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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不死必有福(宜家宜嫁之一)》第3章
第3章(1)

更新時間:2017-07-12 21:00:03 字數:4127

 遂心院裡,趙氏正在跟陸老太太報告最近給孩子說親的事情,其它女眷、小姐也在場。

 陸老太太是少年媳婦就當家,鑰匙一拿十幾年,眼界跟一般老太太不太一樣,她認為家終歸得分,不能什麼都管著,什麼都管,媳婦會變笨,哪日要掌家了,只怕會一團亂,所以只要能讓媳婦作主的,她都儘量不插手,加之當初她拍板了讓陸盛杏嫁到蘇家,卻害得孫女被冷落了三年,便自覺眼光也沒好到哪裡去,因此這次二房的婚事,她就讓趙氏自己作主了。

 趙氏上有婆婆跟大嫂,難得自己作主大事,勝順又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自然仔細又仔細,“媳婦瞧著魯家姑娘比較好,家裡開繡坊,門戶跟我們陸家差不多,魯姑娘我也見過幾次,珠圓玉潤的,肯定好生養,三年抱兩不成間題,這要是過門,婆婆就等著當曾袓母吧。”

 陸老太太笑咪咪的,“魯姑娘人品可打聽好了?”

 “那是自然,魯姑娘是家中三女,有兄弟姊妹,所以不那樣好強,個性也比較溫婉,配我們勝順剛剛好。”

 陸盛杏跟著打趣道:“叔娘自己看的,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我也見過魯姑娘幾次,性子溫順,勝順那種牛脾氣就得配上這樣一個沒脾氣的姑娘,夫妻才能相敬如賓,和樂度日。”

 “還是盛杏知道我。”趙氏自然知道自己兒子性子不好,又急又拗,所以特意相了一個軟姑娘,不然夫妻光是吵架就夠了,她要怎麼當祖母?

 陸老太太心情很好,接著問道:“那盛梅說得怎麼樣了?”

 “盛梅啊,我覺得廖家、卓家都不錯,廖家雖是小門小戶,卻是嫡長子,盛梅嫁過去就是嫡長媳,地位穩固。

 卓家是米糧中盤,家境比較好,但是個庶子,上頭有兩個嫡兄,有一好沒兩好,不過丫頭害羞,問她哪戶好,只低著頭什麼也不肯說。”

 陸老太太轉向陸盛梅,“盛梅啊,這廳上的都不是外人,你心裡喜歡廖家多還是卓家多,倒是說出來啊。”

 陸盛梅仍舊低著頭不開口。

 後頭站著的呂姨娘可心急了,難得老太太主動問起了,這丫頭怎麼不說話?可自己是個下人身分,又怎麼能在這種場合開口,一開口反而會害了女兒。

 陸盛杏看準時機,笑著說道:“祖母、叔娘,勝順是我們陸家的大少爺,辦婚事自然得熱鬧一番,叔娘同時要給勝順娶媳婦,又要讓盛梅出閣,恐怕事情不能兩顧,我倒覺得先把勝順跟魯姑娘的婚事熱熱鬧鬧地辦妥了,讓叔娘喘口氣,再來說盛梅的婚事比較好,盛梅今年才十五,就算十六歲再出閣也不算太晚,再怎麼說,一個女孩兒哪有家裡的大少爺重要。”

 趙氏一聽,直想拍大腿,陸盛杏真是太懂事了,她就是這樣想的,姨娘生的丫頭算什麼,自然是自己兒子重要,奈何兩個孩子年齡近,她不好意思只說自己兒子的親事,怕被老太太責駡,但一次說兩個實在太累了。

 陸盛杏看著趙氏十分贊同但又不敢說話的樣子,笑著問向陸盛梅,“盛梅,這樣可好?”

 一直沒說話的陸盛梅此刻卻很快回答,“自然大哥重要。”

 趙氏一喜,連帶覺得今日陸盛梅順眼許多。

 陸老太太點點頭,“盛杏說的也不無道理,勝順的婚禮的確是要好好熱鬧一番,既然盛梅也沒意見,那盛梅的婚事就先擱著吧,等魯家姑娘過門後再來打算也不遲,勝順這脾氣,早點娶妻或許就會定下來了。”

 趙氏眉開眼笑地應道:“媳婦聽婆婆指示。”

 “好了好了,老太婆累了,你們都回去吧,盛杏留下來給我捶捶背。”

 等李氏跟趙氏各自帶著一眾姨娘和小姐離開後,陸老太太立刻說道:“你這丫頭打什麼主意,給祖母從實招來。”

 “瞞不過祖母。”陸盛杏笑著把陸盛梅求她之事說了,然後又補充道:“孫女聽說卓家家風不太好,不重嫡正,倒是重喜好,盛梅模樣普通,萬一不得丈夫心意,丈夫娶了美貌小妾那可怎麼辦?趙棋不過一般門戶,倒是不可能在這點上讓盛梅吃虧,何況趙棋又是讀書人,無論如何不可能做出寵妾滅妻這種事情。”

 “盛梅那丫頭說不意家貧?”

 “是,趙棋也有意思,說就是因為自己窮,怕耽誤了盛梅,所以不願上門提親,孫女想,等勝順大喜過後,祖母遞個消息過去吧,”

 “你這丫頭,連祖母都算進來了?”

 “孫女哪敢。”陸盛杏卷著祖母的手臂撒嬌,“孫女曾經作過一個夢,夢見盛梅嫁入一戶米糧人家,卻連生三女被嫌棄,明明是正妻還得聽寵妾的餘令,隔沒幾日,盛梅便找我出去說這事情了,孫女想,或許這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呢。”

 陸老太太默默想起幾年前帶這群孩子去寺廟上香抽籤,有件事情她一直沒說,解簽的老和尚告訴她,大姑娘抽出的凶吉簽他沒見過,也不知道簽格中為什麼會有,後來師兄告訴他,小時候曾從師父哪裡聽說過這叫作雙命簽,凶後大吉。

 當時她還回頭翻了簽格,其他的簽詩明明都是一樣的,就只有盛杏隨手抽出來的這張是凶吉簽,這也是為什麼她一直高看這嫡孫女的原因之一。

 既然她都夢見了,盛梅又找她說,或許這是上天在給盛梅一條生路,感梅若是將來真的連生三女,又是在家教不好的人家,那日子還要過嗎?讓她自己選比較好,退後一步說,若是將來夫妻不和,也怨不得別人。

 陸老太太點點孫女的額頭,“就你有理。”

 陸盛杏知道袓母這是答應了,大喜,“替妹妹謝過祖母。”

 “這事情我雖允了,佢可別跟盛梅說,她肯定會跟呂姨娘講,呂姨娘那嘴巴不牢靠,她要是知道了,不知道還要生出多少風波。”

 “都聽祖母的。”

 芒種過後開始進入盛夏時分,日頭大,天氣熱上許多。

 焦姨娘跟申姨娘在渥丹院後頭的小作坊慢慢有了點小成績,茶種的範圍已經縮小許多,正在細分種類,能拿淨銀,還能出門,這誘因很大,因此兩姨娘都發了狠的努力。李氏其實不太願意女兒開什麼鋪子,但見她高興,又想起招贅之說,倒也不講什麼了。

 一邊,陸盛杏也透過房牙子找好了鋪子,離早市不遠,附近商家不少,若是以前,她肯定覺得東西能用就好,杯子就杯子,盤子盤子,但是當了三年郡主媳婦,看過的好東西可多了,她的眼光也大不相同,如果把經驗運用上來,絕對會大發利市,例如雙魚弄水杯、金鳳戲花盤,裝上桂花糕,撒上些金粉,那肯定跟裝在點心盒子中不同。

 然而,事實上卻不是那樣順利,早知道當初應該把有那些圖案的書籍全部錄一遍才對,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人都在燒瓷店裡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陸盛杏很努力解釋,“就是一隻魚從上頭遊過來,一隻魚要從下頭遊過去,中間要有些留白,還要有水的樣子。”

 燒瓷師父一臉懵,“大爺,您這有講跟沒講一樣啊。”

 “我不講得很清楚嗎?這條魚在上面,有點彎,另外一條跟它對稱,相反邊,尾巴要有點飄逸。”

 燒瓷師父露出苦笑,“大爺,您可別為難俺,俺真不懂您在說什麼。”

 陸盛杏忍住想要大叫的衝動,早知道當初從福泰郡主府帶一隻茶杯出來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直接把東西放上桌子,說:“喏,照這樣給我燒。”

 正當她思索著要怎麼解釋才好,店簾一掀,又有人進來,她轉頭一看,居然是解木!

 他們這是什麼緣分啊?酒樓也見,燒瓷店也見,上輩子不是有恩就是有仇,不然沒_麼巧吧。

 “在外頭見那兩個丫頭面熟,就猜到李爺在裡頭了。”解木看起來心情很好,但很快的他發現了她心情很不好,“李爺不太愉快?”

 “想燒幾件瓷器,卻說不出樣子,煩著呢!”

 “我對燒瓷圖案略有研究,不妨說給我聽聽。”

 陸盛杏又講了一次,上頭那魚如何,下頭那魚如何。

 解木一聽就懂,“這倒不難,店家,畫紙拿來,我畫給你。”

 燒瓷師父巴不得有人來救他,立刻奉上紙筆。

 解木刷刷刷的就畫出跟陸盛杏印象中有五六分相像的雙魚戲水。

 “對對對!這條魚的魚頭再稍微高一點,要有一點想往外遊去的樣子,下頭這條是追著它跑,這邊要有株搖曳的水草。

 解木的神色一閃而過一絲奇怪,陸盛杏跟燒瓷師父都沒發現。

 解木跟著說道:“水草一般來說放中間多。”

 “我覺得放左邊順眼,對對對,就這裡,沒錯沒錯。”陸盛杏高興起來,“就是這樣,多謝你啦。”

 燒瓷師父也松了一口氣,“這位大爺好心,再幫忙把盤子圖案也畫一畫吧,俺被這位小爺纏了一上午,就是聽不懂他在講什麼。”

 解木不是對燒瓷圖案略有研究,而是很有研究,她說的圖案他都能懂,而且畫的跟她想像中一樣好,她都要懷疑福泰郡主府的瓷器是他家做的,不然怎麼這麼懂大黎朝的女子地位雖然不低,但民風依然是重男輕女,民間如此,皇家更是如此,舉例來說,一樣是王爺的孩子,郡主所用皆為官家所賜,燒瓷有官瓷,衣裳有官料,一件一物都有登記,外頭不可能有相同。

 但郡主卻不是,官家多半賜下金銀,自行辨辦,即便極受太后寵愛的婉喜郡主,所用也是民間流通的物品,差別在於價錢較高,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敢直接拿福泰郡主府的瓷器圖案來用,那本來就是去店家挑圖案後訂做的,不同的是福泰郡主府上有好幾本燒瓷圖書,她則是很辛酸的一本都沒買到。

 現在多虧解木,終於搞定!

 “師父,就這樣,每種燒瓷三十個,先付五兩訂金,剩下的驗過再給。”

 “好咧,等等,俺寫張條子給大爺。”解決了大事情,陸盛杏心情很愉快,跟解木一前一後走出燒瓷店,笑著問道:“這附近都是燒瓷店,今日天氣又熱,解爺怎麼會到附近來?”

 “相熟的店家進了一批好貨,我過來看看,打算回去的時候見到你的舜英舜華在門口等著,猜想你在裡頭,這便進去了。”

 陸盛杏心想,這人記性也太好了,她不過就在碼頭喊了一次兩個丫頭的名字,他居然就記住了。

 “快中午了,不如找個地方吃午膳吧,我還沒謝謝你當日停船。”

 “既然你要請客,那我不客氣啦。”

第3章(2)

更新時間:2017-07-12 21:00:03 字數:5024

 天氣熱,兩人就近找了間客棧,解木說了句“把最好的菜都重上來”,掌櫃的立刻笑出一朵花來。

 沒有雅間,兩人便在二樓找了臨窗的位置,透氣些。

 大抵是太陽大,客人也不多,二樓十幾張桌子,就零散坐著三桌客人。

 小二很快端上茶水點心,知道這桌客人要最好的,因此招呼得特別勤快。

 “喏,先說,別再謝當日停船之事了,再說下去我要吃不消了。”

 解木笑了出來,“那我跟你致歉吧。

 “致歉?”陸盛杏奇道:“我都還沒跟你道謝呢,跟我致歉是哪來的話?”

 “那日在客棧雅間,你跟令妹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竹簾太薄,聲音透了過來,雖然不是有意,但畢竟也是聽了。”

 居然讓他聽見?!陸盛杏搖頭,“那也怪不得你,誰知道隔壁正好坐著見過面的。”

 還好兩家沒交情,要不然她現在只能找地洞鈷,知道妹妹有意中人居然沒勸著,還拍胸脯要幫忙,是個好姊姊,卻不合禮教。

 “聽李爺為妹妹打算,我內心倒是挺佩服的,婚姻大事,遵從父母之命雖沒有錯,但若不是自己喜歡,甚至彼此不合,也不過多一對怨偶而已。”

 聽到他這麼說,陸盛杏意外之餘,又對他有了些好感,真不容易啊,既然他連這些都知道了,肯定也聽見她是下堂妻,卻還是一派自然的對她,沒有半分看不起的意思。

 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啊,他看起來也都二十了,那身絲繡袍子不知道要費多少功夫,家境非富即貴,肯定已經成親,說不定孩子都好幾個了。

 趁著小二上了燉牛肉,陸盛杏給自己夾了一塊,有事情做感覺就沒那樣不自在,心神定下來後,她問道:“解爺也成親了吧?”

 “成親過,但後來休妻。”

 她差點把飯給噴出來,一個休妻一個被休,這什麼巧合啊?總不能問人家為什麼休妻吧,肯定不是好事啊。

 沒想到她沒問,解木卻是自己說了起來——“我跟前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妻子的家人實在麻煩,沒辦法當親戚。

 陸盛杏倒是奇了,雖然能算原因,但對方到底有多麻煩,麻煩到他甯曆休妻?要知道,休妻雖然對女方名聲傷害比較大,但男方也不是沒有損失,之後要說親,一樣只能說上比較次等的。

 “親事剛剛定下來,對方父親便開始帶著酒肉朋友到我家名下的酒樓吃喝記帳,大刺刺的跟掌櫃說他可是大爺未來的岳丈,連記個帳都不行,掌櫃不認得、不允,還把事情鬧到管家要去處理。”

 這……的確很麻煩,如果魯姑娘的爹這樣,祖母肯定不會喜歡她。

 “至於她的弟弟更是令人頭疼,我家世頗好,那弟弟也是打著姊夫名號在學堂結黨欺負人,甚至屢屢捉弄先生,有幾位先生憤而求去,使得學堂找不到先生教書,後來是裡正到我家裡說請別插手學堂的事情,我們才知道她的弟弟在學堂如此離譜,當時為了將來和睦,我還去了不少地方道歉,尤其那幾位先生,更是再三登門致歉,才讓他們消了心中怒火。”

 這這這……簡直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捉弄到先生求去,這種事情要是鬧得大了,可是會被拔除科考資格的,而且是不分青紅皂白的那一堂課的學生都得取消資格,那個弟弟膽子太大,心太大,他就算不打算科考,好歹替別人想一下。

 前面那個記帳的岳父還能說是私事,但是在學堂結黨,甚至逼走夫子,萬一真要追究起來,全堂都會被罰,最輕的也得延考三年,萬一有什麼善於讀書的世家子弟,這仇可就結大了,而人家算在誰身上?算在解木身上,因為那個弟弟仗的是姊關的名聲。

 因為自己被休,所以對休妻者沒什麼好感,但解木這樣,她倒也無法生氣,娶妻沒旺家,反而妻子那邊的親戚先招仇恨了,明明不是自己的錯,還得到處道歉,倒大楣都不足以形容,這簡直倒了血楣。

 “不過你那妻子也挺不幸的,爹爹不是她選的,弟弟不是她生的,但帳算她的,雖然說我大概能理解,但她還是太無辜了。”

 解木看著她,頗有深意的說道:“所以我正在跟她解釋。”

 “所以你正在跟她解釋啊——”咦,咦咦,咦咦咦,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完全聽不懂呢?

 解木正色道:“我不姓解,我姓蘇,單名一個榭字。”

 陸盛杏懵了,蘇榭,那不就是福泰郡主的兒子,她成親三年沒見過面的前夫嗎?在福泰郡主府一次都見不著,卻在這麼大的京城連見三次?

 果然,沒事偶遇三次,不是有恩就是有仇。解木,解木,說姓解,便是取榭的諧音,再取榭的木字邊,那個朱光宗是臨辨郡主的兒子吧,她記得福泰郡主的同母姊姊嫁給了朱大人的嫡子。

 居然是蘇榭!原來蘇榭長這樣啊……

 陸盛杏一時無法形容此刻是什麼心情,她對蘇榭沒愛,說恨也不至於——前生她恨蘇榭恨得要死,恨他為什麼不理她,恨他為什麼晾著她,但再世為人,她對愛恨的看法明白很多,蘇榭一個堂堂書雋科士,又是福泰郡主的兒子,卻被逼娶了祖父定下的未婚妻,肯定忿忿不平,皇親國戚與商人之女,差別之大,大抵就是前生李娟娥想把她嫁給老于當妻子一樣,小姐與下人,都是天差地別。

 好不容易重生,她只想避難,無意復仇,對蘇榭,也沒什麼特別想法,至少在福泰郡主府她過得還行,他雖然不理她,卻也沒人上門欺負她,休妻後他也不小氣,只是沒想到兩人緣盡後竟然還能這樣湊巧相遇。

 陸盛杏不讓往事影響食欲,一口吃下燉牛肉,“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你在燒瓷店說的那些圖案,有部分是我院中的茶碗花形,有部分是我以前閒暇時畫出來後讓下人做成書冊的,那些繪本也只放在我的院子裡,又想起那日在客找你跟你妹妹所說,聯想到陸家大房的主母姓李,這便知道了你是誰。”

 他沒說的是,成親前他看過她的畫像,但是並未放在心上,後來認出她來,他深深覺得她本人比畫像上的更美。

 她這下心緒複雜了,一方面覺得很尷尬,原來自己畫的是他筆下所出的圖案,偷用被抓了現行,一方面又覺得有點喪氣,雖然她也知道他沒什麼錯,但就是氣。

 “你那二房的大弟叫勝順對吧,他就讀的紫新書院可是名家書院,京城別說商戶難進,就算家中有人為官,都不見得能把孩子送進去,裡面大儒個個有名,其中甚至有幾位大學士出身,陸勝順得罪的可不只是夫子,你知道那些夫子的戒尺下都出過哪些學生嗎?

 張大人、田大人、霍大人、葉大人,多少朝廷重官,他捉弄那些夫子跟打那些大人的耳光無異,追究起來,會變成我一介科士仗著母親跟外祖父的名義仗勢欺人,我們剛剛交換婚書,他便已經在紫新書院自詡皇親國戚,作威作福,皇上最忌諱的便是這條,所以我一定得冷著你,然後休了你。”

 陸盛杏這下更尷尬了,蘇榭這是在跟她說,你弟耍的威風會害死我們福泰郡主府,為了府上平安,我必須冷淡你、休了你,這怪不得我,要怪,怪你爹跟你弟。

 她雖然無辜,但福泰郡主府也是無辜。

 福泰郡主的親爹敬王爺不過一般宮妃所出,皇上對之本不那樣親熱,要是知道有人在紫新書院鬧得夫子出走,而那人是仗了蘇榭的勢,仗了福泰郡主的勢,不只郡主,連敬王爺,以及她的兩個兄長雲清郡王、雲海郡王都要一起倒楣,光是一個“教女不善”就很有得瞧了。

 難怪祖母後來請的淩夫子那樣嚴厲,戒尺一個月就能打斷兩三次,就是為了治勝順。

 也難怪祖母對她這下堂妻這樣疼寵,原來早知道自己是被弟弟連累。

 陸大禮跟陸二禮差了五歲,李氏生了陸盛杏後,大房便久久沒消息,後來二房娶妻趙氏,趙氏一舉得男,生下勝順,此後多年,勝順一直是陸家唯一的男孩子,直到九年後佩姨娘生下勝崎,二房的注姨娘同年生下勝赫。

 但九年來身為陸家僅有的少爺,所受的寵愛自然非比尋常,就連陸大禮都覺得將來要這侄子給自己這房兼祧留後,對他也十分疼寵,伯父都如此,就更別說親爹親娘親奶奶,就這樣給寵歪了。

 他能進紫新書院,還是陸老太爺在世時,腆著老臉去拜託蘇老太爺,又送了不少金銀才成的,沒想到四書五經還不熟,倒是在知道大姊姊要嫁入郡主府後開始耍起威風來,還得罪了不少名門之後,讓蘇家去賠了不是,是被陸家寵壞了,也是他們沒教好。

 當時想必是因為雙方已經下定,退婚都丟不起臉,只能硬著頭皮進行婚事,至於勝順後來便從紫新書院退學,陸家帶回自教。

 陸盛杏歉然,“勝順的事情我真不知道,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家人,若你願意見他,我會押著他上門致歉的。”

 “不用,我跟你說這些事情不是要聽這個。”

 她不解,圓圓的眼睛滿是問號,心裡想著;那你是想聽什麼?

 “我是想告訴你,第一,我不是解木,我是蘇榭;第二,當初對你冷淡,實在是有眾多緣由。”

 “我知道了,也不怪你,說到底,是我們陸家的關係——如果你是想聽這個的話。”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

 “你想說我就聽。”老實說,她現在還很驚嚇,不只是因為她略有好感的人竟是前夫君,還有就是勝順居然曾經如此大膽,想起來簡直令人冒冷汗。

 她也因此發現了一件事,她的眼光太狹隘了,只關注大房的事情,卻沒怎麼關注二房,忘了一筆寫不出兩個陸字,陸家不管誰出事,都是陸家出事,沒人可以例外。等她鋪子開始有收益,銀子入帳穩定後,肯定要叫佩姨娘把景明院那邊的嬤嬤也收買一下。

 這件事情當初清楚的人雖然不多,但若她銀子賞得爽快,再怎麼沒人知道的事情她也能知道的,現在她不知道,可見銀子賞得多。

 最重要的還是鋪子得快點上軌道,蘇榭算什麼,銀子才重要。

 陸盛杏躺在羅漢床上,舜華給她掮風,舜英給她剝葡萄,小女子覺得很滿意,這個夏天很舒服。

 以前是千金大小姐,不敢這樣躺著,後來嫁入福泰郡主府,不好這樣躺著,現在可爽快了,她喜歡怎麼著就怎麼著人舒服了,腦袋思路自然就清楚起來“你們兩說說,蘇榭那日對我那樣事事坦白,是不是見了我這幾次,喜歡上我了?”

 舜華回話,“婢子看是這樣。”

 舜英附和,“婢子瞧著也是。”

 “對吧,無緣無故說那麼多,講到底,不就是一句‘你別怪我’嗎?”陸盛杏吃下一翻葡萄,“你們說有這種事情嗎?成親三年見不著面,倒是被休後見了幾次,還喜歡上了,這比說有緣,有仇還要不多。”

 舜華笑著說道:“終歸是緣分,倒是不知道大小姐怎麼想。”

 “沒怎麼想,不喜歡也不討厭,至於那空轉的三年我也不怨恨,說穿了,知道勝順幹了這麼多好事之後,我哪來的臉怨恨蘇家,更別說我爹還帶著豬朋狗友到處白吃白喝,要是魯家姑娘這樣,她進門後我怕叔娘就捏死她了,福泰郡王居然還放著我自生自滅,簡直好修養。”

 舜華低聲說道:“雖然做下人的不好說主人家的不是,可大老爺跟大爺也真不像話,怎麼能這樣給小姐添麻煩。”

 陸盛杏歎了口氣,所以說門當戶對有多重要,她如果嫁的是普通商戶,她爹跟勝順會這樣得意忘形嗎?又或者他們也是三代為官,兩人自小懂得那些門道規矩,自然也不會這樣了,說穿了,門戶差太多是不行的。

 蘇榭風度翩翩,儀錶出眾,如果是別的千金姑娘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說“我不希望你誤會我”,大概會心花朵朵開,但她不是,她的感想是“啊,原來是這樣”,恍然大悟似的。

 當然,還有那麼一點高興,無關情愛,是關於母親。

 母親一直很希望她再婚,而且越快越好,這下因為蘇榭對她有好感,她完全可以編一個故事——兩人幾次偶遇後,互有好感,一說開後才發現,唉呀,居然是三年沒見過面的離緣夫妻,兩人長談了一下午,對彼此都能體諒,她不怪他。

 對下堂妻來說有什麼可以挽回顏面的?

 有,八人大轎重娶一次,那就算丟了再多的臉都能撿回來,這女人不再是丟臉的代名詞,而是有本事,尤其是高門不好入,二入高門,那得有多大的手段,是不是?

 蘇家是好門戶,再回前夫家對下堂妻來說也是好選擇,母親要是知道了,就不會那樣緊迫盯人了。

 陸盛杏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明,等找到好時機,她會跟母親說起這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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