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雁津予
從顧初逸到片場已經半個月了,整個劇組的生活水準因為他的到來而有了明顯提升,就連盒飯的菜色都比以前好了一倍不止。顧初逸收買人心的手段高端,以至於大部分工作人員都以為他在追求溫歌,不少人在溫歌面前有意無意說他好話。
《對鏡》製片方想參與今年的維斯電影節評選,戲份安排滿滿當當,溫歌一直沒有空閒可以找顧初逸談話。儘管這些天來顧初逸一直在她面前獻殷勤,但在當她把話題轉向秘法時,顧初逸總是有意無意地躲避。
她目前不知道顧初逸的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
雖然葉樺程沒有過問顧初逸的事情,但是他最近像是防狼一樣,跟在溫歌身邊寸步不離,以至於溫歌已經很久沒有和秦楊單獨相處過了,兩個人只有在微信上說說話。不過這幾天下雨下得厲害,信號也不好,發信息總是顯示失敗。
心裡有塊大石不上不下,尤其是當與秦楊對視時,那種不安日益深重。
在這種焦慮中,溫歌第三次回溯時光的戲份也就快要拍完了,而後面兩次在拍攝啟動秘法的場景時,都沒有出現過第一次的情況,這讓溫歌略微松了口氣。
夏天已經過去了,這就代表著《對鏡》這部電影將近尾聲——
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斷斷續續夢到過去的事情。那些她以為她忘記的,夢境提醒她是在自欺欺人。
溫歌睜開眼,面前是放大的葉樺程的臉。
一大早畢綺安的叫醒服務變成了葉樺程在床邊唱著魔音灌耳的生日歌。一見她醒來,葉樺程笑眯眯地停下生日歌:“生日快樂,恭喜溫小歌你又老了一歲。趕緊洗漱,出來吃長壽面。”
等葉樺程掩上門出去了,溫歌擁著被子從床上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她的生日。
不過,她的警惕性已經被磨滅成這樣了嗎。
溫歌坐在簡陋的餐桌旁,看到那碗長壽面有一瞬間的失神。想起很久之前的深夜裡,秦楊給她下的那一碗面,不過除了荷包蛋,還有一個焦嫩的煎蛋。
葉樺程坐在對面,眼裡閃耀著老母親般慈祥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吃長壽面。
“溫姐好吃嗎?好吃嗎?”談嘉樹豎著耳朵,在一旁急切問,“我和葉哥一早去借了廚房,面條是葉哥下的,荷包蛋是我做的!”
“超級好吃!”溫歌肯定地點頭,揚起笑,又揉了揉談嘉樹的腦袋,心裡暖烘烘。
中午原以為又是吃盒飯,沒想到秦楊不知道從哪裡抬過來三層蛋糕,蛋糕如星空般璀璨,上面還畫著溫歌的Q版人像,點著的生日蠟燭竟然是十八歲。
這時候工作人員齊齊聚攏過來圍著她,還邊唱著:“Happy birthday to you……”
第一次直面如同沸騰一般的善意和關注,溫歌有些不知所措,聯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突然察覺到頭上輕輕被放上了什麼東西,她轉過頭來,看見秦楊站在她身後幫她調整頭上的生日帽。
“謝謝,”溫歌忍不住碰了碰那頂帽子。
兩個人挨得很近,秦楊垂著眸子看著她,輕聲道:“生日快樂,阿歌。”
他的手指劃過溫歌的臉頰,一觸即分,很快秦楊就退了開來。這個動作沒引起大部分人的關注,只有悄無聲息出現在門口的顧初逸注意到了。
顧初逸沒有參與進他們之中,只是站在遠處看著,覺得此刻的溫歌傻得不行。
溫歌剛準備切蛋糕,就被葉樺程提醒還沒有許願吹蠟燭。她眼睛掃過圍在她身邊的秦楊、葉樺程、談嘉樹……,看了眼遠處的顧初逸,她閉上眼睛。
願我所珍愛的人啊,一生平安順遂。
願我,能常伴你們左右。
——
今天的戲份不多,第三次重生的戲份掃完尾後,傅建柏就鬆口給劇組放了假。雖然臭著一副臉,但傅建柏最後還是湊過來彆彆扭扭地跟溫歌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溫歌在化妝間換衣服,秦楊過來的時候剛好撞上門口的葉樺程。
葉樺程一看秦楊就明白過來了,帶著假笑道:“秦先生如果有禮物要送給溫歌,我可以幫你代給。”
“不用麻煩葉先生了,”秦楊客氣拒絕。
葉樺程算是印證了那句話“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氣”,他剛想回絕,這時候化妝間的門就打開了,兩個人齊齊看向溫歌。
溫歌看著兩個人站在門口針鋒相對的模樣,愣了愣,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抿了抿唇:“葉媽子,我……”
“去吧去吧,”葉樺程讀懂了她下面沒說的話,扶著額說,又看了秦楊一樣,補充道,“注意安全。”
“謝謝葉媽子,”溫歌接著又沖秦楊一笑:“等等我。”
她一看到秦楊就什麼也不想了,有些雀躍地回去拿手機,路過鏡子的時候還想著自己要不要再塗點口紅。
扔在化妝台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顯示的是顧初逸的號碼:“阿歌我們談談,今晚七點我房間。”
溫歌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六點半了。
她掙扎了下,最後還是放下手中的口紅。
——
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儘管都住在都一個賓館裡,但裡面的裝潢天差地別,她終於知道顧初逸住進來那一天,一堆工人圍在這裡敲敲打打是為了什麼。
顧初逸倒了杯紅酒遞給她:“不需要我說生日快樂了吧?”
“你想說什麼?”溫歌看都不看他手中的高腳杯。
“聽到他們唱生日歌不會覺得尷尬嗎?還是說你已經沉迷其中了?”顧初逸也不生氣,靠坐在沙發背上,“你的生日我可記得清楚,備好了禮物,只等你回去取。”
“雁津予,”溫歌看著這張面孔,叫出那個以為再也不會提及的名字,“你果然來了。”
“想念我嗎?”雁津予歪了歪頭,“以前我就最喜歡你叫我名字。叫我名字時你聲音最動聽了,不過我更喜歡你以前的聲音。”
溫歌不為所動:“你想怎樣?”
“不問問我怎麼來的嗎?”雁津予皺了皺眉,接著展眉一笑,“我想聽阿歌你再叫叫我的名字,這具身體的名字還真難聽,不過還好阿歌你的名字沒變……”
“雁津予我們認識十年了,你沒必要和我一直兜圈子,”溫歌逕自打斷他的話,靠在牆上看著他。
“阿歌你是不是不敢問我怎麼來的?為什麼來?”雁津予湊近她,緊緊盯著溫歌的眼睛,“難為你還記得我們相識十年,可是你現在變了,你的承諾你忘了?你護著的天下呢你也不要了?”
“我以為我消失最高興的是你,在你眼裡我不是塊絆腳石嗎?”溫歌也不退不讓,“你怎麼來,為什麼來,我不關心,因為我們各不相干。天下我不要了,送你了。你竟然不開心?”
“阿歌你真是傷人啊,”雁津予眼裡迅速閃過看不懂的情緒,“各不相干?那你與誰相干?”
雁津予上前一步,伸出手將溫歌摁在牆上,輕輕掐住溫歌喉嚨,低聲如絮語:“秦楊嗎?我真是想讓他死……”
溫歌攀住雁津予的手臂反手一擰,另一隻手砸在他的腹部。
“力度太輕了阿歌,你看你,現在在我手底下一招都走不過了,”雁津予不躲不閃,似乎遊刃有餘,掐著她喉嚨卻留有餘地,只是讓溫歌掙脫不開,“你這樣在以前早死……”
沒等他說完,溫歌從腰部掏出隱匿其中的小刀,在手中一轉,從雁津予掐著她的手臂狠狠劃過,接著借力徑直將雁津予踹退了半步。
轉眼間小刀架在了雁津予的脖子上,溫歌的眼睛裡滿是狠厲:“你敢動秦楊?雁津予你不要逼我。”
雁津予的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其中溢出的鮮血滾落到了地上,他看也不看,也不反抗似乎已經束手就擒。
他眼睛緊緊盯著溫歌,突然笑了一聲,聲音莫名沙啞:“阿歌,你的心就這麼狠?竟然對我用刀?你對我原來沒有半分情意?”
“我們從始至終不過合作夥伴的關係,”溫歌想也不想地回答,小刀往上抬了抬,“雁津予你給我記好,你做什麼都可以,我都可以不計較。但你若是動了秦楊,我們就只能不死不休。”
最後四個字說得又快又狠。
“可是你不敢動我,真可惜這是個法制社會,”雁津予不顧脖子上的小刀,輕聲誘勸,“你的王朝多好,不如跟我回去,在那裡你可以殺了我。”
小刀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你不如試試看?看我敢不敢?”溫歌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鋒,話音剛落,她乾淨俐落收回小刀,往門口走去。
“這可由不得你,”雁津予看著她離開,低低笑了出來。
溫歌的腳步頓了頓,眼睛餘光瞟到之前那杯未動的紅酒,一飲而盡。
——
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溫歌開始泛起醉意。
她按響門鈴,門很快被打開了,她逕自撲進了房裡那人的懷裡。
溫歌墊起腳,攬著那人的脖子,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