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分魂失敗

　　畢竟是腦袋開花，沈鈺再強悍也需要靜養一段時間，所以寵物店暫時就不能去了。

　　靜養期間，許卯卯主動請纓照顧他，甚至想再一次化形，好幫忙收拾一下家務。但不知道是不是消耗過度還沒恢復的關係，他的化形並不那麼成功。

　　通過反復努力練習，許卯卯才逐漸摸清一點思路。他發現全身化形很困難，但只化形一部分的話還能做到的。

　　比如他單單把耳朵收起來，變成人耳，那就能維持半個小時，把貓爪化成人類的手，又能維持十分鐘。局部化形的時間跟具體部位有關，體積越小越節約能量。而隨他每一次練習，維持的時間就會延長一分，穩定性也越來越好。

　　許卯卯特地上紅包群跟貓咪們討論這樣的練習方法，獲得群裏一些道行比他深的前輩貓的一致好評，它們全都沒想到，化形居然還能局部練習！

　　得到肯定後，許卯卯就時常躲著男神以這種滑稽古怪的形態現身，因為實在是太囧，連他自己照鏡子時都難以直視，不忍目睹自己人不人貓不貓的身體。

　　然而再怎麼掩飾總歸還是會被撞見。當沈鈺走進廚房，看到一隻布偶貓乖巧地蹲在洗碗池前，毛茸茸的前爪變成了人類細白光滑的手、並認真洗刷碗筷時，差點要崩潰了。

　　見過半人半貓，但沒見過這麼滑稽的好嗎！

　　沈鈺悶笑不已，笑著笑著，眼裏卻無端閃過一絲狡猾，腦海中幻想起某種畫面。

　　——等他熟練到能自如變化身體的任何部位時，自己是不是可以提出某種要求？

　　沈鈺舔舔嘴，不動聲色地回到房間，翻出自己某本記錄著不可描述內容的筆記本。

　　幾天後，鏟屎官頭上的繃帶可以拆下，雖然縫的是美容線，但還是要去醫院復查，順便再檢查腦部情況。

　　正要出門，不想卻來了意外之客。

　　只見門外蹲著一隻熟悉的黑貓，它身後還站著一個眉眼有點陌生但又有點熟悉的少年。

　　沈鈺心底“嘖”一聲，本來已經無礙的額頭再次隱隱抽痛起來——曾經當面把許卯卯叼走的前情敵再度粉墨登場，他能不膈應嗎？

　　黑貓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這個人類，沒有像之前那樣充滿敵意，反而有些困惑。因為專注雷系和輔修魂系的緣故，黑芒對人的魂力波動很敏感，以前固然覺得這個人類很特別，但後來跟師傅討論過後，認同了功德厚重的說法，然而這一回，黑芒敏銳地感覺到沈鈺的魂波忽弱忽強，並不穩定，不太符合一個功德厚重者該有的狀態。

　　但這回來的主要目的不是沈鈺，黑芒就沒詢問，只是淡道：“許先生在嗎？”

　　屋子裏的許卯卯聽到它的聲音隨即興奮跑過來：“閃電兄？！好久不見你啦——咦，你後面的是？”

　　黑芒：“就是跟你互換身體的奧斯卡。”

　　那少年縮了縮，看看沈鈺，又看看小貓，顫巍巍地“喵”了一聲，以證實自己就是真正的奧斯卡。

　　沈鈺和許卯卯都很吃驚，因為這張臉已經越來越偏離曾經的原身體，變得跟許卯卯本人一點都不像了 ！

　　“……”許卯卯不確定地問，“閃電兄，他把我的身體拿去整容了？”

　　黑芒：“……沒有，我想是魂魄深嵌導致樣貌變化的緣故。”它的口氣也很猶豫，因為按理來說，只交換身體才幾個月，樣貌應該不會有多大的變化，奧斯卡的情況很像是魂體契合，長在一起了。

　　沈鈺讓出一條道，冷哼：“進來說吧。”

　　少年經過他身邊時，沈鈺還像以前一樣親切地摸摸他的腦袋，那態度就跟擼貓一樣的。

　　許卯卯期待地問：“閃電兄，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我可以回去啦？”

　　黑芒搖搖頭：“很遺憾，今天過來是想告訴你，分魂術……失敗了。”

　　許卯卯整只貓僵住。

　　黑芒似乎也感到挫敗：“我試過三種分離術，甚至還用了九爐陣都無法成功剝離，你的身體已經跟奧斯卡融為一體，三魂七魄非常穩固。”

　　許卯卯眼睛眨了眨，一臉難以置信：“可那是我的身體啊！”

　　奧斯卡本來一聲不吭，看到許卯卯又震驚又傷心的模樣，愧疚地低聲道：“對不起。”

　　“是的，那是你的身體，我也想讓你們魂歸原主，”黑芒猶豫片刻還是道，“方法也是有，就是把奧斯卡強行脫體，但這樣的話……”

　　“怎麼樣？”

　　“它就會死，因為無法完整脫生魂，只能打碎抽出來。”

　　奧斯卡抖了抖，臉上很驚悚。

　　許卯卯：“打、打碎？”聽起來就很疼很恐怖。

　　黑芒點點頭，歎口氣：“打碎了就意味著灰飛煙滅，如果無法成功聚魂，就等於徹底的死亡。我想你應該是不會同意我這樣做的。”

　　魂魄是非常脆弱的東西，誰知道碎了還能不能拼湊起來，即便可以，也需要各種天地靈物、四方寶器，再耗費至少幾十上百年才有可能成功。

　　許卯卯眼圈微微發紅，他當然想回去，但如果因此造成奧斯卡徹底泯滅，別說是於心不忍，良心也會不安。

　　其實等待這麼久都沒得到黑芒的消息，許卯卯也懷疑過會失敗，但即便曾經有這個心理準備，當真正聽到確實無法回自己身體時，他還是無可抑制地感到難過和失望。

　　沈鈺看到他的樣子頓時心疼又無計可施。

　　“卯卯……”

　　奧斯卡白著一張小臉，滿目都是掙扎，卻咬著牙齒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你們實在想……我同意。”

　　“別說這種話，我不會同意的。”許卯卯打斷道，眼淚卻在打轉。

　　沈鈺一下子就心疼得抱起他，親吻他眼睛，輕聲安撫道：“別難過，你變成什麼樣，我都願意等你、陪你。”

　　“嗚……我以後只能當貓了，”許卯卯笑著哭，“你說我爸媽給我取這種名字，是不是先見之明？”

　　“當然，你什麼姿態什麼種族，不都還是我的‘卯’嗎？”沈鈺看他有點開始振作起來，頓時心底暗暗鬆一口氣，再接再厲地安慰道，“而且你現在已經可以慢慢地化形，也許很快就徹底變成人了不是嗎？”

　　這算是最安慰到點上的話。他現在已經開始練習化形，並且沈鈺還願意等他，這兩種認知一下子給了他極大的勇氣。其實陷入絕境、陷入邊緣都不是最壞的，因為還有人陪著你，分享你的無奈、掙扎，理解、並始終如一地站在你這邊時，就會感到依然充滿希望。

　　許卯卯揉揉眼：“就這樣吧，反正我也習慣了，當貓就當貓！難道我還怕了不成？換個思路，我現在還是有修為的貓妖，說不定因此還能多活幾百年，就像豹豹那樣。”

　　沈鈺還不知道豹豹已經教了許卯卯“血印之術”，心裏略有些酸澀，暗道：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陪伴他的時間就顯得很短暫了。

　　許卯卯好像看懂他的優思，反過來笑眯眯道：“你不要擔心，豹豹已經教會我怎麼找魂，到時候你的每一次轉世都能找到，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哪怕是一顆木頭或者一頭豬。”

　　沈鈺挑眉：“我好像聽出了弦外之音？”這是嫌他豬和木的意思？

　　許卯卯立即天真地舔舔爪子，偽裝成單純的貓。心裏卻暗暗地充滿鬥志和幹勁：他一定要努力修煉，用“血印之術”給沈鈺的魂魄蓋上豬肉戳！

　　把這些想通後，許卯卯還有點得意，從今以後，他可是人貓兩道上混的大佬！在人界，他背靠沈鈺這個富富富二代，在貓界，他背靠黑閃電和狻猊老大！甚至兔子界、蛙界、甚至令華夏人誠惶誠恐的龍族，他都有關係，可以說非常地黑白通吃了！

　　但許卯卯很懂得示弱，他厚著臉皮的伸出爪子：“喵。”我難過了，要抱抱。

　　沈鈺一臉寵溺地抱起他，對黑芒瞟去一個略帶點得意的眼神：“沒事了。”

　　黑芒、奧斯卡：“…………”

　　這碗貓糧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奧斯卡戰戰兢兢地問：“真的不考慮打碎我了嗎？”乍聽起來還以為它在期待自己魂飛魄散呢。

　　許卯卯搖搖粉嫩的爪子，大方道：“借你了，請愛護好我的身體。”

　　黑芒眼底閃過驚異、還有一絲敬佩，但作為合格的貓族管理者，它還是道：“我會繼續尋找方法的，如果有修行上的難題也可以問我。”

　　“有！”許卯卯立即舉爪子，問了它一些修煉過程中一些細小的突發狀況。

　　這類話題沈鈺聽不懂，見一時半會似乎結束不了，他就道：“我先去醫院復查，你們留在這裏吧，卯卯，把客人照顧好。”這句話說得一語雙關，極有藝術，儼然在向黑芒宣誓：這房子是我的，但許卯卯也是我的，所以他現在是代替我行駛第二男主人的權利。

　　黑芒：……

　　這幾個月它已經對許卯卯放下了，但此刻依舊不太爽！

　　許久沒來過沈鈺的家，奧斯卡有些眷戀，尤其是看到大沙發時，按捺不住興奮地撲上去，時而蜷起來時而大字躺，貓性不改。甚至在看到以前心愛的罐頭都忍不住打開一罐，但嘗了一口後果斷不吃了，嫌它太淡，貓都很挑食的，奧斯卡當然不能倖免，還保留著一絲貓的本性。

　　黑芒給許卯卯做了測試，當發現他的妖力已經足以化形時很驚訝。

　　化形丹對於修成人形當然有極大的幫助，但一般也要至少幾年才能初步化形。許卯卯的進步實在太迅猛，可以說十分驚貓！

　　許卯卯被它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就爬到夾子頂層，把袋子裏的骨頭叼出來，發現它又有些許變化，變得更通透，已經隱隱看到內裏有暗紅色的東西在流動。

　　“玉兔先生說它是靈骨，有助我修行，也許這是因為我進度比別的貓快的原因。”

　　黑芒眯起眼，咻地一步躍上去：“我看看。”

　　許卯卯把骨頭推給它：“也不知道是什麼妖獸身上的，玉兔先生還說它能做法器，讓到時候留著渡劫用……”

　　黑芒靜靜地盯著這截如玉石一般的白骨，鼻子用力嗅了嗅，眼底劃過震驚：“這骨……”

　　“你知道？”

　　黑芒沒回話，雙爪淩空畫出一個陣，骨頭飄起，熠熠發光，片刻後緩緩下落，光芒消失。

　　“……是我族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