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真的忙起來, 是顧不上談戀愛的。
甚至這兩天連晚飯早飯都是戰衍做的……沒錯,戰衍會做菜,手藝還不錯。畢竟是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就自己生活, 以前戰薇在的時候,還要照顧妹妹,當然不可能不會做菜。反倒是顧宜修在美國治病的時候,一直是請保姆做菜收拾的。
許嘉言懷著孕,許嘉容工作忙碌,戰衍順理成章地拒絕了魏立夏讓他趕緊回上海的要求, 決定留在這裏到許嘉言假期結束帶著她一起回上海。
魏立夏:大哥, 你可以解雇戰哥了!!!!
顧宜修:?
魏立夏:這麼沒有責任感事業心的CEO,要來做什麼?
他十分痛心疾首地說。
顧宜修:那不行,他現在可是我姐夫了, 怎麼能隨便解雇他。
魏立夏:不帶這樣搞裙帶關係的!
顧宜修:呵呵
魏立夏:可是再這樣下去我要累得英年早逝了,最近在搞新企劃啊,你們怎麼能這樣啊啊啊啊
顧宜修:放心,他過兩天就回去了。
趕緊讓戰衍回去也是好事,不然他連和許嘉容培養感情的機會都沒有了,這兩天許嘉容工作太累,回來洗完澡吃完飯基本就爬到床上去了,如果沒有許嘉言他們在,他還可以顯示一下自己的體貼,現在……怎麼都不方便啊。
而且嘉容都答應他夏天可以求婚了,如果現在不表現好點,她反悔了怎麼辦?
顧宜修感到很糟心。
幸好三天後戰衍和許嘉言一起回上海了,他每天在許嘉容回來之前,就叫好了外賣,本來他家附近有幾家外賣都是早早魏立夏幫他考察過看好了的,口味不錯東西也乾淨,雖然在顧宜修心中做得不如許嘉容做的好吃,但還算不錯了。
這樣許嘉容一下班回來就有熱騰騰的飯菜,還有顧宜修在電梯那邊接她。
“吃完飯去洗澡吧。”他親親她的額頭。
許嘉容發現顧宜修已經給她放好了洗澡水,頓時覺得最近顧宜修體貼得過分了。
等她泡完澡出來,發現顧宜修坐在客廳看電視,或許怕吵到她,聲音開得很低。
在他身旁坐下,“在看什麼?”
“隨便看看。”
顧宜修平時待在家裏的時間多,除了固定的健身和工作時間,他還是經常開電視的,不像是很多人只靠著電腦和手機就能過日子了。
不過,他看電視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偏好,不管是電視劇還是綜藝節目,都是開到就隨便看看,連電視劇都沒有一個追求連貫看下去的心,基本上隨便看兩集都可以。唯一一直會看的,反而是新聞和財經頻道一些在許嘉容聽來雲裏霧裏枯燥無聊的節目。
許嘉容覺得,他看電視更多的是排解寂寞,而不是想要獲取什麼娛樂。
沒過多久,她就躺了下來,枕在了他的膝蓋上,聽著電視機裏傳來的低低的聲音,抓著他溫暖的手,慢慢睡著了。
半睡半醒之間,感到顧宜修將她抱了起來,然後輕輕放在了床上。
“顧宜修?”她迷迷糊糊地叫他。
他吻住她的唇,慢慢加深這個吻,許久才放開她,又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睡吧。”
許嘉容累得很,很快進入了沈眠。
顧宜修摟著她睡下,這幾天來被忽視的不爽頓時消去不少,她的體溫和頭髮上淡淡的洗髮水香氣,都是他貪戀的東西。
眨眼許嘉容那邊忙得差不多了,可以喘口氣,周末又恰好是和顧颯約定的時間,不好讓蘇靖臨和顧颯特地來跑一趟,許嘉容答應了去上海吃這頓飯的,剛好幫沈梅帶點東西去給許嘉言。
畢竟懷孕了,又不在一個城市,沈梅記掛在心卻很難照顧到。
這剛好許嘉容要去一趟,她這邊兒準備的一些吃的穿的用的,就讓一塊兒帶了去。
顧宜修對於這次吃飯幷不是很上心。
顧颯的吸引力,他是很清楚的,他爸都這把年紀了,就是在國外流浪的時候,那些女孩子不知道他是身價不菲的知名畫家,只以爲是個落魄的流浪畫手,都照樣有人飛蛾撲火一樣喜歡他,甚至願意不顧一切跟著他私奔。
顧宜修就知道有個比利時那邊兒一個非常有錢的家庭裏的大小姐,那時顧颯在比利時住過很短的時間,每天就在一個廣場那邊畫畫,她和他說話聊天,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決定拋棄自己出身豪門年輕英俊的未婚夫,熱烈地追求顧颯這個“什麼都沒有”還比她大二十多歲的貧窮畫家。
不論任何金錢權勢,都比不上他。
照顧颯的人品風度,他是絕對不會去勾引誘惑那些女孩兒的,他和所有人來往的時候,都是很坦蕩而且真誠的,絕對不會刻意去說一些引小姑娘沈淪的曖昧話語,只是他天生有著令人如沐春風的魅力,言語幽默,氣質獨特,歲月的痕跡和純稚的心靈,就好比磁石讓人情不自禁受到吸引。
所以,顧宜修很不喜歡許嘉容和他往來,哪怕那是他爸爸。
這是有前車之鑒在,蘇靖臨的堂弟家有個獨生女叫蘇柏月,和顧宜修差不多的年紀,雖然蘇家大部分的産業都掌握在蘇靖臨這一支的手裏,但蘇老爺子一個弟弟一個姐姐,也算得上是巨富之家的,那位……只在一次宴會上因爲蘇靖臨的關係見過顧颯那麼短短的時間,明知道那是她堂姑父,仍然瘋狂地喜歡上了他,簡直讓顧宜修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嗯,顧宜修也長得好,但是說句實話,論魅力,居然比不上他爸,說來也是心酸得很。
比如蘇柏月,見過顧宜修那麼多次,除了感嘆一下他長得太帥之外,就沒了……他見過蘇柏月那會兒的男朋友,也是個長相英俊秀氣的公司小開啊,然而只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被她無情拋棄了。
顧颯這個人,很迷。
至於他媽,他就更不想見了。
偷他吃的之仇,還沒報呢!
不過許嘉容對這次見面還是很重視的,畢竟是兩人確定關係以來,正式和顧宜修的爸媽一起吃飯呢。不過因爲不是去家裏,她也不好帶禮物,只是挑衣服就挑了不少時間。
見長輩嘛,穿著打扮不能太隨意,總要在意一些的。
“這件好不好?”許嘉容說。
到了三月,春天稍稍冒了個頭,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冷了。
她換上白色的高領毛衣和一條深咖啡色的長裙,配一雙難得穿的高跟鞋,再加上黑色的羊絨短外套,一條牛皮的寬腰帶將她纖細的腰束起來,戴上一條許嘉言前幾年送的細碎紅寶石墜子的毛衣鏈,頭發散下來,化著淡淡的妝,頓時顯得明艶大方中又帶著幾分嫵媚窈窕。
顧宜修摟住她,“太好看了,能不能換一套?”
許嘉容橫了他一眼,“好了,就這樣吧。”
去上海倒是沒有讓許嘉容開車,蘇靖臨很客氣地派了司機來接。
果然,顧颯一出手,似乎已經搞定了蘇靖臨,她不再提聯姻的事,對許嘉容也客氣了許多,不然哪有司機來。
對此,許嘉容真是心悅誠服。
蘇靖臨派來的司機很少話,因爲她平時是個很喜歡安靜的人。
顧宜修和司機還挺熟的,以往有什麼事他要回家,也大多是這個司機老張來接他。
於是,他上車了一會兒就問,“這次我爸和我媽什麼時候複合的?”明明過年的時候,看蘇靖臨的樣子應該是還沒複合,雖然應該已經在彆扭階段了。
作爲蘇靖臨的司機,哪怕他再裝聾作啞,也不是真的聾啞。
老張沈默了一會兒回答他,“年初五。”
顧宜修嗤笑一聲,“都這麼久了啊。”
這麼看來,複合了差不多二十天了,算算時間,他們大概還能好個兩三個月,這樣,他得抓緊時間,希望來得及在兩人鬧翻之前求婚成功,免得兩人又分手,他那個不省心作天作地的媽媽又鬧什麼麼蛾子。
蘇靖臨約的地方當然不會是普通的餐廳飯館,許嘉容站在富麗堂皇的酒店門口,看著這裝修,就知道這地方的價格大概就一個字——貴。
服務人員熱情地迎過來,領著他們上了同樣金碧輝煌的電梯,停在了六層上,最後才帶著他們進了一間包廂。
明明吃飯的只有四個人,這個包廂卻很大,包廂裏鋪著深色柔軟的地毯,而且是個一室一廳的套間,還有單獨的衛生間。大廳裏有沙發電視,裏面那間擺著的桌子中間擺著一盆明艶妍麗的鮮花,大小卻是夠坐下十幾個人的。
蘇靖臨這會兒正坐在沙發上,她的打扮向來是很高雅的,今天也不例外。穿的是某個奢侈品品牌當季的高定長裙,旁邊放著的那件風衣也是高奢牌子,頭髮還是優雅地挽起,只是妝容似乎比之前兩次許嘉容見到的時候更柔和一些。
她本來就是很顯年輕的女人,雖然年紀在那裏,卻仍然像是三十來歲的成熟女人,再加上本身長相的底子很好,在燈光下的蘇靖臨瞧著擁有不輸年輕女孩的魅力,甚至很有幾分別樣的迷人。
坐在她旁邊的顧颯也一樣英俊瀟灑,兩人就算是到了這把年紀,坐在一起仍然給人一對璧人的感覺。
尤其兩人眉目之間流轉的默契和溫柔,即便是在旁人看來,也不會懷疑他們深深愛著對方。
然而,像是顧宜修就很清楚,這種愛意,只能維持很短暫的時間。
這對夫妻十分奇葩,從年輕時一直糾纏到現在,既互相折磨又互相治愈,既契合又相悖,於是,二十幾年裏,就這樣分分合合。
他們的感情很複雜,複雜到連他們自己也理不清到底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
一看到許嘉容和顧宜修進來,蘇靖臨挑剔的目光就落在了他們身上。
她向來是個身居高位的女人,面對下屬的時候,即便是帶著春風般的微笑,卻也能因爲氣勢而使下屬嚇得瑟瑟發抖。
許嘉容卻幷不大害怕。
嗯,自從知道自家姐姐弟弟都太不簡單之後,就沒有什麼再能嚇住她了。
“爸。”顧宜修叫了一聲,顧颯露出了笑容來,正要上前來就被蘇靖臨拉了一把,她冷笑,“怎麼,連媽都不會叫了嗎?”
顧宜修也冷笑,“我沒有偷兒子食物的媽。”
“就拿你一點吃的,你至於嗎?”蘇靖臨也不爽地說。
顧宜修一字一句地說:“那是你兒子賴以爲生的食物!”
許嘉容:“……”
要不要這麼誇張,什麼叫賴以爲生的食物啊。
見這對母子又要吵起來,她趕緊上前一步,“叔叔阿姨好,我帶了點自己做的餅乾蛋糕來——”
……毫不意外,她看到蘇靖臨的眼睛一亮……
果然,顧宜修和蘇靖臨不愧是親生的,兩人都特別喜歡吃甜食啊。
顧宜修還很不爽,“我就說嘉容你根本不用給他們特地做,要吃不會去買嗎?只會搶我的。”
蘇靖臨瞪了他一眼,“枉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你個不孝子,讓你妻子給我做點吃的都不肯?”
“現在還不是我妻子呢,你要讓她現在就答應嫁給我,我就肯了。”
蘇靖臨:“……”
這個不要臉的兒子她不認識!
顧颯有趣地看了看蘇靖臨又看向許嘉容,“看來嘉容做的東西很符合靖臨的口味啊。”
蘇靖臨的城府才不會因爲這麼一句話而臉紅心虛呢,她高冷地說,“她的手藝是還過得去。”
“過得去?”顧宜修一聽又跳起來,“只是過得去你就別吃了,我巴不得呢!”
他要將許嘉容手中的袋子搶過來。
蘇靖臨很生氣,“這是她孝順我的,哪像你只會氣我!”
許嘉容:“……”
沈梅從一開始就很擔心許嘉容和蘇靖臨的相處,畢竟這是個強勢又手段高超的婆婆。
現在許嘉容只覺得,好像她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不像她兒子那樣見面就吵,似乎就能直接刷好印象分啊。
四人好不容易才在許嘉容和顧颯的努力下落座,爲了隔開這對互瞪的母子,中間坐著顧宜修和顧颯,然後許嘉容坐在顧宜修旁邊,蘇靖臨坐在顧颯的旁邊。
“我餓了。”許嘉容無奈地拉顧宜修的衣袖,“好了不要再和你媽媽吵架了。”
其實吵架也就算了,吵得這麼幼稚,剛剛服務人員來問要不要出菜的時候,許嘉容感到有點丟臉啊。
不過這地方貴有貴的理由,那些服務人員都很有素質,基本幷不來窺探包廂的情況,而且都是清一色的俊男美女,服務起來更是周到體貼。
慢慢的菜上來了,許嘉容才知道這裏是吃海鮮的。
而且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果然很“貴”的海鮮。
這樣的地方蘇靖臨是吃慣了的,顧颯平時隨便極了,不管是吃昂貴奢侈的極品美食,還是便宜平民的街邊小吃,對於他來說都沒什麼區別。這人是不管什麼地方,都能瀟灑隨意從來不會感到不自在的人。
顧宜修也是一樣,別看他宅在家裏,也沒有奢侈過分的愛好,看著也挺樸素的,其實隨便一件T恤都抵得上正常人兩三個月的工資。
從小到大,在金錢上,蘇靖臨從來沒有虧待過他。
所以,他同樣很習慣這種地方。
唯有許嘉容有些不自在,她對這樣的環境是陌生的。
明明不是吃蟹的季節,但他們面前的仍然放著一隻肥大壯碩的蒸螃蟹,更有青花底色的醬料小盤擺成了彎月形。身旁的服務員妹子大約和她差不多大,長相溫柔甜美,正細聲細氣地問她要不要幫忙拆蟹。
看著那精巧的銀色蟹八件,許嘉容必須承認……她不會用。
正有些窘迫,顧宜修轉過頭來握住她的手,看向服務員,“不用你幫忙。”
然後,他親自將許嘉容面前的蟹拿了過來,慢條斯理地將蟹拆開,他的修長手指在燈光下看來有種別樣的優雅美感,一點點將蟹肉細心地放到了許嘉容的盤子裏。
那種溫柔專註讓許嘉容漸漸放鬆下來。
“原來是這樣用的啊。”她輕聲說。
顧宜修笑起來,“你覺得有意思的話,回頭在家我教你啊。”
許嘉容點點頭,“好。”
蘇靖臨震驚地看著自家兒子,從小到大,她就沒見過她兒子這種樣子!
這個死孩子別說是溫柔了,連好臉都不大給別人的,整天就愛板著死人臉宅在自己的屋子裏。
在面對這個女孩子的時候,卻有這樣幾乎要溺死人的脈脈柔情,叫她都快認不出來了。
……這個孩子大概不是她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