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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童帝君》第13章
第12章(1)

更新時間:2017-09-28 16:00:04 字數:5295

 「不好了、不好了,爹,出大事了,這可如何是好,我們要惹上麻煩了……

 快想想辦法,不然就來不及了……怎麼會那樣呢?明明事先說好了條件,突然又反悔了……」

 慌得全無血色的季元徹語無倫次的從廳外沖入,慌亂的神色看得出他急得火燒眉毛,束髮的鑲玉嵌翡金冠微微偏斜,歪了一邊,底下的麂皮靴子沾滿猶幹未幹的泥屑,連雲白色織綿長袍也顯得風塵僕僕,微帶灰塵。

 他一進廳先灌了一大口茶水,接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走來走去,驚慌的眼神彷佛是空洞的,看不見任何人的存在,豆大的汗滴不斷的滾落,似乎事態緊急得非一言兩語能形容,他已經慌得失去分寸,不知該從何說起。

 「毛毛躁躁成何體統,像你這般定力不足怎能成大事,緩口氣,慢慢來,不疾不徐的把世家子弟的氣度拿出來,要有威儀,胸懷天下,不要丟你皇后姊姊的臉。」皇親國戚的尊榮不可侵犯,他季府乃世家之首,朝中勢力不可小覷。

 「爹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喝得下茶,氣定神閑的不當一回事,這件事非同小可,抬出姊姊也沒用,要是處理不得當,咱們也完了!」他是一個頭兩個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滿頭烏絲快急成白頭了。瞧他面色慘白的驚慌樣,季從虎才感到一絲不對勁,但他仍徐緩的放下手中花獸紋雙螭茶盞。

 「什麼事令你匆匆忙忙,這騰龍王朝的勢頭還有誰能壓得過老夫?」

 「不是朝中勢力有變,而是狼族出爾反爾,對我們和他們事先定好的協議不理不睬,還說那是我們騰龍王朝的家務事,他們不好介入。」狗娘養的,說話不算話,還一口反咬主子。

 當初說好了狼族全力相挺,只要他們送信去,便會發兵五萬,兵臨青城下,以狼族的剽悍武力恫嚇騰龍王朝,迫使清明帝提早退位,由太子登基繼承皇位,清明帝自此為無實權的太上皇。

 若是清明帝不肯退位,便由青城知府下令開城門迎入狼族,他們在皇城調兵遣將,裡應外合,以絕對的優勢逼宮,即使清明帝不下旨傳位也要逼他寫下詔書,表明由國丈監國,國舅輔政,共同輔佐年少的太子,季氏一族便能權傾朝野,再無第二人能分庭抗禮。

 可是狼族的臨時抽腿使計畫生變,一支最悍猛的騎兵不配合,接下來的謀劃也得跟著變更,少了最主要的助力什麼也做不了,還得提防狼族是否會出賣他們。

 「怎麼回事?說來我聽聽。」季從虎轉著大拇指上套的玉扳指,神情多了精鑠。

 他將鑲玉嵌翡金冠扶正,暫收慌色坐定。「這回我帶了一千名能生養的女子到狼族地界,以示我方的誠意,忽雅思王子出面將人收下了,由百名狼族勇士護送回隱狼山穀……」

 「這不是很好,狼族收下我們的禮,表示他們會信守承諾,還有什麼好憂心的。」狼族雖然兇殘,卻重信守諾。

 「壞就壞在其中有幾名婦女染上不明怪症,她們一入穀就把怪病傳給別人,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的有一大半狼族人也染上病了,狼王大怒,說我們故意要滅了他們狼族,所以不肯履行承諾。」

 牛、羊牲口收了,金銀珠寶也收了,就連女人也沒見退一個、兩個,到頭來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撈到半點好處反而沾上一身腥,被一群蠻人強佔了便宜。

 「沒找幾個大夫送進去嗎?把病醫好不就沒事。」

 季元徹手扶椅靠,手指用力掐入木頭裡。「問題是我們的人進不去,連同十名大夫在內全部被拒于穀外,狼族只相信他們的巫醫,以巫術醫治染病的族人。」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既要成群牲畜和女人又不肯付出絲毫戰力,天底下哪有盡偏狼族的好事,他們未免太看輕我們。」真要硬拚,狼族不見得會占上風。

 「爹,我也想過派個人在隱狼山穀外放毒,毒順著風飄入穀裡讓狼族得到一個背信的教訓,可是我繼而一想在這節骨眼上少一事是一事,犯不著和狼族來硬的,要是他們惱羞成怒反針對我們,到時非常不利。」不是兩敗俱傷,便是大傷實力,得不償失。

 季從虎低頭思忖,許久才開口。「查過那幾個女人為什麼生病嗎?她們吃過什麼,和誰接觸,有沒有人因病死去?」

 「啊!這個……呃,我沒想過,一開始只是咳嗽,我以為無礙,只是一時水土不服……」一個個健壯如牛,面色紅潤,誰曉得是有病的。

 「庸才,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你怎麼不往是否有人搞鬼方向去查,事出必有因,狼族不可能單單為了一點小事而跟我們反目,那麼多女人有一、兩個生病不以為奇,重要的是誰散佈謠言,說我們有意謀害狼族人。」無風不起浪,定有人在背後搧風點火。

 季元徹猛地一抬頭,驚愕萬分。「爹的意思是有人察覺我們的企圖,先一步斬斷我們的左膀右臂?!」

 「哼!准是和喬翊那小子有關。」那小子跟他老爹一樣狡猾,讓人捉摸不定他腦子在想什麼。

 季從虎第一個懷疑的是生性滑溜的喬翊,認為他詐死好潛入狼族策反,殊不知正在隱狼山谷與狼王把酒言歡的男子是喬翊的得力助手左輕雲。

 「他還沒死?」怎麼可能,他已經消聲匿跡好長一段時間,據說是養傷去,他理應傷得不輕,哪有餘力潛入狼族。

 「你不曉得他命硬得很嗎?宮中密探剛傳來的消息,喬翊現身了。」他命人盯著那個女孩,果然不負所望。

 「咦!這麼湊巧?」太匪夷所思了。

 轉著玉扳指的手指一停,季從虎挑起眉。「什麼事這麼湊巧?說來聽聽。」

 「爹,你還記得不久前宮裡出現了個八歲大的孩子嗎?見過他的人皆言他神似喬翊。」

 「你是說令太子沉不住氣,慌了手腳欲除之而後快的小男童?」那沒用的傢伙,面對一個不及腰高的孩子也慌成那樣,手段拙劣得令人感到可笑。

 「嗯,喬翊失蹤時他剛好出現,而他一離開喬翊便回來了,其中是否有我們不知道的關連?」

 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關係,只是一時無法猜透。

 季從虎不以為然的說:「大概是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讓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孩子身上,自然而然忘了喬翊的存在,你瞧太子不就中計了,傻乎乎地追在那孩子後頭跑,忘了敵人是誰。」

 「是這樣嗎?可是那個孩子是誰?」威遠侯藏而不宣的次子,不想他入朝為官便隱其出生?

 「不用管那個孩子,他對我們沒有任何威脅性,現在最要緊的是和狼族議談,青城方面怎麼樣?」只要顧全守著獲利極豐的鹽礦,他們便有足夠的銀兩囤糧草,練兵馬,供應十萬軍隊所需。

 一提到青城,季元徹變得吞吞吐吐,眼神閃爍。「朱……朱子儀趁夜深人靜時將人給拘了,連同他一家老少和侄子都被關入大牢裡。」

 「什麼,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連我的人也敢動?」季從虎震怒,眼神狠厲地射出冷鋒。

 「他的動作極快,迅雷不及掩耳,張文庭回報時已成定局,而後他也失去連系,我方的人找不到他。」怕是洩露了行蹤,已成階下囚。

 「顧全招了沒?」他又轉起玉扳指,神色看似平靜,但是眼底的淩厲透露出他極度的不快。

 「顧全只推說不知情,把鹽戶的死推得一乾二淨,刑部最多只能判他瀆職,只要他把嘴巴閉嘴,沒人猜到他暗地裡做了什麼。」

 季元徹見識少,想得不夠周詳,他以為人不死便能能為他們所用,他沒想過放棄全這粒棋子。

 「說你蠢你還真蠢,這世上只有一種人不會開口,連占盡便宜的狼族都會窩裡反,何況是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顧全,嚴刑逼供下他不會把我們招出來?」

 為什麼他身邊盡是蠢才,沒一個能稍微長點腦子。

 當身無能人時,國丈不禁和清明帝有相同想法,為何喬翊不是自家人,以他的聰慧和精明,這點小事根本用不著費心,早就處理得不留痕跡,無須提心吊膽。

 「爹的意思是……殺了顧全?」

 「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不能讓他一人拖累了整個計畫。」遲了怕會牽連甚廣,將他的羽翼斬斷大半。「讓若……呃,孤影去辦,這事她拿手,萬無一失……」正好給她將功折罪的機會。

 季元徹對曾是他女人的孤影仍存有舊情,即使妻妾眾多,他還是難忘兩人在床上的濃情密意,有意藉此次的求情施以小恩,讓她同意重回枕畔。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另一道身著銀錦袍子的身影匆匆趕至,神情有些狼狽和惶恐,一見面就哭喪著臉。

 「外公、外公,你要救救命呀,父皇他……他說要廢太子,另……另立賢能……你快想想辦法,本宮不想被廢……」一旦失去太子的位置,所有的榮寵,所有的尊貴,一瞬間化為雲煙。

 他的母后,他的外公、舅舅們,他們的勢力是和他相互依存的,他若是失勢了,所有人的勢利也跟著瓦解,再也沒人能保他富貴一世,榮華千秋。

 所以他怕,怕另一個人取代他的太子之位,那時除了閒散王爺可做他還能做什麼?繼承大統的那個人說不定還會殺了他,斬草除根免生麻煩。

 「什麼?皇上幾時提起要廢太子?!」季從虎擰緊眉。這麼重大的事不可能一無所知,他在宮裡的眼線並未通報。

 沈元嶸一臉委靡,半點也沒有儲君的霸氣。「他半開玩笑的和母后說笑,說我資質平庸,難承大任,若是母后能生下一個像喬翊那般才智過人的皇子,他死也無憾。」

 「皇后娘娘懷了龍胎?」這麼多年來全無動靜,也該是時候了,倘若再誕下一名皇子,容兒的後位會更穩定。

 「不是,是母后提到父皇子嗣不豐,要他多為將來打算,以免大好江山落入外姓人手中。」

 母后在為他鋪路,唯恐父皇犯傻將錦繡山河給了別人,可就是這句話令父皇不快。

 皇后也急了,耐不住性子,後宮不得干政,她卻直接犯了皇上的大忌,自是為他所不喜。

 皇家夫妻不同于平民百姓,臣妾、臣妾,先是君臣而後人夫人妻,夫妻間可以百無禁忌的交談這情況並不適宜帝后,身為一國之後在開口前須多加斟酌,一句或一字之差皆能引來雷霆之怒,使夫妻情分斷絕。

 而她千不該萬不該提及那一句「外姓人」,意指威遠侯喬灝。喬灝他雖不姓沈卻確確實實是皇家子嗣,而且是先帝遺旨皇位繼承人,皇上兄長,他若真要整個騰龍王朝,皇位又怎輪得到當時年僅十歲的沈子熙來坐。

 季秋容思慮不周便是在此,仗著皇后的尊榮欲干涉立儲大事,以為以多年夫妻情分能左右皇上的決定。

 「皇后娘娘瘋了不成,這些話能由她口中說出嗎?皇上的子嗣不豐是誰造成的,真當皇上不知情,她這話根本是咒皇上早死,他一死你才能繼位。」怎麼一個個都不省心,專扯他後腳。

 容兒明明是聰明孩子,為何在這節骨眼上成了傻子,仗勢舊恩欲博恩寵,渾然忘卻自古帝王皆無情,他們的寵愛是一時間的,並不長久。

 「外公,你先別生母後的氣,她話說都說了還能收回嗎?為今之計是想辦法解決,讓父母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他已慌得不自稱本宮,而以「我」代替。

 「你們在宮裡惹的麻煩還不夠嗎?叫你們不要妄自行動,先觀察情況再說,可是誰聽了,一個一個自作主張,連個孩子也容不下,十年後已經是你的天下了,他哪有機會再跟你爭什麼,就連一、兩年也等不及。」越急越容易出差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季從虎需要時間好讓他一步步佈局,先從吏部安插自己的人馬,朝中官員便成了他的人,然後由戶部介入,掌控天下銀水,騰龍王朝國庫盡在手中,最後是全國兵馬的兵部,有了百萬大軍,還愁不能大權在握。

 可惜他身側的蠢人太多了,不等他做好萬全的準備便迫不及待,硬生生斷了他萬般算計,將所有人推到風尖浪頭,迫使他進行到一半的計畫可能中斷。

 「可是我不動手他就爬到我頭上了,外公沒瞧見父皇對他的百般寵愛,不只一切用度比照皇子,還任他予取予求,甚至抱著坐在大腿上,由個八歲的孩子批閱奏章。」而父皇看也不看的准了他的批示,命臣子照做。

 「真有此事?」嗯,若是如此,的確不容輕忽。

 「所以母后才讓我來國丈府,看外公你有沒有主意,我們不能一直處於弱勢,眼見父皇一意孤行。」不如喬翊也就算了,如果連個囂張的小鬼也奈何不了,他真是白活了。

 沈元嶸欲置立羽於死地的原因除了為權為利,竟是源自對喬翊的怨妒,他沒法和喬翊較勁便將目標轉向較弱小的孩子,誰叫立羽長得和喬翊小時候一模一樣,他一看到那孩子就動了殺機,殺了立羽,在他心中等於喬翊也死了,死在他手中。

 「唔,我要再想想……」不宜輕舉妄動,要靜待最佳時機,務必一次成功,否則死的會是他們。

 一旁的季元徹出了計策。「爹,秋獵不是快到了,所謂刀劍無眼,誰知道狩獵時會發生什麼意外,有支箭射偏了也是情理之內……」

 季從虎一聽,半眯的瞳眸發出銳利。「你去安排,混在皇家獵場的侍衛中,讓他分不清楚是誰射的箭。」

 「是。」他興奮的一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要向父親證明他不是庸才,聰明才智不下喬翊那小子。

第12章(2)

更新時間:2017-09-28 16:00:04 字數:4943

 雲淡風清,日麗風和,一隻雲雀掠過朗朗晴空。

 夏至雖已遠離,秋老虎的威力仍不可小覷,遍地野草早已枯黃,徐徐金光灑落,照出土地被蒸出的熱氣,讓人不自覺汗流浹背。

 皇上的車輿早已先行一步,滿山遍野的獸跡,野鹿讓人熱血沸騰,激起男人嗜血的狂熱,背搭一弓引箭長射,倒地不起的垂死獸身是勝利的歡呼。

 狩獵是皇上的興趣,每年秋獵也是他少數能走出皇宮的消遣,所以一到秋天太監總管便會大舉準備行裝,從特製的龍形雕紋銀弓到九龍奪珠的金箭,以及金線蠶絲製成的冷弦,劃開獸頸的鋒利短刃,幾乎無一不全,君臣同歡以狩獵為樂,捕獲最多獵物者另有重賞。

 因此每到秋獵季節總有不少官員自願跟隨,一來能在皇上面前露露臉,二來能贏得賞賜,這些人無不因獲得同行機會而欣喜若狂。

 不過有兩道身影卻遠離人群,專挑僻靜的小徑行,人多的地方不易捕得他們想要的小獸,獐子、水鹿、野兔才是美味,虎豹就讓自視本領高的人去獵捕。

 「聽說狩獵前小蘭跟你說若獵得小貂,希望你把貂皮給她?」喬翊狀似若無其事的問起,其實心裡在意的要命。

 「聽說?」這倒有趣了,他從哪裡聽說?

 「少囉唆,你只要回答是不是,不要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猜我心思,小爺不吃這一套。」小歡子那張臉不過長得好看些,眼沒瞎,鼻子沒塌,嘴巴長在該長的位置,憑什麼令女人仰慕,視為崇拜的物件。

 眼眸閃過一絲訝色的容盡歡不禁失笑。「幾時世子爺也學人聽壁腳,教教下官如何做個貼牆角的小賊,相信會聽到不少令人莞爾的趣事。」

 他狡猾的不做正面回復,以不相關的話題帶過。

 「小歡子,你越來越會裝了,連在小爺面前也不老實,一句話分成好幾句,可是小爺我沒聽見想聽的事,是不你的腦子開始不靈光了,像老人家一樣忘性大。」

 他就是個賊小子如何,專門偷搶拐騙。

 喬翊的消息來源並非聽壁腳,他哪來的空閒做這些無聊事,注意太子和國丈的動靜就忙得他團團轉了,有時想見溫拾蘭還得半夜偷溜去,把人吵醒來個花前月下,私會後花園。

 他會知道是因為朱心池這個「眼線」,隨時將溫拾蘭的一舉一動通報給他,她做了什麼,和什麼人說話全無遺漏,讓他瞭若指掌,知之甚詳。

 因此他才特別不是滋味,非常「怨恨」容盡歡,明明他和溫拾蘭走得最近,感情也是最好,為什麼她想一塊貂皮不跟他開口要,反而要求別人送她,這實在太沒道理了。

 「世子爺小心看著路,別從馬背上顛落馬蹄下,被馬踩壞了一張俊顏可是會令全京城的姑娘心碎,世子爺保重。」他居然在吃醋,木頭腦袋終於開竅了。

 看到世子爺竟然將他當成競爭對手,還不是用言語試探,容盡歡為了世子爺的開竅感到欣慰又心酸,感情遲鈍的呆子終於看清楚心裡的那個人是誰了,不再懵懵懂懂的傷佳人的心,可是他也有些酸澀,自己竟一手推波助瀾,將心儀的女子推給別人。

 不是他不爭取,而是一開始便知道結果,他的退讓是為了成全,因為她要的人不是他,所以他選擇沉默,讓她保有心中的美好。

 只是他還是會小小捉弄一番,刺激某個喜歡人家卻不敢開口的偷心賊,如果他的小計謀能促成良緣,那也是功德一件,就算心缺了一角也值得。

 喬翊背著騎馬,背靠著馬背,一腳玩著甩來甩去的馬尾,可見騎術不錯。「唉!小歡子,小爺瞧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盡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你不怕夜路走多了撞到鬼,報應就在眼前。」

 容盡歡就是個黑心肝的,還下流的裝出謙謙君子的模樣,論起陰損的手段可不比他少,有過之而無不及,偏偏被他偽善面容所騙的人還真不少,相信他有菊花一般的高潔品行,孤芳自賞。

 「多謝世子爺關心,下官向來不信鬼神之說,倒是世子爺要多行善事積德,畢竟世子爺做過的缺德事罄竹難書,下官著實為世子爺擔憂。」容盡歡狀似為世子爺的將來憂心,但眼眉間盛滿笑意,讓人看了非常刺眼。

 「容盡歡你這黑心鬼,自己做了多少壞事數過沒,你就是個壞的,怎麼就沒人發現你心黑如墨的真面目。」世上的瞎子真多,光看表面不重內在。

 「不敢不敢,多謝世子爺謬贊,下官遠遠及不上世子爺萬分之一。」他拱手一揖,十分恭敬。

 「你……你真是個黑心……」

 此時,一隻受到驚嚇的鶚鳥從林子深處飛出,喬翊安撫了下身下不安的馬兒,遠處的狩獵場傳來驅趕鳥獸聲和射到大型獵物的歡呼聲,他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不遑多讓的,他也認真起來了,隨手打了幾隻山雞和野雁,兔子嘛,他這人也怪,單捉不到月大的小兔,肥美碩大的野兔反而放任從眼前跳開,甚至他還捉了一隻狼崽仔準備養來當看門犬,真是個亂沒規矩的瘋小子。

 喬翊的箭不像一般狩獵者斜背在身後,以手向後撈好抽取放箭,而是勾在馬的左側,系于左前腳上方,箭袋與馬身同斜,箭翎在前地緊貼著馬腹,他手上空空如也,連韁繩也不握,相當愜意又逍遙的含著兩片葉子,吹出破碎不全的雜音。

 他就是個不懂音律的俗人,吹笛吹到破音,彈琴彈到琴裂,舞也是亂跳一通,頗為符合他胡搞瞎搞的性子,常拉著溫拾蘭左三拍右二拍的跳胡旋舞,搞得她哭笑不得。

 「咦?銀貂。」

 隱約的銀白色身影在彎低的枝椏間飛竄,見狀,容盡歡張滿全身雪白的月牙弓,箭尖對準那即將喪命的小東西,箭如長虹射出。

 驀地,一片葉子破空而至,不偏不倚的擦過箭頭,長箭偏了一寸射入枝幹,入木三分,尾翎不住的輕顫,正好與本該命喪當場的銀貂擦身而過,牠迅速的跳起逃開。

 「哎呀,瞧我這笨手笨腳的,怎麼就手滑了,再來,再來,小歡子你行的,小爺最看好你,多捕些野豬和山羌給小爺當下酒菜。」手舞足蹈的喬翊笑得開心,揮著系在馬頸的方巾助陣,神情愉快的像剛得到一壺好酒。

 「就你耍無賴。」容盡歡失笑,不以為意,再次尋找天性膽小,敏感又擅長逃竄的小獸。

 「本事差就別怪風大,瞧小爺的馬上英姿,別閃了眼。」似流雲輕卷,雄鷹疾飛,一個飛身輕躍,足不沾地,動物慘烈叫聲響起。

 幾乎是眨眼間,不用弓箭或刀劍,喬翊指間一使力,掙扎不休的貂兒忽地脖子一歪沒有動靜,失去氣息。

 為了保持貂皮的完整性,他不用任何工具,只是輕輕扭斷頸後脊骨,讓小貂死得不痛苦。

 而後的情形如舊。

 每當容盡歡一發覺貂蹤,才欲下手捕獵,跟在身邊的喬翊就像鬼影一般,不是先把獵物嚇走便是早一步出手,百般阻攔容盡歡的獵貂行動。

 很快的,勾著唇粲笑的喬翊收穫滿滿,馬兩側吊掛著七、八隻銀貂、黑貂,毛髮光潔,毛色純淨,不見半滴血,乾乾淨淨一如「生前」。

 而容盡歡也不算太差,打到幾頭公羌和狐狸、雉雞等,故意和喬翊搶著獵貂實則是讓著他,小小惡整了一下。

 「可惜呀,小歡子一隻小貂也沒逮到,要不要小爺把剝了皮的貂肉賞給你,下薑蔥蒜爆炒滋味很不錯,或是抹上鹽巴、孜然串烤,風味更佳,你不妨試試。」

 他得意的揶揄,下巴抬得半天高。

 「打獵有打獵的樂趣,世子爺的賞賜下官不敢推卻……」他假意伸手欲取走未剝皮的銀貂,燒盤好肉菜祭世子爺的五臟廟,但是他還未有動作前,一道怪異的風聲呼嘯而至。「小心……」

 容盡歡的呼聲未起前,喬翊已察覺到一股直沖著他而來的冷冷殺氣,他倏地翻身正坐馬鞍,韁繩一拉令生性警覺的胯下良駒退後幾步。

 僅僅一線的差距,一支箭頭抹黑的流箭劃過喬翊頭側,削落幾許黑髮,箭身沒入泥土,一尺內的枯草野菊竟瞬間枯萎,成焦黑狀。「有毒?!」竟然挑在這個時候動手。

 「小歡子,小爺的命是不是很值錢,怎麼人人搶著要。」真有意思呀,拿他當豹子射,喬翊的眼眸一冷,露出森冽寒意。

 又是一支箭飛來,同樣箭尖淬毒,容盡歡取出腰間的青玉碧竹笛翻腕一揮,箭落地斷成兩截。

 接著是連綿不絕的箭雨朝兩人所處之地射來,幾乎是箭箭淩厲,夾雜著破空之勢而來。

 喬翊和容盡歡亦非省油之燈,他們先將胯下的馬放開任其奔向他處,以免顧之不及傷了愛駒,而後兩人有如兩條銀龍般竄出,一邊以兵器揮開飛箭一邊沖向箭射出的方向,只見十幾名身著衛兵服飾排成兩列,前列蹲射,後排站得挺直,前後一快一慢的配合著「宮中侍衛?」瞧見兵士的衣著,容盡歡遲疑了一下未盡全力,他不想錯殺無辜。

 「殺手。」喬翊冷笑的揮動鮮少用到的兵器,三尺銀鍛軟劍,劍光如虹橫過其中一名侍衛頸項。

 虹光一落,身死人不知的兵衛仍搭箭上弓,直到鮮紅的液體由線般粗細的傷處噴出,人才往後倒下。

 「殺嗎?」容盡歡的玉笛一轉,搭地一聲,笛身前方多出三寸利刃。

 「你還跟他們客氣不成,留下一個活口給刑部練刀就好。」敢要小爺的命,他先讓他們過不了今日。

 「行,我左五,你右七,中間那個當粽子。」五花大綁,一條命留著見人間閻王爺。

 「嘿!小爺不平,為什麼你五我七,剛好十二個你我平分才公平。」心太黑了,他居然多兩個。

 嘴角上揚的容盡歡笑如皎月,明亮耀目。「人家想殺的對象是世子爺,下官不過倒楣碰上了,順手幫忙一把而已,人要懂得感激,不要抱怨太多。」

 「成,你好樣的,哪天你身上插了百來支箭成了箭豬的時候,小爺一定義不容辭幫你拔箭。」

 兩肋插刀太矯情了,收收屍還可以,算是還他認識十來年的交情。

 兩人談笑風生之際,又有幾名侍衛倒地不起,雙目圓睜死不暝目、胸口、頸間、眉心或淺或深的傷口,血流不止。

 其他人見狀雖心生懼意,但是沒一個人背過身逃走,他們豁出去了以命相搏,不用箭改用長劍,近身搏殺,劍光交錯,劍劍都是不留情的死招。

 但是這也不過是垂死前的掙扎,偽裝成侍衛的殺手們雖然受過慘不忍睹的嚴苛訓練,可是怎麼及得上出招怪異,不照著劍招走而隨意揮灑的喬翊,以及穩紮穩打,受過名師傳授驚世武學的容盡歡,一個個死去的殺手皆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會敗得這麼快。

 「只剩下你了,看要束手就擒,還是讓小爺陪你玩兩下。」先廢了一隻手,還是在小腿肚上劃一劍,或是在臉上用劍劃出一隻溺水的烏龜。

 那道不算高大的身影不斷後退,想著該如何脫身。

 「世子爺,溫柔點,人家是姑娘家,別嚇著人家。」眼前人陰狠無比的冷戾掩不住秀麗五官,細眉朱唇,目含丹露。

 「女的?」喬翊微訝。

 「要留要殺,下官擔心她「弱不禁風」的身子骨禁不住刑部酷刑。」

 「呿!她下手可狠了,小爺的命都要給她滅了,不殺,留著,小爺倒要看看她骨頭有多硬,能不能硬過對主子的忠心。」

 「是,下官遵命。」容盡歡笑容若煦陽,眉間眼底讓人感覺到如沐春風的暢意,似是無害的春花。

 倏地,還在笑談間的男人沒了身影,再出現時已立於倖存的女刺客身後,她察覺到一絲氣息近在咫尺間,手中的劍向後一刺……

 長指一點,定住。

 她刺向左側,他卻在右側,聲東擊西,以獨特的點穴法制住了滿臉驚慌和錯愕的女刺客。

 「那個捕到的「獵物」算你的,記得好生照顧著,小爺先走一步,不奉陪了。」

 這一身血腥味呀!不洗洗怎麼見人,叫富春燒桶熱水,順便剖貂取皮。

 「世子爺,你也太不負責任了……」這麼灑脫,說走就走,不留下處理善後?

 好個心狠的。

 啼笑皆非的容盡歡望著好友走遠的背影,無奈的歎息聲由唇畔逸出,「能者多勞」不適合用在他身上。

 回身一瞧,他嘴角的笑意變淡了,兩指放在唇下吹了個響哨,駝著獵物,渾身雪白的馬兒由遠而近來到主人身邊,他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動彈不得的殺手拋上馬背,一個跨步上馬,戴著麻煩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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