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更新時間:2017-08-19 18:00:03 字數:5055
帶著做好的飯菜,文靈菲來到白猴灘。
這白猴灘因偶有白色的猿猴出沒,故而被稱為白猴灘。
此刻正是放飯的時間,那些正坐在搭起來的棚架裡休息的幾個官員看見她又送飯菜過來,忍不住直盯著她手裡提著的食籃,那食籃一打開,誘人的飯菜香便飄散出來,饞得幾個官員猛吞口水。
“王妃廚藝這麼好,王爺真是好福氣。”有人忍不住羡慕道。
這裡所有的大小官員以及工人們的飯菜全都統一由聘來的廚子所做,不分尊卑,每個人都是同樣的三菜一湯。那幾個廚子為了應付此地數百人所須的吃食,自然無法做得多精細,因此那些飯菜的味道也就說不上什麼美味了。
原本王爺也是同他們吃一樣的,但自從王妃開始為他送飯菜過來,他就不再與他們同食。
而潮州距離這白猴灘一來一回至少也要一個時辰,可也不知王妃是怎麼做到的,每次送來的飯菜似乎都是溫熱的,所以才會有香味飄出來。
“就是呀,單是聞那香味,就知道王妃的廚藝絕不輸給潮州最好的廚子。”
看他們一臉豔羨,讚不絕口地稱讚他的愛妻,閻玖央很受用,將她送來的飯菜全都吃了精光。
吃完後,他叮嚀妻子,“這裡離潮州路程遠,你以後不要這麼辛苦天天送飯菜過來了,我同他們一塊吃就好。”雖愛吃她做的菜,但他實在不捨得讓她每日這般辛勤往返來回。
文靈菲搖頭,“我一點都不辛苦,王爺忙著治水才辛苦。”
為了怕送來的飯菜涼了,她將要做的菜帶來,先在附近的一處農戶裡借了灶房,做好後才拿過來,所以飯菜送到他手上時還是溫熱的。
望著笑盈盈的她,閻玖央忽然很想吻住她那張小嘴,不過望了眼四周全都是人,但他真的忍不住了,因此牽著她回到馬車裡,一上去便將她擁進懷裡,覆上她的唇。
他吻得好急好猛,她心悸得幾乎快無法呼吸,覺得自己宛如要被捲入漩渦裡,只能緊緊攀著他的頸子才能不被淹沒。
好半晌後他才放開她,他眷戀地撫摩著她嫣紅的雙頰,他想要她,但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因此只能強忍住那令人脹痛的欲望。
他恨不得能時時刻刻與她在一塊,但還有正事要做,他只好把所有的欲望都牢牢鎖住,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再說。
“明日我要去燕子山看那邊引水管道開鑿得如何,那裡路程遠,我約莫要兩、三天才會回來,這幾日你別再送飯菜過來,想嘗什麼就儘管去吃。”
想到會有兩,三天見不到他,文靈菲頓時心生不舍,抱著他的手臂說道:“那我今天留在這兒等你一塊回去吧。”
“我要到酉時才走,你在這兒我怕會悶著你了。”
“我有珞珞陪著,不會悶著的,你不用擔心我。”現下除了美食,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同他膩在一塊,也不知為何,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覺得很歡喜。
“那好吧。”他憐寵地再吻了吻她,這才下馬車。
此刻岸邊還有不少事要發落,他不能一直躲在馬車上頭。
他一下車,方炯明便過來請示他,“王爺,船隻都已備妥,可要開始把竹籠投進江裡了?”
“好,開始吧,記得命他們務必要投進用紅旗圈出來的那處地方。”
那些裝了石頭的竹籠是要投入江心做成分水堤堰的,屆時可將饒江的水在白猴灘一分為二,隔成內外兩江,內江的水在燕子山鑿通引水管道後,便能匯入饒江平原,灌溉那裡的農地,而外江的水則繼續流往下游出海。
江水在此分為內外兩江,一旦洪水來襲,內江引水管道前所形成的回流區便能將內江的水泄入外江,分散洪流,使得內江不會氾濫溢流,如此一來饒江平原就不會再受水患之災。
今天他打算先命人投入三分之一的竹籠觀看情況如何,若一切順利,餘下的三分之二便可陸續投入。
想到什麼,閻玖央接著再交代,“讓他們放的時候多留神一些,別翻船了。”
“他們個個都識水性,縱使船翻了也不會有事,王爺無須擔心。”
“就算識水性也不能大意,江水湍急,萬一有個意外可不好。”
“是,下官會交代他們小心。”方炯明躬身答道。這瑾親王雖貴為親王,卻並沒有因此輕賤百姓的性命,還特地囑咐他讓大夥多加小心,因此他語氣裡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尊敬。
開始投置竹籠時,閻玖央站在岸邊緊盯著,能不能成功治理饒江的水患,就看這些竹籠能不能順利擺放到他圈出來的那處地方,做出分水堤堰。
文靈菲也站在附近看著,見那些人抬著裝滿石頭的竹籠到一艘艘的小船上,然後再運往江心,小心地將裝了石頭的竹籠投下去。
開始時一切都很順利,但忽然間有艘船上的工人不知是因沒抬好還是那裝了石頭的竹籠太過沉重,手一滑導致竹籠掉落,引起整艘船劇烈晃蕩起來,下一瞬便整個傾覆。
此刻佇立岸邊觀看的人紛紛驚叫出聲,“啊,船翻了,他們跌進水裡了!”
見此情狀,文靈菲也緊張地手按在心口上,緊盯著那艘翻覆的小船,就在這時,她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援救船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過去救人?!”閻玖央喝道。
江邊有艘沒有運載竹籠的船隻立刻劃過去,船上共有五人,一人留在船上,其他四人全都一塊跳下去救人。
他們是閻玖央特地找來的一些精通水性的漁夫,他們不須搬運竹籠,只須在投放竹籠時在一旁待命,一旦有人落水便下去救人。
文靈菲側頭望向閻玖央,見他立在岸邊井然有序地一邊指揮調度人手救人,一邊命那些運載竹籠的船隻先行避開,待人救起後再過去將竹籠依序投入江中。
見落水那幾人很快被救上來,文靈菲這才松了一口氣,拉著席輅說道:“珞珞,我們去熬些姜湯吧,那些人落水,最好能喝些姜湯祛寒。”
“好。”席珞應了聲,與她一塊走往臨時搭建的灶房。
跟廚子要了些老薑,熬了一大壺的薑汁,她想起馬車裡還有她買來的一些糖,讓席珞拿了過來,待一熬好後加進裡頭。
席珞替她提著那一大壺的姜湯走到岸邊,剛好那艘救人的船隻也靠岸了,將那幾個落水的人送到岸上。
文靈菲親手盛了姜湯給他們。
“多謝王妃。”見王妃親自盛姜湯給他們,幾人受寵若驚地接過。
她面帶暖笑地說道:“你們慢慢喝別急,喝完這裡還有。”
在不遠處的閻玖央見狀,眸光定在她笑盈盈的臉上移不開。
慈眉善目的她此刻在他眼裡笑得像是一尊菩薩,她背後的陽光在她發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顯得聖潔而慈悲。
見她抬眸朝自己望過來,他俊朗的面容露出一抹寵笑,她也堆滿笑容回應他。
方炯明走過來有事想稟告,但見王爺和王妃正在眉來眼去,一時不好打擾,只好先杵在一旁,待兩人眉目傳情完,這才敢出聲,“稟王爺,那些竹籠已投放三分之一了。”
閻玖央頷首道:“好,這兩天先觀察看看這些竹籠的情況如何,若是如我先前所料,其餘的便可全部投入江心築成堤堰。”
“一定能成功的。”方炯明對這個治水的辦法很有信心。當初一看到王爺所擬的治水之策,他便忍不住稱妙,若能依此方法而行,這饒江之水應能成功疏通,不再氾濫成災。
閻玖央望見一條狹長尖嘴的堤堰已隱約成形,雖還不足以穩定的分流江水,但江水已隱然有被分成兩股的趨勢,只要再繼續將竹籠沉入江心,築成堤堰,應當就能成功分流。
因此當晚回到別館裡,他心情大好,抱著妻子親了又親,紅羅帳裡,粗濁的喘息聲伴隨著呻吟聲傳來,直到大半夜才停息。
翌日一早,閻玖央整理好準備要出門,見妻子仍在床榻酣睡不醒,他愛憐地吻了吻她微微噘起的粉唇,再親了親她的額心。
走出寢房後,他拿了一隻荷包,遞給席珞,交代她,“王妃若是醒了,你陪她出去逛逛,看她想吃什麼就讓她嘗嘗。”他知道她的身手不亞于他那些精心挑選的侍衛,因此有她隨身保護妻子,他很放心。
席珞點頭答應,接過荷包,暗自掂了掂,發覺裡頭塞了不少銀子。
閻玖央坐上馬車,在樓昭和數名侍衛護衛下駿離別館,準備前往燕子山,剛離開不久,忽有人策馬追了上來。
“王爺。”
“何事?”馬車停下,閻玖央掀起車簾詢問,他認出這人是在白猴灘那邊做事的一名工部官員。
“回稟王爺,方大人讓下官前來稟告王爺,昨日咱們投入江裡的那些竹籠斷裂開來,裡頭的石頭全都散開了。”
“為何會如此?!”閻玖央愕問。
“方大人已派人潛進江裡查看,現下還不知情況如何。”
這分水堤堰乃是影響整個治水工程能否成功最重要的關鍵,因此閻玖央當下便改變行程,即刻趕往白猴灘。
他匆匆趕至,見幾名官員聚在一塊,連潮州郡守李登堯也聞訊趕過來,他們正在查看先前從江裡撈取上來的那截斷裂的竹籠,議論紛紛交換著不同的意見。
閻玖央一到便厲聲詢問:“可查到竹籠斷裂散開的原因?”
見他過來,幾人急忙行禮,方炯明指著地上那截斷裂的竹籠稟道:“王爺請看,這是方才下官命人取上來的竹籠。”
閻玖央蹲下身仔細查看,須臾,他抬頭問道:“你們可找出是何原因造成這竹籠斷裂?”
方炯明略一遲疑,“這……下官推論出三種可能原因,其一是當初編制時不夠牢靠。”
負責督造竹籠編制的陳文泰立刻出聲反駁道:“這竹籠每個編織好,下官都親自監督測試,個個都十分牢固,即使裝入上百斤重的石頭也不會散開。”
閻玖央望向方炳明再問:“其它幾種可能原因是什麼?”
“也許江裡有兇猛的大魚,這些是它們所咬壞的。”見閻玖央注視著自己,等著他再說出第三種可能,方炯明覺得那第三個理由有些無稽,因此開口時略顯局促,“至於第三種,有人認為是因這竹籠破壞了饒江的風水,惹怒饒江水神,才會一夕之間將竹籠毀了。”
聽見這第三種可能,閻玖央喝斥,“一派胡言,神靈本該護佑百姓,倘若這饒江真有水神,為何會常常氾濫成災,不庇護黎明百姓?”
見他動怒,所有官員全都噤口不敢作聲。
閻玖央再低頭檢查那斷開的竹籠,忖道:“若說這是大魚所咬,斷裂的缺口也未免太過平整,這看起來分明像是有人拿刀鋸開的。”
“王爺的意思是有人蓄意破壞?”陳文泰訝問。
“可對方這麼做的用意何在?治理好饒江對百姓可是大利啊!”李登堯那張瘦長的臉上一臉不解。
“且夜裡江底黑漆漆一片,要如何視物,更別提還要潛過去割裂竹籠。”另一名官員提出疑點。
“就是呀,這怎麼可能辦得到?”
幾名官員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起來。
閻玖央望著斷裂處低頭沉思,片刻後抬頭問:“方大人,這江心裡的那些竹籠全都損壞了嗎?”
“上頭的全都斷裂開來,下面壓著的看不見,一時無法確定。”
“再派些人手下去查個清楚。”閻玖央吩咐。
一直侍立在旁的樓昭主動請命,“王爺,屬下也去瞧瞧。”
閻玖央頷首,“也好,你下去時留神些。”他知樓昭水性不錯,且辦事一向俐落,有他下去親自查看,他更能放心。
半晌後,樓昭與數名潛下去的人遊回來,他一身濕漉漉,接過有人送上來的幹布巾擦了頭臉後,便過去向閻玖央稟報。
“王爺,屬下仔細查看那些壓在底下的竹籠,並未斷裂開來,只有壓在最上方的那些斷裂。”
聽見此言,閻玖央心中已肯定這定是有人蓄意破壞,他冷下臉,“看來是因為壓在底下的竹籠不易割裂,所以才只破壞了上面那些。”
“屬下也這麼認為。”樓昭附和。什麼水神發怒的鬼話他壓根不信,至於是什麼兇猛的大魚咬斷這竹籠的說法他也不太信,那魚的牙齒哪能有如此鋒利。
方炯明思忖了下開口請示,“王爺,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閻玖央沉吟須臾,“你命人將剩餘的那些竹籠分出一半,再投入江心。”
“是。”方炯明領了命,即刻便去執行。
閻玖央接著看向陳文泰,吩咐他,“陳大人,你再命人趕制竹籠,以補足那些被破壞的部分。”
“下官遵命。”
第7章(2)
更新時間:2017-08-19 18:00:03 字數:4823
方炯明很快指揮著人手將那些裝填了石頭的竹籠運往江心投進去,但才剛投入一半,天空忽然一片陰霾,天色暗沉下來,烏雲密佈,刮起狂風,陰晦的雲層裡不時閃現白紫的亮光,頃刻間,轟隆隆雷聲大作,那巨吼的雷鳴聲彷佛要劈開天地似的,聲勢驚人,有人嚇得急忙掩住耳朵,須臾後,豆大的雨珠嘩啦啦地落下。
見突然降起雷雨,人群中有人驚怕地脫口說道:“這定是饒江水神發威了,祂在為咱們投入竹籠破壞江底風水的事發怒了,若是咱們再不停手,只怕祂要降下災禍來了!”
他這一說,引得不少人也慌亂起來。
“真是饒江水神發怒嗎?”
“要不然昨兒個才投進去的那些竹籠怎會壞掉,夜裡黑漆漆的,有誰有這種能耐潛下去弄壞那些竹籠?”
“就是呀,而且咱們才剛把竹籠再投進去便驚雷大作,這分明就是水神在給咱們示警,若是咱們還不聽,只怕會惹怒水神大人,降下災難來。”
見眾人被這些流言給擾得人心惶惶、騷動不安,閻玖央喝道:“全都給本王住口!此刻本就是多雷雨時節,何來水神發怒之說,再有人妖言惑眾,擾亂人心,本王絕不輕饒。”
在他怒斥之下,眾人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見此刻雷雨不小,也不知何時才會停,且人心驚惶不安,也不好再派人投竹籠,閻玖央當機立斷說道:“此刻大雨不便下江,大夥先回去休息,明日再來上工。”他說完後讓方炯明遣散那些工人。
待他們全都離去後,閻玖央囑咐樓昭,“你暗中調查是誰破壞竹籠,再派幾人在此監視,若發現有可疑之人,即刻逮捕。”
“是。”樓昭很快指派了四名侍衛留在此地暗中盯梢。
交代完,閻玖央並沒有馬上離開,仍留在白猴灘,他站在附近一座八角亭裡,眼觀天際不時亮起的一道道青紫的閃電,耳聽滾滾轟雷聲。
隨侍一旁的樓昭見他神色十分凝重,出聲問道:“王爺是在擔憂什麼嗎?”
“這大雨會令江水上漲,那些竹籠也不知能不能抵擋得住如此湍急的水勢?”
“就算被衝垮,待放晴後,再命人多做一些投入江心,等將那堤揠築起來後,應當就不會有問題了。”樓昭覺得這問題不難解決,只是要多費些工而已。
“嗯。”閻玖央只哼了聲沒再開口,心頭隱隱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樓昭本是寡言之人,見主子仍面露憂色,他思及不久前聽來的一則傳說,當作消遣說給他聽,“這饒江有一則傳說故事,不知王爺有沒有聽過?”
“是什麼故事?”閻玖央漫不經心地問道。
“據說,一百多年前有個修道之人,他乃修行上百年的得道高人,在羽化登仙前,他煉出了一爐丹藥,那爐丹藥服之能讓人長生不死,他已快成仙,服之無用,卻又捨不得毀掉,遂將它埋藏在饒江底下的某一處,以待有緣人得之。”
閻玖央聽完後嗤之以鼻,不相信這世上有能讓人長生不死之藥。“你打哪聽來這種荒誕無稽的故事?”
“這是屬下前幾日從幾名漁夫那裡聽來的。據他們說,數十年前還有人潛入江底去尋找那傳說中的靈藥,直到這十數年來才消停下來。”因這傳說與饒江有關,他才記下了。
樓昭話剛說完,忽聽一道巨雷劈了下來,雨勢變得更大,暴雨如注。
滾滾的江水宛如怒咆著的水龍洶湧奔騰,閻玖央眉峰緊皺,雙目凝重地望著滔滔江面。
無須下去親自查看,他已看出來那些先前投入的竹籠勢必抵擋不住這暴漲的江水。
等大雨過後必須再重新投放竹籠……猛地思及什麼,他忽然一驚,面色驟然而變。
見他神色難看至極,跟隨王爺已十幾年的樓昭鮮少見他這般,驚訝地問道:“王爺,您沒事吧?”
閻玖央沉默半晌沒答腔,好一會兒才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陰沉著臉盯著江面,不久,這雷雨如同來時一樣,倏忽而來倏忽而去,很快便雨散雲收。
但閻玖央並未因為雨停了而緩下神色,反而神情異常凝重。
這時,有名侍衛帶來一封信交給他。
“王爺,方才有個小孩帶來這封信,說是有人要他交給王爺。”
閻玖央接過信拆閱,看完後原就很是沉重的神色更陰鷙了幾分。
這日雷雨大作之際,文靈菲正在別館中招待突然來訪的尚雨陽。
她以為今日閻玖央會如昨日告訴她的那般前往燕子山,要兩、三日後才會回來,並不知他臨時變更行程趕往白猴灘,遂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肴宴請尚雨陽。
桌上擺著腐乳蒸雞、五寶鮮蔬、栗子燒白菜、酸辣豆腐羹和白玉南瓜湯,甜品則是能消積化食的山楂糕。
兩人正坐在正堂的桌前言笑晏晏,聊得十分熱絡。尚雨陽投其所好,席間不時講述一些大鑫國的美味佳餚,文靈菲聽得入迷,一頓飯用了一個多時辰仍未結束。
“……像那道酒釀餅便是用剩下的酒糟做成的,烙得鬆軟彈牙的面餅裡包裹著酒釀,剛出爐時剝開來,一股醇厚的酒香便撲鼻而來,那酒香和甜香還未嘗便令人要醉了。”
文靈菲聽得口中不斷泌出唾沫,覺得剛吃飽的肚子似乎又有些餓了。
“那你剛說的那道甘上開花又是用什麼做的?”
“那是先用甘蔗下去熬煮成甜湯,然後再加入荷花和蓮子銀耳。這荷花瓣在我們大鑫還會炸來吃。”
她訝道:“荷花也能炸來吃?”“沒錯,炸得酥脆的花瓣嘗起來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十分清爽可口。”
聽見這道不曾品嘗過的炸荷花,文靈菲忍不住躍躍欲試,“咱們這兒的荷花也快開了,到時候我也摘些炸來嘗嘗。”
“屆時不知尚某是否能有榮幸嘗到?”尚雨陽期待地望著她。
“那有什麼問題,我炸好再送給侯爺一份就是。”文靈菲大方地表示。
“那尚某在此先多謝靈菲小姐。”
“侯爺不用這般客氣,這還是你教我的呢。你們大鑫有好多我連聽都沒聽過的美食呢。”她沒想到大鑫國也有那麼多的美味佳餚,恨不得能親自去嘗一嘗。
望見她豐腴秀麗的臉龐上那股嚮往之色,尚雨陽溫笑地開口,“大鑫還有很多數之不盡的美食,一時無法全都介紹給靈菲小姐,且我說得再好聽,若無法親口嘗到也沒用,改日若有機會,尚某很樂意陪靈菲姑娘嘗盡大鑫各種美食。”他直視著她的眸裡,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一抹情愫。
迎上他的眼神,文靈菲微微一愣,覺得他望著自己的目光似乎異常地熱切,卻也沒有多作他想,聽見他的提議,一心想嘗遍天下美食的她當下便歡快應道:“好,有機會我定要去嘗嘗大鑫國的美食。”
尚雨陽的位置正好面向門口,瞟見有人朝這走來,他不動聲色地伸出手,覆在她擱在桌上的手。
文靈菲吃了一驚,不解地覷向他,正想縮回手時,忽聽門口傳來一道怒喝——
“你們在做什麼?!”
文靈菲回過頭,望見是閻玖央,大為驚訝,“王爺,你不是去燕子山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尚雨陽從容地收回手,眉微挑,投向閻玖央的眼神透著一抹挑釁。
這剌激得閻玖央勃然大怒,“我若不回來,還不知道你竟背著我在這裡私會別的男子!”
他先前接獲的那封書信裡頭寫著他的妻子趁他不在時與人私會,信中沒有言名道姓,卻隱晦地描述了那人的容貌,他一見就知是尚雨陽。
他雖信得過妻子,但因知尚雨陽傾慕於她,是故仍趕了回來,沒想到竟瞧見兩人的手親昵地迭在一塊,這令他原本便陰鬱不佳的心情更是快氣炸了。
聽他說得彷佛自己背著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文靈菲覺得很冤枉,試圖澄清,“我沒有私會侯爺,我是正大光明地款待他。”
尚雨陽也開口附和,“尚某是遞了拜帖正式來探望靈菲小姐,並非偷偷摸摸與靈菲小姐私會,還請瑾親王勿冤枉靈菲小姐。”
尚雨陽的話讓閻玖央怒火更熾,“她是我的王妃,她的閨名豈是你能叫的!”
尚雨陽不疾不徐地解釋,“靈菲小姐乃尚某舊友,才會以閨名相稱,還望瑾親王勿見怪。若尚某來訪令王爺不悅,尚某這就告辭。”他起身時,刻意再加了句,“只盼尚某離去後,王爺別再責怪靈菲小姐才好。”
文靈菲見他因閻玖央的原故不得不匆忙離開,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向他道歉,“侯爺,對不住。”
“不怪靈菲小姐,是尚某不該惦著想見小姐一面,前來叨擾,以致讓小姐受到王爺的責駡。”尚雨陽面帶歉意。
見兩人渾然沒將他放在眼裡,一副宛如被迫分離似的依依不捨,閻玖央妒火中燒,震怒地下令趕人,“來人,把他給我攆出去!”
“是。”樓昭領命上前,“尚侯爺,請。”
見他如此無禮地要趕走尚雨陽,文靈菲不平地道:“王爺,侯爺來者是客,你不能這麼無禮!”
“你在府中私會男子,還敢怨我無禮?!”閻玖央怒斥。
尚雨陽上前維護她,“請王爺別為難靈菲小姐,尚某這便走了。”他臨走前回頭凝望她一眼,那眼裡滿是綿綿情意。
文靈菲遲鈍地沒領會到他傳來的情意,但閻玖央卻看得分明,頓時怒不可遏,當著他的面,那尚雨陽竟然還膽敢對她眉目傳情。
見成功挑起閻玖央的憤怒,尚雨陽薄唇隱隱逸過一抹笑,大步離開。
文靈菲面對盛怒中的閻玖央,被他那滿臉怒容給嚇到,怯怯地後退一步。
閻玖央鐵青著臉道:“以後不准你再與那姓尚的糾纏不清!”
她試著想解釋,“我沒有與侯爺糾纏不清,他不過是來吃頓飯而已,你何必這麼小題大做?”她不懂,她只是請尚雨陽吃頓飯,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為何要這麼大發雷霆。
“我小題大做?那姓尚的對你心存不軌,你當我眼睛瞎了看不出來嗎?!”
尚雨陽在她面前素來溫文有禮,文靈菲覺得是閻玖央誤解他了,不由替他解釋,“侯爺才沒有像你說的這般不堪,他一直都很守禮,不曾做出逾矩之事。”壓根忘了他剛才的唐突。
他說尚雨陽一句,她就護他一句,閻玖央胸口一股酸妒之氣直沖喉頭,厲聲質問道:“你該不會與那姓尚的早有舊情,才會一意袒護他,還背著我私會他?”
遭受這樣的指責,一向好脾氣的文靈菲也生氣了,“我才沒有,你不要誣賴人,我與侯爺是清清白白的。”
“若你與他清白,為何那姓尚的會從玉樞城一路追到潮州來,與你牽扯不清,方才他甚至還握著你的手!”
被他這樣懷疑,文靈菲又惱又急,“我沒有!我與侯爺前兩天在福悅客棧偶然巧遇,因他上次曾幫過我,我才想做幾道菜答謝他。剛好他今日來訪,我想今天正好不用為王爺送飯菜,這才做了幾道菜款待他。”至於方才他為何會突然握著她的手,她也不知原由。
聽見她的解釋,非但沒消了他的怒氣,閻玖央心頭怒火更熾,他陰駑地瞪著桌上那些殘羹剩菜,“這些菜都是你為他做的?”
她覺得他那眼神彷佛要吃人似的,不敢再開口,只點點頭。
閻玖央震怒地抬手掀翻了桌子,哐唧的碎裂聲震得在場的人心頭驚駭。
文靈菲也嚇得小臉發白,她從頭到尾都不明白,她僅僅只是宴請尚雨陽一頓飯,為何會惹得他如此怒焰滔天,彷佛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
她不知該怎麼辦,委屈地哭了出來,捂著臉跑出正堂,一直未發一語的席珞也跟著追了出去。
閻玖央盛怒未消,一股怒火在胸口鼓蕩,他抬起腿狠狠再踹翻一張椅子。
該死的,她哭什麼?!方才他可是親眼看見尚雨陽握住她的手!
她是他的王妃,不知避嫌,讓男人如此隨意輕薄於她,本就不對在先,他有錯怪她嗎?
他雖氣得七竅生煙,但看見她的眼淚,他的心仍無法控制的抽痛不舍,這讓他更加的氣怒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