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片場

　　江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就真的跟著陸垣去了片場。也許，她內心深處確實不大放心大病初癒的陸垣吧。

　　為了更加還原歷史，陸垣拍戲的片場是F市的一個人文歷史景區，這是國民黨執政期間的政府辦公樓，裡面的布置完全是按照當年的歷史情況而定的。

　　陸垣讓江姝在外面坐著等一下，他自己則一到片場就被拉去化妝了。江姝第一次到拍戲的片場，有些新奇，片場的人不是很多，但每個人似乎都很忙碌，倒顯得坐在這裡的她特別的格格不入。

　　好在沒一會兒，陸垣就化好妝出來找他了。

　　江姝看到陸垣的妝，嚇了一跳，「你要被審訊了？」

　　江姝還是看過一些電視的，眼前的陸垣頭髮亂糟糟，衣服也破破爛爛，嘴角眼角都是淤青和血跡，一看就是個正在被受刑的犯人。

　　「對啊。」陸垣點頭，「一會兒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別看。」

　　陸垣在《密戰》裡是飾演潛伏在汪偽政府的國民黨特工周明崇。馬上要拍的這一場戲就是他被偽政府的人懷疑是間諜，抓起來嚴刑逼問的場景。

　　江姝搖搖頭，「這些都是假的，有什麼好怕的。」

　　陸垣笑笑，沒有說話。

　　「陸垣，到你了！」旁邊有人在喊。

　　陸垣應了一聲，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房間低頭對江姝說，「我在那個房間拍，不怕的話就過來看吧。」

　　江姝跟著陸垣進去後就站在人群後面，陸垣則走到導演面前仔細聽了一遍導演說戲。這場戲主要就是拍兩個人，陸垣和審問他的人——他的同事的飾演者戴書。

　　在試了一遍戲之後，導演就下令正式開拍了。

　　江姝終於知道為什麼陸垣會說害怕就不要看了。

　　首先，整個審訊室的布置看上去就很是陰森恐怖，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其次，在拍戲的時候，導演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江姝眼看著陸垣挨了好幾個重重的耳光，那聲音聽著都讓人覺得疼。但被扇耳光已經是很輕的了，江姝從他們的對話得知，在電影裡這兩個人本來就不對盤，所以周明崇受的罪是加倍的。

　　除了扇耳光，還是抽鞭子，拔指甲，電擊等等酷刑。陸垣的眼睛裡爆滿了血絲，原本英俊的臉上出現了一道道的血痕，身上的衣服也破碎不堪，到處都是血跡斑斑，身上的汗止不住地流下來，看上去特別的悲慘。

　　江姝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這一切實在是太真實了，讓她十分擔心陸垣本人的身體狀況還能不能撐住。

　　可就算是這樣，陳禾導演還是不太滿意。他覺得和陸垣演對手戲的戴書還是不夠變態。於是這麼一場恐怖的審訊戲碼，來來回回拍了好幾遍才過關。

　　當陸垣被鬆開繩索走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的了，臉色也不太好看。

　　「你沒事吧？」江姝擔心的問。

　　「沒事。我要去卸妝了，再等我一下。」陸垣笑笑，安撫著說。

　　江姝點頭，擔心得看著他的背影。

　　這一幕正好被來溜達的製片人看到了，他忍不住想逗逗這個小姑娘。他走過去問道：「你來看陸垣的？」

　　江姝一回頭，只見一個中年大叔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

　　在和她說話嗎？應該吧，周圍也沒有其他人了。

　　製片人和藹和親的樣子瞬間讓江姝放下了防備，她點點頭，「對啊。」

　　「原來就是你啊！」製片人恍然大悟。

　　「什麼？」江姝不解。

　　製片人還是笑瞇瞇的，「陸垣是不是和你一起過的聖誕啊？」

　　聖誕節？江姝在腦中思索了下，那天陸垣確實是都和自己在一起的。

　　「嗯……」

　　「嘿嘿嘿。」製片人覺得這小姑娘長相氣質都不錯，沒想到陸垣那小子平時不聲不響的，眼光還可以嘛！看在陸垣平時工作很認真的份上，他決定多幫他說些好話。

　　「我們小陸還是挺好的。平時拍戲一直戰戰兢兢的。」

　　「啊？」這是誇人嗎？「是兢兢業業吧？」

　　「哦，對！」製片人反應過來，「總之這小伙子很不錯啦！不過我看得出來，他肯定很喜歡你！為了和你一起過節，他可是求了導演好一會兒呢，還趕拍了好幾場戲才抽出時間回去的……」

　　江姝愣住了。原來那天不是劇組放假啊……

　　製片人還在念叨，「這不，之前他還病怏怏的，你一來他就出院了，又變得生龍活虎了……」

　　江姝汗，什麼生龍活虎……她連忙解釋道：「其實，他身體還是有些虛弱的……」

　　中年大叔擺擺手，「哎~你多待幾天，他肯定好得比誰都快！作為女朋友嘛，多鼓勵鼓勵他……」

　　什麼女朋友？怎麼誰都以為他們是情侶啊……江姝感到心累，她正準備解釋，卻恰好看到陸垣從化妝室出來。此時的他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軍裝，看上去格外的挺拔俊秀，江姝一時忘了開口。

　　製片人見男主角已經來了，就笑呵呵地走過去，拍了拍陸垣的肩膀，「眼光不錯啊，小陸。」

　　陸垣看到江姝，瞬間明白了製片人的意思，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樣子。

　　陸垣走過來，看著江姝說，「我還有一場簡單的戲，拍完就可以吃午飯了。」

　　江姝點頭，「剛剛那個人是誰啊？」

　　「哦，那是我們的製片人。怎麼了嗎？」

　　這個中年大叔和江姝想像中嚴肅正經的製片人不太一樣，她嘴角抽了抽，「沒事，看上去人挺好相處的……」

　　******

　　這一場戲果然如陸垣所說，沒拍多久就結束了。

　　吃飯的時候，江姝猶豫著開口：「你們劇組的人……似乎……對我們有些誤會……」

　　正低頭吃飯的陸垣猛地抬頭，「啊？哦，他們想像力比較豐富，不用管他們。」

　　江姝三兩口把飯扒完，「可是，他們誤會的話會不會耽誤你找女朋友啊？」

　　陸垣的筷子掉在地上，他重新拿了一雙，裝作不在意，「沒關係，反正我現在也不想找女朋友……」陸垣心裡明白，江姝幾次讓他找女朋友的目的是什麼，只是，他只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如果說開了，也許，他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哦……」陸垣不接招，江姝只好作罷，「那個……我看你也恢復得差不多了，那我就準備回南城了。」

　　陸垣默默放下盒飯，覺得這是他在劇組吃得最難吃的一頓飯了。

　　「什麼時候？」他漆黑的眼睛看著江姝，低聲問。

　　他還穿著一身整齊的軍裝，英姿颯爽，雙目如潭。被他這樣看著，江姝竟覺得有些壓迫感，她低下頭，「下午吧……我回去還有事情要做呢……」這倒是真的，她回去以後還要趕這週的漫畫。

　　「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我不想耽誤你拍戲。」江姝連忙拒絕，她知道劇組很忙，不想給陸垣添麻煩。

　　「沒關係。」陸垣站起身來，「票買了嗎？」

　　江姝點頭，「3小時後的。」

　　******

　　最後，陸垣還是堅持把江姝送到了機場，又匆匆趕回片場拍戲。在臨走前，陸垣把拍戲時導演組送他的一枚勳章送給了江姝，說是謝謝她來看自己。

　　江姝推辭不過，只好收下了。

　　陸垣匆匆回到片場，正好又碰到了製片人。

　　製片人打趣道：「小陸啊，晚上劇組聚餐，和女朋友一起來唄。」

　　陸垣面無表情，「今晚我就不去聚餐了，想早點休息。」他扯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我先去換衣服了，馬上要到我了。」

　　「哎……」製片人看著陸垣的背景，呢喃道：「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陸垣拍完今天的戲就想回酒店休息，卻被導演陳禾叫住了。

　　「陸垣啊，你今年就要畢業了吧？有沒有什麼打算啊？」陳禾覺得這年輕人不錯，演技好又敬業，很看好他，有意想推薦給自己朋友開的經紀公司。

　　陸垣一愣，然後老實回答，「我只想好好拍戲，其他的沒有多想。」

　　「你覺得『長天公司』怎麼樣？」陳禾抽著煙問。

　　長天？那是國內有名的經紀公司。陸垣有些明白導演的意思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把你推薦給『長天』。」陳禾幽幽地看著陸垣，吐出一口煙圈。

　　陳禾和長天公司有多次的合作，這次的電影也是長天出品的，如果他出馬的話，陸垣就可以順利地簽約。不過，長天公司的資源雖然很好，但大牌的明星也很多。就算他進去了，恐怕這些資源也落不到他的頭上，只能慢慢地熬。

　　陸垣思索了下，開口道謝，「謝謝導演的好意，但是我資歷尚淺，恐怕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陳禾也是明白人，頓時就了解了陸垣的意思，他拍了拍陸垣的肩膀，「行啊，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那我就不管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