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陸川的《宮女》，沒有複雜的配樂和華美的舞臺燈光點綴。他一個人坐在舞臺中央，那裡早早備好了一架鋼琴。

　　他的十指在黑白鍵之間熟練地起伏，旋律很簡單，聽上去很舒服。

　　小小宮娥誤入那內園

　　未梳雲鬢的她臉如蓮

　　那年冬天我你在清宮初相見

　　朝霞陪伴著你的笑容暖心間

　　都說宮女如花春滿殿

　　誰懂紅顏未老恩先斷

　　不願你斜倚欄杆到天明

　　不願你獨宿空閨淚滿盈

　　來世你非奴我非君

　　來生美人鄉英雄塚

　　想要你一直甜甜的笑不懂這世間離愁

　　想要我永遠傻傻的看不知那相思別苦

　　曾以為你在笑我在看是最美好的愛情

　　直到遇見你

　　終明白陪你笑陪你哭才是經年不變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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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川唱著這首歌，眼裡是柔柔的情意。《宮女》的前半段從詞曲的風格都偏向古風，到後面又是小情歌的清甜，其中還帶著點欲說還休的哀愁。

　　本來這首新歌在當時陸川隨手一條微博發出來後就引發了不少的猜想。陸川之前寫的歌很多都是那一段時間的狀態回饋，也正是因為這樣，川神雖然專輯張張大賣，可細數他這些年的經典歌曲大多是和青春、夢想以及成長這些有關的話題，純情歌類的極少。

　　很多歌迷都看過陸川之前的《清宮寒》，對於康樂帝和映秀這對冷CP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瞭解的。所以在聽這首歌的時候都不自覺地代入了劇中兩人的角色，然後……聽完了忽然發現自己居然真的開始替這對原本沒有感情線的CP惋惜了？！

　　“川神的這首歌真的好像是映秀和康樂帝之間的內心獨白啊……有點想哭。”

　　“當時看劇的時候還沒有現在感觸大……”

　　“太討厭了！當時就哭得稀哩嘩啦的，現在聽個現場會還要賺我眼淚！”

　　“戳中淚點……哪有人有那麼多前世今生，期許來世不過是一種美好的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我才粉了川神和葉慈的穿刺CP啊……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我粉康樂帝和映秀，但不粉葉慈和陸川……怕自己傷得遍體鱗傷。”

　　粉絲和路人聽完這首歌，無一例外地想到了“穿刺組織”成立最初的契機，那時候《清宮寒》中的康樂帝和映秀意外地戳中了很多人的虐點，就算時隔快一年，想起來還是覺得隱隱的遺憾和難過。

　　陸川今晚的個唱是他本人入行十年的告別演唱會，自然會把圈內的好友全部通知到，有些藝人則是聽說了內情，自己找了關係前來捧場。

　　川流們不知道在這個成千上萬人雲集的體育館內，其實有很多隱藏的Boss點。

　　“你說我作為這部戲的絕對女主，聽完這首歌居然替他們兩個惋惜，是不是有點不合常理？”鄧茜挽著莫羨的手腕，輕聲詢問。

　　莫羨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看著遠處臺上的陸川沉聲開口：“總覺得他最近變化挺大。”

　　鄧茜也跟著望了過去，半晌後才幽幽回復：“還有誰能一成不變呢？……我們不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嗎？”

　　莫羨笑，抬手輕輕拍了拍鄧茜的頭，沒有說話。

　　“陸川他真的不唱了啊？總覺得有點可惜。”鄧茜深吸了一口氣，感受了下這裡的氣氛。這是她第一次來看陸川的現場，因為知道這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次。

　　莫羨沉默半晌，才輕聲笑道：“那男人，誰知道呢……”

　　“明明比我們小了不少，心思卻總是那麼深。”

　　莫羨應得隨意，說出口的話卻是對陸川不經意間的肯定：“他心思要是不深一點，這十年估計早就被後浪拍死了。”

　　至今莫羨還記得十年前陸川只有十七歲，那時的盛世不過是一家小到不能再小的公司，手裡拿得出手的藝人幾乎沒有，十年前的鄧茜也還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龍套。

　　陸川在他的辦公室裡談了一下午，以自己的身價和八年經紀約換盛世傳媒一半的所有權。那是莫羨第一次有了“自己已經老了”的錯覺……

　　鄧茜看了眼莫羨，往他的身上貼了貼，想要汲取更多的溫暖。就像陸川說的，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十年啊……

　　大概是場景合適，也或許是突生感慨，望著人山人海的場館，鄧茜忽然開口道：“莫羨，我們結婚吧。”

　　一旁地男人明顯怔愣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中有著明顯的暗啞：“怎麼突然……”

　　鄧茜笑了笑：“我怕再不結，我們就老了。”

　　莫羨微怔，幾秒後才柔聲回道：“好，我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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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館另一側，捂得嚴嚴實實的葉慈早就紅了眼圈，吸著鼻子努力控制不讓眼淚流出來。陸川這人非要把氣氛搞得那麼沉重是幹嘛啊？她一開始特別想聽這首歌，聽完後卻有些後悔了……如果沒有聽到，就不會險些淚崩。

　　她前世活得汲汲營營、步步謹慎，每天都是提著心思只怕一個不小心掉了腦袋。哪裡有空閒去發什麼宮怨和春愁？到死時也不過是個毫無牽掛的孤魂野鬼罷了。

　　如今她替現代的葉慈活了下來，遇到了陸川……再驀然回首，才發現一個人走完那條路原是那麼委屈。今生能有這男人在身邊，算是自己偷來的福氣了啊……

　　“他這人怎麼這樣……”千思萬緒最後只化成了一句語義不明的輕歎，葉慈也會怕，怕自己辜負了那人的一往情深。

　　旁邊的男人倒是一臉淡漠，想了想才認真開口：“我覺得他這就是純粹的在耍帥罷了。”

　　葉慈默了默：“……他不耍，我也覺得他帥的。”

　　裴景澤聞言一頓，抬頭看了眼臺上正在和粉絲揮手告別的外甥，猶豫半晌才開口：“我看著他現在比以前快樂很多，整個人都像是有用不完的勁兒。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葉慈伸出手指揉了揉眼睛，然後輕聲開口：“我才是因為有他，才覺得活著有了不同的意義的。”

　　裴景澤轉頭見葉慈一臉認真，只是笑笑沒有說話。這兩個人的想法還真是出奇的一致……像個二愣子一樣全心全意地為對方著想，所以才能喜歡得這麼純粹麼……

　　他自認識人無數，不論是做人做事其實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準則。可如今看著陸川和葉慈這樣莫名地覺得自己之前活得是不是太過“行屍走肉”了……至少現在要讓他像自己外甥那樣願意為了一個人去打破自己的原則，殫精竭慮地計畫著兩個人的未來，在他看來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逕自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陸川當時說讓他們來感受下“年輕人的氣氛”……現在看來他果然和“年輕人”有代溝啊……

　　“陸川說讓我們去後場找他，然後一起吃宵夜。”葉慈低頭看著手機，輕聲說道。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分開離場，葉慈剛走到外面拐角處就被人輕輕撞了一下，她和撞上來的人都是往後退了一步。

　　葉慈抬頭看向對方，然後兩個人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詫異的神情。

　　“你怎麼在這兒？”

　　范桃戈和葉慈異口同聲的開口，然後兩個人都是明顯一頓。下一秒范桃戈拉著葉慈就跑：“外面都是記者，根本出不去。”

　　葉慈傻眼：“可是我沒打算出去啊……”

　　范桃戈：“……”

　　十分鐘後，葉慈和范桃戈一同出現在了陸川的休息室，裴景澤早就在裡面等了。

　　“我剛剛在門口撞到桃戈，外面都是記者她走不掉了。”葉慈出口解釋道。

　　范桃戈進門後就看到了裡面靜坐的裴景澤，整個人臉色一變，想也沒想地就想往外跑，葉慈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幹嘛去啊？”

　　就在這時陸川也走了進來，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地均是愣了幾秒。剛才葉慈沒有任何避諱地把范桃戈拉過來，一是因為事出突然，二來是范桃戈和她在錄製《我閑》時睡在一起，多少瞭解些她的人品。

　　只是眼下看到陸川和裴景澤，葉慈才反射弧極慢地想到這兩個人的關係好像對外沒有公開呢……

　　陸川雖然看到范桃戈時心底有些詫異，卻沒有表露出來，而且他現在有更鬱悶的事。連唱四個小時的川神再開口時聲音裡有些疲憊：“你怎麼來了？”

　　裴景澤挑了挑眉：“你自己把票甩給我，讓我來感受一下年輕人的氣氛的。”

　　陸川：“……”他能說忘了這茬了麼？而且當時明明是給了李樹和裴景澤各一張的！人家李樹怎麼沒他這麼沒皮沒臉？

　　裴景澤不用猜都知道自家外甥在想什麼：“李樹說了，在家看兒子就能感受你說的氣氛，不用跑這裡來受罪。”

　　范桃戈左右看了一眼，小聲和葉慈說道：“要不我先走吧？”

　　葉慈這下也有些猶豫，可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裴景澤說道：“不是外面都是記者麼？你怎麼出去？”

　　“我就是個二流小藝人，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剛剛是我想多了。”

　　“你怎麼脾氣還是這麼沖？”

　　“我這什麼都沒說，怎麼就脾氣沖了？”

　　葉慈：“……”

　　陸川：“……”

　　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濃濃的好奇。

　　“你出去不管怎樣都會被堵，如果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葉慈輕聲詢問，看來裴景澤和范桃戈也是相識的，那她就更不可能放她走了，而且小舅舅也是這個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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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的娛樂圈很熱鬧，陸川的一曲《宮女》直接把演唱會推向了高潮，吃瓜群眾和粉絲們從一開始時關於康樂帝和映秀的追思到後來關於葉慈和陸川之間撲朔迷離關係的猜想一直沒停過。

　　說起來，這兩個人剛剛在跨年晚會上合唱過，雖說最後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了陸川走音這件奇葩的事上，可還是有很多人注意到葉慈和陸川之間非比尋常的關係的。

　　而就在眾人紛紛猜測這首《宮女》實際上是陸川寫給葉慈的專屬情歌時，社交平臺上忽然有路人爆出多張當紅明星出現在陸川演唱會上的照片。

　　鄧茜和莫羨腕臂相依被拍；葛曼雪和神秘男友被拍；范桃戈獨自一人現身演唱會被拍……

　　而最勁爆的，當屬葉慈和裴景澤同框被拍的畫面。

　　不久前還在猜測《宮女》這首歌背後深意的一眾吃瓜網友——這TM就尷尬了……

　　葉慈出現在陸川的演唱會上並不讓人意外，畢竟也有不少當紅明星被拍。

　　可是她和裴景澤坐在一起，聽臺上的陸川唱《宮女》……

　　純路人都忍不住替陸川點蠟，先不管陸川、葉慈和裴景澤三人的實際關係是怎樣的，就是這一連串的事件以旁觀者的角度看下來，都覺得川神在這個故事裡的人設很特麼悲催的好吧？

　　也正是因為一眾明星被野生粉紛紛認出，陸川演唱會在結束後仍然被圍得水泄不通。

　　等四個人跟打遊擊戰一樣地從場館早就為陸川備好的通道離開，順利到達提前訂好的飯店坐好，陸川才有時間來回顧一番今晚上的娛樂頭條。

　　看完後的川神臉色很難看：“我說你是不是不給我添堵就難受？沒事你跟我媳婦坐那麼近幹嘛？”

　　聽到這話的范桃戈沒有露出一點詫異的神情，早在錄真人秀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她如果到現在還看不出陸川和葉慈的真正關係，那她真的是比傻缺趙航還不如。

　　裴景澤這次也很冤枉，而且他是真的怕了自家姐姐和外甥的裡應外合了，十分無奈地開口：“票是你給我的，這件事跟我沒關係。”

　　陸川：“……”

　　葉慈左右看了看，心底有些無語。她進場的時候看到一旁坐著的裴景澤，還以為自家男人特意這麼安排的，根本就沒做它想。以至於後來陸川跟她說一起吃夜宵，她想也沒想地就把一旁的小舅舅給叫上了。

　　可現在這場面……葉慈歎了口氣，無力地開口：“其實……大家也沒怎麼說……”

　　事實上葉慈和裴景澤被拍的畫面也就是兩個人坐在一起的畫面，連彼此交流都沒有。而且葉慈唯一露出來的大眼睛都是盯著臺上看的，硬要從這張照片上說葉慈和裴景澤是情侶關係的，不是一個人都沒有。

　　可每天娛樂圈的緋聞那麼多，現在誰還願意在這種沒有實錘的事情上浪費太多精力啊？更何況今晚被拍到的藝人太多，大家的注意力被無形中分散了不少。

　　裴景澤給自己倒了杯茶，倒是十分不在意地開口：“他氣的是明明自己精心給你準備的一首告白歌，結果演唱會一結束，風頭就被什麼都沒幹的我給搶了。”

　　陸川搖了搖頭：“你看到我媳婦坐在那裡還不麻溜地走人，這是你的原罪。”

　　裴景澤點點頭：“這點我承認，當時沒想著要避嫌的問題。”

　　轉過頭看向一旁的葉慈：“抱歉。”

　　葉慈：“……”

　　想了想她才開口道：“看看最後到底會傳成什麼樣吧，如果真的傳得太離譜我會拜託經紀人發聲明的。”

　　結果這一句話換來三個人的反對。陸川第一個回道：“這聲明你沒法發。”

　　范桃戈點點頭：“你不發的話大家傳兩天就過去了，發了的話反而很多人覺得你太矯情，而且還會被扣上蓄意炒作的帽子。”

　　裴景澤歎了口氣：“這聲明我也沒辦法發。”

　　說到底，被拍到的只是他和葉慈一起聽演唱會的話畫面，這個是事實。而至於網友怎麼看著圖片去猜測和議論，他們也攔不住。除非是有媒體站出來挑事說葉慈和裴景澤就是戀愛關係，否則這份聲明無論是葉慈還是裴景澤都沒辦法發。

　　葉慈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陸川。發現那男人雖是臉帶鬱色，卻並不像真的往心裡去的模樣，也就就此作罷了。

　　四個人坐在一起，聊起天來的話題無外乎是圈子裡的一些近況。整頓飯下來范桃戈幾乎都沒怎麼開口。陸川和葉慈雖然都好奇她和裴景澤的關係，卻不好當著她的面直接問出來。

　　等四個人吃完飯，陸川打算先把范桃戈送回去再“嚴刑逼供”他小舅，結果裴景澤一句“你們先走，我送她回去”就直接將他的打算扼殺在搖籃裡了。

　　而娛樂圈隔天就被另一條爆炸性新聞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陸川、裴景澤和葉慈之間撲朔迷離的關係也被大多數網友忘到了腦後，只剩下三家的粉絲將疑慮放在心底。

　　當天盛世當紅一姐鄧茜在微博發佈婚訊，盛世老闆莫羨一秒後轉發。這對在娛樂圈修了十多年的情侶終成眷侶，為這個寒冷的冬天又添了幾分暖意。

　　陸川看到後自然要給莫羨發微博祝賀的，結果換來莫老闆一句紮心回應——

　　莫羨：“我是看你辛辛苦苦搞演唱會唱情歌表白，還被別人搶了風頭有點可憐，就順手幫你轉移一下注意力。”

　　陸川：“……”

　　葉慈雖然不能發什麼澄清聲明，可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的。當晚葉慈轉發了陸川演唱會上的《宮女》視頻，只配了兩個字評論——

　　【葉慈V：好聽~@轉發微博】

　　自此之後，穿刺組織也有了自己的“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