨意釋放力量,又不便把治療艙一起帶出來,身體很快就又覺出了隱隱負擔。
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中校一路上都盡力控制著巡邏艇的平穩,速度也不快,可落地的一刻卻依然湧起一陣眩暈。蘇時深吸幾口氣才緩過來,臉色卻又蒼白了不少。
睜開眼睛,正迎上中校擔憂的目光。蘇時聚攏精神,笑著搖搖頭,正要開口,中校卻忽然被憑空多出來的手臂一把扯開。
那只手上的力道顯然不輕,中校吸著涼氣趔趄兩步,站穩回身試圖解釋:“亞曆克斯,我——”
來人全然沒有理會他,快步走到蘇時面前,抬手扶住他的肩膀,俯身查看著他的情況。
“二哥……”
蘇時抬起頭,立即認出了這張面孔。
青年朝他點了點頭,按住他的肩,目光落在弟弟全然無法著力的身體上,神色愈發沉下來,回身寒聲開口:“讓開。”
中校神色訕訕,向後退開,沒有再開口。亞曆克斯也沒有再理會他,只是推著弟弟往軍部大樓裏走進去。
忽然明白了中校摔得那一跤是怎麼回事,蘇時不由啞然,回身想再細看中校究竟被揍成了什麼樣子,卻被亞曆克斯擋住了視線:“不用管他,是他活該——爸爸的顧慮太多了,根本就不該叫你去參加那種任務的。”
“二哥,是我自己的實力不夠,不怪爸爸。”
蘇時心理一暖,無奈地笑了笑,低聲應了一句。
亞曆克斯卻並不買賬,只是推著他進了直升梯,沉默許久才輕輕覆上弟弟的肩膀,聲音終於輕緩下來。
“大哥在做音樂對精神治療方向的研究,很快就要成功了。只要證明了它比智腦的精神放鬆治療更有效,那些藝術學校就都能被重新允許開立,你就能去重新彈鋼琴,能重新做你喜歡的事……對不起,我們原本想給你個驚喜的。”
在知道弟弟險些葬身蟲族,又因為重傷,很可能以後再也沒辦法彈鋼琴的時候,他實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把那個總是跟在父親身邊的中校狠狠揍了一頓。
雖然挨了個不輕不重的警告處分,可親眼見到弟弟的傷勢,他卻依然覺得自己下手太輕了。
聽到亞曆克斯的話,蘇時沒有應聲,心裏卻已經大致有了念頭。
隱藏任務大都基於原身的願望,卻也一定會和劇情主線有所關聯。他始終在想自己會在什麼時候彈那一次鋼琴,現在看來,大概就是和這項研究有關了。
見他不說話,亞曆克斯也忽然意識到自己提了不該提的話題,心裏不由沉下來,忙盡力放緩語氣:“先不想這些了,克雷格,我們還有禮物送給你。”
蘇時微怔,下意識抬頭望過去,亞曆克斯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推著他出了直梯間,示意他先在原地等待,快步進了全息室。
述職要開啟全息星網,需要預先接入幾分鐘。蘇時靠在輪椅裏,閉上眼睛緩過一陣眩暈,耳旁卻忽然傳來刺耳的話音。
“這不是膽小鬼克雷格嗎,恭喜恭喜,終於熬到退役了?”
“裝得還挺像,是怕不坐輪椅他們不准你退役嗎?你放心,就算你安然無恙地走進去,他們也會因為你實在太拖後腿,主動勸你退役的!”
“居然還拿到了銀鷹勳章——怪了,你憑什麼能拿到這個,是靠哭鼻子嗎?”
刺耳的哄笑聲響起來,蘇時稍覺意外,睜開眼睛不動聲色地望著面前幾個精壯的青年尉官。
這一層是全息星網的使用室,普通級別的智腦不能直接接入軍方的全息星網,需要進行類比的機甲訓練時,就都會來到這裏進行練習。面前這幾個青年至少也都是精神力在A級以上,有能力操控高級機甲的預備役尉官。
克雷格性情怯懦內向,實力也不強,卻處處受到照顧,早有不少人看他不順眼,見到就要嘲諷上幾句。偏偏克雷格又從不敢告訴父親,也少有人知道他是將軍的兒子,一來二去,這些人也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還以為這個世界已經不用再做有鍋的打算,居然只是來一趟軍部,就又憑空接了一片誤解值。
蘇時的心情意外地好了不少,也不打算爭論辯解,沉默著垂下目光,操縱著輪椅給他們讓出了通路,又把幾乎就要衝出來的小蟲皇按回口袋裏,安撫地揉了兩下觸角。
全息室裏是徹底隔音的,亞曆克斯聽不見外面的動靜,一時半刻還出不來。看在給自己送經驗點的份上,他還是打算給這些人留一條生路。
見他退讓,那些青年卻反而更覺解氣,越發不依不饒地出言譏諷,為首的準尉嬉笑著伸出手,就要去摘下他胸口的銀鷹勳章。
蘇時輕歎口氣,抬起視線打算稍稍給他個教訓,餘光卻忽然瞄見一道人影,稍一晃神,鬥大的拳頭就狠狠砸在了那人的身上。
準尉踉蹌幾步站穩,怒氣衝衝開口:“滾開!我們說話關你們什麼事!他是你們什麼人——”
“他是我們隊長。”
傑克悶聲說了一句,揉了揉拳頭,插在蘇時和幾人之間:“我們欠他條命。他那勳章是拿命換的,他一個人替我們引開了蟲族,不是什麼膽小鬼。”
沒想到居然真能在這裏遇到這幾個人,蘇時微愕,抬起目光望過去,那幾張熟悉的面孔就落在了視線裏。
隊員們臉色都不算好,這些天的日子顯然不大好過。保羅迎上他的目光,眼眶倏地紅了一圈,朝前走了幾步,卻忽然又失了勇氣,不敢就這樣過去。
他們也是才聽說克雷格居然活了下來,都迫不及待想見他一面,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再見時居然是這樣的情形。
“不過是糊弄你們的,你們還真當真了?”
那幾人中瘦高的少尉推了推眼鏡,嘲諷開口:“他連機甲都開不好,你們親眼見他引開蟲族了嗎?銀鷹勳章根本就沒什麼用,得不得不過就是上面的一句話,他上面有關係誰都知道,說不定就是給他編出來的功勞……”
“不是的!隊長他——”
保羅咬緊牙關上前一步,本能地想要反駁,卻忽然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要想替克雷格解釋,就必須提到那次任務。可他們的任務是一級機密,一旦稍有透露,就會受到軍部的嚴厲處分,到時候連克雷格都可能受到影響。
見他說不出話,那幾個青年面色也愈發不屑,卻也不打算在這裏動手鬥毆。正要離開,功勳室的門卻忽然被緩緩推開。
強悍的精神力瞬間壓迫得眾人胸口一窒,年輕的少校緩步走出來,目光掃過那幾個挑事的青年,唇角冰冷地勾了勾。
他的雙手依然負在身後,甚至沒有什麼動作,精神力狠狠一攪,激烈的痛楚就叫那幾個人暫態慘呼出聲。
“你們說的對,銀鷹勳章確實不能證明什麼——那這個呢?”
亞曆克斯緩聲開口,將掌心由晶石雕刻成的勳章亮出來,俯身替弟弟配在胸前。
眾人的目光驟然凝住,聲音暫態靜寂下來。
被配在克雷格胸前的,是能源晶石唯一被允許用於雕刻的藝術品,也是軍部最高級別的獎勵,被人們稱作“星光”。這也是唯一不能通過人為評定,而是完全通過中央智腦進行審核,才會被頒佈的獎勵。
所有得到這項獎勵的人,都無一例外做出了遠超過自身原有職責的貢獻。他們可以一口咬定克雷格得到銀鷹勳章是有人特殊照顧,卻沒有任何人能夠對星光勳章提出任何質疑。
靠一個人牽制住了大批蟲族,不僅保護了人造蟲皇順利脫險,甚至最大限度減少了傷亡,本來就已經足以得到特級功勳。文森特將軍愛子心切,無論如何也不願將克雷格推到人前,再叫他背負更多的壓力,可兩個兒子卻並不贊同父親的做法。
不一定只有被徹底藏起來,才是保護克雷格最好的方式,這是弟弟應得的榮耀,所以他們也一定會替克雷格爭取回來。
沒有再理會眾人的目光,亞曆克斯抬手攏住弟弟的肩,溫聲開口:“走吧,元帥他們都在星網上等著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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