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附體?
雲霽被吻得不知所措,大腦一片空白,連抵抗都不知應該從何下手,只能全權由他掌控著。
陳博涉的舌頭卷著他的軟舌,又掃過每一寸口腔,一鼓作氣地攻入城中。長驅直入,燒殺搶掠,毫不留情。
生怕他跑了似的,不停地勾住,糾纏著,纏綿著,像個無賴。還不知滿足地舔著他的嘴角,將他來不及咽下的唾液舔了過去,舔著他的下巴。他擡頭想避開,卻被陳博涉舔到了脖子,吮上了喉結。
陳博涉對那一小塊軟骨格外留戀,舔舐了好幾下,又狠狠吮吸了一下,仿佛是獅子咬住了獵物的咽喉。然後順著往下狠狠親了幾下,直到將他白皙的脖子印上了幾道吻痕才算罷休。
“你好美。”陳博涉終於擡起頭來,伸手捧著他的臉,額頭抵著額頭,鼻尖碰著鼻尖,呵氣繞著他的臉頰,“我忍不住。”
那眸子里暗藏的火焰一躍而起,仿佛要將人燒成灰燼。
——
陳博涉又靠近一步,讓兩人幾乎挨到了一起,近到只要稍稍移動腦袋,就又能碰上彼此的嘴唇。
“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麽?”陳博涉輕輕舔舐著他的鼻尖,本來被凍得冰涼的鼻尖被溫熱的舌頭刮過,冷熱之間,使得他全身的寒毛都顫栗了起來。
“我在想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好想要你,要把你綁起來,拴起來,囚禁起來。呆在我身邊,哪里都不準去。”
陳博涉一字一句說得的很慢,仿佛要讓他聽清似的,低沈而隱忍的嗓音。
一瞬間,陳博涉和前世的那個男人的身影交疊在了一起,那個男人也曾經對他說過。
“你好美。”
“你知不知道朕在想什麽?”
“朕要你在朕的身邊,哪里都不許去。”
“朕要得到你,朕要娶你,朕要把你綁起來。”
“你是朕的。”
為了得到他,為了把他禁錮在身邊,那個男人無所不用其極。他恨也恨了,怨也怨了,折騰了一輩子,最後還是落到了那個男人的窠臼,至今出脫不得。
但為什麽……明明是不一樣的面孔,不一樣的聲音,陳博涉分明應該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記得了……
卻能說出那麽相似的話語。
那個男人曾經也說過,讓他只在身邊,哪里都去不了,哪里都逃不掉。
後來呢,他如男人所願,沒掙脫,也沒逃,但那個男人卻先一步去了。
丟下他了。
——
你知道我在這個世上茍活了五年,孤孤單單的五年,活得有多痛苦嗎?
你說過要一輩子綁著我的,怎麽可以先走?
雲霽剛剛哭停了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掉落。
他有些亂了。
分不清前世今生,也分不清如今再次聽到這樣的話,他應該是怨恨多一些,還是後悔多一些,應該是反抗多一些,還是遺憾多一些。
陳博涉攬住他的腰,將他更往身邊拉攏。
他退後一步,直到碰著了雪堆,退無可退,腳下一個不穩向後倒去。
陳博涉順勢撲倒了他,二人一下一上地倒在了雪地之中。
軟綿綿的白雪頓時蓋了他一頭一臉,還順著滑進了他的脖子和後背里,冰冰涼的,激得他瑟縮了起來。
陳博涉也被撲騰了一腦袋的雪,但即使如此,那雙眸子還是緊緊地盯著他,看著他,生怕錯過一個細節,似乎要將他的眉眼全部都看個仔細,然後牢牢地記在心底。
那樣的純粹而哀傷的眼神……不是陳博涉。
“陛下……”雲霽忍不住喊出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看著他,沒有回答。
“是你嗎?”雲霽小心翼翼地想伸手捧過陳博涉的臉,那張臉仿佛與前世那個男人的面孔越來越相似,相似到漸漸重疊在了一起。
“你回來了嗎?”
手依然是被綁著的,雲霽想掙脫繩子,去摸一摸那個男人的臉,卻發現掙脫不開,只能用牙咬著,拽著,想抽出一只手去碰碰他。
那個男人撐在他的上方,矮了一下身子,鉆進了他被束縛著的兩條手臂的中間,變成了他伸手掛在那個男人脖子上的姿勢,令兩人貼得更近。
“陛下……是你嗎?”雲霽喃喃地問著,好像魔怔了一般。
男人緩慢而遲疑地看著他。
“你回來了嗎?”雲霽主動朝著男人靠近了些。
男人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我好……想你。”眼淚漫出了眼眶,雲霽霎時只覺得哽咽到無法呼吸了。
“我曾經想過,為什麽只有我記得,為什麽只有我留在這個世上。”
“我也曾經想過會不會有來世,你是不是還能回來,是不是總有一天能想起來。”
“即使是奢望也好,即使是不報什麽希望也好……”雲霽攀上那個男人的脖子,湊近了他的嘴唇,“我要告訴你,我是騙你的……我忘不了你……”
“我愛你。”
雲霽的話音剛落,那個男人的吻便如暴風雪一般席卷而來。
那麽洶湧澎湃,那麽摧枯拉朽,那麽蠻橫無理,仿佛要將他吞噬了一般。
這是武孝帝在吻他,粗暴的,不講道理的。之前陳博涉突然那麽迫不及待地去吻他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男人的行動?
想到此,雲霽突然不再抵抗,而是仿佛敬獻一般地更緊緊摟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纏上了他的舌頭,他也努力去回應。
盡管還是有些生疏,他也不太記得接吻要怎樣呼吸,怎樣側頭,偶爾還能跟男人的鼻梁撞在一起,但他真的迫切地想讓男人知道他的心意,他的心情,他的真心話。
只要男人想要的話,他什麽都給。
只求男人別走了,就這麽留下來。
男人的吻漸漸平息了下來,依依不舍地和他分開,重重地喘息著。
如同火焰纏綿到了盡頭,即將熄滅。
男人最後在他的唇邊輕輕地落下一吻,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了然的笑容。
“你都聽到了嗎?明白了嗎?”雲霽看著男人表情,仿佛能聽到時間流逝的聲音。
男人點了點頭。
沒有風聲,雪又停了。積雪又落了幾簇下來,撲到他的臉上,鉆進他的脖子里,濡濕了他後頸的襟子。
“先生……”
陳博涉悶聲開口,有些迷糊,有些含混。
……
那個男人還是走了。
——
“季……季先生?”陳博涉看著身下美人的臉,依然在回味著方才刮著他的臉頰的指尖的觸感。
那柔膩的皮膚的感覺……
他伸出去的手有些顫抖,小心翼翼地撫上了季先生的臉。
“是你嗎?”
被他綁住雙手且壓在身下的美人,此刻雙手正勾著他的脖子,如同主動在勾引。
但雙眼卻是無神地睜著,楞楞地看著頭頂的天空。眼圈泛紅,臉頰上還殘留著淚痕,面色有些潮紅,嘴唇也有些紅腫,微微張著,有氣無力的,簡直像被剛剛強暴了一般。
真是好美,即使這樣面無表情,一副被欺負了樣子,毫無反應地不看他,他也移不開眼睛,一直盯著,仿佛看不夠似的。
他記得他強制著剝掉了季先生一直佩戴著的,那張相貌普通的人皮面具,強迫他轉過身來,本以為看到的會是一張奇醜無比的臉。
但當季先生轉過身來,用哀求和淒切的眼神擡頭看他的時候,那一瞬間的驚艷,幾乎令他忘了呼吸。
好美。
好美……
一曲錯落,一眼經年。
他是世家出生,身邊的鶯鶯燕燕自然是不少,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但眼前的人,卻仿佛仙子下凡一般。
那嫵媚的眉眼脈脈含情,卻因憂傷而泛起了漣漪。那薄情的唇瓣泛著水光,卻因克制而閉口不言。
世間怎麽會有如此的美人……
美不勝收,美得不可方物。美到良辰美景都暗淡無光,美得花紅柳綠都黯然失色。
世間萬物與他相比都俗不可耐,蕓蕓眾生與他共處都蓬蓽生輝。
他怔怔地看著,移不開目光,看得有些癡了。
一時忘卻了天上人間,不知茫茫天地間孑然而立的仙子是站在天庭之上,還是凡塵之中。
不知這翩然的白團,到底是雪花,還是雲朵?不知這耳邊的呼嘯,到底是風聲,還是仙樂。
“先生……”
他遲疑地叫出口,有些猶豫,恍若夢囈。
無法將眼前這個謫仙一般的人物,與那個古板而教條的季雲季先生聯系起來。
季先生的長相是那麽的不起眼,只有背影生得嬌俏,令他每每看了,會有點想入非非。
但眼前的人那麽美妙絕倫,令他連逗弄的念頭都消失了,只覺得任何粗魯的舉止和冒犯的言行,都是對美人的不敬。
他看著那個美人淚眼婆娑,眸子里蓄滿了的淚水即將掉落,那麽孤獨而無助地立於寒風之中,微微發抖,不可自抑,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害得美人那麽難過的人,明明是自己。如果是頂著季先生那張平凡的面孔,他還能走上前去道歉與安慰,但眼前泫然欲泣的人兒,卻有一副他不認識的,美若天仙的面容。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癡癡地看著,傻傻地站在原地,還能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他有些猶疑,但卻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於是鼓起勇氣走近了些,再走近些……
越走越近,越靠越近……
美人擡眼看著他,眼里是糅雜了很多種情緒,無論哪一種都是怨恨的樣子……
想到這個美人就是季先生,而季先生就在他旁邊用那張平凡的面孔去騙他,唬弄他,敷衍他,現在反而還怨恨他,弄得他愧疚得不得了,仿佛就是罪魁禍首一般。
他不由得又有些無名火起,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不受控制了。
等他回過神來了之後,美人被他撲倒在了雪地里,壓在身下。哭得更兇了,眼里的情緒卻消失了。
如同被抽了魂兒一般,靜靜地躺著,看著他,又仿佛沒在看他,不知在想什麽。
“季先生?”他輕輕地喚著。
雲霽的目光從天空移到了他的臉上,又移到了天空,細碎的雪花落到了他的眉眼,他也不以為意,甚至連眼睛都不眨。
“地上冷。”陳博涉將雲霽抱了起來,手臂托著,讓他繼續保持著圈著他的脖子的姿勢,“我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