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江山一統
主題:【接文貼】老司機帶路, 一起來開車呀姐妹們!
……
哇哦,這就是反派大大愛恨交織的過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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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愛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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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大概不是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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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世界分割星 ***
高台之上,於印手執長刀,向被枷鎖束縛的男人揮下。
艷色的血花飛濺而起,在正午炫目的陽光下,剔透且妖異。
「不不不不!不要!」魚朝恩目眥欲裂地貼在屏障上,一拳又一拳地狠狠捶打著屏障, 聲聲泣血,「住手啊啊啊!」
鮮血順著石台,流淌浸入黃沙, 徒留一點暗色的痕跡,就被吸收不見。
「於印!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他像是瀕死的野獸,嘶啞哀嚎,又充滿了刻骨的恨意, 「我一定要殺了你啊啊啊!」
幻影居然會這樣憎恨著原身。
席恩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遠方祭台上的血色, 輕歎了一聲,幻影誕生於原身最為激烈的情緒,誕生於原身最深沉的執念,魚朝恩是於印的幻影, 是誕生於對自身的恨意嗎?
「他後悔了。」身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輕柔得格外好聽,「在動手的時候,他便後悔了。」
熟悉的聲音, 還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片幻境裡……席恩沒有驚訝,微微偏過頭,看見了神色平靜地站在他身邊的於印。
與魚朝恩一般容貌,氣質卻大相逕庭。
如果說魚朝恩是凶險沸騰的岩漿,那麼於印則是深不見底的深潭。
他沒有看席恩或是魚朝恩,而是凝望著屏障後的景象,彷彿喃喃自語一般:「那是他心愛的人,他不想他死,他想救他。可要殺瀾祭的人也是他,動手的人也是他。他沒辦法從自己手上救出他。」
於印抬起手,輕輕覆蓋在眼前看不見的屏障上,眸色沉得宛如深淵之底:「所以,他跨不過這道屏障。」
這是他自己給自己設立的,突破不了的枷鎖。
這道枷鎖兩側,是殺與救,是死與生。
他突破不了,他選擇了殺,於是他救不了白生瀾祭,只能眼睜睜地看他血流殆盡,冰冷死去。
然後在極度的懊悔與痛苦與憎恨中,誕生了幻影,數百年來不斷重複著這無能為力的一幕。
席恩抬了抬眼眸,簡單說,不就是捨不得殺喜歡的人,結果為了這樣那樣的原因,還是動手了。動手之後,又後悔了。他眸色難得冷淡:「自找的。」
於印側眸,定定地看了他半晌,點頭:「對,自找的。」
他指向魚朝恩:「都是我自作自受。」
然後他問:「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
席恩瞥了一眼因高台上血流潺潺而陷入瘋狂的魚朝恩,再看眼前神色沉鬱卻極靜的於印,沒有說聽或不聽,於印便已經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你去過於家村,見過我的父親,便該知道,我與白生瀾祭的淵源……」
他從有記憶起,便生活在苦難當中。
那時他們還在東方的一座大陸邊緣生活,靠打漁維生。然而大陸連逢天災,又人禍四起,戰火硝煙,饑寒折磨,民不聊生。
在所有人都對生活絕望麻木之際,有一批貴族聯合起來,決定破釜沉舟,遠離故土,前往海外追尋傳說裡虛無縹緲的桃源鄉。
他們於家村所在領地的貴族,也決定出海。
他們沒有選擇,也無所謂選擇,作為屬民,跟著一起離開了。
在變幻莫測的大海上,他們遭遇了千難萬險,有很多人葬身海難,但更多的人,被庇佑著活了下來。
庇佑他們的人,名為白生瀾祭,是白生家族的公子,能力超凡。他在船上,聽著這位白生公子的種種事跡,只覺得白生公子已經不是凡人,而是神。
崇敬得不得了。
後來,在一次海難中,他不幸被捲入了海中。
「以為自己就要死掉了——一般人都會這樣想吧?」於印似乎勾了勾唇角,「我當時卻完全不怕,只信心十足的想著,白生公子會救我的。」
「然後,他真的將我救起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於印的目光落在席恩的臉色,眸色柔和,像是透過他的容貌看著另一個人:「他是我見過的,世上最好看的人了。」
「我看著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啊,他果然是神吧?可即便他是神,我也要追隨他左右。」
「凡人是追隨不了神的。」於印垂眸,「所以,自己也必須成為神才行啊。」
他們找到了十城,他與於家村的人被安置在祖城。
白生瀾祭卻是白生城的城主。
他們相隔很遠,可他並不心急。
他知道自己還差得遠,所以花了近百年的時間來磨礪錘煉自己的能力。
直到平民與貴族間的戰鬥爆發,他心道,時機到了。
他走出了於家村,加入了白生家的軍隊,並在短短時間內,嶄露頭角,得到了白生公子的青睞,成為了他的左膀右臂。
在他的輔助下,十城那一場浩大的叛亂,被摧枯拉朽地鎮壓下來,再也掀不起半點風浪。
席恩安靜地等他講然後。
叛亂被鎮壓,差不多就在不死歷一百年左右。
那段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
於家村覆滅,白生瀾祭身死,幻影魚朝恩誕生,秦瀛城呂家反叛,毫無根底的於印成為了祖城城主……
平民的叛亂被鎮壓,不是結束,而恰恰是一切的開端。
於印卻話鋒一轉,提起了十城的不死之謎。
「說到十城的不死,追究其源頭,你先想到的是什麼?」
席恩沒有因他忽然轉換話題而不耐,從容回道:「不死草。」
於家村村長,即於印的父親,曾在筆記中寫下,十城人先是發現一種野草服下後,能讓人重返青春,還將其取名「返青草」,而後三十年,終於證實,服下「返青草」的人,再也不會自然死亡,於是「返青草」被改名為「不死草」。
他頓了頓,似乎知道這個答案不對,反問道:「正確答案應該是?」
「是白生瀾祭。」於印提到這個名字時,語氣都會不自覺的變得輕柔。
在於印口中,席恩聽到了另一種解釋,是隱於十城之下的真實。
貴族們抵達十城後,便組織人手對十城進行了探索。
他們發現了十城的核心,即如同縮小版十城的模型。
席恩對此並不陌生,因為幻影秦漓便是憑借當初分給他們家族的秦瀛城核心,同呂家對峙了九百年。
「十城的核心,並不僅僅是掌控一城的作用。」於印說,「聰明的人,能通過核心,洞察十城的秘密。」
白生瀾祭毫無疑問,就是這個聰明人。
他發現了聚窟城的特質,並提出了一種可能——能夠讓十城人不再受生老病死所苦的可能。
他的想法得到了幾乎所有貴族的支持。
並不確定會不會成功,他開始嘗試徹底封閉聚窟城,將其餘城池的死氣導入聚窟城,只在世間留下「生」的力量。
當然,後來的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首先受到影響的,便是路邊微不足道的野草,很快便被純粹純淨的「生」的力量改造,成為了「返青草」、「不死草」。隨後,就是動物、人類。
再後來,環境被徹底改造,讓走屍、鬼魂、幻影,也有了誕生與存在的空間。
所以不死草與十城人漫長的生命,並無太大關係。
在環境改造完畢後,就算新生的人不服用不死草,也同樣會不老不死。
「到這一步,還都是皆大歡喜。」
席恩聲音淡淡:「皆大歡喜?真的是所有人,都願意不老不死?」
就像長干,他又有幾分想活?
被迫長生,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懲罰了。
於印忽然笑了笑:「對,沒錯,他也是這麼說的。」
於印口中的他,自然是白生瀾祭。
白生瀾祭在「生」的力量效果開始徹底顯現後,才恍然發現,他太想當然了,太理想化了。
他獨.裁地剝奪了所有人選擇死亡的權力。
他做錯了。
生與死的界限,不是單憑個人便能模糊抹消的。他這樣做了,付出代價的是整座十城。
他看著如長幹這樣的人活著煎熬,看著善良質樸的人們心生惡念,看著慾望與罪惡在年年歲歲裡滋長,看著曾經設想得無比美好的十城蒙上一層厚厚的陰霾……
他做錯了,就必須糾正自己的錯誤。
他開始尋找讓生與死回歸正軌的方法。
他想要找到一種溫和的方式,重新打開聚窟城。
可他的行動被貴族們察覺了。
回歸正常?
怎麼可能願意!
誰有哪個魄力,捨棄已經到手的長生不死?!
要奪走他們漫長的生命的白生瀾祭,成為了他們的敵人。
他們在暗中謀劃,趁著平民反叛的時機,在最後一次利用完白生瀾祭的力量後,將人徹底抹殺。
「徹底?」席恩不解,他很早之前,就聽白生朧說過白生瀾祭的死亡,當時他便想問,在沒有死亡的十城,白生瀾祭難道就沒有鬼魂之類的留下?還是說,被流放去了聚窟城?
「徹,底,的。」於印一字一頓,聲音沉鬱,抬手指向祭台的方向。
席恩抬眸看去,遠遠的看不清楚容貌,只能看見血紅的石台上,白生瀾祭的身軀化光消失,是死亡後投往往生池的景象。
這時他才注意到,石台的不遠處,有一口乳白色液體的池子,那是往生池。
死去的白生瀾祭,逕直投往了這口往生池。
如果不出意外,他會從往生池中獲得新生,成為一隻鬼魂,再現人世。
然而石台上僵硬的於印卻有了新的動作。
他跳下了祭台,走到了往生池畔。
他低頭看著汩汩翻湧的池水,看著剛才死去的男人的身形逐漸在其中凝聚、凝實。
而後他伸出雙手,彷彿在隔空撫摸男人的臉頰。卻在下一刻,舒緩伸展的五指狠狠一握,周圍的空間也在他這一握之下,片片碎裂,猛然狂暴起來。
席恩的視野全被破碎的空間阻攔,再也看不清往生池畔的景象。
於印的聲音在這時響起:「千流城的空間本就混亂,哪怕是瀾祭,沒有一定的防護,也無法在城內生存。」
「那個祭台所在,是貴族們消耗無數珍寶,勉強支撐起的一個處刑地。處刑地內部是安全的,四周則被空間裂縫包圍著。」
「在他還未轉生成功之際,我打碎了那片空間。將空間裂縫引入了原本安全的處刑地。」
於印看著席恩,暗沉的眼眸中,暗藏的瘋狂與扭曲竟與魚朝恩有幾分重合了:「你猜,後面會發生什麼?」
會發生什麼?
席恩不可思議地望著屏障後方的那處混亂,耳邊是魚朝恩撕裂嗓子般的尖銳哀鳴。
還能發生什麼?
在白生瀾祭轉生成功之際,空間崩碎。
剛轉生為鬼魂,力量尚處在虛弱期的白生瀾祭,甫一新生,便會立即死於空間崩碎之下。
然而十城是沒有真正的死亡的。
他會繼續在這個往生池內轉生。
新生後繼續死於空間崩碎之下。
……
如此循環往復。
生不止。
死不休。
這便是,十城獨有的,「徹底」的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