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八月末的天氣還是很悶熱，江姝平時都待在家裡不想出門。但是，當林宛的一個電話打來，她還是換好了衣服準備出去吃飯。

　　吃飯的地點定在了離李丹卉研究生學校不遠的地方，夏天的晚上，燒烤和啤酒更配哦。

　　林宛一見她們倆就開始吐槽自己公司的領導有多混蛋，老是壓榨她的勞動力，她都快要累死了。

　　李丹卉笑笑，安慰了幾句，然後建議她可以找個男朋友。

　　林宛搖頭，露出了一個驚恐的表情，「就我們公司那些人？算了吧！我媽現在都懶得管我了，說我嫁不出去拉倒……」說著，她看向在一旁沉默不語，安靜啃著雞翅的江姝。

　　「你呢？」她仔細觀察著江姝，發現一段時間不見，江姝的氣色好像更好了，整個人都洋溢著幸福的感覺。林宛瞇起眼睛，「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江姝見瞞不過去，點頭承認了。

　　「難怪我今天見你，覺得更水靈了。嗯？這小臉嫩的……」說著，林宛的手就摸上了江姝的臉，嘴裡還「嘖嘖」有聲。

　　「是誰啊？我們認識嗎？」李丹卉也好奇地問。

　　「呃……」江姝猶豫了下，她們兩個人都不是很關注娛樂圈的人，告訴她們應該也沒事吧？

　　「其實之前你們見過的，有一次他來我們學校，住關敘那的。後來和我一起去上課的……」

　　「噢~」林宛笑得意味深長，「我當時就說有情況嘛！你還一直和我們說是朋友，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江姝急忙解釋：「當時真的是朋友！」她簡略地說了一下和陸垣之間發生的事。當然，陸垣獲獎這件事就沒提了。對於不關心金貓獎的人，提也沒什麼必要。

　　「所以，你們現在住在一起啊？」李丹卉問。

　　江姝紅著臉點了點頭，「我那有兩間房。」她解釋了一句。不過聽上去怎麼都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林宛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們都懂的。沒事，成年人了，這個孤男寡女，乾柴……」

　　江姝快速地把一根烤年糕塞進林宛的嘴裡，防止她亂說話。

　　「唔……唔……」林宛把年糕咽下去，喝了口啤酒，「什麼時候帶來給我們看看呀？」

　　大學裡，如果宿舍裡有人交了男朋友，是要一起吃個飯的。當時趙茜茜交男朋友以後，關敘就請她們整個宿舍吃了頓飯。

　　「嗯……」江姝有些猶豫，陸垣的身份有些特殊，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呢……

　　「那，等茜茜來C市的時候，我們一起吃飯吧。」江姝想了想說道，畢竟要人齊一點才好嘛！

　　「嗯！好，那就等茜茜來！」林宛舉起杯子，「乾杯！」

　　江姝笑了笑也舉起手裡的杯子，而李丹卉卻彷彿沒有聽到似的，不知道在沉思著什麼。

　　「怎麼了？」林宛戳了戳李丹卉。

　　「唔，沒事。想到馬上要開學了我就鬱悶。」李丹卉抱怨，「聽說帶我的那個導師特別嚴格。」

　　「能上學已經很好了，以後工作了你就會懷念上學的日子了。」江姝勸道。

　　「那倒是……」李丹卉笑笑。

　　三人邊吃邊聊，沒注意時間就到晚上10點多了。李丹卉的學校就在附近，她走路回去。林宛和江姝打了一輛出租車，先把江姝送到家，再去更遠一點的林宛家。

　　江姝到小區門口下了車，就看到陸垣高大的身影。他就這麼隨意地站在門口，臉上沒什麼表情，雙手插在褲兜裡，靜靜地看著前方，燈光照在他的身上，在他腳邊形成了一道陰影。

　　江姝突然意識到，原來真的有人只需要站在那裡就可以形成一道風景線，而且十分的賞心悅目。

　　陸垣也看到了江姝，他的嘴角勾起一個笑，迎上前來摟住江姝的肩往家的方向走去。

　　「這麼晚啊……吃得什麼？」

　　「嗯，燒烤。」江姝回答。

　　陸垣卻突然俯下身在江姝的臉旁聞了聞，然後小聲問，「喝酒了嗎？」

　　江姝被他的動作嚇得縮了縮脖子，「嗯……喝了一點啤酒，就一點。」江姝平時並不喜歡喝酒，但偶爾喝點啤酒也不會醉就是了。

　　陸垣點點頭，別有深意地「哦」了一聲。

　　江姝覺得他有點奇怪，喝酒也沒什麼吧，她又不是未成年人……

　　回到家，陸垣突然拉著江姝的手說：「我也想喝酒……」

　　「嗯？那你去樓下買——」話沒說完，就被陸垣堵住了嘴。

　　一番交纏之後，他在她的脖子旁邊微微喘氣，「我發現啤酒還挺好喝的。」

　　「……」

　　江姝發現，自從初吻那天之後，她的男朋友就變成了一個接吻狂魔，隨時隨地都可能突然揪住她吻，像是一條喜歡舔主人的大狗。想到網上流傳的泰迪照片，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還好自己男朋友還沒有那麼誇張……

　　******

　　伴隨著九月的到來，江姝發現陸垣漸漸地忙了起來，電話短信比以前多了好多，平日也經常拿著電腦敲敲打打的。

　　「你最近是準備接戲了嗎？」江姝走到陸垣旁邊，他的面前是筆記本電腦，上面顯示的是一份報告之類的東西，江姝看不太明白。她只是覺得最近陸垣似乎比自己還要忙碌，有時她到深夜還能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鍵盤敲擊聲。

　　陸垣合上筆記本，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是的，我現在還沒有選劇本呢。抱歉啊，最近有點忙，都不能陪你了……」

　　「沒關係啊，你一直在家嘛，我也不需要你陪啊。」江姝疑惑道，「你不看劇本，那是在忙什麼？」

　　「嗯，我在籌劃自己的工作室。」陸垣老實地說。

　　「工作室？」

　　「對，也可以說是自己的公司吧。」

　　江姝似懂非懂，「可是你有錢開公司嗎？」在她的理解裡，開公司不是需要很多錢嗎？

　　陸垣笑了笑，耐心解釋道：「我的合夥人兒先借我一筆錢入股，等以後我賺錢了再還他。」

　　「你的合夥人？他怎麼那麼相信你啊？不怕賠錢嗎？」江姝疑問。

　　陸垣的眼睛微瞇，「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你啊！可是……」你合夥人又不是我。

　　「你相信我就行了。」陸垣打斷她的話，「放心吧，他是商人，不會做虧本買賣的。自然是看到了我的商業價值才會同意這麼做的……」

　　「哦……」江姝閉嘴，心裡卻有些複雜的感覺。

　　原來，陸垣他一直有自己的打算啊。

　　她本來以為陸垣得獎之後會默默拍戲，也許會得到某一個經紀公司的青睞然後簽約。她怎麼也沒想過，陸垣早已在為自己的演藝事業鋪路了。江姝突然覺得，其實她好像也沒自己想像中的那麼了解陸垣。

　　「怎麼了？」見江姝一直發呆，陸垣勾了勾她的鼻子。

　　她不高興地退後一步，「別把我鼻子刮塌了。」

　　「好好好，不刮不刮。」陸垣把江姝拉回來，「我的事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這兩天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去哪啊？你不怕被認出來嗎？」他們住的地方是居民區，以年紀大的大叔大媽居多，他們並不認識陸垣，所以平時的活動還比較自如。可如果去年輕人多的地方，江姝就有些擔心起來。

　　「沒事的。電影節大家一般關心的都是最後的影帝影后。我那個獎沒什麼人關心的。再說，我又沒有經紀公司給我炒作新聞，知道我的人就更少了，不會被認出來的。」

　　江姝點頭，網上確實沒什麼水花的樣子。「好吧。那趁你現在還是個非著名演員，我們多出去逛逛！」

　　所謂的「逛逛」，就是和所有普通情侶一樣吃飯看電影，散步逛街。雖然沒什麼特別的，但江姝分外地珍惜這些時光，她知道，可以這樣正大光明出來約會的時光不會太多了。

　　果然，在工作室籌備得差不多時，陸垣白天開始看劇本了。從他得金貓獎之後，就有一些劇本陸續地找過來，但是為了籌備工作室的事，他一直沒有時間看。

　　這是陸垣成立工作室後的第一個劇本，所以他格外地重視。經過慎重地挑選，陸垣挑選了一部古裝電影《諸子百家》，講得是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爭鳴的事。

　　《諸子百家》的拍攝陣容很豪華，幾乎都是圈內的大腕，陸垣在裡面飾演男三號，戲份算是比較多的了。開機時間就定在一週後。

　　在臨行的前一天，陸垣整個人都有些悶悶不樂的。

　　兩人吃過晚飯後坐在沙發上，江姝隨意地按著遙控器，有些心不在焉。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就要分開，江姝心裡也有些捨不得。可是《諸子百家》是一部大投資的電影，從籌拍開始就備受關注，作為一個新人能出演這個電影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榮幸了。陸垣沒有理由拒絕這個機會。江姝也不能在此時給他添堵，只好裝作一派輕鬆的樣子。

　　可是江姝越是表現的雲淡風輕，陸垣就越不開心。他不滿地拉過江姝，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面對著自己。

　　「我明天就要走了。」他暗示道。

　　「嗯，你好好拍戲。」江姝拍了拍他的肩，鼓勵道。

　　陸垣不滿地皺眉，「就這樣嗎？」

　　「嗯……還有什麼啊？」她不解地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帶著困惑。

　　「你都不會捨不得我嗎？！」陸垣抿唇，像是小孩子一般地抱怨。

　　「我——」

　　「可是我捨不得你——」

　　兩人同時開口，接著，陸垣的吻就落了下來。

　　這次他吻得異常的激烈，甚至雙手也不自覺地在她背後摩挲著，透過一層薄薄的T恤，他手心裡的溫度幾乎要把江姝的背燙著。

　　江姝坐在他的腿上，小臉微仰，也許是因為就要離別，她也很捨不得，於是主動摟住了陸垣的脖子。她小小的回應刺激了身下的人，他吻得更加劇烈，像是帶著狂風暴雨般地席捲著她的唇舌。

　　江姝忍耐不住地嚶嚀出聲，她的臉像是要燒起來一般。因為，她能明顯地感覺到在她的身下，他有反應了……

　　她扭過頭，逃脫他的控制，然後趴在他的肩上喘氣，她的呼吸聲在電視的背景音下還是清晰可聞。

　　「我要喘不過氣了……」她小聲辯解。

　　「嗯……」陸垣的聲音帶著一絲嘶啞，他輕撫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他也在緩緩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怎麼辦？我不想去拍戲了。」陸垣略微無奈的抱怨。

　　「不行啊。你合同都簽了。」

　　「我好想把你也一起裝包帶走，不讓你離開我。」陸垣緊緊地抱著她，捨不得放手。

　　「你拍戲的地方離這裡不遠，你有空可以回來啊。或者我有時間也可以偷偷去看你啊……」江姝安慰道。

　　「真的？」他退開，欣喜的目光鎖定她，「你願意來看我？」

　　「嗯。」江姝點點頭。

　　陸垣開心地笑了，隨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搖搖頭，「算了，還是不要了。那裡條件不好，我捨不得你來回奔波。」

　　他又吻了過來，呢喃著，「你就乖乖待在家裡看家吧，等我回來見你，好不好？」

　　江姝被吻得暈頭轉向，細細的聲音從交纏的唇齒間流出來：「好。」

　　陸垣一直抱著江姝吻了很久才罷休，這是他們住在一起以後第一次分開，除了捨不得，他還有些莫名的心慌。

　　******

　　自從陸垣走了以後，江姝的心裡就有些空落落的。平日裡的飯菜也是自己解決，她有時自己買菜做飯，有時叫外賣，可是吃下去總覺得沒有陸垣做得好吃。

　　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就是陳想那邊傳來消息，說出版商那裡又想繼續談出版的事了，這次基本可以確認出版了。

　　所以，近日的江姝還是很忙的，除了自己的漫畫要出版，她還在更新著微博小號上的漫畫。她現在已經更新到兩人一起看電影的事了。讓她意外的是，在小號上更新的效果異常得好。為了避免被人肉，江姝對很多細節的部分做了改動。現在她每次更新，都會有很多網友在下面圍觀留言，祝福他們。她想著把這些祝福和自己的漫畫一起送給陸垣，所以每一個留言她都會仔細看過。

　　而遠在拍攝現場的陸垣，每天拍戲不管再忙，都會抽空打電話給她，毫不掩飾地說自己想她，讓她好好照顧自己，多吃點不要變瘦了。

　　「如果變瘦了怎麼辦呢？」江姝逗他。

　　「變瘦了懲罰你。」他霸道地說。

　　「懲罰什麼？」江姝好奇，他能有什麼懲罰措施。

　　「嗯……就接吻接到我喊停為止，不許拒絕！」陸垣的話總是很容易就讓江姝臉紅心跳。

　　「唔……」她支吾著。

　　陸垣卻笑起來，「開玩笑的啦，就算你拒絕，我也捨不得拒絕你的拒絕。」他頓了一下接著說，「如果你瘦了，我就回去給你做好吃的，把你養胖，好不好？」

　　還有別的答案？當然沒有，江姝想不到任何說不的理由。

　　情侶之間似糖如蜜的情話說出來總是很動聽，這也大大地緩解了兩人之間的相思之苦。

　　掛了電話，江姝的心裡還是甜滋滋的。她想不通為什麼陸垣每天都會有不同的好聽話來哄她開心，如果不是她知道陸垣正在拍的是一部正劇電影，她都要懷疑他是照著劇本在念了。

　　江姝搖搖頭，見時間還早，就準備再畫一會兒漫畫。剛剛打開軟件，她的手機又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江姝疑惑著接聽了電話，在聽到對面的聲音時，她當即就想把電話掛了。

　　「別掛！」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許年川快速地說，「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是關於你男朋友的。」

　　在說道「男朋友」三個字的時候，許年川還是難免地酸澀了一下。

　　江姝覺得許年川陰魂不散的，「我男朋友不關你事。」

　　「可是他騙了你！」許年川急急地喊道，生怕她把電話掛斷。

　　江姝愣了一下，「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背板感情的人不值得信任，更何況是為了前途出賣自己感情甚至身體的人。

　　「你不相信我沒關係，你可以自己去問。」許年川沉沉地說道。

　　「到底什麼事？」江姝的語氣帶著不耐煩，她自然是不相信陸垣會騙自己的，她倒想看看許年川能說出什麼花來。

　　「陸垣是不是和你說他畢業接不到戲拍，所以你才收留了他？」許年川問道。

　　江姝皺眉，「你聽誰說的？」他不應該知道這事啊。

　　「看來是真的。」許年川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心裡暗想：你不要我可以，但選擇他就對了嗎？他還不是把你騙得團團轉。

　　「可是，他是有戲拍的。當時《嘉妃傳》找他演男二，被他拒絕了。」

　　江姝知道，《嘉妃傳》就是許年川之前接的那部古裝劇。她沉默著沒有說話。

　　許年川接著說道：「沒錯，我的角色本來應該是他的。作為新人，他根本沒有理由拒絕這一個大IP。我不知道他拒接的原因是什麼，但他肯定騙了你。他明明有戲拍卻說沒有，這樣的人你還——」

　　江姝當機立斷地掛了電話。

　　原來是陸垣拒絕了《嘉妃傳》！她之前就困惑過，這輩子她沒有插手許年川的事了，這個角色應該還是陸垣的才對。只是當時，她以為許年川通過別的手段得到了這個角色，所以沒有深究。但竟然，是因為陸垣拒絕在先嗎？

　　為什麼呢？作為剛從C戲畢業的學生，能接到這麼一個大IP的男二已經是機會難得了，他幹嘛要拒絕呢？為了演電影嗎？江姝知道，有的演員只想混電影圈，所以不會接任何的電視劇。可是這一般發生在起點較高的演員身上。對於陸垣來說，一開始這樣定位似乎有些太過冒險了……或者，是這個劇組當時和陸垣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江姝百思不得其解，她握著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撥打陸垣的電話。他這麼忙，這種事就不要煩他了，等有機會再問吧。

　　可是當陸垣再次打電話來時，他還是敏銳地發現了江姝的異常。

　　「怎麼了嗎？漫畫出版遇到問題了？」陸垣以為江姝語氣裡的異常是因為工作的事。

　　「嗯？沒有啊。」

　　「那是什麼事，你有點不對勁。」陸垣嚴肅地說，「告訴我。」

　　「也沒什麼事啦。等你回來再說吧。」江姝覺得還是不要打擾他拍戲了。她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了，沒想到還是被陸垣發現了。

　　「好吧。」見江姝不願多說，陸垣就沒有勉強。

　　他掛了電話，皺著眉頭，直覺告訴他有事。當天，他就向導演請了假，坐最早的一班動車回了C市。

　　剛吃過晚飯的江姝正準備洗碗，就聽到客廳傳來開門的聲音。

　　她回頭，正好看到風塵僕僕的陸垣站在客廳，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江姝驚訝地張大嘴巴，只能呆愣在那裡看著陸垣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他先是定定地觀察了她一會兒，說了一句「我好想你」就猛地彎腰，把她壓在洗碗池上熱吻起來。江姝不禁有些手足無措地承受著，她的手上還戴著洗碗的手套呢。

　　一吻過後，陸垣把江姝手上的手套摘下來，套在自己的手上繼續清理著洗手池裡的鍋碗。

　　「你，你怎麼回來了？」在看了一會兒陸垣洗碗後，江姝終於想起來問他。

　　陸垣把碗洗好擦乾，放入碗櫃，這才轉向她，目光帶著一絲深沉地說：「你不是說，有話要等我回來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