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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為臣》第57章
第56章 掙脫

  雲霽的手勾著陳博涉的脖子,就這麽被他抱了回去。

  進院門的時候,陳博涉把他的頭往下按了按,讓他把臉埋下去。小廝見陳將軍抱著“昏睡”著的主子進來,嚇了一大跳,急忙問道:“季先生這是受傷了嗎?”

  “風寒。”陳博涉搪塞著,拒絕了小廝想讓他把季先生放下來的手,徑直把人抱進了里間。

  “放開我。”

  當陳博涉一個躬身將他放在床上的時候,他的手還沒被松開,就這麽勾著陳博涉的頸項使得陳博涉趴在他身上,兩人挨得近得不得了。

  “我松開了,季先生可不許打我。”陳博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從他圈著的手臂鉆出來,解開了繩子之後,又恢複了趴在他身上的姿勢。

  “也不許跑掉。”

  雲霽看了看他,眼里沒有波瀾,仿佛從未見過,從不認識一樣,全是看著陌生人的樣子。

  “先生……”陳博涉一直看著他,仿佛永遠看不夠的樣子,“我想知道,先生的一切。”

  “一切?”雲霽冷笑了一下,“你不都看到了?”

  “除此之外,為什麽先生要偽裝,為什麽先生會來到我身邊……還有先生不對我說的那些事。”

  陳博涉說著,便越湊越近,想低下頭吻他,被他偏著頭抗拒著。陳博涉有些無奈,嘆了口氣,緩緩地從他身上爬起來。

  雲霽撐著坐起來,下床走到床邊的櫃子前面,伸手打開了那個他用來陰幹和存放人皮面具的櫃子。

  “這就是我。”打開了之後,仿佛力氣盡失。

  將自己一直見不得光的秘密暴露在別人面前需要多大的勇氣?雲霽卻這麽做了。

  不是因為勇敢,而是因為破罐子破摔,他已經猶如赤身裸體站在雪地中一般,被陳博涉渾身上下地打量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但曝光了之後,隨之而來的羞怯感,令他不禁有些發抖。與被動地被剝掉面具相比,他現在是主動地袒露了,全部坦白,一絲不掛。

  陳博涉看著櫃子里面掛得整整齊齊的一張張面具,各種形態,各色皮膚,各個年齡,有男有女。一張張地整齊排列著,猶如一個普通物件,但細致看的時候,卻是一個個挖了眼窩和嘴巴的人臉面皮。

  “都看到了?”雲霽笑得有些淒涼,“這些都是死人的面皮,我一張張地剝下來的,晚上挑著燈去刨屍體,用細刀子挑著邊緣將屍體的面皮剝下來,然後制成面具,戴在自己的臉上。”

  “我是什麽?一個剝人皮的怪物,一個只能披著人皮活動的鬼,一個魂魄被還魂到了這個世上,如傀儡一般操作著這個身體。見不得人,也無法卸掉偽裝。”雲霽擡眼看著他,苦笑變成了哀傷,“我早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誰我不知道。”

  他的確是不知道,特別是當武孝帝出現的時候,他就更迷惘了。前世的感情全部湧了出來,那個倉皇想抓住那個男人的自己,不像是這一世的雲霽,而更像是上一輩子的雲晗昱。

  但誰又能把二者剝離呢?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只他一個人而已。要完成前世夢想的也是他,要還清前世情債的也是他,想逃脫不願雙手染血的也是他,想剝離面具從此退隱江湖的也是他。

  矛盾的,猶豫的,踟躕的,通通都是他。到底哪一個是真實的,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先生是妖怪嗎?”陳博涉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有些遲疑,卻依然走近一步,伸手撫上了他的臉,“是妖精?是畫皮?是魂魄?還是鬼怪?”

  雲霽搖了搖頭,想擺脫他的手,卻被另一只手也撫上了臉頰。兩只有力的手臂捧著他的臉,讓他直直地看著自己,動彈不得。

  “化身也好,魂魄也罷,先生不要再偽裝了,也不要再逃了。”陳博涉一字一句地說,“就算你是個妖怪,我也要你。”

  說完之後,又戲謔地看著他,笑得有些邪氣,“都說陰鬼要陽氣,先生要的話,我渡給好不好?”說罷便低頭想吻他。

  雲霽推開了他,剛才還絕望的氛圍被陳博涉這句沒臉沒皮的話,破壞了個幹凈。轉而又被臊紅了臉,匆忙低下頭往門外走去,“誰要你的。”

  ——

  雲霽擔了水進來,準備洗把臉。陳博涉賴在屋子里還是沒走,卻大大咧咧地脫了靴子,在床上半躺著,一派主人之姿。

  “還沒走。”雲霽把手倒進了木盆里,開始洗臉。他臉上還有些地方粘著樹膠,得用水搓掉。

  陳博涉還是盯著他,生怕看漏了似的,看著他每一步的動作。盤了頭發,捧水洗臉,那些被打濕了的發絲黏在脖子上,面頰上,順著水滴流進了衣服里。

  那張漂亮的臉沒有多大變化,卻因沾水之後更顯得白皙剔透,眼角的嫣紅和嘴唇的紅腫還沒有消去,整個人脆弱得如同一張紙。

  看著這樣的季先生,陳博涉只覺得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到了下半身,只想把眼前的人拉過來,舔過每一寸的皮膚,看他哭泣求饒的樣子。

  洗凈了臉,雲霽端水出去又進來,走到床邊,“將軍也該走了吧。”

  陳博涉順勢拉著他,讓他坐到了腿上,又抓起他被勒出了紅痕的手腕,捧到嘴邊,輕輕地吻著。

  “剛才讓先生受苦了。”

  陳博涉的睫毛很長,低下頭的時候,再低一些的話,便能掃著他的皮膚。他的吻細密密地落在那一寸寸的紅痕上,怕吻不仔細了,還伸出了舌頭,一點一點地舔著。

  “痛。”磨破了皮的地方被沾濕了之後,微微有些疼,雲霽借故收回手,不想再這麽下去了。

  再這麽下去……他羞得耳根都紅了,心跳也跳得厲害,不知道為什麽那本該如死水一般的心,會因為陳博涉一個體貼的舉動而再次跳動起來。

  “放開我。”雲霽越是掙紮,陳博涉越抱著他的腰,箍得他動彈不得。

  “先生可知道我的心意?”陳博涉將他那些心思全部都置若罔聞,反而就先前的問話不依不饒了。

  陳博涉與那個男人並不相同,若是那個男人的話,恐怕不會向他討要個回答,只管壓著他動作。但陳博涉卻執意這麽盯著他,一定要問個明白。

  心意……

  雲霽不是不明白,陳博涉對他的那些親密的動作,有意無意的觸碰,時而曖昧的話語,肯定不是如他所期待的君臣關系。他之前戴著面具的時候,還能置若罔聞,裝作不知,現在連最後一層偽裝都被揭掉了,他也變得無處藏匿了。

  雲霽嘆了口氣,“將軍可是忘了?君臣之間,不可逾矩。”

  陳博涉聽到這個話,怒火一下子被點了起來,“什麽不可逾矩……先生心中,是不是有人了?”

  雲霽楞了一下,不知道陳博涉為什麽會這麽說,又知道了些什麽。

  陳博涉抱著他轉身又將他壓在了身下,語氣變得暴躁,“那人是誰?公子文懷?香國公?東臨公?西南侯?還是公子文遠?”

  雲霽被問得不知所措,見他隱約露出了暴虐的姿態,急忙掙紮著想逃脫,但無論幾次,都是無用的。

  陳博涉沈重的,結實的身體壓在他的上方,如同一個牢籠一般,他越想掙脫,就會被鉗制得越緊,緊到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是誰?那個陛下嗎?”陳博涉的目光有些逼仄,“你心心念念不忘的,是不是那個陛下?是哪一個?是公子文懷嗎?我不在的時候,你在他身邊,朝夕相處,是不是做過了……”

  “啪!”雲霽揚手一個巴掌打到了他的臉上。

  陳博涉怔怔地看著他,有些回過神來。

  雲霽一擡眼,又是滿眼的淚,不知道陳博涉從哪里得知了,難道剛才那恍若武孝帝的舉動,都是騙他的?其實那個男人根本沒有回來,只是陳博涉在試探他?不止如此……這段時間讓他留守鄴城看著公子文懷也是試探他?

  陳博涉,太過分了!

  “你走!你走啊!”雲霽拼命掙紮著,幾乎聲嘶力竭。

  陳博涉還從方才說出話中沒有回過神來,松開了對雲霽的鉗制,從他的身上撐了起來。

  “我不想見到你!”雲霽舉起手臂蓋住了眼睛,想掩蓋他的抽泣之聲,卻留下顫抖在嘴唇和瑟縮的肩膀。

  “先生……我……”陳博涉伸手想拉開他捂著眼睛的手臂,卻遭到了強烈的抵抗。雲霽側過身子,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逐客令說得再明顯不過。

  陳博涉猶豫了一下,無法那麽強硬著繼續質問下去,只得起身走了。

  每每於此,都是這樣的收場。那個“陛下”仿佛橫亙在二人之間的一個結,一個忌諱,一個不得言說的禁句,硬生生地將二人隔開,不得靠近。

  “陛下”到底是誰?陳博涉猜測了無數個可能,也沒有苗頭。包括留季先生在鄴城,而他去遠征的這些天里,季先生和公子文懷也沒有私下會面過。

  那個“陛下”憑什麽就可以這樣占據季先生的內心,使得季先生覺得被侮辱了,還要護著他,不肯說出來。

  陳博涉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只能將門童瞪得瑟瑟發抖。

  陛下……真是提了就令人晦氣。

  ——

  臨近春節的時候,季先生又是不告而別。留下空蕩蕩的屋子,和一櫃子的面具。

  如果面具還在這里,他便會回來。陳博涉自我安慰地想,他還是放不下的。

  雲霽出了鄴城之後,又望了兩眼都城的方向,那里的那個人,畢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原本打算待到陳博涉一統七國,成為天下唯一的正主的時候再消失,但現在被揭穿了,他便覺得該結束了。

  任其發展下去的話,不過是重蹈覆轍。陳博涉問話的意思那麽明顯,動作又是那麽強勢,長此以往,他大概還是會重複上一世的命運,被納入宮,遠離朝堂,成為帝王的枕邊人。

  但他一個男人,一個獨立的人,不想一輩子都屈居人下,也不想一輩子都呆在後宮之中。天下如此之大,為什麽他就要被束縛在一個男人身邊一輩子?無功無名,無用無德,像個廢人一般。

  既然被揭穿了,也就無所謂了吧。

  他想要的自由,可以去追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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