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在短短的幾十秒內,傅嘉經歷了懷疑世界、懷疑陸齊安、懷疑自己的三個階段。
然後他意識到,陸齊安真的吻了他。
這不是他的臆想,因為他壓根不知道接吻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不僅唇齒相觸,連舌頭都交纏在一起。
比起他在醫務室裡對陸齊安做的,這個要舒服多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傅嘉裹在毯子裡的身體極速升溫。室內開著空調,毯子又是冬天的絨毯,被他嚴嚴實實地裹在身上,密不透風,快要把他憋死了。
他扯了扯毯子,將上半身從毯子裡解放了出來。這一次他忍住了羞恥,沒有用雙手抱住身體,也沒有顫抖。
被陸齊安親過之後,這點羞恥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渾身冒汗,哆哆嗦嗦地問:“你為什麼……突、突然要這樣?”
陸齊安捏完了傅嘉的臉,就將手收了回去。指尖有久久不散的熱度,因為傅嘉的臉太燙了。他反問:“你不想要嗎?”
傅嘉的額角滿是汗,堅持著沒有被他帶跑思緒,說:“不是我想不想要的問題,問題是,你不喜歡我啊……為什麼還要親我呢?”
他滿心不解。
人要為曾經說出口的話負責。一時雖有一時的立場,可想法和處境卻瞬息萬變,常常把人困在過去說過的話中。
陸齊安思考了一會,說:“你臉上受傷的那一次,你騙我是自己摔跤弄傷的,記得嗎?”
傅嘉不懂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說起這個。他努力回想當時的心境,記憶卻模糊不清。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他把那些晦暗的心情從身體裡分離出去,現在回頭看,只覺得陌生而遙遠。
傅嘉小聲說:“我記得,但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我知道,你還記得當時為什麼騙我嗎?”陸齊安問。
傅嘉低下頭,有些難以啟齒:“因為我覺得很丟臉。”
“嗯。”陸齊安應了一聲,像是在安撫傅嘉。他抬手蹭了蹭傅嘉額角的汗,慢慢說,“所以你應該能明白,你會撒謊,我也會撒謊。”
人要為自己說出口的話負責,而他已經做好了負責一切的準備。
陸齊安這句話太過於委婉,傅嘉好半天也轉不過彎來,他結結巴巴地說:“所以……所以……”
你騙了我嗎?
你喜歡我嗎?
真到了這個關口,肉骨頭自己送到了他嘴邊,他反而不敢張口咬下去了。
陸齊安並沒有耐心等他一點一點想明白,他拿起一早準備好的毛巾,放在熱水盆中浸濕、擰乾,對傅嘉說:“手給我。”
傅嘉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陸齊安握住他的手腕,將毛巾貼在他的手臂內側,問:“燙嗎?”
毛巾溫軟濕潤,有些燙,但對淋過雨的傅嘉來說卻很舒適。
傅嘉顫了顫,忍住沒有躲,說:“還好。
確定了溫度合適,陸齊安放開了傅嘉的手腕,改為扶住他的肩,從脖子開始擦拭,再一點點往下。
碰到傅嘉鎖骨的時候,他反應很大,不僅往後躲,還拿手擋在了胸前。
陸齊安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確定他只是因為害羞而憋紅了臉,沒有露出難受的神色,才將他的手拉開,繼續幫他擦拭身體。
傅嘉很瘦,比起陸齊安一直以來想像的還要瘦一些:腹部微微往裡凹陷,肋骨突出。這不是他這個年紀的男生該有的體格。
傅嘉八歲以後才被林慶帶回家,八歲之前的生活情況並不樂觀,甚至還在街頭流浪了一段時間。被林慶接回別墅後,雖然有陳嫂負責生活起居,但陳嫂從沒對傅嘉付出過真心,所做的一切僅僅是讓他活著而已。
陸齊安從上至下擦拭傅嘉的整個上半身,沒有避諱乳頭、肚臍等敏感部位,專注得像是在進行一項工作。期間他換了兩次水,保證毛巾一直是燙的。
傅嘉就沒有他那麼冷靜了,身心飽受煎熬。陸齊安拿著毛巾擦過的每一處,都帶他的雞皮疙瘩掉,哪怕毛巾離開了,也殘留著揮之不去的麻癢。
等陸齊安把毛巾放回盆裡,沒有再一次拿起來時,傅嘉松了一口氣,以為這個煎熬終於要結束了。
下一秒,陸齊安說:“把褲子脫了。”
轟隆一聲,傅嘉聽到了世界崩塌的聲音。
他滿眼驚恐地往後縮了縮,說:“不行……”
陸齊安好像沒聽到似的,伸手拽住他的腳踝。在溫暖的室內捂了這麼久,傅嘉的腳還是冰涼的,這讓他的態度強硬起來,問:“為什麼不行,你是不是腿上有傷?”
傅嘉慌忙搖頭,急得眼睛都紅了,說:“不是!你先放開我,等一下再說好嗎?就等一下……”
傅嘉弓著腰,想要將身體縮起來,手猶猶豫豫地放在兩腿之間,極力遮掩著什麼。
陸齊安擔心他在遮擋身上的傷口,皺緊了眉,從椅子上站起來,支著床沿朝他壓過去,用力掰他的手——
傅嘉就算有十分的力氣也拼不過認真起來的陸齊安,更何況他現在只剩半口氣了。陸齊安用一隻手就控制住了他的雙手,讓他乖乖把手舉到頭頂。與此同時,陸齊安用膝蓋壓住傅嘉的大腿,強迫他把身體攤開來。
這個姿勢十分便利,陸齊安一眼就看清傅嘉拼了命想遮住地方。
那裡……是襠部,正鼓出一團明顯的形狀。
同樣是男性,陸齊安很快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傅嘉見他看見了,幾乎當場昏過去。
如果不挑明還好,一旦挑明,傅嘉身上的情欲色彩簡直一覽無餘。
他勃起了。
陸齊安深吸一口氣,舌根發麻,居然嘗到了一絲甜味。好像之前舔過的傅嘉的舌頭還在他嘴裡一樣。
“你……”他只說了一個字,傅嘉就哀求地說:“你不要看,它很快就可以消下去的……”
陸齊安抿緊唇,有些頭疼。情欲是個不講道理的東西,他沒有故意撩撥傅嘉,但傅嘉還是起了反應。
究其原因,十分簡單。
陸齊安閉了閉眼,強行平復心緒,放鬆了制住傅嘉的手和膝蓋,坐回床邊的椅子上。
他握緊雙手,沒有說話。
傅嘉抬頭瞄了他一眼,迅速趴跪在床上縮成一團,扯過毯子將自己蒙住,一動不動。“很快就好了。”傅嘉把臉埋手臂裡,悶悶地說。
他做夢也想不到他和陸齊安會有這一天。他抱陸齊安、親陸齊安的時候,陸齊安氣得臉都青了,還罵他是瘋子,今天卻主動抱他,親他,還拿毛巾幫他擦身子。
他的動作又仔細又溫柔,哪怕是塊石頭都會被擦軟,更何況傅嘉這麼渴望陸齊安,每天想他想得腸子都要斷了。
他口頭上說等一下就好,但事實上……傅嘉心中萬念俱灰:他怎麼可能軟得下去啊?
欲望來得特別自然。他的思緒一直跟著陸齊安的手走,沒有注意到下身的異樣。等他發現時,那裡已經硬了不知道多久了。
他把手送進嘴裡咬著,抓心撓肺地想要摸摸那裡,然後痛痛快快地射出來。他極力忍耐,但還是忍不住扭動腰,讓硬挺的陰莖在床單上磨蹭。
他把腦袋埋著,但他知道陸齊安沒走,就坐在他身邊,甚至可能將他偷偷磨床單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他絕望地發現,如果陸齊安不離開,他很有可能會就著床單的蹭弄射出來。
正頭昏腦脹之際,蒙在身上的毯子被人掀開了,傅嘉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看向過去,發現陸齊安的眼神像是哄孩子一樣柔和。
傅嘉鼻子一酸,忍不住說:“我好難受……”
“我知道。”陸齊安說著,將他連人帶毯子抱起來,半摟在懷裡。
傅嘉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一整天的委屈都在這一瞬間爆發了,他沒有方向地拱他的脖子,說:“是他們先耍我的,今天的事不是我的錯,是他們騙我,讓我給你買咖啡,外面好大的雨,我怕圍巾打濕了,就放在教室,可是我回來後發現他們把圍巾拆了,還踩在地上……”
他說得沒頭沒尾,但陸齊安聯想到當時的情景,差不多能拼湊個七七八八。
傅嘉不僅頭拱來拱去,下身還不停往他身上蹭。雖然削瘦,但傅嘉好歹是個男生,陸齊安幾乎抱不住他。
他將手伸進包裹住傅嘉的毯子裡,隔著褲子碰到了傅嘉勃起的陰莖。那東西十分燙手,在褲子裡高高翹起,頂出一個大包,顯然是憋了很久。
他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傅嘉就從喉嚨裡發出又細又尖的聲音,背部弓起來,還蹬了蹬腳。陸齊安怕他掉下床,輕斥了一句:“別動!”
傅嘉什麼也聽不進去,呼哧呼哧地對著他的脖頸喘氣。
陸齊安有些無奈,放開了手,跟他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圍巾是怎麼回事?”
傅嘉搖搖頭,還是沒聽進去。他感到陸齊安把手拿開了,著急地挺了挺腰,想用襠部蹭他的手。
陸齊安呼吸加速,感到身體裡竄出一股熱氣,將他燒得口乾舌燥。他歎口氣,把手放回去,隔著褲子幫傅嘉擼動陰莖。
粗暴又拙劣的手法,傅嘉卻舒服得直哼哼。
陸齊安忍著燥熱聽他哼,再問一次:“圍巾是怎麼回事?”
傅嘉眼神失焦,磕磕巴巴說:“是我自己給你織的……”
說完最後一個字,他的身體一陣顫抖,射了出來。
陸齊安感受到手中陰莖的抖動,還有隨之而來的濕意,身體跟著繃緊了。
傅嘉第一次被喜歡的人弄出來,快感強烈,久久回不過神。
那張臉上滿是色欲被滿足之後的失神,陸齊安看了兩秒後,移開眼睛,聲音喑啞:“無論如何,下次遇到這種事不要衝上去打架。”
傅嘉現在聽陸齊安說什麼都開心,說什麼都滿意。他本想直接答應下來,說“好好好”,但轉念一想,這件事他多麼委屈啊,應該繼續委屈下去,向陸齊安要點補償。於是他強行憋出不滿的表情,說:“那我要怎麼辦,白白受欺負嗎?”
他雖然這麼說,但聲音軟軟的,眼神也很溫順。
陸齊安看著他,思考著要怎麼跟他說,藉以平復心緒。“我知道這件事是對方有錯在先,但是如果你耐不住性子對他大打出手,你就會從原本的受害者變成加害者。”
傅嘉裝得認真,問他:“那怎麼辦啊?”
陸齊安看他眼底有笑意,知道他一點也沒聽進去,心中無奈,放棄了繼續講道理。
也許,傅嘉以後呆在他身邊,並不需要管那麼多道理。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早點放棄那些無謂的憂慮就好了。
如果他早一點守在傅嘉身邊就好了。
如果他從見到傅嘉的第一面起就預見今天的決心,他絕不會只是給他一個創口貼就離開。不會把他一個人丟在庭院的角落,不會讓他孤獨一人蹲在地上吹手上的傷口。
陸齊安握住傅嘉的手,用拇指在他掌心仔細摸尋,想找到過去那些煙頭燙出的傷疤。他說:“以後遇到這種事,直接找我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