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葉慈和陸川合唱完歌曲就下臺了，陸川自己還有一首歌要唱。

　　下臺後葉慈見到蔣非和段晶，只見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

　　“額……剛剛我唱得應該不差吧？看到台下好多人鼓掌啊？”葉慈不確定詢問，講真她剛剛自我感覺還挺不錯的，台下的觀眾都看著她笑，讓她覺得受到了鼓勵，陸川在一旁握著她的手也不覺得緊張。

　　蔣非聞言歎了口氣，一言不發地帶著葉慈回到了休息室，因為她和陸川有合唱節目，等下陸川也是要回到這裡的。

　　而剛進到休息室，葉慈就看到了一旁電視上正在直播中的跨年晚會，陸川依舊是黑色西裝，正深情款款地唱情歌ing。

　　葉慈瞅了一會兒，不自覺感歎道：“他唱得真好聽！”

　　蔣非輕哂一聲，十分意味深長地表示：“現在估計也就你這麼想了。”

　　“啊？”葉慈不解地回頭，段晶和蔣非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氣氛忽然有些莫名凝重。

　　逕自搖了搖頭，蔣非索性把手機遞給葉慈：“你自己看吧。”

　　葉慈不明所以地低頭翻看微博，只是都不用仔細搜索，熱搜榜首上標了“hot”的話題就給了她最直接的解答——

　　#陸川跑調#

　　#陸川葉慈合唱走音#

　　#歌神VS音癡#

　　#陸川葉慈牽手#

　　葉慈看著微博：“……”

　　幾秒後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詢問：“剛剛……陸川他跑調了麼？”她怎麼沒聽出來……

　　段晶深呼一口氣，有些無力地糾正重點：“是被你帶跑的。”

　　葉慈傻眼：“啊？我也跑調了麼？！”

　　換來兩大經紀人地雙雙點頭。

　　“……可是微博上沒有我走音的熱搜啊？”葉慈很困惑，她覺得自己唱得還行啊？而且微博上熱搜也沒單獨說她的呀？

　　蔣非：“……”他家藝人這種自我感覺良好到自動遮罩前因後果的能力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他怎麼不知道葉慈居然還有這本事……

　　段晶想了想，還是儘量委婉客觀地解釋道：“其實……你獨唱的時候第一個音稍微有點走……後來你和陸川合唱的時候，他也走了半個音。”

　　葉慈愣：“我都沒意識到……”

　　蔣非十分不給面子地直接賞了個大白眼給她：“你之所以沒上熱搜是因為陸川被你帶得跑了調，隨後熱搜又被他頂了鍋。”

　　陸川和葉慈兩個人誰跑調更具娛樂精神？！結論不用想的好吧？

　　葉慈這下完全聽明白了：“你說說我不但唱歌的時候把陸川帶跑了，而且還陰差陽錯地就這樣讓他幫我擋了槍？”

　　蔣非點點頭：“恭喜你，職業坑夫很專業，你就祈禱他這個熱搜能兩天內消停下去吧！否則演唱會還頂著‘川神走音’的頭條就很悲劇了。”

　　段晶手裡翻著微博，歎了口氣：“估計夠嗆……他為今年開年貢獻了第一個娛樂圈笑點，這黑歷史估計能被念叨上半年。”

　　葉慈很慚愧，最最慚愧地是如果不是這兩個人告訴她的話，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把自家男人給坑了……

　　而當她翻開自己的微博，果然下面一水兒的評論，紛紛都是勸她以後不要出來唱歌的……這就很紮心了！

　　陸川進來的時候就見到他媳婦兒一臉沮喪地低著頭看手機，臉上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簡直不要太可憐。

　　雖然他回來的路上還在想，見到這女人一定要拎起她耳朵好好問問她怎麼就能台下唱對無數遍，臺上唱錯很多音的？！可是一見到她這副頗為自責的模樣……

　　川神無奈地歎了聲氣——認了！他樂意的！

　　走到葉慈面前，陸川露出最為深情的模樣，輕聲細語地安慰道：“唱不好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知道自己哪裡不足就夠了，沒必要勉強自己。”

　　葉慈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有些鬱悶地開口：“問題就是我覺得自己唱得還挺好的，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足。”

　　陸川：“……”

　　另外兩個經紀人：“……”

　　這特麼就十分尷尬了！至少對於前一秒還深情暖男的陸川而言，下一秒就直接有了噴人的衝動，努力壓抑著他的暴脾氣，陸川很認真地講道理——

　　“我跟你說啊媳婦兒，這人貴有自知之明。意思就是說你要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對不對？”

　　葉慈點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不是，我覺得我是在自我認知和別人評價之間出現了偏差。”

　　陸川有些無力地揉了把臉：“那你是想提高自己的認知，還是想努力讓自己的實力匹配自己的認知？”

　　葉慈又低頭翻看了幾眼自己的微博留言，認真開口：“我想努力讓別人的評價匹配我的自我認知……”

　　陸川立刻搖頭：“這個有點強人所難，換一個。”

　　“……”葉慈皺皺眉，“那我還是提高自己的實力吧……”看到所有人都在說不讓她唱歌，葉慈心底莫名興起了一股反抗之意——就是那種“你們說我不行，我偏要證明給你們看”的偽中二情懷作祟。

　　陸川像是早就料到了他媳婦兒會這麼說，十分淡定地點點頭：“行，我有空就教你唱歌。”

　　葉慈聞言立刻揚起了笑臉，開心地點點頭：“嗯！”

　　蔣非：“……”這麼無原則地慣著真的沒問題麼？別回頭給寵出了莫名其妙的膨脹感啊！？

　　段晶：“……”老闆你哪來的時間教你老婆唱歌？講道理你的日程表都排到明年年底了吧？

　　陸川見葉慈終於不再一臉鬱悶，又補充了一條附加條件：“但是在我認可你的唱歌水準合格之前，你不能隨意在公開場合唱歌了。”

　　葉慈想了想，其實就是學徒在沒得到師傅的認可前不能出師是一個道理嘛~於是非常爽快地再次點頭答應了。

　　這次蔣非和段晶彼此默不作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都非常默契地沒有開口。

　　蔣非想的是：這葉慈平時看著挺聰明的模樣啊，怎麼就被陸川給哄得一愣一愣的？果然是看臉的麼？

　　段晶想的是：這陸川什麼時候費過著心思和腦筋坑人啊？所以他們兩口子是互坑的對不對？一個明坑，一個暗坑？！

　　至於陸川……心裡當然想的是——等我教你唱歌？呵呵，等老了再說好吧？！

　　……

　　元旦初始，川神繼演員事業遭遇滑鐵盧之後，歌手生涯又飽受爭議？！昔日一曲成名堪稱“天籟之音”的川神如今竟然在跨年晚會上走音的消息成了吃瓜群眾茶餘飯後的新談資。

　　然而對於熟知內情的人而言，自然都明白陸川的失准發揮的確事出有因，只不過這“因”的影響力沒有這“果”來得有戲劇性罷了。作為被無情群嘲的主角，陸川倒是十分淡定，過了跨年夜就又麻溜地滾回自己的工作室去準備演唱會了。

　　這幾天被他媳婦兒耽誤了進度，川神只能把原本安排休息的時間擠出來繼續進行收尾工作了。陸川自從17歲以歌手身份出道，後來雖然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影視領域，可一年一度的演唱會和至少一首的單曲是雷打不動的。

　　川流們早早地把預售票一搶而空，元旦假期還未過，學生党也還不用早早返校。這一次陸川的演唱會選在了他第一場演唱會的舉辦地——B市。

　　1月2日晚，B市體育館周圍早已人潮湧動，演唱會的附帶周邊很快售罄，“陸川·川流不息”演唱會在八點正式開始。

　　開場時大螢幕上播放著陸川精心策劃的片頭，畫面裡的陸川從從青蔥少年逐漸長成了成熟穩重的男人，短短三十秒是陸川正式入行十年的縮影，而當萬千川流們看到陸川一身黑衣黑褲無比簡單隨性的出現在舞臺的正中央時，場館內的尖叫聲暫態間刺破蒼穹！

　　這才是陸川的主場！對於陸川的歌迷而言，川神的演唱會才是一年一次的狂歡盛宴！來到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著共同的愛好，她們因為一個人而慢慢凝結成團體，有了自己的組織，找到了自己的夥伴！

　　在這裡，沒有繁雜的是是非非；

　　在這裡，也沒有“全民男神”陸川；

　　這裡的陸川只是一個簡單的，沒有任何標籤加身的歌手，他可以憑藉一個音調震撼全場，也可以只用一首歌感動眾人。這十年間，陸川給歌迷們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回憶，在現場聽他唱歌，會讓所有的粉絲忘掉明天的煩惱，只願盡情享受這一時的放縱！

　　陸川看著舞臺下的茫茫人海，這裡他看不到眾人的表情，甚至分不清遠處的歌迷到底是男是女，可就是這群人此刻正瘋狂地呐喊著他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氣，陸川感受著這種久違的親切感，拿起話筒緩緩開口——

　　“又見面了，這一年你們過得好不好？”

　　底下的眾人又是一陣狼嚎鬼叫，夾在在尖叫聲中的是參差不齊的“好”和“不好”的回答。川流們瘋了一樣地揮舞著手上的螢光棒和應援物，陸川名字在現場隨處可見，明明已是深冬，場館內卻沒有一絲寒意，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組成了浩大的人流，形成了阻擋風寒的天然屏障。

　　陸川不在意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之前我已經說了今晚的開場——《沒戲》！”

　　話音一落，舞臺燈光瞬間全滅，現場徒然被無數螢光棒點亮，熟悉的旋律響起。川流們除了尖叫還是尖叫！他們沒有想到陸川這次真的按照微博上說的唱了《沒戲》！

　　《沒戲》是陸川二十歲時創作的一首rap歌曲，時過七年，這首歌成了無數人曾經叛逆時的記憶，毫無顧忌的宣洩、無所顧忌的表達自我！這首歌被陸川拿來當開場曲目也無可厚非，因為這是陸川入行以來發行的歌曲中少有的快歌，而它的特點就是——燃！炸！

　　前奏結束，舞臺上的燈光暫態大亮！在陸川的身邊出現了一排帶面具的舞者，而陸川在燈光亮起的那一刻緩緩抬頭，臉上不再是平日裡的帶笑模樣，他手拿麥克風，表情淡漠地開口吟唱——

　　我早和你說了你沒戲

　　你卻偏偏一直都不信

　　你一次次挑戰我做人的底線

　　你一遍遍逼著我來大開殺戒

　　如今事實證明你真的沒有任何戲

　　你徒留一口氣苟延殘喘看我發洩

　　說你沒戲你就是沒戲你信不信！？

　　……

　　熟悉的歌詞再加上熟稔的旋律，現場的粉絲們自發地跟著陸川開始瘋狂呐喊！這才是她們的川神！一個可以一開口就將整個人的氣場無限延伸到舞臺的每個角落，帶著她們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大聲哼唱，情不自禁地跟著節奏打拍子的川神！

　　陸川的現場一向是口碑的保證，歌迷們愛他是因為他真的每一次都準備充分，絕不會有半分懈怠。一曲終了沒有任何間歇，陸川連續又唱了兩首快歌，直接唱得演唱會的場子躁了、燃了才停下了微微緩了一口氣。

　　三首歌曲結束，陸川兩三天前因走音而引起的歌唱水準下滑的流言早已被歌迷們忘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由於演唱會採取了直播的形式，沒能到現場觀看的粉絲全部圍在了直播平臺上眼巴巴地圍觀，與此同時元旦期間本就沒什麼其他娛樂節目，又風聞陸川跨年晚會走音的吃瓜群眾也趕了過來，彈幕一時間成了所有人交流心得的和諧場所——

　　“臥槽？？！這叫水準下滑？！開什麼國際玩笑？”

　　“啊啊啊啊！！燃炸了好吧？我老公的演唱會一次比一次棒！”

　　“路過打卡，直播這水準也是沒誰了！有機會好想去聽現場！！！！”

　　“又是一個被演戲耽誤的好歌手啊……”

　　“？？？！！！怎麼會？我川神演技也炸裂好吧？我是他的影迷轉歌迷的啊！”

　　“純影迷……但也喜歡他的歌！”

　　這邊討論的熱鬧，現場也是一片躁動，陸川這一晚要聯唱三個小時，幾乎囊括了他出道以來的絕大多數歌曲，對於歌迷來說這無疑是一次一次管飽的視聽盛宴。

　　現場的一個女生聽著聽著就哭了，趴在她旁邊的男人身上邊哭邊說：“你知道麼？我喜歡他十年了……”

　　這十年是陸川作為一代偶像從無名到鼎盛的十年，而他的歌陪伴著最早的粉絲從青蔥的年少時光走到了如今，有很多人不復往日青澀，也有很多人早已結婚生子。

　　可無論人生的軌跡如何改變，只要豎起耳朵去聽，陸川的歌還在！

　　三個小時的時間並沒有想像中漫長，待到快要結束的時候，陸川再次和現場的歌迷互動，他喝完水後微喘著氣走到舞臺前方，兩鬢和額頭早已被汗水浸濕——

　　“有件事我覺得還是當面和你們說比較好。”

　　陸川逕自笑笑，聲音透過麥克風緩緩傳出：“今後的一段時間我會將主要的精力放在影視方面，今年……今天……是我個人的最後一次演唱會。”

　　話音一落，全場靜寂。大概持續了十秒時間，場館內所有人才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周圍人相互竊竊私語，而場外的彈幕小分隊早已將螢幕刷爆——

　　“？？？？？？！”

　　“！！！！！！”

　　“我沒有聽錯的吧……”

　　“什麼鬼啊我川神不開個演了麼？”

　　“……作為陸川的資深粉，雖然最近幾年隱隱覺察，可真到了這一天還是有些難受……”

　　其實對於陸川的粉絲來說，從這兩年來都大概能看出他的一個事業走向。有些時候有些事，只要你真的用心去關注了，就不可能一點覺察都沒有。

　　川流們早就隱隱猜測出了陸川他有轉型的打算，但看這幾年發歌的頻率和接戲的對比就能看出來。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陸川覺得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要承擔它的後果，現場短時間內陷入了躁動無序的狀態，而“陸川告別歌壇”的話題也第一時間空降熱搜。這些，他其實都不在意。

　　“我知道對於很多一路支持我到現在的粉絲來說，這件事有些難以接受。”陸川頓了頓，有些自嘲地繼續道，“十年前我入行的時候只有17歲，今年我也27歲了，一轉眼的功夫，十年的時間就沒有了。”

　　“我這個人一直都比較懶，總是要事到臨頭了才去想對策。可以後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想要專心致志地去做一件事，想要看看自己到底能達到什麼程度，也想去看看自己沒有看過的風景到底值不值得自己這一路的放棄。”

　　陸川靜靜地說著，現場也跟著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無數粉絲不自覺地紅了眼眶，作為一個偶像，陸川從來沒有做過什麼讓她們失望的事，粉上他從來都是一件自願的事。如今陸川說打算以後不再開個唱了，說不難受不遺憾肯定是假的，可是十年過去他們的人生都已經改變了太多，又怎麼能奢求陸川能一成不變地停留在17歲那年？

　　粉絲們無聲的落淚，有對這十年點滴陪伴的回憶，有對已逝青春的懷念，卻沒有對自己偶像的指責。很多事陸川早已經用自己的言行提前給他們暗示，現在在聽到這消息時竟多了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慨。

　　陸川早就料到自己的這個決定一說出來，他家的粉絲會直接陷入低落的情緒中，而這是他不願意見的。陸川笑得很真，這群人的陪伴他從來沒有遺忘——

　　“你們別哭，我還沒死呢。”

　　一句話成功讓現場的無數粉絲破涕而笑，其實這就是他們熟悉的川神啊，又不是直接退圈，就算不唱了，他還是會活躍在她們的視線中的……

　　“更何況我也只是說近期不會在唱了，時間過得很快的。”

　　川流：“……”

　　“可能沒等你們悲傷完，兩年後我就又回來了啊~”

　　川流：“……”

　　臥槽！？把剛剛騙走老娘的眼淚還回來啊！

　　陸川幾句話就讓現場悲傷逆流成河的氣氛一掃而空，粉絲的呐喊和尖叫原地復活，如果仔細去聽，能聽到喊得最多的一句話是——

　　“你別回來了！！！！”

　　陸川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般，淡定自若地開口：“好了，今晚的最後一首歌，如約而至，我的……《宮女》”

　　淹沒在現場某個角落裡的葉慈帶著一頂毛茸茸的帽子，臉上掛著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眨了眨，有些興奮地對旁邊人說道——

　　“啊！就是這首！我終於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