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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童帝君》第9章
第8章(1)

更新時間:2017-09-28 16:00:04 字數:5313

 「什麼,又有人潛入喬府襲擊?!」聽了容盡歡帶來的消息,喬翊擰起了眉。

 在喬翊被送入皇宮養傷兼避禍的次日,就有好幾波人馬不斷在喬府外窺探,那些人喬裝成小販、賣油郎、賣花女等向進出的下人打探,有意無意提起全京城有名,令人頭痛的世子爺喬翊,想知道他在哪裡。

 不過喬府當家主子喬灝說世子四處遊歷去,一下子說是去飛鵝山挖鐵,一下子又改口到渡虹江釣魚,隨後說他往東行出了商港到海上學人潛泳尋寶,府裡的人聽多了也不曉得哪一個是真的,所以外人更無從得知。

 結果某個夜裡夜黑風高的日子,幾個黑衣人試圖闖入喬府,那一次是試探性的,被喬灝親自訓練的親兵給打出去,無人傷亡,但燒了一間儲放舊物的廂房。

 而後又來了幾回,一次比一次急切,一次比一次出招狠戾,煩不勝煩的喬灝乾脆舉家搬到城外的莊子,放個空宅子來者撲了個空,只留下看門的婆子在門口打打馬吊。

 「對方大概知道你沒死,正朝其他方向下手,你得留點心,別做出太多引人注目的事。」總有人會發現他和「喬翊」的相似處,進而追查他的身世。

 「盡歡哥哥,我可是個孩子呐!哪會做什麼危險事,除了玩以外,我什麼也不會。」喬翊睜著圓亮眸子,手指頭扳來扳去玩得正歡,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一聲軟嫩的盡歡哥哥,令容盡歡一陣惡寒。「別用噁心的童音喊我哥哥!我承受不起,還有,你的玩往往會出人命。」

 一般人口中的「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純粹是無傷大雅的玩樂——蹴鞠球、踏青、跑馬、呼朋引伴上酒樓大吃大喝,詩興一起再吟幾首酸詩,把嬉笑怒駡融入生活裡。

 而他的「玩」卻是玩命,把人當成有趣的消遣,東街的惡霸魚肉鄉里他就讓惡霸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西城的花少調戲帶了兩名幼子的寡婦,世子爺的做法便是將其丟進小倌樓,讓十幾個粗壯的倌人問候他的小菊花,捅到爆菊賞銀加倍,諸如此類的陰損事。

 「哎呀!盡歡哥哥誤會小羽了,人家最重視人命了,誰被賊子打爆了一隻眼就還他一隻,狗咬人不稀奇,人咬人就咬得血肉模糊,家裡長輩常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有便宜一定占,吃虧的事讓別人去做,我們家境小康,禁不起鋪張浪費。」他小手托著腮,模樣可愛。

 「你家境小康?」容盡歡差點嗆到,失笑地看著表情純潔到不行的小臉蛋,大掌壓按沒他手掌大的小腦袋。「真的要小心點,尤其在宮中。」

 「你怕皇后找我麻煩?」

 他倒覺得不必太緊張,她自詡尊貴,不屑做欺壓小孩子的事,在她還沒確定他是不是皇上的種之前。

 「現在宮裡上上下下謠傳你是皇上和宮外女子生的私生子,如今要回宮認祖歸宗,小皇子的身分多令人眼紅,就算皇后不找你,太子也會來壓壓你的氣焰,提醒你誰才是皇宮的主人。」

 後宮由皇后掌控著,他一個大男人在女人堆裡不好施展手腳。

 容盡歡很多地方是去不得,例如嬪妃們的居所,他不像喬翊是個「孩子」能通行無阻,還是得避嫌。

 因此他才一再提醒世子凡事要謹慎小心,處處要三思而後行,不可如以往那般輕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適時地隱藏實力好出其不意,一擊中的。

 「他來我就躲,你曉得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溜得快。」喬翊淘氣地一眨眼,做出討喜的逃跑動作。

 「就怕你刻意找碴,把他當現成的樂子。」容盡歡忽地大手一壓,將掌中的腦袋連同身子往後一轉,再巧勁一施將人推向一旁的花叢,小身子撲地跌入花裡,再揚起溫煦笑意朝來人喊道:「蘭兒,你來了。」

 「你幹什……」咦,蘭兒?拍掉草葉,小臉一抬瞧見遠遠走來的溫拾蘭,錯愕地眯眼流露一股殺氣。

 好個容盡歡,你連小爺也陰。

 「容大哥,你怎麼在這裡,我最近學了一首曲子,你要不要聽聽看?」一看見崇拜的音律高手,溫拾蘭忍不住想討教,好更加精進。

 「好呀!蘭兒的琵琶向來清越多情,我正好一飽耳福,洗洗我這顆庸俗的心。」

 他取出玉笛在指腕間翻轉了一圈,揚唇一笑,意欲以笛聲和鳴。

 「容大哥自謙了,我才是班門弄斧,獻醜了。」素腕輕揚,抱著琵琶的春柳走到小姐身側,準備將手上樂器交給她。

 「誰醜了,我給他一朵花戴戴,美得很呢……啊!小蘭姊姊,嬌花贈美人,我幫你把海棠花簪在發上。」佯裝剛發現熟人,喬翊笑咪咪的想把壓得變形的花兒往溫拾蘭髮際一插,但是……

 他不夠高。

 當下他臉色有點黑,拚命地踮高腳尖才碰到溫拾蘭耳際,一朵花插得歪歪斜斜地,令他懊惱又沮喪自己的身高,以往他還得彎下腰才能平視她氣呼呼的琉璃眸子。

 而當另一隻手取走他好不容易插上的海棠花,換上一朵開得正豔的芙蓉,他那雙瞪人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花,把介入的那只手的主人給燒成灰燼。

 容盡歡,你活得不耐煩了,小爺的風頭你也敢搶!

 似沒瞧見喬翊發狠的瞪視,容盡歡淺笑迷人的以指撫過溫拾蘭彎彎柳眉。「蘭兒,你這兒沾到胭脂了,我替你抹勻。」

 「呃,多謝容大哥細心,我剛才趕得急沒注意到。」她信以為真地朝他露出感謝的笑靨,美人一笑傾城傾國,容盡歡承滿笑意的眼有些發怔了。

 她真的很美,美得靈秀,美得脫俗,美得全無雜質的純淨,可惜這般美好的如玉佳人不是他的。

 容盡歡心裡有些惋惜失落,他曾喜歡過她,但是早就看出她心有所屬,而且物件還是不開竅的好友,他只好放棄成全兩人。

 只是世子爺遲鈍地尚未發覺自己的心意,明明喜歡人家卻不自知,每每把人氣得火冒三丈,他在一旁樂得看戲,不時撥弄兩下好讓他倆走得更近。

 「盡歡哥哥好體貼喲!不像我老是笨手笨腳的,什麼事也做不好,連朵花都插歪了。」喬翊揉著眼睛似要哭了,軟膩的童音有著不難聽出的哽咽,但是腳下的動作卻是又陰又狠的不小心「踩」過某人的大鞋。

 一看他快哭了,溫拾蘭心口發軟,捨不得他難過。「誰說你笨手笨腳了,是我站得太高了,忘了你還是孩子,我們重來一遍。」

 一說完,她彎下身將人高高抱起,讓他貼著腴香渾圓的胸口,喬翊的一隻手好死不死地卡在雙峰,他縮也不是,挪也不是,漲紅的小臉快要滴出血。

 一旁的容盡歡看得很歡,暗笑得腸子快要打結了,以眼神取笑他的失算,讓自己成為占人便宜的下流痞子。

 「小……蘭姊姊,你把我放下,不要抱……呃,抱著我,我搬個凳子墊腳也采得到花。」嗟!要命,他怎麼把自己弄進這麼糟糕的處境,進退兩難,這個溫小蘭……軟軟的,有股芳馥幽香,香得他好像喝醉了。

 喬翊表情陷入短暫的迷醉,但是一聲輕咳在耳邊響起,他抬起頭迎向一對戲謔的笑眸,立即羞惱地一瞪眼,把迷亂的神智拉回來。

 見他臉蛋紅通通的,她好笑地以指羞他的臉。「還害臊呀!姊姊抱你是疼你,你還小,不用擔心有人追著你逼婚,你瞧瞧中意哪朵花,摘了給姊姊簪上。」

 溫小蘭,你還自稱姊姊呀!小爺我……還真的不能拿她怎麼樣,喬翊暗恨在心。「小蘭姊姊,我要那朵芍藥,它最襯你花一樣的笑容。」

 「你還懂什麼叫花一樣的笑容呀!小小年紀這麼滑頭,滿嘴沾了蜜,你是向誰學的?」越看他越像喬小三,一張嘴滑溜的好像抹了十斤桂花油。

 「盡歡哥哥教的。」你再笑,小爺讓你笑不出來。

 「我教的?」世子爺,你的心眼也未免太小了,讓你佳人在懷……呃,反過來,是人在佳人懷中,你倒是過河拆橋,反將我一軍。

 一大一小兩人四目互瞪,用眼神對話。

 「咦,容大哥,你幾時也被喬小三……世子爺帶壞了,小公子年紀還這麼小,怎好把世子爺的壞習性教給他。」一個小惡霸就夠讓人忌憚了,不用再出個接班人。

 「世子爺的壞習性?」喬翊的臉色非常難看,小拳頭握得死緊,青筋隱隱抽動。

 容盡歡忍不住地噴笑。「好,我改進,以後絕不……咳、咳,教導錯誤的行事舉止。」

 「……我說錯什麼嗎?你們的表情有點怪。」說不上的怪異感覺,他們兩個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心意相通?

 她不曉得自己為何會有這種離譜的感受,明明有年紀上的差異,容大哥和立羽的相處卻像是平輩間的往來,十分熟稔且自在,一如他和喬翊在一起的情形。

 至少她看不到他用對孩子的方式看待只有七、八歲的立羽,眼底還閃著她看不懂的興味。

 「沒說錯,我只是突然想起世子爺做過的一件蠢事,想著想著就走神了。」

 當局者迷,世子爺做的蠢事就是看不見他心裡惦著、念著、放著煨熱的人兒是誰,猶自吃著幹醋。

 喬翊聞言眯了眯眸,冷冷一睇。「盡歡哥哥不是有事要忙,小蘭姊姊我們不要耽誤他,他們當官的常常忙得暗無天日呢!」

 快滾,少來礙眼,小爺做過最蠢的事就是相信你不會陰我,但我錯了,果然愚不可及。

 「啊!我都忘了容大哥有官職在身,老是當你是司樂司的典樂。」她也真糊塗,一想到他精湛的音律便急著討教,只想著和他學習、提升自身的技藝。

 容盡歡不在意的溫笑。「有事儘管來找我別多慮,我隨時有空,等著你。」

 那句「等著你」特別惹人厭。喬翊面色陰沉地從鼻孔輕哼一聲,要不是容盡歡走得及時,他真想再踩上一腳,看能不能踩廢了。

 「小蘭姊姊,立羽要摘花。」哼!溫小蘭是他打小瞧上眼的玩伴,誰也別想把她搶走。喬翊在心裡發酸。

 「好,你剛說是芍藥對吧!咱們來瞧瞧哪一朵好看,小立羽用小指頭一指,姊姊讓春柳姊姊剪下。」他真是太可愛了,小小的身子軟呼呼的,抱得毫不費力。

 小立羽,小指頭?他瞧瞧白胖小手,嫌棄不已。「那朵,垂瓣粉紫色的,有只小蟲子停在上頭。」誰叫你又偷看了小歡子好幾眼,我不高興,我要罰你。

 「嚇!小……小蟲子?」她臉色微白,僵硬地澀笑。

 「小蘭姊姊怕蟲子嗎?」他偷笑。

 「不……不怕,指甲片大的小蟲子哪……哪會嚇人,彈到葉片上給牠活路去。」

 談到小蟲子時她明顯嘴唇抖了一下,強作鎮靜把話轉得漂亮。

 「喔!那我要捉蟲哪!牠有翅膀還有六隻腳,兩根長長的須……哇!牠要飛了、牠要飛了,小蘭姊姊不要動,牠要飛到你臉上了……」小手臂揮舞著,非常興奮地手舞足蹈,不時哇哇叫了好幾聲。

 不要動?

 溫拾蘭的身子根本已僵直了,芙蓉面是慘白的,她動也不敢動地等立羽口中的小蟲子飛走,水晶般的晶眸縮成小黑點,屏住氣息凝視前方。

 不過終究是練舞擅樂的纖弱身子骨,腰細如柳,雙臂抱著一個孩子久了也覺吃力,漸漸抱不動了,懷裡的小身體似有往下滑的跡象。

 見狀,立羽趕緊抱住她頸肩,他也擔心她摔著自己,兩具身軀反而貼得更緊,他雖是孩子模樣卻也感覺得到身下壓的是什麼,耳根子霎時通紅滾燙,小臉上微染一層薄紅。

 他也發現自己的行為過於親昵,有偷香竊玉的嫌疑,連忙接過丫鬟春柳遞來的芍藥,對著烏黑青絲瞧了又瞧,最後選定他最滿意的位置將花斜插入發。

 想當然耳,另一朵芙蓉花翩然落地,狀似無意間被小手撥落。

 「小蘭姊姊你累了吧!快點把我放下來,我雖然看起來很小,可是身子骨很沉,抱久了手臂會酸痛。」沒等溫拾蘭鬆手,他自個兒把手放開往地上一跳。

 原本溫拾蘭還憂心他人小短腿站不穩,心急地想去扶他一把,但是看他俐落的足點地,還能抬起頭朝她一笑,甚至舉起小臂膀做出大力士的模樣,她噗地嫣然一笑,也就放心地揉揉發酸的肩膀。

 「立羽,你到底是不是皇子?」她一直納悶著,他實在長得太像久沒露面的喬翊,常令她有他仍在她身邊的錯覺,只是個頭變小了,回到他倆初相識的年紀。

 唉!她真的累了,明明是高矮有差的兩個人,年齡還差上一大截,她怎麼會把他們看成同一個人呢?

 大概是上次排舞累到暈倒,立羽這孩子莫名跑來照顧她,又語帶責備的罵了她一頓,用換掉她的司樂女官一職威脅她,那眼神、那語氣、那不可一世的氣焰,簡直跟喬翊沒兩樣,令她常把兩人混淆了。

 「不可以作弊喔!小蘭姊姊,這是我和你的約定,你要自個兒想起我是誰。」

 他下巴一揚,十分神氣地用鼻孔睨人。

 「真的很像……」她喃喃自語。

 「什麼很像?」他一腳踩碎無辜的芙蓉花,腳跟刻意地扭踩踩到爛,當他小腳一移開,除了一堆泥爛的污漬再無花的蹤跡。

 「沒什麼,想起一個久沒見到的朋友……」他究竟在哪裡?為什麼連著兩個月沒消沒息,是否真遇到不好的事?

 思念幾乎要淹沒溫拾蘭的思緒,許久之前的噩夢始終像烏雲揮散不去,重重地壓在心頭上,她很難不去擔心他的安危,只因她的心已遺落在他身上。

第8章(2)

更新時間:2017-09-28 16:00:04 字數:4993

 「你們聽說了沒?」

 聽說了沒?

 一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對於傳說、據說,任何和宮中有關的蜚短流長,耳朵比兔子尖的喬翊立即蹲下來撿兩顆小石頭,丟上丟下地玩起來,孩子氣十足的自己玩自己的。

 只是他會不小心掉了石頭,然後無聲無息地挪挪小腿肚,朝人聲發出處靠近,背靠著樹幹滑坐在地,兩手有一下沒一下地丟石頭,豎起耳朵聽。

 「聽說什麼?」

 「咱們司樂司練舞坊後方不是有個花園,最近半個月來常聽見有女子的哭聲,哭得很小聲、很壓抑,像是怕被人聽了去……」

 「啊!是不是那個?」梳著飛仙髻的女官吐出舌頭,做出飄來飄去的女鬼樣,臉上有些許驚恐。

 「玲瓏,你想多了,是小蘭啦!她常常夜裡跑出去,一個人蹲在梨花樹下。」

 原本她也以為撞鬼了,但是看清楚樹底下的人兒面容,她也就放心地倒回床榻睡覺。

 溫小蘭哭了?聽到這裡的喬翊眉頭一皺,手上的小石子忽地握得死緊,尖利的石面硌得肉疼。

 「什麼,是小蘭呀,嚇了我一大跳,她在哭什麼?」司樂之一的玉玲瓏忍不住關心,畢竟皇上的壽辰快到了,在這節骨眼上可不能出亂子。

 沒錯,快說,小蘭到底在哭什麼,是誰趁他不在的時候欺負她?喬翊忿然的握起拳頭。

 「也許是排舞排得太累了,或是皇上生辰近了,她擔心表演不如預期,所以患得患失,背著我們偷哭。」趙春泥是最護著溫拾蘭的女官,話中只有滿滿的關心。

 「嘻嘻……說不定是想念情郎,那位把人整得雞飛狗跳,文武百官一見到他就想痛哭流涕的世子爺很久沒來了,該不會有了新人忘舊人,不要她了吧!」一陣嘻笑聲傳來,女子掩著口咯咯竊笑。

 什麼有了新人忘舊人,他哪有不要她,你們這些女官嘴巴有毒,等小爺把話聽齊了就好生整頓你們一番,哼!他哪來的新人,明明一直只有小蘭……

 驀地,喬翊怔住,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他沒來得及捉住又被旁人的聲音岔開,心裡悶悶的,不太痛快,抿緊唇繼續偷聽。

 「是呀!世子爺也該大婚了,他今年十八了吧!以他世子的身分不可能娶小官員的女兒,更別說像小蘭這種抛頭露面的女官,她是沒希望了。」女官周端月說出令人喪氣的事實,伶官能嫁給三品以上的官員為正妻已是萬幸,若是王侯將相,可是高攀不起。

 誰說沒希望,他非要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小蘭是小爺罩的,由得你們說嘴嗎?

 小爺非娶小蘭不可……呃,等等,娶小蘭……他是不是昏了頭,怎麼有這種奇怪的念頭,他想都沒想過妻子會是她……

 不過想想也不錯,能一輩子欺負呆呆的溫小蘭,叫她往東不敢往西,叫她往北不敢往南,夫綱大振,她這一生全捏在他手掌心。

 光是這麼想,喬翊得意得差點笑出聲,心情愉悅地眯起眼傻笑,臉上滿是美好的嚮往。

 「至少可以當個側妃或是妾室,聽說她和世子爺打小就認識了,一旦富貴了,我們也能沾點福,幾個姊妹作伴一起嫁入王侯家。」一名女官癡心妄想,做著當夫人的美夢。

 「呿!你們幾個嘴賤的,越說越不象話,別偷懶了,快去把各自的節目練好,不要到時候在聖駕前出醜了,玲瓏,你的七彩霓裳裁制好了,待會就跟我去尚衣局取回;月兒、珠兒再排一次舞,務必要將天女散花的天女神韻表現出來;還有春玉的古箏要配合好……」每件事都要她安排,這些個丫頭太懶散了。

 「是的,春泥姊姊。」

 笑鬧聲逐漸遠去,扶著樹幹緩緩起身的喬翊拍拍衣服上的塵土,手上的小石頭拋上落下,一時失手而滾入草堆,兩手一空走出樹後。

 小蘭為什麼哭?他一直記掛著此事,始終放不下。

 因為太在意溫拾蘭的事,他有點走神了,直直地往前走不拐彎,走著走著,耳邊聽到一聲哎呀的輕呼聲,他撞到人了。

 「小公子也好心點,別把老頭子的骨頭給撞散了,我還沒活夠本呢!你小心惦著我這條老命。」

 還好沒灑了,不然又要熬上七、八個時辰,累垮了他一身老筋骨。

 「傅太醫?」怎會是他。

 傅太醫謹慎地看看左右,見沒人走動才壓低聲音。「快喝了,強筋固元,補氣益精,我沒能治好你的「病」,養養傷、顧顧筋骨還行,裡頭加了「續陽草」,能讓你的功力提升十年,但身子……」

 只能是八歲的模樣,他無能為力。

 「太醫爺爺費心了,立羽的身子骨無恙,能跑能跳還能翻跟鬥呢!」他飛快的靠近,像個孩子一樣撒嬌,小手迅速的接過傅太醫藏著的湯藥,一口引盡不留半滴藥汁,若無其事地又將空碗塞回傅太醫手中。

 聽到他又喊太醫爺爺,傅太醫兩道眉毛揪成一團,暗道:小子,我沒那麼老。

 「好,好,小孩子活潑點才有朝氣,太醫爺……呃,爺爺要去忙了,要是有磕著碰著了,不要忘了找太醫爺爺上藥。」

 「好,太醫爺爺,我最喜歡你了。」他跳起來扯下傅太醫一小撮鬍子,讓他欲哭無淚的走開,心疼地撫著痛得要命的下頷。

 是夜。

 白日裡聽見了司樂司女官的閒聊,喬翊腦子裡就惦著一件事,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耳畔似乎響起隱隱約約的哭聲,煩躁得讓人無法入睡,他索性下床著衣穿鞋。

 小身子像一團縮著尾巴的狐狸,咻地躲過皇宮的守衛,由他居住的「錦繡宮」

 溜向尚儀局,七鑽八拐地來到女官口中所言的後花園。

 低不可聞的嗚咽聲很低很輕地飄進耳裡,似小貓的嗚嗚聲,有點淒涼,又似有遭到拋棄的落寞,女子捂著嘴巴不敢哭得太大聲,怕吵到其他人。

 他腳下一頓,極目張望,想找出哭聲從何而來,清冷月光自樹葉縫隙輕灑地面,背對著月洞門的女子身影坐在四方的石椅上,纖若無骨的細肩一上一下的抖動,悽楚可憐。

 心下一動的喬翊有種被掐住喉嚨的難受,他胸口發漲,很疼,像有什麼要衝破胸口而出,痛得他快要窒息。右手掌張成爪捉住曾被長劍刺入的左胸,那裡有個微突的粉色傷疤,原本那一劍會刺穿他的心,但是一枚遍體瑩綠的玉佩擋住劍尖,使其偏了半寸擦過跳動的臟器。

 玉碎人平安,他這條命是撿回來的,不然等不到救助已一命歸陰,她送他的玉佩救了他。

 可是,他為她做了什麼呢?在這麼孤寂的夜裡,她為什麼獨自低泣?聲聲嗚咽宛若一根根細針,密密麻麻地往他心窩戳去。

 「誰?」

 一聲踩碎枯葉的聲響驟起,哭得很謹慎的溫拾蘭立即察覺有人來了,她趕緊以帕子拭淚,向黑暗處驚問。

 「是我啦!小蘭姊姊,你不要怕,我是好人哦!」小小的身子在月光下清楚照出小臉。

 「咦!立羽?」他怎麼會半夜跑到司樂司,看顧他的太監宮女哪去了?

 喬翊故作天真的模樣跑上前,拉起她的手撒嬌。「有只發亮的蟲子跑進寢宮,我想捉牠牠就飛,我一直跟著牠後頭追,追了好久好久。」

 「一個孩子不可以這麼晚還到處亂跑,萬一迷路了,沒人發現你,你就得凍上一夜,受涼可就不好了。」她摸摸他的手,又撫撫他白嫩臉兒,不覺冷意才安心。

 被一個荳蔻年華的姑娘摸來撫去,他臉上有幾許窘紅。「小蘭姊姊還不是不在屋裡,外頭黑成一片還四處亂走,我是跟你學的。」

 「跟我學的……」她面色一窘,有些不自在。「我是有事……呃,睡不著……」

 「真的呀!我也睡不著,白天睡太多了,晚上不困,我們一起作伴不睡覺。」

 他刻意朝她一靠,讓他暖和的身體溫暖她,她有手腳發冷的毛病。

 聞言,她失笑。「小孩子不可以不睡,會長不高。」

 「誰說我是小孩子,我會長大,你看我要比你高了……哎呀!腳尖踮太高,抽筋了……」他站著和坐著的她比高,身體忽然一歪,小手啪地搭上芙蓉嬌顏,未幹的淚珠濕了指尖。「咦!

 小蘭姊姊在哭嗎?臉上濕濕的……」

 扶著他的手一僵,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盈眶。「是沾到露水了,小蘭姊姊是大人怎會哭。」

 她極力掩飾,不想讓人看出她哭過,即使對方只是小孩。

 「騙人,小蘭姊姊不要以為我年紀小就可以隨意矇騙,明明哭了嘛!你眼睛裡水汪汪的,還有淚珠呢!你騙不了立羽。」他裝出很得意的樣子,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知道騙不過他,她神色落寞地撫撫他的頭。「姊姊是想起一位許久不見的朋友,心裡有些難受,所以別告訴別人好嗎?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秘密喔!」他重重地一點頭,表現得很慎重。「不過小蘭姊姊你要跟我說為什麼哭,不然我會不小心說出去。」

 「這……」她猶豫著。

 喬翊學她反揉她頭頂。「我是個孩子,不會亂說話,而且我還小,說了人家也不會相信,當我說夢話。」

 遲疑了一下,她終於忍不住內心的不安,朝個半大小鬼吐露心事。「我作了一個夢,一個很不好的夢,夢中姊姊的朋友全身是血,他朝我伸出一隻顫抖的血手,痛苦地說:「小蘭,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我不能再陪著你……」」

 他心口一跳,微驚。「小蘭姊姊的朋友是喬翊哥哥嗎?你夢到他滿身都是血回來找你?」「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只是相同的夢一再重複,夢裡的他又那麼真實,我擔心他真的出事了。」沒見到他平安無事的出現,無賴又可惡地欺負人,她始終不放心。

 原來真是她,她夢到他了,喬翊十分詫異,她所說的時間點和他遇刺的時間相當接近,難道他魂魄離了體,入了她的夢?

 「小蘭姊姊安心啦!我入宮前還見到喬翊哥哥呢!他說把要送你的翡翠屏風打碎了,要到潤兒灣挖一株血珊瑚做為補償,要我轉達一句「生辰快樂」,但我忘了。」

 「什麼,他沒事?」溫拾蘭眼眶又紅了,只是這一次是喜極而泣,心裡的重石終於可以放下了。

 「小蘭姊姊不會又要哭了吧!你真是愛哭,喬翊哥哥好好的你為什麼不高興?」

 女孩家真麻煩,動不動就淚眼汪汪,令人好心疼。

 喬翊其實很怕她哭,她一哭他就手足無措,心慌得像無頭蒼蠅。

 她笑著抹淚。「不是不高興,而是開心,人在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會控制不住情緒,眼淚就流下來了。」

 「那好,嚇了我一跳……」臭丫頭,真會被你嚇死,沒事哭心酸的呀!讓小爺在一旁乾著急。

 「你說什麼?」他嘀嘀咕咕的樣子真可愛,紅通通的小嘴一掀一閉,像……

 唔,怎麼越看越像喬小三小時候,他究竟是皇上親生子,還是威遠侯的……咳!

 咳!不會吧!侯爺夫婦明明很恩愛,鶼鰈情深。

 她實在很不想往那方面猜想,但和喬翊相似的五官,除了威遠侯外,她想不到第二人能生得出來,然後因為是背著深愛的妻子所生才托皇上照顧,不敢帶回喬府……

 越想越有可能,她認為快要水落石出了。

 「我是說小蘭姊姊不是很討厭喬翊哥哥,說他是世上最壞最壞的大壞人,你怎會想他想得都哭了?」他以為她會偷偷地咒駡他,半夜爬起來釘他草人。

 一說到小女兒心情,她粉腮酡紅,面泛嬌羞,只是因夜色昏暗而看不見她滿臉羞色。「我不討厭他,喬翊壞的是那張嘴,他對我很好,有人刁難我、對我不友善時,他往往會跳出來保護我,讓那些人不敢再惡臉相向。」

 「可是他不是常常欺負你,讓你氣得打他巴掌,要跟他絕交?」她脾氣哪裡溫良賢淑了,分明是一頭凶巴巴的母老虎,爪子又長又利。

 她羞怯地捂著發燙的臉。「啊!他連這種事也跟你說呀!那人真是不要臉,自個品行不端還到處張揚,他……他……唉,你長得跟他很像……」

 喬翊不自在挪挪腳,面紅耳赤。「你看起來很想喬翊哥哥的樣子,我……犧牲一下,讓你抱一抱。」

 「真……真的可以嗎?」她一臉驚喜。

 瞧她笑得開心的模樣,他也笑了,心頭一陣暖意湧現。「抱吧!你就當我是喬翊哥哥。」

 「嗯!謝謝你,立羽。」

 她張臂一抱,將小小的身子抱入懷中,幽絲的蘭芷香氣飄入他鼻間,一抹久違的寬慰在唇邊漾出一朵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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