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余嵐
「謝冠華……謝冠華……」
余嵐跟在白鬼的身後出門, 但口中卻一直重複著那位謝警官的名字。
「怎麼了,嵐姐?」孫勤勤敏感地覺得余嵐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也不明白她這個時候為什麼不喊男朋友的名字, 反而不斷念叨著那位警察的名字。
「我還是覺得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余嵐忍不住皺眉, 「但總覺得想不起來了。」
「謝警官說他是街道警察,那應該經常在街道巡邏, 也許嵐姐你真的在街上見過他。」孫勤勤這會兒只希望余嵐不要太著急,「我家附近的街道警察就天天在外面忙碌著, 扶老奶奶過馬路,幫助解決突發矛盾什麼的。有些警察特別好心,上次我隔壁的奶奶不小心摔傷,就是其中一個送去醫院的。」
閒聊的時候, 孫勤勤也沒忘記四下找找, 看看有沒有陳浩他們的身影。
「醫院……」
余嵐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震驚地大喊出聲:「怎麼可能是他!」
「怎麼了?」聽到身後的動靜,白鬼也轉過身來。
「是他……我想起來了, 想起了那張臉,想起了那個名字。」余嵐的身體微顫,「我曾經在醫院裡見過。」
「醫院?」
「是啊。」余嵐的臉上露出一抹悲傷,「之前陳浩說過吧, 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朋友去世了,所以我才想要出來散散心。聽說那個朋友最後就這麼倒在路邊, 就是那位謝警官將我的朋友送去了醫院。」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好就看到謝警官守在我的朋友身邊, 當時還特地說了幾句話,沒有想到這次竟然沒能認出來。」余嵐的手抹過眼睛,似乎是在擦拭淚水。
「你和陳浩昨天晚上有過爭吵吧?」白老闆突然提起了昨晚的事情,「我記得陳浩曾經大喊過一句『我說過會雙倍地對你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類似的話。」
「為什麼要特地說出雙倍的許諾?」白鬼微微歪頭,「他想要代替誰來行使承諾?」
「並沒有那麼回事。」余嵐卻立刻搖了搖頭,「只是……我和陳浩的婚期快到了,所以我心裡總是不踏實,他也只能用各種好話來哄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陳浩,不是嗎?」
白鬼深深看了一眼余嵐。
感覺到「曲白」那雙戴著紅色「美瞳」的眼睛正盯著自己的時候,余嵐的視線轉向了他處。
「他們到底在哪裡啊?」山路有些崎嶇,孫勤勤感覺到身後兩個人氣氛有些怪,所以立刻扯開話題,「前面好像有個東西,我們去看一看。」
「不用了吧,我覺得我們還是報警,讓警察來調查比較好。」余嵐卻立刻阻止,「之前陳浩說過想要去旁邊的酒店看看,不如我們去那裡找一找吧?」
「先去那裡看看吧。」白鬼卻已經做出了決定。
一行三人向孫勤勤所指的地方走去,然後就看到一個看起來荒廢許久的山井,周圍都是廢石堆,石井上覆蓋著一個鐵質的蓋子,上面還掛著一個佈滿銹跡的大鎖。
「陳浩怎麼也不可能自己鑽進井裡去吧?」
余嵐的聲音有些微顫,這使得白老闆產生了疑惑。山頂處無處不在的血腥味使得白老闆的嗅覺有些失靈,但他還是能夠從余嵐的聲音中感覺到,她不希望這口井被打開。
帶著這樣的疑惑,白鬼直接走到山井前面,拿起了那把滿是銹跡的大鎖。
「雖然鎖身生銹得厲害,但鎖孔卻並沒有生銹。」白老闆說著,看了一眼緊張神色外露的余嵐,「說不定陳浩真的就在這裡。」
「怎……怎麼可能……」余嵐眼神有些飄忽,「而且這麼大的鎖,沒有鑰匙也完全打不開啊。」
「余小姐,你可能並沒有隱藏情緒的天賦。」白老闆不動神色,但是右手掌心的表面浮現一層淺淺的紅光,帶著恐怖炙熱的力量直接將石井上的大鎖直接掰斷。
「天啊!」孫勤勤目瞪口呆地看著白老闆的動作,「那個鎖已經生銹成這樣了嗎?」
「不要!」
余嵐阻止的話剛說出口,白鬼已經在她的面前將井蓋打開。
這口山井早就已經枯萎,所以當白鬼向井內望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乾涸的內壁,還有底部堆砌的碎石,這樣的景象倒是讓白鬼有些意外。
「怎麼會……」就連余嵐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因為余嵐的失態,白鬼原以為會在井裡看見陳浩的屍體。
不過……
「井底石頭上的顏色是……血?」因為石頭將井填高,所以憑借空地上的光亮,孫勤勤可以看清楚那些暗紅的顏色。
「是啊,是血。」白鬼突然歎了口氣,再次轉身看向余嵐,「余小姐,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要問我?」余嵐快速向後退了一步,「我怎麼可能知道?」
這一刻,人偶「曲白」原本鮮紅的雙眸突然變成了暗紅,那是屬於白鬼自己的顏色。
接著,孫勤勤和余嵐就看到了如同魔術一般的畫面,在白鬼伸出的右手手掌上,竟然憑空燃起金紅色的火焰,雖然微小,卻是那樣不可思議。
更加讓人詫異的是,白鬼竟然瞬間抓住了余嵐的手,將那一枚火苗直接……丟到了余嵐的手中。
「啊啊啊!」
害怕被燒灼是人類的本能,所以余嵐拚命向後退去,拚命甩著自己的右手,卻根本無法阻止火焰在自己的衣袖上蔓延,她甚至可以預料到下一秒火焰會蔓延到她的全身。
「救我!!!!!」
「嵐姐!」孫勤勤立刻脫下外套,準備向余嵐的方向衝過去,卻被白鬼直接攔住。
漠然地看著余嵐被火焚燒,看著她在火焰中慘叫,白鬼最終卻只是冷冷地問了一句:「余小姐,你真的痛嗎?」
火焰中,原本在慘叫的余嵐突然停了下來。
雖然火焰一直在她的身周燃燒,甚至越燒越旺,小小的一枚火苗,這會兒卻已經將余嵐的全身籠罩。但被籠罩在其中的余嵐卻連衣袖都沒有被燒燬,依舊完好地站在火焰中。
「這……這是魔術嗎?」孫勤勤難以置信地問道。
白鬼看了一眼不敢相信的孫勤勤,伸手又將一枚火焰丟在草叢裡,那一圈草坪瞬間被燃燒殆盡只剩下一地殘餘灰燼。
「如果是正常的東西,早就已經被火焰燒燬。」白鬼向余嵐走近了幾步,就這麼看著火焰中開始發呆的余嵐,「但如果是已經不存在的東西,就算是火焰也無能為力。」
「所以余小姐現在想起來了嗎?昨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白鬼再次問道,「你究竟怎麼會死?」
「死……死……」
孫勤勤不斷向後退去,如果她的理解能力沒有出問題的話,「曲白」話語中的意思是說余嵐已經死了?
那麼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余嵐究竟是什麼?!
「死了?」火焰中溫婉的女子突然露出一個笑容,「是啊,我好像真的死了,我想起來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白鬼自己也揉了揉腦袋,昨天晚上發生了這麼多變故,但他卻好像睡死了一樣,除了一個不知所云的夢之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還記得我說過,我認識謝警官的事情嗎?」余嵐身周的火焰開始褪去,站在白鬼和孫勤勤眼前的就好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余嵐,看不出任何屬於鬼怪的恐怖,「那個將我的朋友送去醫院,並且陪伴他到最後的警察。」
「記得。」白鬼點了點頭。
「那個朋友……陪我從小玩到大的鄰家哥哥,小時候我甚至說過長大後要嫁給他這種胡話。」余嵐的臉上露出苦笑,「鄰家哥哥他,並沒有考上高中,所以初中畢業之後就開始到處打工,後來加入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幫派,過著在我看來亂七八糟的生活,和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三個人一樣,成了名副其實的街頭混混。」
「但不管是過去還是後來,他一直都是保護我的鄰家哥哥。」余嵐說著,又看了一眼白鬼他們身後那口山井,「之前陳浩曾經說過吧,他準備跳槽去另一家報社做副主編。」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記者,而那個報社雖然是比不上《經濟日報》的民報,但副主編的位置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可以做上去的,就算陳浩準備好了一大筆錢來周轉,他還是缺少坐上那個位置的關鍵。」余嵐的眼中突然出現恨意,「所以他想要賣一個大新聞,同時賣給報社和警方,在獲得名利的同時,得到坐上那個位置的籌碼。」
「新聞並不是那麼好得到的。」白鬼從余嵐的敘述中理解了一些事情。
「但如果有線人的話就不一樣了。」余嵐的雙拳緊握,「陳浩那個混蛋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說服了我隔壁那個笨蛋,讓他提供和竊取那些可怕黑道的資料。」
「就算是那些資料得手之後,陳浩還不滿足!」余嵐的聲音越來越激動,「他不想在提供資料,警方破獲大案之後依舊默默無聞,竟然……竟然自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寫成了報道,刊登在了新報社的報紙上!報道裡不止提到了他自己的名字,還得到了我隔壁那個笨蛋的名字!」
「我好像聽說過,之前新聞有提到警方破了一個大案子,但是還有一些漏網之魚在逃。難道,你那個朋友的死是因為……」孫勤勤有些後怕地摀住嘴。
而余嵐則是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那個笨蛋明明已經躲起來了,卻不知道為什麼要從躲避的地方跑出來,直接在街上被捅了一刀。雖然謝警官很快將他帶去了醫院,但最終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那個笨蛋已經閉上了眼睛。到了最後,陪伴在他身邊的卻只有那位謝警官而已……」余嵐幾乎要哭出聲來。
「你們以為陳浩這種眼高於頂的人為什麼會跑來這麼窮酸的地方旅行?」余嵐嘲諷似的笑了,「只不過是想要出來多躲幾天而已。」
「而你也正好實行自己的計劃,在這裡將陳浩殺死?」
「繼續和那個醜惡的男人待在一起,就連做出來的飯都有一股餿味。呵呵,我將陳浩殺死之後,就推入那口井中,將鎖上的鑰匙直接扔了出去。」余嵐向著石井走了幾步,「我聽說經常有人在鳳凰山頂失蹤,所以想要試一試……如果沒有人發現的話,也許我會繼續帶著罪惡活下去,如果被人發現了,那麼我就直接去自首,無論是哪個結局,只要陳浩死了,我就開心。」
「但嵐姐姐你也死了啊!」孫勤勤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嵐姐姐你也會死?為什麼井裡的屍體不見了?!」
「恐怕是因為有人目睹了余嵐將陳浩殺死的全過程。」白鬼看向余嵐身後的某一處,「是不是,老闆娘?」
原本一直都滿臉和善的四合院從某一棵樹後面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把鋒利的菜刀。
「余嵐和陳浩的屍體應該都在這裡才對,現在卻不見了。」白鬼半瞇起眼睛,「老闆娘你知不知道,屍體到哪裡去了?」
老闆娘依舊一臉笑呵呵地說:「那麼新鮮的肉,當然是上桌了。我本來想要和幾位客人說一聲中飯已經準備好,現在看來幾位恐怕是吃不到那麼可口的全肉宴了。」
在老闆娘臉色突然變得猙獰之後,她的頭頂上也出現了一對薑黃色的犬耳。
「大姐,兄弟們說有的時候也想吃吃新鮮的肉。」那個畏畏縮縮的老闆也從後面走了上來,他的頭頂上有著同樣薑黃色的犬耳。
那個老闆的話音剛落,樹叢裡突然出現許多雙正在發光發亮的眼睛。
「我想吃那個男的。」畏畏縮縮地老闆竟然開始對著白鬼的方向流口水,「雖然看起來身體比較弱,沒有三兩肉,但感覺很乾淨,一定很好吃。」
「那就吃得乾淨一點。」老闆娘並不在意,「別讓以後的人再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哦?」白老闆的嘴角勾起一絲饒有趣味的笑容,「要吃我嗎?不知道閣下怕不怕磕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