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血腥瑪麗（十四） 身份暴露

　　李初解決了申屠寇，將還躺在地上的萬行拉起來，本想找辛萌算算賬，但看見他好像驚的都呆住了，又覺得有點自豪，想著乾脆在他面前露一手，給他看點真東西，最好嚇破他的膽子。

　　於是繼續揮舞著大刀，刀刃過處，無一不變成虛無，空洞越來越大，土地，玉米田，連空氣都出現了一片真空。

　　沿途油畫般漂亮的藍天，綠葉，田間小路，都在迅速消失，只餘下一片黑暗，若是正面對著那處，就彷彿孤身站在宇宙間，隨時都會墜落，永遠到不了底。

　　更可怕的是，沒有任何聲音，任何光芒，連時間都靜止著。

　　末日來臨，不過如此。

　　辛萌的手腕忽然一痛，他扭頭一看，是齊小葵，她直勾勾的看著那可怕的場景，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如果被捲進去，會怎麼樣？”她嘴唇哆嗦著，看似在問辛萌，又像是喃喃自語。

　　辛萌沒敢告訴她申屠寇的下場。

　　李初為了發洩剛才的窩火，又本是為了破壞而來，這下更是停不下手，上了癮似的，衝著那個方向不斷的揮刀再揮刀，那黑暗就越發深邃，可能是物極必反，最終在盡頭產生了一點白。

　　那白既不是恆星散發的光芒，也不是珍珠朦朧的色澤，而是死氣沉沉，如同廉價塑料般的死白。

　　死白越來越大，逐漸代替了黑暗，然後白色又越來越淺。

　　最終，一個小洞出現在幾乎變成透明的白色中間。

　　像是在塑料袋上戳破了一個洞，裡面有風吹來，還能隱隱看到洞裡有人影晃過，有尖叫嘶吼響起。

　　此時齊小葵站在黑暗前，看著那不可思議的場景，忽然產生了一種荒誕的錯覺。

　　他們本是劇中人，現在卻又站在螢幕前，看著簾幕拉開，別人在劇中表演。

　　又或者他們是互相觀看，都以為自己才是觀眾。

　　其實都只不過是劇中小丑罷了。

　　齊小葵忍不住扭頭去看辛萌，這是她參與的第一個世界，之前也是從主神空間被程佳莉直接帶出來，並沒有見過李初他們破壞次元壁的景象，有點嚇住了，更是對李初手裡那把武器產生了畏懼。

　　她想到辛萌先前還說想要破壞它，可是……這麼可怕的東西，真的能做到嗎？

　　然而辛萌面無表情，只盯著那破洞，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萬行走過來，輕蔑的哼了一聲，看也沒看辛萌，“嚇傻了吧？其實每個遊戲的距離就是這麼近，挨在一起，就像蜂巢一樣密密麻麻，只是如果沒有契機，沒有李哥，我們窮盡一生恐怕也不會知道事實的真相。”

　　辛萌瞟他一眼，沒接話，齊小葵倒是問：“動靜這麼大，為什麼系統沒有反應呢？”

　　“大？”這時，李初回來了，抹了把頭上的汗，嗤笑道：“計算機裡的遊戲以幾十億計算，而且還在不斷的更新換代，新舊更疊，別說破壞一個，就算毀了幾百個，都跟人掉幾片頭皮屑一樣，不會引起注意的。”

　　說完，又似乎怕讓齊小葵他們失去信心，轉口說：“不過這也是給了我們機會，只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要讓它傷筋動骨，顯出本體。只要知道了它的主機在哪兒，我就有辦法進行破壞！縮短時間！”

　　他說的十分肯定，辛萌抿了下唇，眉頭蹙起。

　　“……”齊小葵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以前在現實裡過的不好，反而是遊戲讓她脫胎換骨，對遊戲系統沒那麼大的怨恨，甚至還有點感激，可是別人想要儘早離開的想法她覺得也能理解，畢竟不是誰都跟自己一樣沒有牽掛，想回到親人愛人身邊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一時也不好接話。

　　但李初一直看著她和辛萌，等待他們的回覆，以確定他們的立場。身邊的辛萌一直沒開口，她猜可能是還在震撼之中，那她就不能同樣沉默了。

　　想了想，齊小葵決定避開正面回覆，只問：“就這麼打通了兩個世界，對那個世界有什麼影響嗎？”

　　李初撇撇嘴，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也不急於一時，“沒什麼影響，只是破了個大洞，NPC受到限制只能在本世界活動，過不來，頂多嚇唬嚇唬玩家。”

　　誰也沒看到辛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極其輕微的，嘲諷的笑容。

　　這種畫面李初幾人已經司空見慣了，一般來說，破開遊戲壁壘，他們就可以利用還沒被註銷的GM身份在不同遊戲之間穿越，但此時情況不同，他們還沒破壞這個小遊戲世界，也沒和張景利他們會合，不是走的好時機，所以就打算放著不管，直接走了。

　　然而這時候，卻忽然出現了變故。

　　對面空洞中，隱隱出現了幾個龐然大物，它們目光邪惡，利爪如鈎子扒住洞口，猛的一扯，那洞就從西瓜大小直接擴成了山一樣大，兩三頭西方巨龍擠在一起，硬是從世界的裂開中衝了出來，搧動著骨翅，騰空而起，越過黑暗，向著這邊來了！

　　李初瞪大眼，“怎麼可能！”

　　齊小葵和程佳莉更是嚇的叫出聲，齊小葵拉著辛萌就跑，辛萌順勢跟著，卻不時回頭看。

　　“李哥，這是怎麼回事？”萬行十分不解，他也沒見過這種情況情況，NPC怎麼就衝過來了？

　　不是不能跨世界嗎？

　　飛龍巨大的身影給眾人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造成了一陣慌亂，但李初反應還算快，立刻拿出大刀，對著如同山一樣壓下來龍狠狠的揮去。

　　不愧是可以割裂次元壁的武器，這一下揮出，那巨龍就和先前消失的一切一樣，悄無聲息的就分解了，數據也從系統的數據庫之中徹底消失。

　　辛萌停下腳步，把齊小葵也拽過來，看著那邊的場景。

　　巨龍被李初消滅了一頭，但還有兩頭，一頭繼續糾纏李初，一頭則衝著萬行而去，逼的萬行在地上不斷翻滾躲避，十分狼狽。

　　但混亂持續的時間不長，李初解決了自己的，又過去幫萬行，有那把武器在手，一切都如同砍瓜切菜般容易。

　　齊小葵親眼看見，辛萌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在李初使用大刀的過程中，他越發明顯的感覺到了威脅，這並不是來源於心理，而是一種確切的數據——在使用時短暫洩露的能量，終於被他檢測到了。

　　這把刀可以傷害他，或者說，可以殺死他。

　　他甚至無法直接碰觸。

　　辛萌表情難看，想了想，最終還是在不明所以的齊小葵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齊小葵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巨龍吸引，倒是沒人注意這一幕，被襲擊的李初和萬行都受了輕重程度不同的傷，和辛萌齊小葵一樣倖免於難的程佳莉立刻跑過去查看他們的傷情。

　　齊小葵和辛萌對視一眼，也裝作擔憂的樣子，跟著湊過去了，辛萌則站在原地看著幾人的一舉一動。

　　“臥槽，這尼瑪什麼情況！嘶……疼死老子了！”萬行摸了一把臉，那裡差點被龍爪子抓個窟窿。

　　“呸！”他把嘴裡的血沫吐出來，跟李初抱怨，“李哥，這龍特麼會飛啊，能飛過來！下次咱開一個不能飛的遊戲吧。”

　　說的跟開西瓜一樣。

　　李初哼了一聲，坐到地上，沉著臉說：“你忘了咱們還見過會飛的惡魔呢，也沒見能突破遊戲限制。行了，我傷的不重，你去看看老萬。”後一句話是對程佳莉說的。

　　程佳莉趕緊去看萬行，齊小葵則還蹲在他身邊，說，“是不是被系統發現了？”

　　李初本想把齊小葵也趕走，聽到這話被帶的順著思考起來，就錯過了時機，等到反應過來，他已經被人用匕首抵住了脖子，腰間的大刀被齊小葵摘走。

　　同一時間，辛萌猛的衝到萬行和程佳莉背後，一腳一手刀過去，直接將兩人放倒，緊接著撲過來要制服李初，齊小葵抓著大刀配合著後退，辛萌和李初廝打在一起。

　　原本以辛萌現在的身手，幹掉個李初根本不成問題，可問題恰恰就出在了齊小葵身上，齊小葵根本不知道辛萌不能碰那把刀，也沒有觀察到這刀不能傷害玩家，反而覺得這刀既然這麼厲害，用它肯定能事半功倍，竟然直接把刀扔給了辛萌！

　　辛萌正一手掐住李初的脖子，一手成拳打在他臉上，根本沒手接，那刀就直接從他手肘上划過。

　　他只覺渾身劇痛，小臂就順著刀口脫落，化成數據，消散在空氣中。

　　好厲害的刀！

　　辛萌臉色一白。

　　就是他這一停頓，給了李初反抗的機會，他硬是將辛萌踹開，從地上翻身爬了起來，本能的找軟柿子捏，要抓住齊小葵，辛萌手臂殘缺，竟沒抓住他，被他得逞。

　　他用力扯住了齊小葵，擋在了身前，還將她拿匕首的手腕擰到脫臼，奪了刀反架在她脖子上，向後退了幾步，跟辛萌拉開距離。

　　辛萌顧及她的安慰，也只能停下。

　　“好哇，我早就知道，你們兩個有問題！”

　　這時候，李初的目光落在辛萌缺了小臂的胳膊上，頓時瞪大了眼。

　　“你……你不是玩家，是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