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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為臣》第11章
第10章 門客

  雲霽一路東奔,決定去投奔七國之中實力最強的宣國。

  宣國立於東方,背海面山,擁有良田萬畝,坐享漁鹽之利,非常之富庶。

  如今的國君文宣公雖然是草包一個,但性子溫和,對大臣們的建言言聽計從。更幸運的是,他能得一謀臣,一良將。

  謀臣名為秋水衡,三十多歲,性格沈穩持重,待人處世溫和得體。所建言的謀略與推行的政策,也都是與民休養生息,與鄰國結交秦晉之好一類的懷柔的策略。

  更為難得的是,是他虛懷若谷,願意廣招賢才於其門下。

  雲霽要投靠的便是這位秋水衡。

  遞了門貼之後,雲霽還是稍稍有些緊張,手禁不住在袖口反複摩擦了幾下。

  他選了個中年男子的面皮罩在臉上,其貌不揚,卻顯得非常誠懇。

  聲音也裝得頗為低沈,且有些結結巴巴,口齒不利索。

  過了一會兒,門童招呼他進門,進入正堂之後,正上方端坐的就是秋水衡。面容看起來非常年輕,眉眼仿佛都帶著笑意,確實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五名門客,杯子里的茶水飲了一半,顯然方才結束了一番論戰。

  雲霽報了師門之後,秋水衡大喜,“沒想到兄臺居然是樂弘道人門下的弟子,他老人家久不出山,還以為早已歸隱,不收徒弟了。”

  這番話里面既是寒暄也是客套,更帶了絲考察的意味。

  秋水衡不知樂弘道人的年齡與近況,可見二人並不熟。又說樂弘道人不收徒,可見是對他的身份的懷疑。

  雲霽計上心來,只得順著話頭往下說,“幸得恩師擡愛,收作關門弟子。此番下山是為了投靠一個好主公,為主公謀社稷,策天下。”

  “樂弘道人的關門弟子蒞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來來來,快坐下。這位兄臺怎麽稱呼?”

  “在下季雲。”

  “季兄,有禮有禮。我和這五位青年才俊方才辨論過一輪,主要議論的河工之事,不知季兄有何高見?”

  這是一道入門考題,於是雲霽侃侃而談,將瑤河歷代的水利工程細數了一番。

  旁邊的五位門客有人點頭稱是,有人搖頭欲反駁,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頗為熱烈。

  “季兄好見識,好手段。”秋水衡誇獎了一句,結束了論辯,並給雲霽斟了茶,算是表示對他的贊賞。

  “老夫這里還有另外一事,比較私密,但想與諸位議論議論。”第二道考題,雲霽屏息聽題。

  “文宣公的兩名公子如今已經是而立之年,文宣公有意立儲君,不知是長子文遠更為適合呢?還是次子文懷更為合適呢?”

  雲霽聽著,心里一驚。

  文宣公年事已高,下面的兩個兒子為了繼承國君之位,摩拳擦掌,磨刀霍霍。

  這本是宣國朝堂上的事宜,身為輔政大臣的秋水衡心知肚明便好,為何會拿來當考題,給門客們議論?

  雲霽有些猶豫,不知道是應該提出自己的見解呢?還是順著秋水衡的意思說。

  不過秋水衡並沒有明確的態度,倒是良將陳博涉支持二兒子,公子文懷的態度頗為明顯。

  陳博涉是一謀臣一良將中的良將,比秋水衡小得多,還不到二十五歲,完全就是個為了襯托秋水衡溫文爾雅的存在。

  雖然屢立戰功,驍勇善戰,用兵如神,但性子卻異常殘暴,傳聞能將犯了錯誤的下屬活活打死。

  兩人就像兩個極端,一個溫潤如水,一個殘暴似火,彼此看不上眼,互相嗆聲的情況居多。

  文宣公是個墻頭草,底下贊成秋水衡的臣子多了,便聽秋水衡的,贊成陳博涉的人多了,便聽陳博涉的。

  這些年來,二人一人主內,一人主外,正面沖突的機會倒也不多。

  只是最近,由於文宣公年事已高,情況漸漸發生了變化。

  若說將相不相合,秋水衡便應該是支持大兒子,公子文遠。

  但若是要維持表面的和睦關系,秋水衡便應該支持的是二兒子,公子文懷。

  一來二去,秋水衡的意思撲朔迷離。

  難道秋水衡這麽問的目的,是想要一個與他心意相合的門客?還是另有他圖?

  “在下認為公子文遠行事穩重,深謀遠慮,頗有秋相風格,故而更適合作為太子人選。”一名門客道。

  “在下倒認為公子文遠行事謹小慎微,過於保守。如今天下七分之勢,弱肉強食,若只是固守城池,不去爭取一州一地,恐怕不能長存。倒是公子文懷,行事作風頗有太祖公驍勇善戰的遺風,更適合立為儲君。”另一名門客反駁道。

  雲霽暗地里觀察著秋水衡的臉色,只是這人太過老練,太會隱藏,無論說到公子文遠,還是公子文懷,都是一副笑瞇瞇的神色。

  朝堂之上的第一把手,果然是只萬年老狐貍啊。

  兩名門客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另外三名門客也卷入了爭論之中。一時之間,五名門客,吵吵嚷嚷,亂作一團。

  唯有雲霽不緊不慢地在喝著茶。

  “不知季兄有何見地?”秋水衡見雲霽置身事外,便將話題引向了他。

  雲霽又品了口茶,將茶盞放好,將袖子捋規整,悠悠地開口:“此時此地我們這些人議論這件事恐怕不恰當。”

  “第一,現在文宣公依舊在位,雖然年邁,但氣色不見衰。此時議論為時過早。”

  “第二,立不立儲,立誰為儲,應該在朝堂之上由大臣們各抒己見。在此地議論,恐怕是過於隨意。”

  “第三,我們只是秋相的門客而已,行走各國,寄居門下。立儲乃宣國的內事,恐怕不便讓我們這些外人來議論。”

  雲霽語畢,五位方才還在爭論不休的門客頓時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雲霽看了一眼秋水衡,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而秋水衡的表情沒有變化,依然是微笑著的。

  “這麽說來,便是出此題目的在下疏忽了。”他笑著說。

  這句話一出口,五位門客更是噤聲了。

  雖然這句話秋水衡是笑著說的,但從內容聽來,他分明就是生氣了,為季雲反駁了他的話而發怒。

  慘了慘了,這位門客應該會被秋水衡“請”出府邸了,諸人這麽想著。

  但奇怪的是,秋水衡非但沒有逐客,反而走到雲霽面前,給他敬了杯茶,對他的考慮周全表示敬佩。

  五位門客倒真是看不懂了。

  是夜,秋水衡留了包括雲霽在內的六名門客在相府留宿。

  秋水衡特地讓下人繞開了名外五名門客,單獨叫了雲霽出來夜談。

  雲霽也是早料到了這一點,連衣服都沒有換,面具也沒有卸下來。

  “方才若不是季兄提醒,恐怕秋某就是犯上了。”秋水衡在涼亭背手而立,見雲霽來了,便轉過身來,還是和熙的面色。

  “秋相過獎。”雲霽禮貌了一句。

  秋水衡的為人他仔細琢磨過,既然是一只老狐貍,肯定不願意讓別人看出一丁半點兒的痕跡。

  滿朝上下為立儲之事爭得沸沸揚揚,陳博涉那邊已經是寶劍出鞘了,但秋水衡還能將自己偽裝成中立的立場,可見他要麽是在暗作準備,要麽是在揣摩文宣公的意思。

  所以雲霽才能說出,這件事不適合在此時此地,讓他們這些人議論的那番話,也猜測秋水衡的真正目的,是想找個心思深沈,不形於色的左膀右臂。

  “方才的論戰之中,季兄才思敏捷,心思細膩,又謹言微行,頗得我意。不知季兄是否有意在辟舍常住?”

  秋水衡說這番話的意思便是他已經通過考試,並且希望他能留下了。

  雲霽當然求之不得,“能得秋相邀約,定不辱使命。”

  秋水衡看著他,面露滿意之色,“我就是喜歡和季兄這樣的聰明人一起議事,話不用全說,點到即止。”

  雲霽也微微笑道:“草民也願意追隨如秋相一般識大體的賢人,將來謀個官途,或者謀個富貴。”

  “如此甚好。”秋水衡點頭。

  二人又說了些家常話,臨別時,秋水衡問:“不知季兄今年貴庚,可有娶妻?”

  “近年三十有六,尚未娶妻。”雲霽回答。他那張面皮確實是個中年男子的樣貌,只是外表看來並不十分聰明罷了。

  “既然如此,我便要給季兄尋思一個了。”秋水衡笑道。

  “那就多謝秋相了。”雲霽鞠躬作別。

  秋水衡說要給他安排親事?呵呵,雲霽冷聲想笑,這分明就是想找個人監視他而已。

  回到住處之後,雲霽見四下無人,於是關好了門窗,用芊子挑著面皮剝落了下來。

  這刷了蠟油的不透氣的東西一整天都悶在臉上,滋味十分不好受。

  外界傳言秋水衡體恤下屬,知人善用,廣納賢才,誠以待人,但今朝得見,卻並不像外界所說的是個值得投靠的人。

  此人算計頗多,隱藏得頗深,幾番對話下來,幾乎都是在試探,在評估,在威脅。即使將來真的能得到他的重用,恐怕也只是兔死狗烹的下場。

  但除了秋水衡之外,還有更好的選擇嗎?難道要去投靠那個脾氣暴躁的武夫陳博涉?

  雲霽犯了愁。

  雖然偽裝是偽裝得順利,投奔也投得順利,但這山下之事遠比自己這麽多年,跟師父所學到的,要複雜得多。

  人人都是居心叵測,心懷鬼胎。在這廟堂之上,不可不防。

  想到此,雲霽頓時覺得前世的雲晗昱,真是太天真了,難怪會被陷害。

  如果他上一世,能有這一世,哪怕十分之一的算計之心的話,也不至於會被吊死在城墻之上,還惡名昭著,遺臭萬年。

  這一世中,既然不能重蹈覆轍,那麽無論是勾心鬥角,還是寄人籬下,只要能為己所用的,都要利用,都要忍耐。

  “師父,既然我有幸能再活一世,就不會白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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