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報複
“師兄,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里還有一點朝臣的樣子?”仇正戲謔地笑著靠近他的耳廓,“你就是用這副樣子,勾引陳博涉的麽?”
雲霽聽到這話,只覺得腦袋里面本來還緊繃著的一根弦,啪嗒一聲斷了。
他在這一世中那麽努力地學詭道,習易容,就是為了能成為帝王身邊的,為他謀略江山社稷,與他共商天下決策的那個人,而不是為了承歡於男人的胯下,被囚禁於後宮之中。
但現在,他竟然被同門師弟親口說,說他是靠著這副身子勾引了陳博涉……
難道他這輩子所做的,不過還是以身侍君王?在他人眼里,他不過是一個恃寵而上位的奸佞而已?
雲霽氣得揚手打在了仇正臉上,仇正吃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居然打我!”仇正仿佛泄憤一般,加重了扼住他咽喉的力度。仿佛要將戰場上的失利,全部要加諸於他。
雲霽的臉上泛起了一陣陣潮紅。呼吸不順,加之嘴又合不上,口水不受控制地順著嘴角流出,眼角也掛著淚花。
“你幫他,你還服侍他……你賤不賤?啊?”仇正的言語之間帶著一絲侮辱,擡腿更摩擦著他赤裸的下體,“你就是這麽服侍他的?用這里取悅他?用這里滿足他?”
雲霽拼命地搖頭,不由自主溢出的滿眼的眼淚,成串地掉落。
“用哪里?用這里?”仇正的膝蓋在雲霽的股間頂了幾下,讓那兩片圓潤的屁股包裹著他堅硬的髕骨。轉而又頂下前方,在他屏翳處摩擦著。
屈辱的感覺和身體不由自主湧起的快感,加之呼吸不暢所帶來的窒息感,幾乎快把雲霽折磨瘋了。
他意識漸漸地被抽離了。
耳邊有嗡嗡的聲音不停地響著,像是風聲,像是金屬的撞擊聲。
眼前所看到的仇正的面孔,也漸漸模糊不清。那個人一會兒是小時候拉著他袖子的模樣,一會兒橫眉眥目,要置他於死地的樣子。
他的頭漸漸地垂了下去,抓著仇正手臂的雙手,也軟了下去。
“師兄!師兄!”仇正急忙松開了掐著雲霽脖子的手,同時撤出了夾著他的舌頭的手指,抱住了他漸漸癱軟了的身子。
“師兄!你醒醒啊!”他多少是把敗北的怒氣發泄在了師兄身上,下手有些不知輕重,但真的沒想掐死他。
他伸手探了探雲霽的鼻息,尚且還在,還好只是昏迷。
——
仇正抱著雲霽準備將他放到行軍床上的時候,一個黑影從頂上的天窗跳了下來,迅速奪過了他手中的那個軟綿綿的身子,緊接著用劍指向了他的喉嚨,令他不得靠近一步。
“奉樂弘道人命令,來帶走公子。”
“師父……”仇正楞了一下,想不到師父的名頭會在這個時候被搬出來,只能依言站在原地。
面前的這個健壯的黑衣男子,應該就是樂弘道人豢養的四象獸之一,只是不知道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之中的哪一個。
“你剛剛就在上方的天窗盤踞著,全部都看到了?”仇正問。
白虎點了點頭,“從霞之山中開始,我便一路尾隨。只是公子臉皮薄,若是現在的這副樣子被人看到了,可能會介懷一輩子,所以我遲遲沒有下來。”
仇正冷笑了一聲,“你居然不下來救你家公子,難道是吃準了我不會殺他嗎?”
白虎收起了劍,亮了亮指縫間細小的金錢鏢,“剛才差點就直接殺了你了。”
仇正幹笑了兩聲,笑得有些苦澀,“想不到我被陳博涉算計,還被師父算計……他看我像什麽?像老鼠嗎?瘋狗嗎?!”
白虎沒有答話,只是找來了雲霽的那條被拽掉的白布褲子,發現已經破碎得沒法穿了。
仇正站在原地沒有動,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我精心籌劃了那麽多年,招兵買馬,養精蓄銳,目的就是為了報仇……陳元敬殺我族人,這個血海深仇,我一直都記得,卻沒有能力手刃仇人……我愧對先祖,愧對蒼天……”
白虎解下了自己的外衫,系在雲霽腰上,幫他遮住了下身的赤裸,又理了理他的上衣,攏了攏他散亂的頭發。
“其實你最愧對的,是公子吧。”白虎掏出了一柄利刀,對著雲霽的腳鐐,準備劈開。卻又怕劈得太狠,傷到了他的腳踝,轉身去撕破被褥,找了些棉花墊上。
“你將你的怒氣和無能發泄在公子身上。你根本不是真正地喜歡他,只是因為他喜歡你的仇敵,你心生憤恨。”
不是……真正的……喜歡?
“你在說什麽?”仇正向前一步,又被白虎用劍指著脖子,不得靠近。
“真正喜歡他的話,就不會那麽出語羞辱他,令他難堪。其實你看著他難過的時候,心里騰起的,是報複陳博涉的快感吧。”
“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歡他,只是想得到他而已。”
白虎看了他一眼,放下了劍,重新舉起短刀,一刀劈開了禁錮著雲霽的腳鐐。
“陳博涉就快來了,他不會放過你,你好自為之吧。”
雲霽被突如其來的鏗鏘之聲,震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看見了一個黑影,以為是仇正欺上身來,急忙捂著下半身,卻發現有件衣服被圍到了腰間。
“是我,我帶你回去。”白虎將腳鐐連同鎖鏈踢到一旁,向前一步,抱起了雲霽,起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的仇正突然問了一句,“難道是像你那樣,因為怕他難堪,所以遲遲不敢下來,就算是喜歡嗎?”
白虎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
陳博涉率軍趕到這個塞北戈壁之上,孤零零的帳篷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
因為要消滅仇正的余部,要與副將交接,加之他身體又有傷,所以還是晚了一步。
帳篷里面的炭火還是溫熱,人並沒有走遠。散落在地上的鐐銬,像是被人用利刀或者斧頭給生生劈開的。
這里是仇正的大本營嗎?曾經被囚禁在這里的人是誰?
仇正帶著雲霽去了哪里?
他記得當時聽他們的對話,似乎是早已相識,並且還有……愛慕之情?
該死的,又晚了一步,讓他逃了!
大漠黃沙早已經將腳印埋沒了,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無蹤無影,了無痕跡,無處尋覓。
陳博涉一拳砸在了鐵桿上,肩上的箭傷和腿上的刀傷霎時崩裂,血湧了出來,浸透了衣衫。
“將軍,”站在一旁的老將廉生勸他,“人已經走了,就不要再折騰自己了。現在天下一統,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將軍去處理呢,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是啊……天下一統,大業初定,百廢待興,還有許多未盡之事等著他去做,還有很制度、規矩、朝綱、法度等著他去建立……
看來這個帝王之位,他是不得不坐了。
如果登基稱帝了……雲兒,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回鄴城吧。”
——
隆冬時節,新帝登基,輕徭薄賦,大赦天下。
錦城的醉仙居依然是熙熙攘攘,熱熱鬧鬧。南來北往的客人拼個桌,坐在一起,胡天海地地開始閑聊。
“據說是篡了舊朝的江山,以軍代政。”
“哪個舊朝啊?”
“是啊,哪個舊朝啊?現在日子都過糊塗了,是公子文懷的那個舊朝嗎?”
“反正公子文懷的舊朝不一直是陳將軍把持朝政?現在不過是正了名頭而已。”
“哪個上臺了,我倒不關心,現在這個免了三年的稅賦和徭役的皇帝,就是好皇帝。”
……
“據說這位皇帝是武將出身,一登基便要禦駕親征,起兵攻打北蠻。”
“北蠻這些年挺安分的,沒經常來擾亂邊境啊。幹嘛這麽急著打仗?”
“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安分兩年,休養生息不好麽?”
“聽說不單是為了道義,皇帝有私心……”
“有什麽私心啊?”
“我聽我從戰場上回來的小舅子說的,不過他也是聽他朋友說……他朋友在霞之山中,就跟在皇帝身邊。有個美人來找皇帝,後來美人被劫走了,往北蠻的方向。”
“所以要攻打北蠻啊?”
“真的假的,沖冠一怒為紅顏哦。”
“嘖嘖,這真是有意思了。”
“話說,你小舅子的朋友不會是北方軍吧。南方的士兵在霞之山中據說是全滅啊。”
“是北方軍啊,不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麽?前幾日給放回來了。”
“真是命大,也感謝新帝仁慈。”
——
雲霽坐在不遠處的一桌,聽到這邊在議論陳博涉,便豎起耳朵聽了起來,後來居然就議論到了霞之山中的那一幕。
現在想來,真是丟死人了……
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那麽多士兵的面,居然手拉手。難怪現在被人傳笑話。
“小二,再上一壇酒。”樂弘道人喝得醉醺醺的,滿口酒氣,見雲霽一副端正坐著,卻不斷地往另一桌高聲議論朝政的人那邊瞟的時候,便猜出了他在想什麽。
“蠢徒兒啊,你是不是又想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