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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飛》第19章
  【十九】

  "春飛哥哥,你是不是還恨我?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不能求你原諒,可是我是真心想要同你在一起……"

  謝春飛笑了一下,搖搖頭打斷他的話:"秦縱,你別想太多。五年前我便說了,我不恨你,也不曾悔過……只是,我也沒辦法同你好好在一起,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因為我很害怕。"

  怕五年前那段日子,那生不如死的折磨,痛入骨髓的感覺,還要再次發生。

  他受不住的——這次死裡逃生,可是若是再來一次,他真的會死。

  從前種種,歷歷在目,一分一毫都不能忘卻。

  謝春飛原以為自己是個大度的人,可他現在才明白,那並不是大度,那只是心灰意懶到了極點,便懶得再去深究罷了。

  不是不在意,而是當在意也沒有什麼用的時候,便要學會,不再計較。

  外面的雨點砸在地上,淅淅瀝瀝的,屋內卻寂靜一片,只聽見秦逍若有若無的抽泣。

  秦縱心底一片冰涼,他費力彎了彎唇角,彎下腰掏出絹子給秦逍擦眼淚,輕聲哄著孩子。

  他已經同秦逍一起生活了五年,很多事情並不假手於人,因此自然知曉該如何將秦逍哄好。謝春飛心煩意亂地靠在一邊,心裡亂作一團,加之外面雨聲也不小,一時之間沒有聽清秦縱到底和秦逍說了什麼。只是瞧見不一會兒,秦逍竟漸漸止了哭聲,一抽一抽地打著哭嗝,面上神色卻是好轉起來。

  看來……秦縱這五年來,對孩子倒是無微不至,連這種哄孩子的事情,都做的如此熟稔,簡直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這令謝春飛倒是有點詫異,因為在他的眼裡,秦縱一直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可是又轉念一想,秦縱也已經到了而立之年,哪還是什麼小孩子呢?

  謝春飛藉著有些模糊的燭光,視線還是飄到了秦逍身上。秦縱說的沒錯,這孩子眉眼當真是很像自己,而那高挺的鼻與緊抿的唇,卻同秦縱一模一樣。

  這是他的孩子……

  謝春飛的心還是無可自抑的軟了下來。他很想這個孩子,也對五年的缺席感到愧疚。

  秦縱蹲時間久了,眼前發花,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了,於是站起身緩了緩,彎腰把秦逍撈在懷裡,秦逍小腿踢蹬兩下,在父親的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摟著秦縱的脖子,委屈巴巴用一雙紅眼睛盯著謝春飛。

  "雨停了,我帶著他走了,下次再帶他來見你。"

  他以血飼花五年,即使身體底子再好,也會在五年的損耗中慢慢磨薄。比如從去年開始,他的面色就十分蒼白,常常會覺得頭暈眼花,有時候甚至還會站不住,若是沒人扶著他,他就要往地上摔。

  所以廚子備著的膳食都變成了補血養氣的藥膳,廚房裡永遠用小火煨著一罐雞湯,暖著一壺枸杞紅棗紅糖茶。

  補品吃了不少,補血順氣的藥方子也是喝著,但即便如此,還是抵不過他消耗的那些血量,人也愈發單薄了。

  秦縱生怕自己會暈在謝春飛面前,因此咬著牙強撐著將秦逍抱著,離開了落霞谷。

  謝春飛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樹林裡,彎腰拾起地上深藍色的小口袋,他以為是香囊一類的東西,但是卻沒有香氣,摸起來也不像是香料。他打開來看,裡面最上面是兩枚紅棗,撥開往下看,是幾塊壓成方形的紅糖塊。

  ……這是秦逍剛剛不小心踢下來的,平時都佩在秦縱腰間,可是秦縱隨身帶著這些東西做什麼?

  謝春飛皺起眉頭,他明明記得,秦縱不愛吃甜的,更是不太喜歡紅棗這類小食。

  他隱隱覺得這事情和他醒來有關,但卻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自醒來後,賀師父便對過去五年之事閉口不提,每每謝春飛想要問清他是怎麼活下來的,賀溟就會含混其詞,矇混過去。

  謝春飛思索了一會,還是猜不出來,乾脆將那枚小袋子放在床頭,不再想了。

  自那以後,秦縱果如他自己所說,常常帶著秦逍來看他。

  既然是秦逍來,謝春飛便做不到把孩子關在外面,有時候秦縱時常早上將秦逍帶來,晚上再來接回去,總而言之,見縫插針地和謝春飛說話。

  謝春飛倒是很喜歡瞧見秦逍,對秦縱依舊那副不冷不熱的態度。

  只是他感覺得到……逍兒……似乎對他不是那麼親近。

  秦逍坐在椅子上,正在吃謝春飛給他做的糕點。謝春飛的點心很是用心,摘了後山松子仁磨成粉,又將賀溟之前買回來的糯米加奶揉成團,裡面撒進去一些糖,然後搓成長條,蒸熟後滾上松仁粉,最後在每塊上面點一滴桂花蜜,忙了一上午才做出這盤點心來。

  吃到最後,秦逍在還有兩塊的時候停下了手。

  謝春飛倒了杯花茶,問道:"怎麼不吃了?吃膩了?"

  "不是,"秦逍抬頭笑了一下,"很好吃,謝謝……你,只是我想留給爹,讓他也嘗一下這個。"

  謝春飛的笑僵在臉上,點了點頭,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你還挺想著你爹的。"

  秦逍小心翼翼地看著謝春飛的臉色,還是難以和謝春飛親近。也難怪,在他僅有的五年生命裡,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沒有娘親的,在學堂裡一直被叫作"雜種"、"剋死娘的禍害精",他也從反抗慢慢學會了接受,沉默以對。

  可是眼前這個人,忽然變成了他的另一個爹爹,似乎從天而降,來的太過突然,甚至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人的全名是什麼。於秦逍而言,即便知道謝春飛和他是血脈相連的父子,可是五年的時間橫亙在他們之間,實在不能令他立刻就接受,和謝春飛好做一團。在秦逍心裡,謝春飛甚至都不如照顧他五年的雲瑛姐姐來得親近。

  他心裡最依賴的人始終是一同生活了五年的秦縱,可是秦縱也和他說,要多加親近爹爹,不要讓爹爹感到孤單。秦逍覺得自己也盡力了,可是始終對於謝春飛,他心裡是做不到馬上接受的。

  "爹爹,你會回來和我們一起生活嗎?"

  謝春飛捏緊了手裡的杯子,勉強擠出笑容來:"……可能不會。"

  "為什麼?"秦逍眨了眨眼睛,眼角濕了起來,"我瞧別人家裡,一家人都是住在一起的,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娘親還會給講故事……"

  秦逍越說越委屈,可也不敢放聲大哭,只是紅著一雙眼睛,萬般委屈地瞧著謝春飛。鼻子抽抽,臉頰都憋紅了。

  謝春飛喉嚨裡似乎塞著一大團棉花,秦逍的逼問使他心裡難以自抑地酸痛了起來。他看著秦逍的眼淚,怔怔地想,何苦這樣折騰?

  這樣互相折磨,到最後,傷害最深的到底是誰?

  孩子又是何其無辜?

  謝春飛到底還是心軟,他上前輕輕抱住秦逍,秦逍的衣服用的是和秦縱一樣的熏香,那股熟悉的香味差點令謝春飛也跟著掉下眼淚。他拍著孩子的背,輕聲哄道:"會的,會的,逍兒別哭。"

  他一直都是最心軟的那一個。

  因為心軟,才要藕斷絲連,才要百般記掛。

  因為心軟,才要被姓秦的這一家人,牢牢捏住七寸,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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