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身心都癢

　　許卯卯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上次月爺兔就提過骨頭上的氣息跟自己很接近的話，便問：“難道是哪只大貓妖？”

　　黑芒搖搖頭：“恕我見識淺薄，無法完全確認真身，但我想起一件上界的往事，或許這骨頭跟那件事有關。許先生，請容許我調查一下這截骸骨。”

　　許卯卯點點頭：“好啊。”

　　“這截遺骨你是怎麼得到的？它可不是凡物。”

　　“啊，是一隻狗狗，高加索品種，這麼——壯！”許卯卯在空中畫了個大大的圓，但自覺還不足以形容自己當初看到那只高加索時的震撼，因為那是他最怕的犬種。

　　“竟是落到了犬族手裏？”黑貓神情有些肅穆。

　　貓狗不合，許卯卯怕它因為過度解讀，從而對那只老實巴交的傻狗做出什麼過激的事，連忙道：“它還未開化，估計也是從哪里隨便叼回去的吧……”

　　“隨便叼回去？”黑貓不可思議，“如此不凡的遺骨，不說供奉，至少也應當存以敬畏之心！”

　　許卯卯想到當日的場景還有些汗顏，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道：“那只狗送這根骨頭給我的時候還不是這樣子，當時就一截很普通的骨頭……呃，它說送給我磨牙——你別誤會，我一次都沒有磨過！”

　　黑芒：“……”

　　照這麼說的話，它已經可以想像在骨頭交給許卯卯以前那只狗怎麼對待這骨頭的……

　　罷了！就是一隻未開化的傻狗，不跟它計較。

　　黑芒身上方才微微豎起的毛髮軟化下來，道：“知道了，我不會為難它，但憑空調查有點困難，我想借用一段時間可以嗎？”

　　“要借多久呢？”

　　黑芒計算著自己接下來的行程，除了安頓奧斯卡的後續，還得處理一些族中小貓的瑣事，便道：“半年。”

　　“這個，恐怕不行。”許卯卯遺憾道，“我現在化形也進入關鍵期，我自己能感覺到，所以要趁熱打鐵，持續加倍努力修行。”

　　黑芒表示理解，於是請求刮下一點碎屑，許卯卯同意了。

　　“還有一事，”黑貓頓了頓，看起來有些猶豫。

　　“說吧，我已經沒啥接受不了啦。”他都能接受自己以後當貓，難道黑閃電還能告訴他更打擊的事情？

　　沒想到黑貓接下來說的話還真是暴擊級別的。

　　黑芒語氣有些沉重：“其實我這期間沒有打碎它的魂還有另一重原因，說出來可能讓你不適，但我認為你或許該知悉。”

　　許卯卯不明覺厲：“？”

　　“奧斯卡曾經說過自己之所以遲遲不歸還，是覺得自己理應為人，我觀察它魂體已經有一段時間，它不僅沒有因為我的法陣逐漸分離，反而越來越穩固，”黑芒淡淡道，“當然一開始我也認為它的話是狡辯，分離不開是自己學藝不精，但我最後給它施予的‘九爐陣’，是分魂中最霸道又最安全的法術，一般來說就算是奪舍、換魂都能將其抽出來，除非……”

　　許卯卯認真聽著，逐漸隱隱生出不詳的預感：“除非？”

　　“除非兩種特殊情況，一是陣中生物的魂力強大，比如上古神獸、天上仙者，或者功德厚重的人族，它們有氣運和天道保護，不受九爐陣炙烤，但奧斯卡魂力不強，這個可能性比較小，而另一個原因，”黑芒頓了一下，沉聲道，“就是這具身體，可能真是它的，或者跟它有什麼其他的聯繫……”

　　許卯卯下意識反駁：“可我一出生就是許卯卯本人啊。”說完見黑芒不回應，許卯卯就有些著急了，問道：“難道不對嗎？”

　　黑芒有些不知怎麼安撫他，要讓一個人接受自己住了二十幾年的身體可能是別人的事實很殘忍，況且自己也沒有足夠的證據，除非到地府親自排查。

　　“只是猜測，下一次鬼門開時我會向下界申請查詢投胎記錄，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許卯卯呆呆地看著它。今天先是聽到自己回不去就已經很沮喪，誰知還有更震驚的，那就是有貓告訴他：你這二十幾年可能穿錯了身體！

　　黑芒：“你還好嗎？”

　　“不好，”許卯卯欲哭無淚，“正在艱難地重塑三觀。”

　　黑芒：“……我貓族雖然沒有‘萬物之靈’稱謂，但血統絕對高貴，在妖界地位崇高。”貓科動物包括豹子、獅子、虎子，哪個不是在森林裏、草原上令其他動物聞風喪膽的存在？！它們兇猛，高顏值，捕得了兔嘰，賣得了萌，還擁有超群智商，十項全能！而且成精後保留著優雅、驕傲的天性，並有強健的體魄，在妖族裏也能輕易吊打其他精怪。

　　所以黑芒絲毫不覺得做貓有什麼不好，對於許卯卯的憂慮，只能說是理解一小半，覺得他或許是戀舊，畢竟用了二十幾年有點情感情有可原。

　　許卯卯實在沒法跟它溝通，他已經被打擊得搖搖欲墜。在這一刻真希望沈鈺在身邊，用他特有的溫柔安撫自己受傷的小心臟。可是現在沈鈺估計在複檢呢，他怎麼好意思添亂？眼前能扶住自己的只有黑貓，然而自己已經是有家室的貓，不能跟別的貓勾勾搭搭，授受不親。

　　幸好到底天性樂觀，許卯卯揉揉眼：“現在又好了，你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說完，許卯卯自己都有點不可思議，接受可能是貓的事實遠比想像中的輕鬆，他的理智告訴自己應該掙扎一下，但感情卻以光速平靜。

　　黑芒懷疑地看著他，還是陪了一會，直到確認許卯卯心情平復。冷冰冰的黑閃電，其實也挺溫柔呢。

　　“對了，這件事希望你保密，不要告訴沈鈺。”

　　萬一沈鈺覺得自己其實在跟一隻貓（可能）談戀愛膈應怎麼辦，他才不要給自己增加難度！

　　黑貓露出疑惑的眼神，但沒有問為什麼，反而有點小高興，有種分享了許卯卯秘密的淡淡竊喜。

　　它們沒有呆很久，臨走前，許卯卯還問：“奧斯卡接下來會去哪里呢？我那套房子還在，可以讓你住。”

　　水電煤氣他之前讓沈鈺停了，只有物業費還在交著，用的是許卯卯自己的銀行卡。別看許卯卯現在雖然只是貓，吸金能力依然不容小覷，多年舊文的稿費、還有他開直播粉絲們打賞的錢，別說物業費，再養個小白臉都綽綽有餘。

　　不是他要英雄主義，而是他考慮到那些錢來寵寵自己的原身體也沒什麼大不了。再怎麼樣，那可是自己的肉身，說不定以後還能回去，他捨不得讓它受苦。

　　黑芒冷冷道：“當然是跟我回去。”

　　奧斯卡哪里敢吭聲，喬淩風哥哥家他不敢肖想，獨自生活在人間也有點可怕，黑芒凶是凶了點，但從未真正虐待過他。

　　最後告別時，黑芒是窩在奧斯卡懷裏的。奧斯卡對它就跟對主子一樣，時不時就要替它用手梳一次毛，心裏悲哀地想：其實當人也不是那麼的好，以前可都由鏟屎官給自己梳毛，現在輪到自己伺候另一隻貓了，哎，人生不易。

　　——

　　沈鈺額頭上的傷口沒多久就徹底復原。他皮膚的修復能力強大得令人驚奇，短短數日就幾乎沒留下任何疤痕，甚至連紅痕都不太明顯，可把寵物店裏的小姑娘們羡慕得捶胸頓足。

　　不過鏟屎官這邊剛好，那邊許卯卯就出了狀況。

　　一向健健康康、膘肥體鍵的布偶貓突感身上有點不對勁。

　　春天來了，他覺得，癢。

　　尤其是靠近尾巴根的地方特別癢，許卯卯總是忍不住抓撓。身癢是長毛動物常有的事，尤其現在天氣轉暖，許卯卯以為是正常的生理性掉毛，所以也不是很在意，就這麼癢了好幾天，也撓了好幾天，直到毛都被他撓禿嚕一小塊。

　　因為布偶貓毛髮長，白天時還不太明顯，等晚上沈鈺抱著他在沙發上看電視順毛時，就發現了他尾巴根部光禿禿的一小塊，不過指尖大小，但裸露的粉紅色的皮膚此時有點紅腫。

　　“怎麼回事？”

　　“有點癢。”

　　“你怎麼不告訴我？”沈鈺皺眉地按了按，引來許卯卯舒適的哼哼：“用點力。”

　　“……”

　　“對，就是那裏，撓一下。”

　　沈鈺無語地放開它，在藥箱裏找到一瓶貓咪專用的皮疹止癢噴霧，往那裏噴了兩下，冰涼的薄荷舒緩了許卯卯的不適。

　　“還癢的話就自己噴一下，看你這裏沒有紅點應該不算嚴重，但你要克制住千萬不能再撓了。”

　　沈鈺判斷只是普通換季帶來的瘙癢，本以為過兩天就會好轉，誰知許卯卯卻越來越癢，整個尾巴根部一圈都是紅紅的。

　　連洗澡後也沒有緩解，於是，沈鈺用一種專業的口氣商量道：“卯卯，咱修毛吧，你是布偶貓，毛髮又長又厚又密，天氣熱了會很難受的。”

　　許卯卯驚跳起來：“喵！”

　　我不！你別以為我沒看過被剪毛後的寵物長什麼樣！

　　只有一個腦袋有毛，身體和四肢光禿禿的，能醜到抑鬱！每次他在路上看到那些被剪毛的貓狗都會噴笑，他絕對不要變成那副蠢蠢的樣子！

　　沈鈺笑吟吟地抓住他試圖逃走的大尾巴，溫柔但不容商量道：“諱疾忌醫可不行，貓本來就要在春季修一次毛，乖乖跟我去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