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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太爺的小廚娘(宜家宜嫁之二)》第5章
第5章(1)

更新時間:2017-07-16 18:00:03 字數:6468

 趙文睿來到仁遙縣後,還真的從上到下都得罪了。

 每天都有人來縣衙滋事,而官差都不予理會,就算理會了,也只是意思意思把人趕走,沒有打算要抓人。

 有時官差會因為趙文睿的命令抓一、兩個人交差,但趙文睿一問案便知道都是一些被煽動的百姓,真正主使的人根本沒抓著。

 也不知是不是當時辛小月的要求他聽了進去,最後,他總是簡單地罰他們一個月勞役就放人了。

 趙文睿只得先大力整頓衙門內部,他知道這是長年下來的惡習,怕是縣衙裡的官差都被收買了,知縣一任只有三年,但縣衙裡的差役們個個可都是土生土長的。趙文睿先是以增加守備為由招聘新官差,再讓崔守仁暗中留意誰辦事不力,然後一舉把那些怠惰貪懶的官差給換了,一方面拔除惡瘤,一方面殺雞儆猴。

 留下來的官差怕自己沒了差事,再也不敢怠惰,在抓了幾個每日到縣衙滋事的主使者後,縣衙前終於平靜了下來,再也沒人敢去搗亂。

 況且輿論不是只有那些大商號能操縱,崔守仁也可以,他不相信官邸原有的奴僕,只相信趙文睿帶來的一些家僕,他要那些人去散播趙文睿挑那些小商號的原因,就是不想再讓那些大商號成了專辦,要與縣衙配合承辦,人人有機會。

 雖然是製造出了正面的評論,但或許大家還在觀望,因此承辦慶典的商號還是一直沒個著落。

 再下去會耽誤了豐安寺慶,於是趙文睿親自來到豐安寺想與住持商討,哪知住持本就是看淡紅塵的出家人,認為對豐安寺來說,熱鬧的活動根本不是必須,若趙文睿為難不辦也可以,豐安寺上下都不會有所怨懟。

 “但本官身為知縣,不可不為百姓著想。”

 住持倒也淡然,沒有堅持己見,“趙大人能如是想,實是百姓之福,貧僧相信願與縣衙配合的商號不是沒有,只是趙大人初來乍到,還得不到他們的信任,怕真出了頭還是沒得到承辦的機會,白白得罪了那些大商號。”

 “本官定會處理好此事,不讓豐安寺慶受了影響。”

 住持領著趙文睿來到寺前廣場,那裡四散著一小群一小群乘涼休息的人,大多數是男子,只有唯一的樹蔭下坐著幾名女子,男女衣著款式相同,顏色不同。

 “這些人是……”趙文睿好奇地問了。

 “他們是在寺慶時跳祭天祈福舞的人,如今該是排練中的休息時間。”

 “祭天祈福舞?”

 “是的,這舞是敬天地的祥瑞之舞,每年精選女舞者三名、男舞者十五名,報名者十分踴躍,據說舞者能為自己家中長輩帶來福報。”

 趙文睿點點頭,看來這豐安寺慶還真有不少熱鬧的節目,他雖對這些節目無感,但熱衷的人想必不少。

 “評選舞者及教授是由豐安寺來辦理嗎?”

 “趙大人說笑了,豐安寺中盡是僧人,哪裡懂這風花雪月,是每年輪流由縣城裡的仕紳自各地聘雇來的樂團所教授,甚至還成了各家仕紳互相較量的機會,但只要能為人心帶來撫慰,豐安寺都樂見其成。”

 說來這豐安寺根本只想自己關起門來辦寺慶,倒是那些俗人們把寺慶變成了一出可笑的鬧劇了。

 但住持說的話趙文睿是認同的,只要能撫慰人心,這些節目是否真能讓神佛開心賜福,倒不是那麼重要了。

 “住持,本官想四處走走,若你有事要忙就儘管去吧。”

 “那貧僧失禮了。”

 住持雙手合十,一個躬身,留下趙文睿離去。

 趙文睿轉而看著那些在休息的舞者,女舞者不但身形玲瓏,容貌更是上上之選,就連那些男舞者也多是面貌清秀的男子,突地,其中一名男舞者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怎麼覺得這名男子……好生面熟?

 辛小月化名辛嶽,女扮男裝,混在幾個男舞者之中休息。

 她每年都想參加祭天祈福舞,也自認身段輕盈要學舞不難,偏偏那些仕紳不知在挑舞者還是挑媳婦,嚴苛的條件總是讓她落選。

 辛小月這一回丟了差事被趕出官邸,氣得母親犯了頭疼的老毛病,她備感委屈,卻有理說不清,就怕惹得母親更火大,她只得乖乖挨駡不再辯解。

 看著母親身體有恙,她就更想參加祭天祈福舞了。

 怎奈她今年都十九了,女舞者年紀的上限是十八。

 她這才會假扮成男子,說自己剛搬來仁遙縣,父母都在遠方的家鄉,她想為父母求得福報才來報名。

 辛小月要選女舞者條件輸人,但要選男舞者除了身材較矮小以外,其餘皆是上選,尤其清秀的面貌不像男子倒像女子,更讓承辦的樂團團主中意,就這麼中選了。

 辛小月喝著奉茶聽著身邊的人談天,她一向不與人過多接觸,被選來的男舞者總會有些認識的人,她是扮了男裝又上妝把臉塗得深色了些,講話還會壓低嗓音,但平常還是會特意避開那些人,免得被細看認出,所幸男舞者五人成群,除了辛小月的另外四個人與她都是不認識的。

 “說來咱們新的縣太爺也算是好官,我家是個小商號,一直很想參與縣衙的招商卻苦無機會,新來的趙大人這麼做,對像我家這樣的小商號是好事。”

 “是好事,你家商號怎麼不去?”另一人語帶不屑,因為他的父親正是在大商號做事的掌櫃。

 “其實像我家這樣的小商號有很多,每家都躍躍欲試,我們在等著看趙大人是說說而已,還是真有心要改變。”

 辛小月只是聽著,沒有加入討論。

 她被冤枉離開官邸,又在趙文睿面前丟盡了臉,她真想一輩子都不要再提起這

 個人了,更何況她也有點生氣,在當下她是覺得被看了身子又被嫌棄,既丟臉又傷心,但回家後被母親不明就裡地罵了一頓後,她也開始覺得委屈了。

 從頭到尾她明明就是最無辜的人,為什麼她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怨金鳳仙也怨趙文睿,有什麼了不起嘛,她傾慕他是自不量力沒錯,但看人身子毀人清白的是他,可不是她自己送上門的。

 “說到這個趙大人,我每天聽他的事,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另一名男舞者苦著一張臉道。

 “都是些什麼事?有那麼多事好說嗎?”

 其他的男舞者包括辛小月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還不是我家那個嫁不出去的老姊姊,今年都二十幾了還待字閨中,那天上街也不知是什麼情況下見到了趙大人,回來就像被勾了魂一般。”

 “趙大人真這麼英俊?”

 “聽說是很俊,我沒親眼見過,但他一來到仁遙,好像就有不少名門淑女對他芳心暗許,可是讓人去說媒,都被趙大人拒絕了。”

 “我也聽說趙大人二十七還未娶妻,是因為他十分純情,在京城老家有個未婚妻,因為仕途不順無顏娶親,才一直把婚事耽擱到現在。”

 辛小月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聲,“純情?”

 其他四個舞者把視線轉向辛小月,方才提起這事的人問道:“怎麼,不相信?我的消息來源很可靠。”

 “大人一點也不純情,官邸裡還養著通房呢!”辛小月恨恨地攛起拳頭,想起了趙文睿摟著金鳳仙的樣子,還只聽信金鳳仙的話冤枉了她,這樣的男人哪裡純情了?!

 “那些有錢有勢的公子哥養著通房又怎麼了?有的還有男寵呢!”

 “說到男寵,聽說趙大人的刑名幕賓生得俊俏,容貌可不輸給女人。”

 “這都是道聽塗說,真要如此,也不會二十七還不娶,我的消息來源肯定不會有錯,他是在為未婚妻守身。”

 辛小月見他們又自己聊了起來,懶得與他們說,放下了茶碗就要站起身。

 大概是自己的消息來源被質疑,那名舞者面子掛不住,他喊住了人,“喂!辛嶽,那你又怎麼知道趙大人並非純情的?”

 “他若純情,就不會看了我身子又不負責!”

 辛小月本只是喃喃念著,但她身旁的男舞者聽力好,便把這話聽了七、八成,表情瞬間變得驚愕不已,聲音拔尖的說:“你說大人看了你的身子不負責?!”

 辛小月見有人聽了仔細連忙要捂他的嘴,但眾人都已經聽見了,而且還訕笑著。

 “你一個大男人被看了就看了,負責什麼啊!再說了,你說你剛來仁遙不久,怎麼就與趙大人搭上了?”

 辛小月發現自己又陷入了有苦不能說的窘境,她現在是男兒身啊,根本無法為自己的清白辯護,可見其他人都在笑話她,更讓她怒火中燒,她對趙文睿還在氣頭上,這些人都只替他說話,她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我先前在官邸做事,你們不知趙大人一開始對我多好,說是愛吃我為他做的吃食、不要什麼貼身侍女只要我負責送膳給他就好,平常喜歡跟我聊天便罷,我做錯了些小事也從來由著我不生氣,一開始我也是躲著他啊,久而久之我就……”辛小月發現其他四人正張大嘴瞅著她,不解地一頓,隨即意識到她居然在意無間把對趙文睿的傾慕之心給說出口了。

 “辛嶽啊,怎麼你……愛的是男人啊?”

 話既然說了也不能收回,辛小月只得硬著頭皮道:“是就是,不行嗎?”

 其他四人頓時一臉戒慎恐懼,紛紛保持了距離。

 辛小月不快地道:“做什麼?以為我不挑嗎?你們都說大人生得俊了,我難道會每個男人都看得上眼嗎?”

 “就身子自己反應了,我們也不是嫌棄你。”其中一名舞者先致歉,實在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一個男人承認自己愛著男人,有些不習慣。

 “我就是人紅招嫉,那個通房想盡辦法讓大人把我逼走了。”

 “辛嶽啊,我承認你長得是很清秀,但你畢竟是男人,會不會人家趙大人他根本對男人就沒有意思……”

 幾個舞者聊著聊著,發現辛嶽突然變了臉色,他們不解的回頭往辛嶽視線停留的方向一看,就見一個相貌十分英俊的男子站在那裡,而對方也正直勾勾地盯著辛嶽看。

 “辛嶽,那是誰?你認識?”

 辛嶽?那麼他沒猜錯了!

 趙文睿就覺得這男舞者好生面熟,看了許久覺得他實在長得很像辛小月,可辛小月雖然工作辛苦,但天生麗質,曬不黑的肌膚白裡透紅,這個男舞者是男裝打扮不說,膚色也深了許多。

 他本懷疑這男舞者可能是辛小月的親戚,正要走上前詢問,就聽見了其他人喊她辛嶽。

 看來這不是辛小月的親戚,而是辛小月女扮男裝吧!

 “你為什麼在這裡?還有,那天在縣衙你為什麼不等我把話說完就離開了?!”

 “您有沒有把話說完有差嗎?大人您又不負責。”

 大人?眾人聽了這個稱呼紛紛倒抽一口氣,莫非眼前的就是知縣趙大人?

 “別在這裡說這種事!”被損了清白的是她,她就不怕讓人知道嗎?居然這麼大剌剌說出來,不過趙文睿又想起她這身打扮,大概其他人不會想到所謂的負責到底是什麼。“我們一邊說去。”

 “不要!我現在不是官邸裡的僕傭了,用不著聽話。”

 “我不是主子也還是知縣,你敢抗命?”

 真是知縣啊!眾人緩緩地挪動身子,想著辛嶽如果不走,不如他們自己走,免得被趙大人遷怒。

 “要把我叫到一旁罵我嗎?居然用你縣太爺的頭銜壓人!”

 “你……”趙文睿一怒之下,上前抓著她的手就往僻靜的地方走去,留下其他目瞪口呆的四個人。

 也不知是誰先回過神來,說道:“那個辛岳跟趙大人之間還真的是……”他故意不把話說完,還比了兩人是相好的手勢。

 “人家是知縣,他要做什麼我們管不著,當心惹禍上身。”

 其他人點頭稱是,最後大家都別開了視線,只敢偷偷的看著遠處的他們正在談話,說著說著辛嶽似是還掉下了眼淚,直到趙大人為他拭淚安撫他,他才又打起了精神。

 原來趙大人男女通吃啊!這些大老爺們的癖好還真是他們這種普通人不能理解的。

 “我都聽守仁說了,我相信是鳳仙誣賴了你。”

 “民女早就說了嘛,民女自己知道分寸,哪裡敢說什麼不想待廚房只想巴著大人的話,可大人就是不信,還誤解民女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一邊跟崔先生在一起,又一邊想當大人的人……”

 趙文睿看辛小月說著說著竟又開始掉眼淚,她這雙眸含淚的樣子是很招人憐愛,但若等等大哭起來卻會變得很醜,他連忙制止道:“好了,別哭了,你不知道自己哭起來很醜嗎?”

 “人家就是沒金鳳仙那麼美,不行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趙文睿也慌了,見她真的準備大哭,他只得捧起

 她的臉,用自己的袖子為她拭淚。“好了,別哭了,看得我心揪揪的。”

 這句話讓辛小月止了哭聲,一雙含著眼淚的大眼瞅著他,而後雙頰染上酡紅,她緩緩地低下頭來,呐呐地道:“真的嗎?”

 他不知道她又有了什麼奇怪的想法,但總之她不哭就好。“還有,那天不小心看了你身子的事……”

 聽到這句話,她又感到委屈,又要開始啜泣。

 趙文睿連忙制止,“小月,女孩子家嫁個郎君是一輩子的事,就算我要負責,你就真覺得嫁給我會幸福?”

 “大人很好啊,不但是個好官,人又生得英俊挺拔,無可挑剔。”

 來自女人的愛慕沒有哪個男人聽了不得意的,但對他來說卻不是,更何況對於感情他有自己的道德要求。“如果不是真愛上了一個女人,我不會娶她、不會碰她,我不想做負心的男人,我這輩子只會娶一個妻子,不會有妾、不會有通房。”

 辛小月不敢奢求他會愛上自己,所以這段話她聽得很心酸,但又不得不為他如此自持的感情要求感到佩服,像他這樣的家世背景,多的是三妻四妾的人,他只想與一人相守的心思著實難得。

 想到這裡,辛小月又突然覺得自己不那麼丟人了,感情這事沒道理可言,不是他不想負責,他只是不愛她罷了……

 是啊,就算她再愛慕他,若他不愛她,強求了並不會比較好,更何況她真沒想過當大人的正妻,她有自知之明。

 “民女知道了。”

 趙文睿見她這麼容易釋懷,倒有些心悶了,這樣感覺她根本不是那麼傾慕他嘛,但想到自己的心態當真可議,又暗罵了自己幾句,她能釋懷不是最好嗎?他便不用再心存愧疚。

 “終於啊,得到你的諒解了,否則我這心上總是過意不去。”

 辛小月噗嗤一笑,因為他終於放下心中大石的笑容,好像欠了她多少債終於還清了一般。

 “大人怎麼會來豐安寺?”

 “來和住持談慶典的事,守仁至今還找不到能承辦的商號。”

 聽他這麼一提,辛小月想到剛剛男舞者之一說的事,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拍了拍胸口,“民女知道有誰願意承辦。”

 “喔?是哪些商號,告訴我。”趙文睿大喜過望,卻看見她搖了搖手指。“怎麼了嗎?”

 “大人,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什麼代價,我會考慮。”

 “第一,大人要讓民女回官邸做事,丟了差事民女天天被娘親罵,都抬不起頭來了。”

 “這簡單,你愛做什麼工作我還讓你挑,只要能讓我繼續嘗你的手藝便好。”

 “那……除了做菜的時間以外,當大人的貼身侍女也可以?”這樣肯定能把金鳳仙氣得喔血。

 “可以。”趙文睿二話不說的答應了,她既然能理解他對感情的要求,那麼由她服侍怎麼也好過由金鳳仙來服侍,再說了,他的確需要商號的名單。“有一必有二,你的第二個要求是什麼?”

 “第二,民女若回去了,金鳳仙肯定記恨在心,大人要答應下回再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先聽民女解釋,不要只相信金鳳仙的話。”

 “這你放心,我既然已經知曉金鳳仙的心機,自然會開始防她。”

 “那……這筆交易成了?”

 “成了!只要給我名單,這兩件事好辦。”

 “那大人等民女好消息吧!”

第5章(2)

更新時間:2017-07-16 18:00:03 字數:5864

 就這兩個條件?趙文睿還以為是什麼難辦的事呢,看著她告退後蹦蹦跳跳的回到那些男舞者身邊,他不自覺勾起了微笑。

 這樣一個不忮不求的女子,他一開始怎麼會誤解她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又怎麼會認為她會故意毒害金鳳仙呢?

 他不是那種會盲目相信金鳳仙的人,可是在那當下他就是突然動了怒,不管辛小月說了什麼都不信她。

 說來都是因看見她與崔守仁相擁而起的,他原本因為她明明與崔守仁相好,竟然還說她愛慕自己,而讓自己起了厭惡之心,但知道她與崔守仁是清白的之後,儘管崔守仁沒再多說其他的事,他還是相信她了,而且知道她不是崔守仁的女人,他竟覺得開心……

 開心?趙文睿因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錯愕,他開心什麼啊?他都要搞不懂自己了。

 他要離開前,視線與遠方的辛小月對上,她露出了開懷的笑容,對他揮了揮手。

 趙文睿不自覺又勾起了嘴角,辛小月這丫頭……其實挺可愛的。

 金鳳仙躲在暗處偷偷看著不遠處的廊道上正要離開的那些人,那是來仁遙縣做客幾天的前宰相韓奇,因他覺得趙文睿的招待讓他很滿意,所以要離開仁遙縣前特地親自來拜訪並告辭,在一旁招待的除了趙文睿還有崔守仁。

 但令她感到憤恨的是陪在一旁服侍的人,不是她,不是任何一個侍女,而是那個被她趕走了又回來的辛小月。

 金鳳仙咬著手絹瞪著辛小月,她的花招的確不少,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平常喜歡扮傻討好少爺就算了,竟還學會了女扮男裝勾引少爺!

 她前陣子發現趙文睿只要一有空就會帶著崔守仁去豐安寺,她覺得古怪,偷偷跟去了幾次,發現趙文睿似是有了一名新男寵,而這男寵似乎也與崔守仁處得不錯,那景象看來簡直是趙文睿正大享齊人之福。

 她讓人打聽,知道那男寵名為辛嶽,這才猜出了原來辛岳就是辛小月。

 她實在氣不過,讓人到豐安寺向住持密告,說辛小月女扮男裝參與祭天祈福舞是褻瀆神靈,沒想到住持居然一點作為也沒有。

 金鳳仙告密得不到效果,便設計要辛小月當眾暴露她的女兒身。

 那日碰巧趙文睿也去了豐安寺,一進寺前廣場就見一旁有人架著梯子在清洗屋簷雕飾,辛小月就在近處休憩,正當趙文睿覺得那清洗屋簷的人舉止怪異時,下一瞬,就看見他翻倒一桶子髒水,潑得辛小月渾身濕透滴著髒水不說,為了舞蹈方便而選用了輕薄布料的舞衣,緊緊地貼著辛小月的身子,讓裹著胸但還是看得出略有起伏的胸型若隱若現,趙文睿立刻解下外衣披在辛小月的身上,這才讓她的女兒身免于曝光。

 住持雖然立刻安排了廂房給兩人,但這兩人有什麼“特殊關係”的傳言卻甚囂塵上,怎麼止也止不住。

 直到豐安寺慶結束,金鳳仙恨恨地看著自己一計又一計的失敗,看著趙文睿與辛小月越走越近,直覺這事非得立刻告訴楊兆齊了。

 瞧瞧眼前這一幕,若不是辛小月是服侍的侍女,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辛小月是負責接待的知縣夫人了。

 在送韓奇離開官邸的廊道上,辛小月覺得有道監視的視線,她機警地回身一看,只看見花圜裡那海石榴輕輕晃動著。那是風吹的還是方才有人離去撥動了枝葉?

 她的分神吸引了趙文睿的注意,他很自然地伸手托住了她的背,輕拍了一下,她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原來韓奇正在對自己說話。

 韓奇把趙文睿及辛小月的行止看在眼裡卻不明說,這若有似無的曖昧不正是一段戀情的序章嗎?這兩人還沒發現他們彼此的默契,以及能互相牽引對方視線的吸引力吧。

 但他也不免為這純純的愛戀而暗自歎息,楊兆齊哪裡肯放過趙文睿,京裡還有個高家小姐癡癡等著他,所幸這辛小月只是一名奴僕,或許肯甘願做妾,那這段戀情還有幸福的可能。

 “小月,我還要多謝你方才救了我一命。”

 “韓老這麼說折煞奴婢了,奴婢自小就貪吃,常常不小心噎著了,奴婢的娘親便教了奴婢噎著了怎麼自救……噯唷!”辛小月的話沒說完,就讓趙文睿一掌拍了她的後腦,她回頭一看,看見了趙文睿氣惱的表情,她不解的問道??“大人,奴婢說錯了什麼嗎?”

 “韓老是身子不適,吃飯時咳嗽噎著了,你以為是像你一樣貪吃嗎?”

 辛小月揉著後腦,很不好意思地看著韓奇,他不但不在意,還朗聲笑了起來,她陪著笑道歉,“奴婢不是說韓老貪吃,是說自己貪吃才學會了……”

 還說!趙文睿氣得出聲制止了她:“辛小月!”

 “好了好了。”韓奇滿臉笑意地出聲緩頰,當真一點也不介意。“小月就這點可愛。文睿啊,你有這麼一個貼身侍婢,應該不覺得無聊吧?”人稱他是開朝以來第一名相,當然不可能因為一個小奴婢失言就動怒。

 “韓老您說笑了,這辛小月就一個本事,做菜做得好吃,我留她在身邊就只因為她的手藝。”

 韓奇笑了笑,沒有點明,既然只是廚娘,怎麼除了做菜的時間,她都跟在他身邊?

 辛小月因為韓奇的大度,露出了崇拜的眼光。

 又來了……趙文睿氣結,他發現辛小月那崇拜的眼光根本不是自己專屬的,只要做了什麼讓她覺得了不得的事情,她便不吝給予這樣的眼光。

 那他在她眼中算什麼?就只是會做好事的人“之一”,而不是“唯一”?!

 “眼珠子快凸出來了。”趙文睿沒好氣地調侃道。

 辛小月倏地收回目光,她又失禮了嗎?她怯怯地望向趙文睿,得到他睨來的一眼,她連忙乖乖地低下頭。

 這一來一往,又讓韓奇拂須而笑。“要不是我該啟程了,我還真想多留幾天。”看看這一對逗趣的模樣啊!他在心裡多加了這一句。

 趙文睿對於接待韓奇本是戒慎警惕的,但韓奇慈祥親切,言談之中更隱含不少大智慧,讓他受益無窮,只是他知道自己與韓奇的接觸只能僅止於此。

 “若晚生有幸,下回韓老再次來到仁遙,必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

 韓奇搖了搖頭,對著趙文睿說出了他的期許,“文睿,你說你總共當了幾年知縣了?”

 “若不算這仁遙的任期,晚生已任知縣七年。”

 “如你這青年才俊,才二十歲便求得功名,怎麼調任還是當知縣?老夫希望你仁遙三年任期結束是高升,而不是留任。”

 韓奇對自己的期許讓趙文睿意外,韓奇由京城返鄉這一路上見過了多少各級官員,說來他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恭迎或鋪張奢靡的接待,但他卻聽說了自己是唯一一個韓奇親自登門拜訪的官員。

 趙文睿對韓奇的看重十分感激,心裡卻也有一分歉疚,如果韓奇知道了他是他女婿楊兆齊的私生子,還會如此看重他嗎?

 “晚生不才。”

 “你啊,該說是天時地利人和都不站在你這邊,我臨去前有些話要告訴你,你務必字字斟酌。”

 “韓老請說。”

 韓奇轉身往官邸大門走去,眾人也跟上,韓奇的步伐有些沉重,語氣亦是,“你可知一個大夫最怕什麼病人?”

 “治不好的病人?”

 韓奇搖了搖頭,帶著耐心的笑容為趙文睿解釋道:“多年沉癇難以藥到病除,所以最讓神醫難為,如此沉癇非得經長年調養才能見效,但世人不見病人到了神醫眼前的殘燭之軀,只會看見神醫即便用藥也沒有得到立時的成效。”

 “醫者無須為自己辯白,時日一久便見成效。”趙文睿似是懂了又似是不懂,難道韓奇的話是在暗示他現今的處境?

 “庸俗、佞言的小人太多,等著神醫身敗名裂的庸醫更多,所以有時身為醫者,那第一帖藥落在病人身上,即便藥效過強可能損傷了病人的身子,也得下這麼一帖藥博得‘妙手回春’四字,損傷了的身體,日後慢慢養護回來便是。”

 “韓老,您是知道了什麼風聲吧?”趙文睿也不迂回,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老夫就喜歡你這聰明樣,話已至此,你好自為之。”

 “晚生明白了。”

 話說到這裡,他們也走到了官邸大門口,韓奇的馬車已經在外候著,趙文睿親自把韓奇給扶上了馬車,韓奇身邊跟隨的護衛也跳上馬車坐到馬夫身旁。

 韓奇掀開了車簾,對著辛小月說道:“小月,老夫也有一句話贈你。”

 “奴婢恭聽。”

 “有妻如湘君、湘妃,是帝舜之幸。”

 辛小月偏著頭,不解韓奇為什麼對她說這樣的話,湘君、湘妃所指乃帝舜之妻娥皇、女英,兩人服侍帝舜無嫉恨之心,成為流傳千古的愛情神話,但……這與她何干啊?

 “不懂?”韓奇問了,辛小月老實的點了點頭,他又繼續問道:“你希望你的夫君只有你一個妻子吧?”

 “若能如此那是最好,只是……”

 她若真嫁個販夫走卒,倒也不擔心夫君有什麼三妻四妾,若說她曾經心儀的人……她連抬頭看一眼趙文睿都不敢,都說了要放下對大人的愛戀之心,不再奢望的了……

 “你的委屈若能換得夫君的愛憐,那可比給了你再大的地位都要來得重要,反之,就算夫君肯給你唯一的地位,為了夫君你也得讓,否則你便不是他的愛妻,而是囚困了他的枷鎖。”

 原來韓奇是在為她未來的婚姻大事給忠告嗎?雖然她暫且用不上,但還是非常感謝韓奇像長輩一般的勸告。

 “奴婢明白了,多謝韓老教誨。”

 韓奇這才靠坐回馬車裡,出聲讓車夫啟程,趙文睿一行人躬身送行,直到馬車隱沒在煙塵之中。

 趙文睿對於韓奇給辛小月的忠告感到疑惑,若說辛小月已經有了意中人,那韓奇此番勸告還有道理,但她不久前還一副有多傾慕他、能在他身邊即使當個不起眼的小廚娘都行的模樣,怎麼可能短短時間裡就有了新的意中人?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口,“辛小月,你有意中人了?”

 辛小月被問傻了,瞪大眼睛看著他,她哪有什麼意中人,真要說有,那就是她曾經十分愛慕他,但他都拒絕她了,她也沒臉直犯癡病吧。

 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趙文睿忍不住催促道:“說啊,這麼難開口嗎?”

 “奴婢不知道。”她覺得害羞,轉身快步跑進府裡去了。

 倒是在一旁的崔守仁先是一個怔愣,直到看見趙文睿頗氣惱的看著辛小月跑開的背影,這才忍俊不住大笑起來。

 “笑什麼?”趙文睿白了他一眼,突地想起一件事,“你跟辛小月感情好,你是不是知道辛小月有了喜歡的人了?”

 “她是有啊。”

 “誰?”

 “大人,卑職不能說,這事若不是大人自己發現,就得小月自己對您說。”

 “我叫你說。”

 崔守仁自然是不怕趙文睿的威脅,這是私事不是公事,他擁有“不說”的權利。“卑職的確有話要說,大人,慶典已經順利結束,接待韓老的事也圓滿達成了,如今鄧大人那邊得不到想要的結果,該是準備給大人出新的難題了。”

 “韓老方才話中有話,指的應就是這一點。”趙文睿思索著韓奇的話,佞言的小人是嗎?等著看神醫出醜的庸醫是嗎?那他就得搶先一步才行。“官道的事的確該處理了。”

 “卑職已經找到了前任縣令一名錢谷幕賓,名為朱青山,或許能由他著手。”

 “此事交給你。”

 “卑職遵命,卑職縣衙裡還有事,先告退了。”

 趙文睿點頭讓崔守仁離開,這才轉身回官邸,只是剛走進了大門,他才想到他剛才的問題兩人都沒有回答就跑了,他們是故意的吧。

 辛小月到底又喜歡上誰了?趙文睿惱怒了起來,她人小,眼光可高了,這官邸裡到底是誰可以跟自己相比的?

 除非……他想到了那兩人近來很是親密,心裡的無明火又燒得旺了些,總不會崔守仁及辛小月真有了曖昧吧?!

 趙文睿真覺得不是滋味,只是不知真是因為被排擠而生氣,還是因為辛小月移情別戀而生氣就是了……

 “老爺,餘下的人員已經離開了豐安寺,正在縣城城門外等著與我們會合。”護衛黃堯向韓奇稟報道。

 韓奇是在離開仁遙縣前來與趙文睿餐敘的,所以要來知縣官邸前便命了另一名侍衛白姑整裝出發。

 “嗯。”

 “老爺,屬下有一事不明。”黃堯是韓奇的心腹,這麼些年跟著韓奇知道了不少事,但有些事他還是想不通。

 韓奇大概能猜到,也不打算瞞他,“入內來問吧。”

 黃堯翻身進了馬車,問道:“老爺為何對趙大人青眼有加?”

 “那是我對他的歉疚。”韓奇沉重地歎了一口氣,這才略微打開車簾,望著流逝而去的景色。“那孩子說來……該叫我一聲外祖父呢!”

 “趙大人怎麼會是老爺的外孫兒?”

 “你說說,如果兆齊和其他女人生了孩子,那孩子不是得稱我的女兒一聲娘,稱我一聲外祖父嗎?”

 黃堯想起了趙文睿的身分,“莫非他是……”

 “這些年我私下幫助趙寡婦,讓她的商號能經營到如今規模,你真以為我只是一時興起做善事嗎?”

 “其實屬下……想偏了。”

 韓奇怎不明白,黃堯一向守本分,才一直不敢問趙寡婦的事,如今又見他對趙文睿特別重視,這才終於問出口。

 “以為我看上了那趙寡婦?”韓奇也沒生氣,反倒打趣道。

 “屬下該死。”

 韓奇沒怪罪他,只是笑容也沒維持太久,鄧鄞山刁難趙文睿,楊兆齊卻視而不見,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楊兆齊肯定打著什麼壞主意。

 他想牢牢抓住高樂天這個親家,就不會任由趙文睿當個萬年知縣,甚至丟了官,後頭怕是讓趙文睿難做的事還有。

 “黃堯,我讓你留在仁遙縣的人,辦事可還可靠?”

 “老爺放心。”

 “說來讓那孩子背負私生子這不名譽的身分,都是我那刁鑽女兒的錯,因為她善妒才讓趙寡婦進不了門,做這些事也只是因為我對那對母子有愧而已。”

 “屬下會盡力護趙大人周全。”

 “那個辛小月……也得留意些。”

 “辛小月?”

 “總有一天會有其他人發現辛小月的重要,到時,她不是成了制衡文睿那孩子的要害,就是會招致禍端,就算我還辛小月一個救命之恩吧。”

 “屬下明白了。”黃堯頷首接下命令,這下知道了主子重視趙文睿的真正原因,自然更不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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