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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兒臣之二)》第8章
第8章(1)

更新時間:2017-07-04 17:00:04 字數:5877

 二公子府為了重建燒毀的書樓,開始大興土木,木頭一車又一車的運進府裡,大批工匠頻繁出入。

 偌大的府邸不時傳出敲打聲,凡是經過二公子府的官員百姓皆知,嗜書成癮的二公子果真不能一日無書,非得再蓋一座新書樓重新收藏珍貴古籍。

 身材精壯的工匠于大太陽底下赤裸著上半身,將燒毀的書樓清理乾淨,在仍留有焦黑痕跡的地面,叮叮咚咚奮力敲打。

 年輕侍女酡紅著臉,心頭小鹿亂撞,端著茶水與食物穿梭在年輕黝黑的工匠間。

 書房內的桌上,一張羊皮紙大大攤開,站在桌案旁的是公子碧、白髮蒼蒼,仍舊精神爽健的方義德和他的兒子方啟山。

 方義德的人馬,已有部分進城,假裝是蓋書樓的工匠明目張膽進到二公子府,除了做為貼身護衛外,同時打造公子碧親自設計的兵器。

 自幼博覽群書的公子碧將這些年所學,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指著畫在羊皮紙上,專用來破壞城門,設有鍋灶,用來縱火焚燒的火車道:“已著手打造五部火車,進度如何?”

 羊皮紙上除了繪有精密的火車外,還有攻城用,梯頂裝有鉤具的雲梯車等,每一輛攻城武器,皆經過公子碧精密計算設計。

 縱然公子碧對王位並非求之若渴,可他不能不謹慎行事,除非必要,否則他絕不攻入王宮或是兄弟府邸。

 “目前已完成底座,再過幾日即可如數完成。”方義德沉聲回道。對晨露認定公子碧,他不曉得該不該為她開心,可以感覺得到,她真心喜愛公子碧,王族間的爾虞我詐時有所聞,他們想要平安活下來,得時刻枕戈待旦。

 當年他救下晨露後,曾告訴她,她可以選擇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可她心裡有恨,不甘滿門枉死,執意要向大王復仇,他便承諾,只要她需要,他會傾盡所有助她復仇。

 復仇心切的她資質不夠好到習得更高深的武藝,於是他教導她易容術,復仇並非單憑高強的武藝就能沖入王宮手刃大王,大王身邊多的是絕世高手保護,她極可能還沒沖進宮,便已身首異處。

 復仇需要的是智慧與力量,他可以助她培養力量,將不滿置白府上下一百二一十一口人于死地的大王的舊部眾集結,成為她最強而有力的後盾,如今,她成了二公子的人,眼下就看二公子是否會為她與大王反目成仇。在他住進二公子府的這段期間,發現二公子沉穩內斂,不露鋒芒,這容易讓其他公子摸不著頭緒,是好事一 樁。

 晨露會是二公子最大的弱點,二公子心下很清楚她是什麼人,想要保住她,得花費全副心神,不是掌控全域,便是一無所有,這是場賭注,他心知肚明。

 面上波瀾不興的公子碧抬眼問:“防守用的鐵漠藜呢?”方義德回道:“已打造完成,這一兩日就會運進城。”

 近日,他們以運送木材為由,暗中運進不少在城外打造好的兵器,如戈、弩、劍、盾、弓以及長戟,全都神不知鬼不覺進了二公子府。

 公子碧滿意的頷首,指著羊皮上的輪徑三尺七寸,幅條二十四根,車廂寬四尺四寸,進深長二尺八寸,經他設計再改良的戰車道:“接下來,要打造的是四馬駕馭的戰車,負責的師傅沒問題吧?”

 “他們經驗老道,是楠國最好的老師傅,無人能出其右。”方義德敢拍胸膛保證。

 “戰馬……”

 “已採買好,就在城外不遠處圈養,只要有需要,便會安排妥當。”身材壯碩的方啟山年輕時未能隨父縱橫沙場,現下有了機會,他倒是想一展多年所學,叱吒風雲。

 “很好。”公子碧仍舊眉目不挑,彷佛他們是在談論無關緊要的風花雪月。

 實則公子碧內心有些沉重,許多事他不爭不奪,不表示他無法像他的兄弟一樣狠絕,此刻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父王于大殿毫無眷戀的砍下老大響的頭;浮在他腦海中的是,春郊時,死於虎口的老六樂;浮現在腦海中的是,夜裡做了惡夢的晨露,哭著找尋家人;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在後宮中毒而亡的儀妃;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慘遭流放的宸妃,以及可能再也回不來的老三淳。

 一個又一個悲劇在他面前上演,假使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心愛的人,晨露及母妃也會成為他回憶中的臉孔,最終他也會死於非命。

 父王最恐懼的不是他們五兄弟自相殘殺,而是他們有意奪取王位,必要時,父王會毫不猶豫先下手為強,反正兒子死了,再生就有,何況蘭妃如今有孕在身,父王真正想要的可是千秋萬載。

 現實殘酷得教人齒寒,卻不得不接受。

 “二公子可是後悔了?”方義德察覺他的不豫,只消二公子稍有遲疑,他便會打消追隨的念頭。渴望一展抱負的方啟山屏氣凝神的望著他。

 “不,劍既已出鞘,斷然沒有回頭的道理。”公子碧的語氣堅定、強硬。

 方義德滿意頷首,他重新回到王城,可不是要帶領方家軍追隨存有婦人之仁的主子,方家軍一旦出兵,斷然不會收兵回頭,非要大王血債血償不可。

 公子碧氣息沉穩,嚴聲下令,“加強府內外所有戒備,打探各府消息,防範細作潛入。”

 “是,公子爺。”接受公子碧為主子的方義德與方啟山站得直挺挺,雙手抱拳,齊聲領命。

 秋獵尚未到來,追求玩樂的大王沉寂不了太久,大王以懷有身孕的蘭妃即將為他產下健壯的子嗣,及為蘭妃建造的離宮已完工為由,帶著寵妃們、公子們與大臣前往,縱情享樂。

 離城的隊伍以五位公子為首,他們面如冠玉,衣著華貴,英姿煥發的騎在駿馬上,在他們之後,是兩列騎著戰馬的武裝紅衫鐵騎,大王與海妃、蘭妃分別乘坐在備受保護,雕有金龍的馬車裡,宮人內侍圍繞在馬車周 圍,其餘王族女眷則分乘不同的華麗馬車,尾隨在後,再後頭則是王公貴胄及其僕傭,一行人浩浩蕩蕩自青龍大街出發前往離宮。

 百姓夾道歡送,對這華麗陣仗看得目不轉睛。

 身為家眷的晨露也名列其中,她坐在馬車裡,由敏兒與小憶陪同,方啟山帶了幾名手下,偽裝成僕人同行,誘娘和方義德則留守府邸。

 馬車內的晨露一身若竹色衣衫,有些緊張不安,她推開車窗,企圖尋找前方公子碧的偉岸身影。

 “夫人,外頭陽光刺眼,恐怕會曬得你頭昏眼花,奴婢幫你關上窗可好?”雖說近來較為平靜,不再有刺客行刺,但小心點總是好的,敏兒謹記主子交代,不讓夫人成為醒目的目標。

 明白她心思的小憶噗哧一笑,湊到她身旁東張西望,“小姐是在找公子爺的身影對吧?人這麼多,公子爺又騎在最前頭,小姐找得到嗎?”

 晨露嬌羞的白了她一眼,“壞丫頭,你少貧嘴。”小憶笑嘻嘻,吐吐舌頭。

 明瞭主子與夫人感情深厚的敏兒輕笑,“公子爺的身影在夫人心頭無比鮮明,就算是穿越重重人海,夫人肯定也找得到。”

 “敏兒,你可真會說話。”小憶與敏兒年紀相仿,一認識後,便常同敏兒吱吱喳喳說個沒完。敏兒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也是真心認為你比我會說話。”小憶沒有心機,笑嘻嘻。

 晨露又望瞭望後方黑鴉鴉各府僕役,有的騎在馬上,有的則步行,在更後方則是貴族與官員及其家眷,眾多人馬,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的人。

 晨露暗忖,俞思凡正隱身其中,公子封要離城,斷然不放心讓俞思凡留在城裡,他勢必時刻將俞思凡揣在身邊,嚴加保護。

 晨露與俞思凡雖是舊識,卻沒多大交集,但命運的安排,使她在多年後,假扮成國色天香的俞思凡,除了在與碧洞房那夜,易容的她和俞思凡曾匆匆瞥過一眼外,她未曾與俞思凡有過多接觸,如非必要,她絕不跟俞思凡接觸交談,以免洩漏她的真實身分,天曉得當公子封得知她的身分時,會如何出招鉗制碧,她不要碧因她落入險境。

 她拉上窗,由衷希望此行平安順利,切莫橫生枝節。

 騎在最前方的,是擁有異國容貌,俊挺的公子碧和冷傲清俊的公子封,他們兩人並騎昂首接受百姓送行,城中未出閣的姑娘見到兩兄弟威風凜凜,再加上騎在他們身後飛揚拔扈的公子策與公子爵,無不心頭小鹿亂撞。感情不如何的公子碧與公子封並不忙著閒話家常,特別是公子碧懷疑儀妃的死不如表面所見,老五安排晨露 易容成俞思凡嫁給他,一來是不願心上人嫁給他,二來恐怕也有安插暗椿在他身邊的意思,只是老五不曉得,這個暗椿不會為他所用。

 在他們身後,感情不睦的公子策與公子爵更是看彼此不順眼,公子爵故意讓坐騎咬公子策的坐騎。

 “你在做什麼?!”公子策怒斥。

 公子爵挑釁咧嘴一笑,“七哥別見怪。畜生不聽話,我也拿它沒法子。”

 公子策揚鞭抽打公子爵的坐騎,“好個不聽話的畜生,今兒個本公子便讓你學會誰才是主子。”

 狠狠一鞭,打得公子爵的坐騎揚蹄哀鳴,痛到大張的馬嘴就要咬掉公子策執鞭的手,公子策眼明手快,又打馬兒一鞭,怒喝,“不長眼的畜生,連本公子都想咬,你的主子不懂規矩,就讓本公子教你學乖。”

 公子爵見狀,大怒,揚起馬鞭格擋,“七哥,你跟畜生較勁,豈不與畜生無異。”

 “你敢罵我畜生?!”公子策勃然大怒。

 公子爵氣勢不輸人,“你不也罵我不懂規矩?”

 兄弟倆顧不得大庭廣眾,開始鬧騰。相較他們倆吵鬧不休,前方的公子碧與公子封更顯安靜無聲,他們並沒有勸架,蹚進無意義的渾水。

 後方的紅衫衛兵見狀,面面相覷,不知該勸,抑或是學兩位公子視而不見。

 公子策和公子爵吵了一會兒,策馬擠到老二和老五中間,抱怨道:“二哥,五哥,你們倆就這樣?”公子碧與公子封有志一同看向氣憤不平的老七,眉也不挑一下。

 “你們就這樣任囂張的老八目中無人?”

 半斤八兩。這四個字同時浮現公子碧與公子封心底。

 不甘示弱的公子爵也策馬上前,嗤之以鼻道:“七哥囂張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好意思指責別人。”公子碧與公子封再次被擠開來,但兩人仍是面無表情,任也們繼續吵。

 “五哥心情不好,你別吵五哥。”公子策揚鞭就要往老八身上招呼。

 公子爵又驅使他的馬兒咬老七。“奇了,五哥沒事,幹嘛心情不好?”可惡!被老七閃過,馬兒沒能痛快咬老七一口,著實扼腕。突地,他腦中靈光一閃,不懷好意的笑了,“是了,五哥自是會心情不好。”

 公子爵擠眉弄眼,後知後覺的想起俞思凡也同行出遊,莫怪老五會心情不好,呵呵! 對於老七和老八愛挑撥離間,公子封不動聲色,公子碧則一概裝傻,氣定神閑的騎馬。

 公子策眼見生不了火,難以惹出事端,著實氣惱。他望著面無表情的老二和老五,想不透他與老八三番兩次要讓老二和老五起齷齪,卻每每不得要領,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莫非老五不再視俞思凡為寶?這整件事,他得好生琢磨琢磨才行。

 公子爵涼涼的煽風點火,“唉,有些人就是大器,所有的前塵過往都可以不再追究,換成是我,絕對咽不下這口鳥氣。”

 公子碧與公子封仍舊不動如山,不理會老八的譏嘲,無法順遂心願的老八心下有氣,又開始找老七麻煩。

 各懷鬼胎的兄弟倆一路吵吵鬧鬧,於噠噠馬蹄聲中前往離宮。

 離宮建在依山傍水的山谷間,蔥郁的山林,碧綠的湖水,加上繚繞其間的霧氣,使得離宮宛如天上宮闕,美不勝收。

 大王等大隊人馬一抵達,原本清幽的離宮,登時無比熱鬧。

 嬪妃以及官員家眷,無不爭奇鬥豔,尤其是未出閣的閨女,更是使盡渾身解數,只求能得到未成親的公子青睞,飛上枝頭變鳳凰。

 在公子碧的牽扶下,晨露緩緩步下馬車,進入他們的寢房,大王有令,一刻鐘後,所有人都要到湖畔,登舫比賽垂釣。

 公子碧摒退小憶與敏兒,親自伺候晨露,為她褪下外衫,捏捏她僵硬的肩頸,柔聲道:“你很難受吧。”晨露倚靠在身後的男人身上,舒服的逸出一口氣,“我已努力擠出笑容來。”

 每次與大王同處一處,便會讓她渾身不舒坦,更何況是眼睜睜看著仇人左擁右抱,談笑風生,她還得討好陪笑,這無疑是淩遲她的心魂。

 “我看見了。”他的手撩開她的裡衣,低頭于香肩印下一吻。

 溫柔的親吻,撩撥她的心,轉移她的注意力,她更加親密倚進教她迷戀的胸膛。

 他雙手環在她的腰間,與她頰貼著頰,沙啞低喃,“你好香,我卻是渾身馬騷味。”粉唇逸出一串悅耳的嬌笑,晨露刻意皺擰鼻尖,取笑,“你臭死了。”

 他低笑,以鼻努著她的嫩頰,佯怒,“大膽小女子,竟敢取笑本公子,該當何罪?”

 她轉了身,與滿臉笑意的男人面對面,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語帶誘惑,“要不公子就罰小女子……”

 “嗯?”

 她媚眼如絲,勾魂攝魄,“伺候公子沐浴……”

 “正合我意。”公子碧露出滿意笑容,將她攔腰抱起,步入後方僕人備好的熱水澡桶,把握時間來個蝕骨銷魂的鴛鴦戲水。

 一刻鐘後,大王、海妃、蘭妃與公子們乘著頂端雕有龍鳳的王舫,漫遊於波光瀲灩的湖光山色間。 王舫上,除了王屬的紅衫衛兵外,其餘公子的僕役皆不得上船,得和其他王公貴胄跟隨在王舫之後。興致高昂的大王噙著快意的笑容,坐在王舫中間的寶座裡,不時對海妃與蘭妃指著岸邊明媚風光。 微風徐徐吹來,金色紗幔隨風翩翩起舞,使得坐在其中的大王和海妃、蘭妃若隱若現。

 公子們則各自找了個位置,進行垂釣。

 歡愛後的公子碧滿臉輕鬆愜意的帶著晨露坐在船尾,夫妻倆同穿白藍色衣衫,宛若神仙眷侶。

 公子策一直密切留意他們以及老五的動靜,但見老五立於中段位置,眉眼低斂,有著遺世獨立的味道。

 公子策不喜歡大夥兒太過和樂融融的氛圍,照理說,孤傲的老五該對有奪妻之恨的老二恨之入骨,偏偏老五不,反倒與老二和平共處,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他仔細回想當老五見到已成人婦的俞思凡時的情景,不如他想像中的激動悲切,老五可是痛下決心不顧一切爭奪王位?偏又不見老五討好刻意被安排登上王舫的右相千金珍珠,他可沒忘,早先老五為了得到位高權重的右相支持,打著向珍珠求親的主意。

 很奇怪,真的非常奇怪,莫非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事正在進行?

 公子策越想越不對,不論老二或老五是否在密謀什麼,他也自有盤算,絕不會任自己處於挨打的局面。

第8章(2)

更新時間:2017-07-04 17:00:04 字數:5760

 公子策拿著釣竿,昂首闊步走向那對濃情密意的夫妻,“二哥二嫂,你們可真會挑地方,這兒沒人打擾,夠讓你們倆卿卿我我。”

 他仔細打量晨露,美麗如昔,仍舊是老五癡戀的模樣,老五真捨得?

 公子碧對老七心存警戒,不至於蠢得以為老七只是過來閒話家常,他不著痕跡的捏捏晨露的手,要她提高警覺。

 “見二哥和二嫂感情深厚,我實在很為你們開心。”言不由衷的公子策甩竿,擺明要與他們共用垂釣之樂。

 “咱們就在這兒優閑垂釣,由著五哥和老八去捉對廝殺。”

 “我以為七弟與五弟兄弟情深,向來同進同出,七弟真不打算與五弟攜手贏得比賽?”公子碧話中有話。公子策笑嘻嘻的聳了下肩,“二哥也知道,我成天只愛吃喝玩樂,對這場爭奪一點興致也沒有。”

 公子碧淡然一笑,不相信心口不一的老七。

 “二嫂怎麼都不說話?”公子策將目標轉向晨露,她安靜的教他蹙眉,不住猜想,她究竟在想什麼?她是否看穿他的意圖?她會不會跟老二說些不利於他的話?

 又或者正是由她從中穿針引線,反而促使老二和老五結盟?這個女人,他可不能輕忽大意。

 晨露文雅的微笑,“我一個女人家什麼都不懂,且瞧夫君與七叔聊得正盡興,怎好插話。”

 “二嫂客氣了。”公子策隱隱就是覺得不大對勁,好像他正和隔了層面紗的俞思凡說話。

 公子封留意到老七接近老二,且正和假的俞思凡說話,他立刻拿起釣竿徐徐走來。公子策眼角瞥見老五的出現,心頭的異樣更是揮之不去。

 “看來這兒是垂釣的好地點,你們不介意我也加入吧?”公子封神情淡然的看著他們三人,假思凡與老二看似非常親密,這是好事一樁,可老二是真的被假思凡所迷惑嗎?她在進了老二府中後,所捎來的消息全是報一切安好,事情似乎進行得過於順利,順利到他開始生疑,他該找個機會,和這個女人面對面聊聊才是。

 公子碧揚起溫文無害的笑容,“當然不介意。”

 公子封泰然自若的在他們身邊垂釣,公子策錯失打探消息的機會,相當失望,但也因老五的介入,使他腦際靈光一閃,想起每回他一與俞思凡說話,老五就會出現,好像不樂於他和俞思凡多交談,為什麼?

 公子爵見他們三個湊在一塊兒,也拿著釣竿走過來,語帶譏諷,“你們是不是在密謀什麼不敢讓我知道的事?”

 公子策鼻孔朝天,嗤笑了聲,“哈,那不正是你和三哥常做的事嗎?”

 “我與三哥光明磊落,才不像七哥你滿肚子壞水。”

 “老八,你最好別胡說八道。”公子策氣得橫眉豎目。

 坐在舫中的大王看見兒子們聚在一塊兒,心情很複雜,他既覺得兒子能和樂相處是好事,偏又擔心他們湊在一起是準備謀反,一想到這,他便黑沉了臉。他的兒子雖然多,偏偏剩下來的沒有一個像樂一樣好掌控,他的王位屬於他所有,任何人都不能奪走。

 海妃敏銳的察覺大王神色不對,順著他的目光,發現他正盯著兒子們瞧,心一驚,微笑道:“大王,您瞧,那兒有水鳥呢。”

 大王順著她的指尖望去,見到一群白色水鳥飛掠過湖面,長喙攫住湖裡的魚,往岸邊飛翔。他冷哼一聲,

 “你瞧這些水鳥群聚便起貪婪之心,把它們全都宰了,它們就不敢覬覦本王湖裡的魚兒。”他話裡帶著狠意。海妃聞言,心下又是一驚,撫著大王的手臂甜笑,“大王,這群小水鳥吃的是湖裡不起眼的小魚,湖裡那些 大魚太珍貴,自是留給王獨享,它們哪有膽子起貪婪之心。”

 大王的目光又移回到兒子們身上,神色不善。“是嗎?”

 海妃從容道:“縱使水鳥群裡有幾隻起了貪念,妾身認為它們絕對瞞不過神通廣大的王,且明察秋毫的王,會知誰是好,誰是壞。”

 大王沉著臉細想哪個兒子最有可能密謀造反,每個都看似不可能,也每個都看似可能。

 蘭妃聽他們談論水鳥,完全不感興趣,她不喜歡大王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嬌嗔道:“大王,這湖面好不平靜,晃得妾身頭好暈哪。”她順勢倚入大王懷中撒嬌。

 大王不快的皺眉,只覺蘭妃太過黏膩,他推開她不耐煩道:“就這麼點晃你也承受不住?下舫去!”蘭妃沒料到大王竟會口氣兇惡,她嚇了一跳,瞬間說不出話。

 大王怒瞪腦袋空無一物,成天只會嬌嗔抱怨的蘭妃,當初他怎會看上她?受到驚嚇的蘭妃唇瓣抖顫,泫然欲泣。

 海妃冷睨吃癟的蘭妃,最好大王別認定碧兒有意奪取王位,否則將會招來殺身之禍。

 “大王……”蘭妃楚楚可憐,淚花於眼眶中亂轉。大王惡聲惡氣,“你要哭哭啼啼,就滾一邊去!”

 蘭妃萬萬沒想到,她委屈的模樣竟打動不了大王,她立即收起眼淚,擠出討好的笑容。

 “哼!”大王重重甩袖起身,雙手負在身後,穿過飛揚的金紗,霸氣走向舫尾,懶得再看蘭妃不再討喜的臉龐。

 唯恐榮寵不再的蘭妃急急起身要跟上。

 優雅起身的海妃冷冷道:“莫非你還不懂大王不想看到你的臉?”

 蘭妃尷尬僵住,在高貴的海妃面前抬不起頭來,本以為她會母憑子貴,傲視後宮,卻怎麼也沒想到大王根本不如她以為的在意她。

 海妃冷笑,儀態萬千的步向船尾。

 位於船尾的公子碧等人發現大王到來,正色整冠,連愛鬥嘴的公子策與公子爵都閉上嘴,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兒臣參見父王。”兄弟們齊聲行禮。

 “媳婦參見父王。”晨露盈盈一拜,視線盯著舫板,儘量不看教她仇視的大王。大王笑著擺手,“來到離宮,無須多禮。”

 “謝父王。”公子碧等人這才直起身。

 海妃這時也來到大王身側,不著痕跡的瞄了兒子一眼,示意。

 公子碧眼尖留意到母妃的目光帶著警告,他牽起晨露的手,暗示她步步為營。

 大王銳利的目光落在他們夫妻倆交握的手上,緊繃的面容緩和不少,“碧兒與媳婦兒的感情一如既往,好到令人稱羨。”

 海妃微笑的搭腔,“可不是,他們倆好到我這當母妃的都忍不住吃味,從前妾身要與古籍爭取碧兒的注意

 力,眼下瞧來,成堆的古籍已萬萬不如媳婦珍貴,碧兒眼裡,恐怕只看得見媳婦。”

 公子碧自母妃話裡聽出端倪,他揚起單純微笑,“兒臣三生有幸才能與思凡共結連理,每天無限歡喜……”晨露故作嬌羞,含情脈脈的與他四目相接。

 “大王,你瞧,碧兒沉醉在幸福裡,已開心到說不出話來。”海妃刻意營造公子碧眼裡只有美人的假像。大王很是滿意二兒子眼裡唯有媳婦,他頷首道:“夫妻感情和睦是好事,相信很快碧兒就會有孩子了。”話說完,大王轉向其他公子,“你們呢?可有任何收穫?”

 公子封雙手一揖,“兒臣不善釣魚,目前一無所獲。”

 公子策笑嘻嘻,雙手一攤,“父王,像二嫂這等如花美眷,咱們楠國上下也就她一人,兒臣豈會有所收穫。”

 大王白了眼愛耍嘴皮子的公子策,指著他的鼻尖輕斥,“本王是同你說釣了幾條魚,你竟扯到你二嫂身上,可見你老是心不在焉。”

 公子策傻氣搔頭,嘿嘿乾笑兩聲。

 大王再將目光放在公子爵身上,下巴揚了揚,“你呢?”

 “回父王,兒臣也一無所獲。”公子爵背脊發涼,回得小心翼翼。

 大王指著他們道:“你們四個狩獵倒還行,怎地一遇水就束手無策?”

 “論狩獵,兒臣也萬萬不及父王。”公子封讚美著。

 大王聽了龍心大悅,“可不是,你們四個都還有得學,別像不肖子孫淨想有的沒的。”最後一句帶著嚴重警告,他也當過公子,很清楚他曾背著父王策劃過多少陰謀詭計,對手足有多兇殘,他不會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提防舊事重演。

 眾公子恭敬齊聲,“兒臣遵命。”

 晨露壓抑情緒,聽大王教訓兒子們,他們全都在作戲,各自防著,沒一個真心,她著實覺得大王既可恨又可悲。

 大王繼續叨叨絮絮,“有些人就是貪得無厭……”

 一艘傳來樂曲聲的畫舫緩緩朝他們靠近,畫舫上的舞伎隨著樂伎彈奏的音樂翩翩起舞。

 順著音樂,叨絮的大王住了嘴,心醉神馳的望著舞姿曼妙,身上薄紗迎風飛揚的美麗舞伎。公子爵與公子策也看得目不轉睛,緊盯容貌嬌豔的舞伎。

 “跳得真好。”大王唇角揚笑,視線在一個又一個年輕貌美的舞伎身上流轉。

 一旁的海妃看穿大王的心思,大王的妃子,沒有誰是無可取代,既然最受寵愛的妃子會一個換一個,她不如當最善體人意的那一個。她在旁敲邊鼓,“大王若是天天欣賞這些年輕舞伎曼妙舞姿,再多煩心事,也會一掃而空。”

 大王讚賞她的聰慧,笑咧嘴的指著海妃,“所有嬪妃裡,就屬公主你最溫柔貼心。”海妃盈盈淺笑,“妾身所思所想,除了大王以外,再無其他。”

 大王聽了渾身舒爽,朗聲大笑,“本王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光彩奪目的海妃漾滿一臉幸福笑容。

 聽海妃說得情真意切,若非瞭解海妃,晨露真會誤以為海妃心裡唯有大王一人。公子封心底不以為然的冷笑,謊話說久了,假的也會似真。

 舞伎甩動水袖,隨著樂曲越跳越快,她們是展翅飛翔的彩蝶,她們躍上舫首,迎風旋舞。

 “好!”大王擊掌,雙眸滿布欲望,瞅望為首翩然起舞的舞伎,心下決定,今夜便由她侍寢。於舫首旋轉舞動的舞伎,朝大王嫣然一笑,嫵媚動人。

 大王看得如癡如醉,壓根兒移不開眼,身旁的人皆已明白大王心思。

 那名舞伎將大王迷了魂,覆在身上的薄紗因舞動滑下右側香肩,她又一個舞動,順勢拉回薄紗,遮掩香肩。

 “可惜。”大王失望感歎,已被撩得心癢難耐。

 晨露渾身不自在,大王的目光過於淫邪,就算不是看著她,也教她打從心裡感到不舒服,她再次慶倖當初沒有為了復仇,而犧牲色相勾引大王。

 嬌豔的舞伎魅惑一笑,翩翩躍上王舫,在她身後的舞伎跟著躍上來,在大王身畔翩翩起舞,迷人的香氣繚繞。

 紅衫衛兵見狀,駭了一跳,急忙趕過來,但見大王陶醉在舞伎迷人的舞姿裡,不住叫好拍手,並示意他們退下,他們這才聽令退到後方。

 大王所看中的舞伎一個甩袖,一陣香風襲面,長長的薄紗便纏上他癡迷的臉龐,舞伎于薄紗下和大王面對面,近到分享彼此的呼息,她嬌媚的朝大王眨眼,賣弄風情。

 大王伸臂攬住她的纖腰,就要親上她勾魂的小嘴兒。海妃見狀,刻意轉移視線。

 公子們也別開臉,當作沒瞧見父王孟浪的行為。

 公子碧將晨露帶開,以防父王出現更多教人蹙眉的舉止。

 正當大王要吻住舞伎的唇那一瞬間,面帶笑容的舞伎倏地眼神變得狠戻,掌心出現一把如薄葉般的刀刃刺向大王。

 大王眼角瞥見銀光閃耀,驚呼一聲,將懷中的舞伎用力推開,可他的動作仍不夠快,掌心遭刀鋒劃過,皮開肉綻。

 他心驚大吼:“護駕!”

 所有舞伎瞬間變成刺客,掌心都多了如薄葉的刀刃,見人就殺。

 畫舫上的樂師則取出暗藏於樂器中的兵器躍上王舫,加入刺殺行列。

 此一轉變,公子們馬上反應過來,紅衫衛兵也急急拔出兵器沖上前廝殺,保護大王。女刺客見到海妃,揮刀刺去。

 猝不及防的海妃急忙往後退,偏偏裙長絆腿,使她不小心摔倒,又一名女刺客自後方殺過來,兩人夾擊,欲置她於死地,慌亂中海妃拔下頭上鳳簪,射向前方的女刺客。

 公子碧驚見母妃陷入危險,對晨露喊道:“你先小心退開!”他搶過護衛的佩刀,縱身一躍,揚刀俐落殺掉海妃後方的女刺客。

 晨露點頭,“你小心點。”

 她驚見他刷刷刷擋住又殺上來的刺客,忽然間所有刺客自懷中掏出一包東西,往空一撒,白色粉末隨風飄散吹向各處。

 公子碧機警揚聲,“粉末有毒,大家閉氣!”

 等大夥兒驚覺粉末有毒,已經來不及了,他們或多或少都已吸入,登時渾身無力,雙腿發軟,跌跪在地。

 “軟筋散!該死!”公子封低咒,在一名刺客沖來時,及時在地上打了個滾,躲過致命一擊。王舫上刀光劍影,刺客殺紅了眼,慘叫聲不絕於耳。

 蘭妃在女刺客沖向她時,儘管害怕,仍是端著架子,壯膽怒斥,“放肆!見到本宮還不下跪?!”她身後的宮女內侍見狀,嚇得魂飛魄散,立即撇下她,紛紛做鳥獸散。

 “此時該下跪求饒的是你才對。”女刺客獰笑,掌心的飛刀淩厲射出。“去死吧。”驚恐的蘭妃瞪大雙眼,飛刀見血封喉,她軟軟癱在椅中,氣絕身亡。

 尾隨在王舫後方的王公大臣及公子們的僕役見狀,趕忙指示船夫劃過來,急著救駕。吸進軟筋散的海妃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刺客面容猙獰,揚刀就要朝她砍來。

 同樣吸進毒粉末的公子碧嚇出一身冷汗,縱然雙腿虛軟,仍是搶先擋在她身前,與刺客刀劍相擊,震得他雙臂生疼,他長腿一掃,將刺客掃倒,然後他踉蹌躍起,刀鋒精准的刺進刺客心窩。

 他目光森冷的對虛軟無力的衛兵大喝,“還不快護駕!”衛兵們勉強撐起雙腿,沖向大王。

 大王被刺客殺得抱頭鼠竄,不住喊道:“大膽逆賊!竟敢弑君!”

 雙腿微軟的晨露眼見大王被殺得無處可逃,衛兵們幾乎無力護駕,此刻是她復仇最好的時機,一旦錯過,她將終生懊悔。

 殺掉大王,一切就都結束了,她不再為惡夢所苦,不再覺得活下來的自己對不起所有人,她要大王血債血還是多年來的心願,不論今日刺客受何人主使,她都要感謝這難得的好機會。

 她目露殺機,拖著沉重的步伐,朝可憎的大王靠近,她終於要討回屬於她的公道。

 “救駕!快來救駕!”慌亂的大王迫切呼救。

 四周亂成一團,殺聲四起,華麗的王舫到處是鮮血以及屍體,這場景,這聲浪,聽在晨露耳裡,是她即將獲得解脫的樂曲。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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