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好奇歸好奇，不過卻賈如並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

　　剛才這麼一問，也就是因為臨時想到才隨口提出罷了。

　　不過，常磊卻從不都不會敷衍賈如所問的每一個問題，並且這本身也不存在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兩年前我曾救過他們父女一命，所以齋主與齊慧總是記掛著這份救命之恩。」

　　常磊坦言：「當時於我而言本就只是舉手之勞，反倒是後來他們父女倆幫了我不少忙。」

　　齊齋主與齊慧兩人在各自領域都堪稱登峰造極，因著這份關係與便利還真是讓他受益極多。

　　長興門裡的那些長老們有不少都是被這對父女非一般好吃齋飯與好看的花木所打動，不然他從老門主手中接下門主一職也不可能如此順利快速。

　　「啊，原來是這樣呀！救命之恩，那就難怪了。」

　　賈如不由得點了點頭，難怪她總覺得齊齋主對常大哥的態度看上去更像是打心底裡頭的那種敬重，而非一般相交朋友的那種隨意。

　　又想到旁人都說五仙齋後台極大，賈如看了看常磊，心裡琢磨著這個後台指的便是常大哥以及常大哥身後的長興門。

　　畢竟聽常磊剛才的意思，他們之間不僅有救命之恩，同時也能互惠互利，這樣的交情與關係反倒是最為穩定長久的。

　　「齊慧到底是誰？」

　　突然，賈清明的聲音加入其中，帶著某種後知後覺的質疑。

　　他吃得有些停不下嘴，不過卻發現常磊嘴裡竟然不止一次的提到個女子名字，再這才終於意識到他好似漏掉了什麼。

　　要知道，面對這麼一桌子好吃得舌頭都快要化掉的美食，能夠勉強分出些精力關注其他，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賈清明覺得自己這個做長輩的當真是太好了，哪怕自家小侄女向來並不愛領他的情。

　　「齊慧就是齊慧呀，都說了她是齊齋主的女兒。」

　　賈如看了一眼吃得如此忘我，竟還能分出點心來關注這些，當真也叫她覺得挺驚奇的。

　　眼見小侄女果然又成了豬隊友，全然不懂他的一片苦心，賈清明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沒問你，我問他呢！」

　　他瞪了賈如一眼，一副你別多嘴的模樣。

　　沒聽出他這是質問，而且明顯是衝著賈清明來的。

　　雖然他對常磊成為自家小侄女的未來夫婿並不怎麼滿意，可也一點都不樂意如兒對常磊死心之前，這個男人跟其他女人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好不好！

　　賈清明顯是怕賈如年紀小，對男人的某種劣根性完全不瞭解，以至於連一點警覺之心都沒有。

　　所以做為小叔叔，他當然有這責任替自家小侄女掃平一切障礙。

　　只可惜，賈清明果然是一片苦心都餵了狗。

　　「問誰都一樣，難道問常磊哥，齊姐姐就成別人的女兒了？」

　　賈如哪裡不知道自家小叔這是習慣性的又在挑常大哥的刺，真是的，這麼多好吃的都堵不住嘴。

　　「常大哥，咱們別理他，咱們快些吃不給他留，讓他話多！」

　　她邊說邊給常磊夾了一些菜，當著小叔叔的面堂堂正正的護著自己喜歡的人。

　　常磊笑意加深，雖未說話，卻是一連給賈如夾了幾樣最合她口味的幾樣菜式，小小的碗碟一下子便堆得滿滿。

　　他喜歡看她吃東西的模樣，而她則比這天底下任何的美食還要美味百倍千倍。

　　「嘖嘖，合著我成了多管閒事了！」

　　看到眼前的少男少女眼中只剩下彼此，全然將他給排斥在外的甜蜜模樣，賈清明只覺得這一桌子好吃的都變得有些沒那麼美味起來。

　　他突然覺得跟著這兩人一塊來吃飯完全是個錯誤的決定，純屬自已找虐好不好！

　　哼，好氣呀，欺負他一個人是不是？

　　賈清明這會莫名的忘記自已對於常磊的挑剔，嘴上這般說，心裡卻是說不出來的羨慕妒忌。

　　早知道，他應該死皮賴臉的把月華也騙過來的。

　　那樣的話這會功夫他哪裡用得著看眼前這兩個小輩動不動就眉目傳情、甜甜蜜蜜地紮著他孤單寂寞、暫時無處安放的小心臟。

　　最終，賈清明別開了眼懶得再理那兩個吃飯不忘秀恩愛的傢伙，化悲慟為為食慾，專心致志的吃起東西來。

　　總歸得占一樣好處才行，不然兩頭都虧了豈不更加扎心？

　　所以等賈清明心滿意足的離開五仙齋時，那圓滾滾的小肚子險些藏都藏不住，一大桌子的好吃的幾乎一大半都進了他的五臟六腑。

　　常磊將他們叔侄兩送上了馬車，最後特意告訴賈清明，下次讓他帶如兒未來的小嬸嬸也過來嘗嘗齊齋主的手藝。

　　這話難得說到了賈清明的心坎上，滿意地拍了拍常磊的肩膀誇了一聲「你小子不錯」。

　　可算有點眼力勁，看在這傢伙總算還知道孝順長輩，頗是識趣的份上，賈清明決定以後這小子再與自家小侄女見面相處的話，他也就睜隻眼閉只眼給點小面子算了。

　　賈如並不知道，一頓飯後，自己就被自家小叔叔基本上給賣了，更好笑的是，賈清明顯然都並沒有意識到他對常磊的印象與態度無形中發生了不小的轉變。

　　不過，這對賈如來說自然是好事，自己喜歡的人與自己最在意、最重要的那幾名家人關係越好，她自然越是開心。

　　「門主，您是不是忘記什麼事了？」

　　看著賈家的馬車離開五仙齋已然遠去消失在視野之中，不知打何處蹦出來的青衣小小聲的提醒著常磊。

　　他好不容易拚死拚活、費心費力的趕在三個月的期限內勉強完成了門主交代的重大任務，本以為門主在第一時間內會有所行動，卻不想貌似料錯了。

　　「有什麼就直說。」

　　常磊收回了視線，扔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重新回了五仙齋。

　　他兩年來，五仙齋雖然並沒有併入到長興門產業之中，卻也名副其實的成為了門內一個分部聯絡點。

　　而當初齊氏父女是樂意讓五仙齋完完全全成為長興門的產業，只不過常磊卻直接拒絕掉了，只是每月像征性的收取一點紅利，給他們名正言順的保護卻又不會過多的約束他們的自由。

　　事實證明，常磊的做法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卻是更加讓齊氏父女發自內心的感激並自發地替他們提供各種各樣的便利。

　　正如賈如所想一般，這樣的互惠方式，反倒是一種更加穩定而持久的信任。

　　「門主，我是說，您是不是忘記將那陸十三的事情告訴賈姑娘了？」

　　青衣有些不甘心的追了上去，好心好意勸說道：「您費了這麼大的心血力氣，不就是想讓賈姑娘看清陸十三的真面目嗎，怎麼剛才卻是一句話都沒有提起過？」

　　「你又偷聽？」

　　常磊停了下來，滿臉的淡漠看了一眼表情永遠那般豐富多彩的青衣。

　　「不不不，屬下哪敢呀！」

　　青衣被這一眼看得滿是發虛，連連擺手自證清白：「屬下保證絕對沒有，我可不想再去黑水城那樣的地方了！屬下就是見賈姑娘走時神情完全沒有一點異常，所以才覺得門主您可能忘記把那事透露給賈姑娘了。」

　　「我記性有那麼差嗎？」

　　常磊輕皺眉頭，頓了頓，終是朝著青衣如同自語一般說道：「事關重大，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還是先別跟她提，免得反倒是給她惹上麻煩。」

　　陸十三的身份太過敏感，也太過特殊，而陸十三來北疆的目的顯然也並不簡單，甚至於圖謀甚大。

　　他不確定賈家是不是也在陸十三佈局之中，也不清楚那個男人接近賈如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不過常磊知道，在一切還未真正明朗之前，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才是對賈如以及賈家最好的保護。

　　「以後你專門負責盯與陸十三有關的情報，所有異動皆莫落下，其他的暫時都不需要你管！」

　　最後，常磊簡單交代了青衣，隨後也不再讓他跟著，獨自去尋齊齋主商量其他事宜。

　　「……」

　　青衣無話可說，也識趣的沒有再死皮賴臉的跟著。

　　好吧，合著弄了半天他果然又猜錯了門主的心思。

　　原本還以為門主這是想利用這個在賈姑娘面前揭發陸十三的真面目，好將最大的情敵一舉去除掉。

　　卻不想他果然還是心胸太狹窄，眼界太低了些，到底不及門主那般看得長遠，護得徹底。

　　只可惜，目前門主只能做個無名英雄了，希望將來賈姑娘知道他家門主為了她所做的一切後，能夠對門主更好一些吧。

　　不然的話，他這個做屬下的瞧著都會覺得有些不值了。

　　默默搖了搖頭，青衣也沒再在這裡逗留，轉身三兩步便離開了五仙齋。

　　……

　　賈如全然不知常磊私底下都為她做了些什麼，更不知道陸離的真實身份竟然已經被常磊有所察覺。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而賈府最近也因為即將要辦的一樁喜事再次熱門喜慶起來。

　　三姑娘賈若的婚期一天近過一天，南安李家那邊早就確定了李家大郎會親自前來王城迎親，而迎親的隊伍據說已經出發，即日便將到達。

　　而李家本族這邊更是早就披紅掛綵準備好了一切，迎娶賈家姑娘所表現出來的誠意十足十。

　　眼看著馬上就要出嫁離開生養了十多年的地方，三姑娘賈若的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

　　既有面對未來生活的期盼與緊張，更有對家人的不捨，當然也會有做為新嫁娘都有的種種不安。

　　黃氏身為嫡母自是能夠感受並理解庶女的這種心情，所以除了囑咐下人盡心將三姑娘出嫁的一切安排妥當以外，又格外交代林姨娘這些日子多多陪伴賈若。

　　林姨娘是賈若的生母，就生了這麼一個姑娘自是打心底裡頭捨不得姑娘遠嫁。

　　不過，林姨娘自然不會因為自己的這份不捨而耽誤姑娘的前程，打起精神將所有能夠想到提點教導姑娘的東西統統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姑娘，生怕有什麼遺漏。

　　對於三姑娘的這樁婚事，林姨娘是打心底裡頭滿意的，也因為如此，所以對主母更加感激不已。

　　她清楚的知道三姑娘的夫家情況跟大姑娘的完全不同，自然並不擔心三姑娘將來會再發生大姑娘那般的不幸。

　　雖說也是遠嫁，可南安李家比起當初大姑娘的夫家就要近太多，真有什麼急事也不愁賈家鞭長莫及。

　　再說她早就聽說了，過不了一兩年，三姑娘的夫婿那一家子也會遷回王城李家本家，到時三姑娘自然也會跟著回來，如此見面的機會自然就容易多了。

　　更何況，最為重要的是那李家大公子的品性才學都是上上乘，林姨娘滿意得不能再滿意，只覺得是祖宗保佑才讓她的三姑娘得了如此一樁好姻緣。

　　在添妝前一日，林姨娘幾乎將自個所有的私房錢全都一股惱的塞到了賈若手中，只希望三姑娘手裡頭多些銀錢，將來在夫家的日子可以過得更好一些。

　　「姨娘，您怎麼把這些都給我？不行，我不要，您還是留著自個貼身用吧。」

　　賈若哪裡能要，趕緊著又想將那些銀票全都塞回去：「除了公中嫁妝以外，母親另外也給了我兩千兩私房，父親亦是額外又拿了銀票的。還有四妹妹早早就給了我不少銀票提前添妝，我身上銀錢充裕得很，您就別再給了。」

　　「姨娘知道他們都對你極好，可這是姨娘的心意，你一定得拿著！」

　　林姨娘態度卻是十分堅定：「姑娘也應該知道，我在這府裡頭好吃好喝什麼都有，平日裡根本就用不上什麼銀子，這些留在身邊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姑娘雖說嫁妝豐厚，可到底是嫁去別人家做媳婦，又離得遠，總不比在府裡頭當姑娘那般自在。要孝敬長輩，要和睦交好親友，要打點下人，要讓日子過得舒服，身上銀錢自然越多越好！姨娘沒有別的本事，也幫不了你什麼，只能給你再添點私房罷了，你若連這點銀票都不收，讓姨娘如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