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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為臣》第75章
  第74章 活著(大修)

  他怕跟陳博涉對視,因為那人眸子里面湧動著的情愫,猶如滔天的洪水。已經快要溢出來,將他淹沒了。

  “我去燒水,先生就別出去了。”陳博涉一個箭步攔住了他,轉身出門,臨出門還不忘補充一句,“不想讓其他人看到。”

  ——

  陳博涉去廚房拎了一壺熱水,廚房里打盹兒值班的僕人頓時雞飛狗跳。回來的時候,他見雲霽正拿著掛在墻上的那張舊面具在端詳著。

  “沒想到你撿回來了,還留著。”雲霽摩挲著面具,已經幹了硬了,刷上去的赭石色也褪了。

  現在這個面具真是屍體的樣子了,一點兒活人的氣息都沒有,頗為駭人。陳博涉掛在墻上,一晃眼便能看得到,也不害怕。

  “都快三年了。”陳博涉將熱水倒進銅盆里,“我怕你走了不回來了,我只能留個面具作念想,天天睹物思人。”

  “我沒走啊。”雲霽將那張舊面具罩在臉上,在陳博涉面前晃了晃,“我是鬼又不是人,我就纏在你身邊,你怕不怕?”

  陳博涉倒完水之後,終於抽出手來,一把抱住了他。

  “真是鬼就好了,我就讓你天天纏在我身上,天天用陽氣餵飽你。”

  雲霽聽著這話,臉頓時紅到了耳根。

  “你要是鬼啊,我又何必找得那麽辛苦?我要讓你……就靠吃我的陽精過活,讓你全身都是我的味道,讓你離不開我,哪里都去不了。”

  “見不得光,也見不得人,每天只能看見我一個,只能跟我說話,只能想到我。”

  “就這麽占有你,讓你投胎轉世之後也忘不了我……”

  不知道知道陳博涉從哪里學到了這些渾話,卻一字一句地侵入雲霽的心里。

  雲霽聽著,只覺得耳根發燙。他心里那層硬殼,真的一點一點的,被陳博涉這些蠻橫不講道理的流氓話,給剝掉了。

  他像一只烏龜,因為膽小,而用規矩和君臣之禮築起了一個堅硬外殼。

  他不敢從殼里走出去,不敢將自己柔軟的內心暴露在陽光之下,不敢面對,不敢承認,不敢揭下面具。

  而陳博涉就如同一只傲慢而不講理的白鶴,用尖喙和利爪去啄他,越啄得狠,他越躲得深。

  但漸漸的,烏龜厭倦了逃避與躲藏,偽裝與拒絕,他探出頭來,朝著白鶴的方向爬過去。這次白鶴變狡猾了,等著他露頭。

  他按捺不住爬了出來,白鶴就叼住了他,讓他再也縮不回去了。

  ——

  窗外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洋洋灑灑。

  天地間一片靜謐,只有嘩嘩的雨聲落下屋檐。

  屋里也是一片靜謐,只有急促的呼吸。

  “先生……”陳博涉從背後圈住了他,呢喃著從他的耳廓親到了他的面頰。

  他剛剛才擦幹了臉,鬢角還是濕的。

  陳博涉蹭過來的時候,鼻頭也沾濕了,於是便用濕漉漉鼻尖磨蹭著他的臉,將他剛剛擦幹的地方,又弄濕了。

  “你是狗啊。”雲霽想躲閃,但身子卻被陳博涉圈著動彈不得,想伸手推開,發現手也被陳博涉絞住了,就這麽被摁在了銅盆里。

  “我好想你……”陳博涉親了親他的臉,仿佛還是嫌不夠似的又伸出舌頭舔了舔。

  雲霽被舔得有些癢,從陳博涉的束縛中將手掙脫出來,向後推著他的腦袋。

  他的手還來不及擦,也是濕的,推著陳博涉的時候,滴濕了他的後頸。

  但這麽個姿勢,非但沒把陳博涉推開,反而使得他貼得更緊,使得他整個腦袋都埋在了雲霽的肩窩里,還順勢在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

  “不要……”雲霽覺得那輕輕的咬噬似乎能抽走他的全身的力氣。

  就像個某個小動物被野獸野獸叼在嘴里的時候,便放棄了掙紮一般。他也仿佛放棄似的更往陳博涉的胸膛靠了靠,本來還推拒著雙手轉而變成了環在他脖子上的姿勢。

  陳博涉察覺到了這一點,讓他轉過身來,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雲霽的手想放下來,卻被猛得抱了起來,只能順勢繼續環在他的脖子上,變得好像是他攀著陳博涉在索吻一樣。

  陳博涉慢慢地撬開他的貝齒,舔了舔他的上顎,又不滿足地往更深的地方去攪弄。他被迫開啟城門,迎敵入城,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只能被陳博涉舔弄著,濕噠噠地糾纏在一起,躲閃不及。

  舌頭相互纏著,卷弄著,生怕分開一秒。唾液也攪在了一起,牽牽連連,勾勾纏纏。甚至連呼吸都變得一致,同隨著胸膛的起伏。

  雲霽覺得自己似乎要被陳博涉舔化了,變不成人形了。

  緊接著又是天旋地轉,他被陳博涉放到了床上,那豹子一樣的男人就盤踞在他的上方。

  “放開……”有些太過了,再這麽下去……再這麽下去……雲霽覺得渾身都在發燒,仿佛重病了一般,手臂都使不上力氣,只能軟綿綿地推著陳博涉的胸膛。

  陳博涉結實的胸膛紋絲不動,而那雙眼睛清明得很,也熾熱得很,仿佛騰起了火焰,要將他燃燒殆盡。

  “先生,給我……好不好?”

  雲霽被那雙盯著獵物一般的眼睛,盯得動彈不得。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不知是因為不能呼吸,還是因為兩人貼得那麽近,他的心跳被陳博涉的心跳帶動著,急躁而不安。

  “……太……太快了。”

  雲霽脫口而出,又後悔了。本該拒絕,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一開口竟變成了這個。

  “太快了?”

  陳博涉從他的身上爬起來,撐在他的上方看著他,眸子里閃著得逞了的狡黠和戲謔。那眼里熊熊燃燒著的火,似乎竄得更高了。

  雲霽真的後悔了,後悔到想咬了自己的舌頭。

  說這話的感覺,就仿佛是默默允許了陳博涉接下來想對他做的事。

  默認了,同意了。

  不是推拒,不是否定。

  緊接著,陳博涉再也沒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俯身又去吻他。

  這次的吻溫柔而綿長,仿佛是想讓他徹底放下防備一般。是細水長流,是風和日麗。

  雲霽輕哼了一聲,如同全身都被包裹在了春日的暖陽里,於是微微張開了嘴,主動將陳博涉的舌頭迎了進來,主動開始回應他的親吻。

  兩條軟舌又勾勾連連地牽絆在一起。不願分開。

  進一分,深入一寸,退一分,依依不舍。

  ——

  “先生……看著我……”

  陳博涉將自己半解的衣衫全部甩掉,露出挺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和強健有力的腰身。

  昏黃的燈光下,他完美得猶如一尊雕像。

  雲霽的心有些慌了,亂了,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分不清那位赤裸著的,居高臨下的男人,到底是誰。

  上一世中那個男人的身影,同樣是矯健的,結實的,孔武有力的。那時的他,面對著這樣的一個男人,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害怕,渺小和無力。那個男人征服著他,猶如打贏一場戰爭,猶如征伐一方土地。

  但當雲霽看著陳博涉的時候,那種渺小和無力的感覺卻消失了。他看著的是那個一直喚他作“先生”的年輕人。

  那麽輕狂,那麽氣盛,那麽張揚,那麽自信。

  仿佛春天的勃勃生機,夏天的濃郁新翠全部都化作了這個男人一般。每一寸肌肉,每一滴血液,都在突突地跳動著。

  哪里一樣,哪有又不一樣,大概是因為陳博涉眸子里面那種躍動的光彩,與那個男人是不同的吧。

  陳博涉是活的,只在這一世活著。而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先生……”陳博涉的手撫上了他的臉,他臉上不知不覺竟沾了淚,“怎麽哭了。害怕嗎?”

  雲霽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流淚,直到陳博涉的手沾著他的眼淚,摩挲著的時候,他才感覺到了臉頰上的潮濕。

  “不是……”他搖搖頭,伸手覆上了陳博涉的手,“你還活著,真好。”

  陳博涉手上的青筋,皮膚下湧動的血管,都流淌著汩汩的生命力。他二十多歲,風華正茂的年紀,統領千軍,揮斥方遒。

  他還活著,沒有死,沒有轉世,沒有來生,就活著當下,活在雲霽能摸得到的地方。

  每一句話,每一個呼吸,每一寸皮膚,每一絲血肉,都是真實的。

  經歷了那麽多場戰役和九死一生,他還是毫發無損,還是完整的。

  他還活著,真好,感激上蒼。

  雲霽的一只手交握住了陳博涉厚實的大手,十指交握,緊緊相扣。

  陳博涉的另一只手貼著他的後背,俯身抱著他,讓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甚至連心臟的跳動也是呼應著的。

  “先生……”陳博涉含糊了一句。

  “不……不是先生……名字……不是那個……”聽到這兩個字的雲霽有些顫栗。

  他的腦袋有些混沌了,卻還想聽陳博涉喊他的名字。

  “名字?”陳博涉喃喃低語。

  “嗯,名字。”

  陳博涉放開了他,重新看著他,眼神變得鄭重。

  “我叫雲霽。”雲霽覺得自己仿佛又被脫了一遍,徹徹底底的一絲不掛,從頭到腳。重新赤裸地暴露在了陳博涉的打量之中。

  “雲開雨霽的那個……雲霽。”

  “雲霽……季雲……”陳博涉似乎明白了什麽,眸子一閃,接下的動作更是疾風驟雨。

  “雲兒,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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