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過年

　軍嫂們想了一晚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兒，看看孩子身上補丁摞補丁的衣裳，想著陳桂芸說的話，才一毛二，都想著去買上一塊布，第二天一大早幾個軍嫂就結伴去了供銷社，幸好，燈絨芯布還剩一點，不過沒有酒紅色和藍色了，只剩下棕色，軍嫂們也不挑，一人咬牙買了兩尺，想著過年給孩子做條褲子。

　到了除夕夜，霍家的幾個孩子都換上了新衣服，陳桂芸給明暖做了一件酒紅色的倒褂，明和的是棕色的，明陽明城是一人一套藍色燈絨芯的上衣加褲子，陳桂芸也給自己和霍建國一人做了一雙黑色燈絨芯的棉鞋，可是霍建國並沒有回來，他下連隊去了，要和部隊沒有回家的士兵一起過年包餃子。

　看到媽媽把菜一道道端上桌，縱使這段時間霍家生活水平不低，孩子們也發出了一陣陣的歡呼，過年，應該是這個時代中孩子們記憶中最開心的事情了，在後世，生活水平提高卻一點年味兒都沒有。明暖見大家這麼開心，又拿出一瓶果汁來，這段時間，大家對家裡出現的好東西已經見怪不怪了，都以為是媽媽去黑市上買回來的。

　在大家開動前，陳桂芸提議道：「不如我們每人許一個願，祝願來年平平安安好不好？」孩子們一陣歡呼。從大哥開始，只見明陽閉上眼睛，嘴裡念叨著：「我要上大學，我要上大學。」明暖調笑道：「大哥，你不知道許願是不能說出來的嘛，說出來就不靈了。」「啊？那怎麼辦啊？」明陽真被明暖給唬住了，「哥你真笨，你在在心裡念叨一遍不就行了。」明城一臉你真笨的表情看著明陽，明陽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又閉上眼睛開始許願。然後到明城了，明城也開始閉上眼睛開始許願，不過不用想都知道許了什麼願，肯定是快快長高唄。到明暖了，明暖在心裡默默說道：「願全家平安團圓。」這就是明暖最大的願望，到了明和人家卻對許願興趣缺缺，明暖算是看出來了，霍家三兄弟中，明陽最有大哥風範，早熟穩重，二哥就是個好戰分子，而明和呢，這傢伙絕對的高冷傲嬌，不說話則已，一說話絕對是神來之筆，換句話說，那就是神助攻啊！在眾人的催促下，明和終於閉上了眼睛，明暖嚴重懷疑，他根本就沒有在許願，最後是陳桂芸。大家都許完願了，就開動了，今天陳桂芸做的菜特別豐盛，有紅燒肉，有紅燒帶魚，有小雞燉蘑菇，還有青椒炒蛋，關鍵是做了大米飯，白白的大米飯唉～在這時候，這種精米飯完全不亞於後世的魚翅啊！明暖最喜歡陳桂芸做的紅燒肉，想不到吧，明暖竟然是個肉食動物。

　吃飽喝足的孩子們跟媽媽一起包餃子，餃子有兩種餡兒，分別是白菜豬肉的和韭菜雞蛋的，也有兩種皮兒，為什麼要包兩種皮兒，自然是要做樣子給外人看了。幾個孩子才包了幾個，就被陳桂芸喝止了，說他們包的下鍋就喝湯了，他們就做在一起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打打鬧鬧。

　時間過得快，他們也不覺得困，馬上就到了十二點，大院裡的人都到院子裡，互相說著新年好，說著吉祥話，各家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鞭炮，明陽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竹竿的那頭掛著一掛鞭炮，陳桂芸拿著火柴把鞭炮點著，又迅速跑回來，大家都摀住耳朵，也擋不住噼裡啪啦的炮竹聲。

　代表著飢餓的1960年，終於過去了，人們相信，富足和溫暖一定會再次降臨到這個年輕而又生命力強大的國家。

　吃完餃子的孩子們終於熬不住了，都爬上床去睡覺了。大年初一一大早陳桂芸就起來了，今天早上要吃餃子，陳桂芸把餃子下好，把孩子們一個個叫起來，穿好衣服的孩子們一個個哈欠連天，不過當看見陳桂芸從口袋裡拿出來的四個紅包時，都瞬間變得精神抖擻，陳桂芸好笑的看著眼前的幾個孩子，從大到小，一人發了一個，明暖迫不及待的打開，發現裡面有五毛錢，這可不少，明暖記得去年都只有一毛錢，陳桂芸是個好媽媽，她從來不會把壓歲錢在要回來，只是囑咐孩子們不許亂花錢。

　正當一家人正在吃餃子時，李大妮兒帶著四個弟弟妹妹過來拜年了，這也是葛小花示意的，大家都不會讓孩子在吃飯的時候去別人家裡拜年的，怕別人家吃的好，自己家小孩范饞了丟人，也怕別人家吃的不好，看了人家笑話。李家的孩子這時候過來，無非是完成李拴住的任務，留意著霍家的生活水平，而此時，霍家的桌子上正擺著兩盤白胖白胖的豬肉餃子。

　明暖看著望著餃子不自覺嚥著口水的五個孩子，頓時一陣無語，上次是父母，這次是孩子，都是不敲門就進來，還不是為了看看他家在吃什麼，明陽明城看著突然闖進來的李家姐弟，氣的捏緊了拳頭，陳桂芸顯然也沒想李家會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只有明和，好像沒看見站在屋裡的五個人，依舊顧我的吃著餃子，兩口一個，吃的滿嘴的油，看的李家孩子有是一陣口水吞嚥。

　陳桂芸轉了轉眼珠，說到：「這麼早啊，你們還沒吃飯吧，快，明陽進去拿個碗來。」說著朝明陽使了使眼色，明陽不情願的叫了聲媽，可看著陳桂芸的眼神，還是慢騰騰的進裡屋拿了個小碗出來，明暖一看，這不是自己和明和吃飯的小碗嗎。陳桂芸接過碗去，從盤子裡夾了一碗餃子，遞給李大妮兒，說道：「端回家嘗嘗吧，這是嬸子家包的，你嘗嘗好吃不？」李大妮兒很想拒絕，但是實在捨不得，當她在想怎麼說才能不丟人的接受是，李大壯一把把碗接過去，朝李大妮兒罵到：「你個賠錢貨，你想啥呢，這碗餃子沒你的份。」說著也不向陳桂芸道謝，便要出門，陳桂芸趕快趕在他面前出門，大聲說到：「幫嬸子也給你爸媽說聲過年好，這碗餃子端回家和爸爸媽媽姐姐們一起吃啊。」

　大院裡正在吃飯的人聽見動靜都把頭伸出門外看，果然看見李家的五個孩子站在霍家門前，李大壯手裡還端著一個碗，碗裡的餃子盛的滿滿的，讓人們很容易就看見碗裡的東西，眾人一看，都倒吸一口涼氣，那是純白面餃子。

　心裡都不由得羨慕霍家的好日子，也對李家的做法不齒，哪有這個點讓孩子出去拜年的，這不是明擺著去蹭吃的嘛，而且還是去霍家，誰不知道霍家的日子在大院裡是最好的，關鍵是，霍家給了，他還竟然敢接，那可是白麵餃子，你吃了拿啥還哪?

　李大妮兒見眾人都出來了，不由得臉紅，正想說謝謝，李大壯就給李二壯說：「快走，要不一會兒就涼了。」說著便向家快步走去，李二壯也緊隨其後，陳桂芸也立刻轉身回屋，不給李大妮兒道謝的機會。李大妮兒帶著妹妹站了一會也快步回去，早回去還能吃一個，回去晚了一個都留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