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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殺了她--加賀恭一郎 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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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正來到澀谷,拿了存在寄物櫃裡的行李,搭上山手線。由於是星期六,年輕人特別多,但上班族也不少,看來是被迫在假日上班。康正身旁就有個戴眼鏡的男子拿著手機小聲說話。每個人看起來都像在趕時間,不知是這裡的特性,還是因為現在是年底,或者純粹是自己的心理因素,康正無從判斷。

  他回想與佃潤一的對話。從佃沒有反駁這一點,顯然不在場證明的詭計被他說中了。就像康正當場說的,他不需要證據。

  但至於是否掌握了真相,康正就不能不躊躇了。還有好幾個待解決的疑問。只要逼佃招供就行了,但要這麼做,他手上的材料太少了。

  還是應該從弓場佳世子下手嗎——?

  康正想起她那張端正的小臉。就算是佃單獨犯下的命案,佳世子也不可能甚麼都不知道。證據就是,他們倆很顯然對康正私底下辦案這件事討論過。

  該從那女人著手嗎?正當康正如此思索的時候,感覺到右方有視線。康正保持手拉吊環的動作,直接轉頭去看。

  加賀就站在車門邊。他手上拿著週刊雜誌,但沒有拿來遮臉的意思。不僅不遮,視線一和康正對上,還露出笑容。那笑容燦爛得恐怕會迷倒一大票女子。

  電車正好抵達池袋,康正要下車。加賀當然也下車了。

  「你從甚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康正一面下月台的樓梯一面問。

  「我沒有跟蹤您的意思,只是剛好看見,回去的方向又相同。」

  「我就是在問你,你甚麼時候看到我的。」

  「這個嘛,您說呢?」

  康正是從東京車站直接到佃的公寓的。加賀不太可能在這段期間看到他。

  康正在柱子旁停下來。「從中目黑嗎?」

  「答對了。」加賀豎起大拇指。「我跟蹤一個男子到某棟公寓,過了一會兒您就出來了。這不是很有意思嗎?我一問管理員,那個男子名叫佃潤一,在出版社工作。佃潤一——好耳熟的名字。」

  康正望著刑警那張曬黑的臉上得意的笑容。聽他的說法,在他到那棟公寓之前,連佃叫甚麼名字都不知道。那麼,他是從哪裡開始跟蹤佃的?

  「我懂了,」康正點點頭,「他跟弓場佳世子在一起吧。」

  「在弓場位於高圓寺的公寓,整整待了兩小時。」

  加賀今天從早就盯住弓場佳世子的公寓,看準了當天星期六,她一定會有所行動。換句話說,加賀確信佳世子與命案有密切關係。這是為甚麼?

  「練馬署答應讓你單獨行動嗎?」康正朝自動驗票機走去。「另一件命案連調查小組都成立了。」

  「我已經得到上司的許可了,是我據理力爭得來的。只不過有附加條件就是了。」

  「甚麼條件?」

  「取得你的證詞。」說完,加賀把票放進機器,出了驗票口。

  康正停住正要把車票放進機器的手,看了先出去的加賀一眼,才出去。

  「我的證詞?」

  「就是鏈條鎖的事。」加賀說。「如果這幾天無法徵求到您的證詞,證明門沒有上鏈條鎖的話……」他把拳頭舉到面前,五指齊張,表示一切泡湯。

  「那真是遺憾啊,你沒有勝算。」康正開始朝西武池袋線的乘車處走。

  「要不要去喝一杯?」加賀做出手握酒杯的姿勢。「我知道一家便宜的串燒店。」

  康正看看對方的臉。他的神情中雖看不出別有居心,但實際上當然不可能沒有,至少與目前為止的那些刑警神情不同。

  也許喝酒能問出一些情報——康正有了這樣的念頭。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和這個人喝酒也不錯。

  「我請客。」

  「不了,各付各的吧。」康正說。

  ※※※

  串燒店很小,坐個十個人就客滿了。康正和加賀在後面唯一一張雙人座位坐下。加賀的位子後面就是上樓的樓梯。

  「我知道名古屋土雞很好吃,但這個也挺不錯的。」喝了一口啤酒後,加賀從綜合串烤中拿了一串。

  「我跟你來,是因為有很多事要問你。」

  「別急,慢慢來吧!」加賀在康正的杯裡倒了啤酒。「很少有機會和其他單位的人好好聊。雖然認識的機緣對您來說實在不算愉快。」

  「說到這個,我們組裡還有你的粉絲呢。」

  「粉絲?」

  「一聽到加賀恭一郎,立刻就回答是那個前日本劍道冠軍。」

  「哎呀呀,」加賀似乎害臊了,「請代我問好。」

  「我也看過你的報導。看到名字的時候總覺得有印象,因為有陣子也花了不少心思在劍道上。當然,不能跟你比就是了。」

  「真是光榮,但那都是往事了。」

  「最近沒練嗎?」康正把串烤拿在左手,縱向輕輕揮動。

  「沒甚麼時間。前陣子稍微練了一下,但練到一半就喘不過氣來,年紀大了。」他皺起眉頭,喝了啤酒。

  康正吃了雞皮串,稱讚好吃,加賀立刻笑說:「可不是嗎?」

  「你為甚麼要當警察?」康正問。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加賀苦笑。「勉強說的話,算是命中注定吧!」

  「太誇張了。」

  「就是認為到頭來,這裡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吧。雖然之前反抗過好多次。」

  「你說令尊也是警察?」

  「所以才更討厭啊。」加賀咬了一口雞胗,反問:「和泉先生呢?為甚麼要當警察?」

  「我也不知道。最接近的理由大概是考上了吧。」

  「不會吧!」

  「是真的啊。我參加了不少考試,也參加了其他的公務員考試。總之,我就是想盡快找一份安定的工作。」

  「為甚麼?」

  「因為我沒有父親。」

  「原來如此……所以是為了要照顧令堂。」

  「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我最擔心的還是妹妹。到了青春年華卻一臉窮酸相,那就太可憐了。就算當不了美人,至少希望她能當個有尊嚴的女人。我不希望她覺得自己比不上別人。」

  因為想起園子,康正的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驚覺加賀以真摯的眼神望著自己,他垂下眼喝了啤酒。

  「我能瞭解,」加賀說,「和泉園子小姐有一個很好的哥哥。」

  「天曉得,現在我就不敢說了。」康正把杯子裡剩下的啤酒喝光。

  加賀幫他倒啤酒。「據說弓場佳世子不會喝酒。」

  康正抬起眼睛。「真的嗎?」

  「不會錯的。我向她公司的同事、學生時代的朋友確認過了,她幾乎是滴酒不沾。」

  這麼一來,她是兇手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因為她不可能與園子一起喝葡萄酒。

  「有件事我想問你。你是怎麼盯上那個女人的?」這個問題讓加賀那雙深陷在眼窩裡的眼睛發亮。康正迎著他的眼光,繼續說:「我知道你拿著弓場佳世子的照片去找她學生時代的朋友。那是甚麼照片?從哪裡弄到的?你怎麼知道照片裡拍的女人和這次的案子有關?」

  加賀淺淺一笑,但這笑容和他過去所展現的笑容意義不同。

  「您說要問一件事,卻有好多項目。」

  「基本上是一件吧!告訴我吧。」

  「我會的,但是您要先答應我提出的條件。」

  康正立刻明白加賀的意圖。

  「鏈條鎖嗎?」

  「正是。如果鏈條鎖的事您願意坦白,任何事情我都願意告訴您。」

  「要是為這件事作證,就等於是亮出我手上所有的牌了。」

  「那不是很好嗎?只是由警方來代替您辦案而已。」

  「沒有人能代替我。」康正拿竹籤沾了醬汁,在盤子上寫了園子兩個字。

  「我為甚麼會盯上弓場佳世子——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可以說是我最有力的王牌,所以我不能無條件地向您攤牌。」

  「我聽說照片和一般的不同,是從錄像帶印出來的。」

  「誘導詰問是拐不到我的。」加賀得意地笑了笑,在康正的玻璃杯裡倒啤酒。啤酒瓶空了,他又叫了一瓶。

  「你和弓場佳世子談過了嗎?」康正決定換一個角度進攻。

  「沒有。」

  「沒談過就先監視嗎?簡直就像早就知道她有男人似的。」

  「雖然我事先並不知情,但我想應該還有另一個人牽涉在內。」

  「為甚麼?」

  「因為弓場不是兇手,至少她不是單獨犯案。」

  加賀篤定的語氣讓康正上身略為後退。

  「是因為弓場不會喝酒嗎?」

  「那也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一?怎麼說?」

  「她雖然長得漂亮,身材又好,但有個唯一的缺點。說缺點好像有點可憐。」

  「太矮?」

  「對。」

  「你是指OK繃,是吧。」

  康正一說完,加賀拿著玻璃杯的手便直接伸出食指指向他。「厲害,您果然已經注意到了?」

  「你也是啊。」康正突然有種想拿酒杯碰杯的心情,卻因為覺得太做作而作罷。

  加賀以烤雞肉串下酒,又默默喝了啤酒之後,以一副信口說來的語氣問:「結果兇手還是佃?」聽起來就像這根本不是甚麼大問題般。

  「你說呢?」康正規避問題。

  「看來您還沒有決定性的根據。」

  「你呢?」

  「我還落後和泉先生好幾圈呢。」加賀縮起脖子。「剛才您和佃談了些甚麼?」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你都不肯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訴我了。」

  一聽這話,加賀笑得抖動了肩膀,在自己的玻璃杯裡倒了啤酒。至少在外人看來,與康正談話似乎讓他樂在其中。康正因此感到像在被捉弄著。

  「告訴你一件好事。他有不在場證明。」

  「哦?」加賀睜大了眼睛。「甚麼樣的證明?」

  康正簡單地將佃主張的不在場證明說明一遍。即他九點多從公司回來,九點半到半夜一點之間,替暫時借放在家的花畫了一幅畫,一點到兩點與同棟公寓的朋友閒聊。也不忘附帶說明,那位朋友親眼看見那幅幾近完成的畫作。

  「你也知道吧?住園子隔壁那位女子說,不到十二點時聽到男女的說話聲。但如果不設法破解這個不在場證明,就得不到男子就是佃的結論。」

  「這真是個棘手的障礙。」加賀說。但是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他其實對描述這個不在場證明的康正,遠較不在場證明本身更感興趣。「而您已經突破了這個障礙,所以您剛才是為了向佃宣告這件事,才到佃的公寓去的吧?」

  「你說呢?」

  「很遺憾,佃變了甚麼戲法,此刻我破解不了,我想手法一定很高明。不過聽了您剛才的話,我注意到的反而是他沒有兩點以後的不在場證明。推定和泉小姐的死亡時刻範圍相當大,所以行兇時間也可能是兩點以後。只是剛好有隔壁鄰居作證,他拿作畫時間當作不在場證明才有用,否則就派不上甚麼用場了。」

  「這一點我也注意到了。佃說他不會開車,因此主張他在深夜出門不方便……」

  「搭出租車對兇手而言雖然危險,但刑警並沒有傻到因為這樣就認為兇手不會搭出租車了。」

  「我也這麼想。而這一點佃應該也想得到吧,所以也許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

  「一般人沒有半夜兩點以後的不在場證明是當然的,有反而不自然。這是常識,也許他也想到了。」

  原來如此——刑警說著點點頭。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不知不覺間店裡的客人多了起來。

  「和泉先生,」加賀的語氣變得有些鄭重,「您很了不起。您瞬間判斷、推理的能力,以及決心和毅力,都令我由衷敬佩。」

  「你是怎麼了?突然說起這種話。」

  「您將這些能力用來追求真相,對此我無話可說。但您不應該用在報仇上。」

  「我不想談這些。」康正將玻璃杯放在桌上,發出了聲響。

  「這很重要。您應該不是會流於感情用事而迷失自己的人。至少您不適合這麼做。」

  「別說了,你又瞭解我多少?」

  「幾乎甚麼都不瞭解。但有件事我倒是知道。三年前,您負責處理的車禍當中,有一件是一個當過暴走族的年輕人開車,在紅燈時高速衝進十字路口,撞上一名上班族開的車,上班族因此身亡。每個人都深信車禍的原因是年輕人闖紅燈,但您卻仔細調查目擊者的證詞和紅綠燈的間隔,查出車禍發生在雙方的燈號都顯示為紅燈的那一瞬間。換句話說,上班族也有錯,他在燈號還沒變綠之前就啟動了。這件事聽說也遭到死者家人抗議,質問難道警方是站在暴走族那一邊嗎?對於這些抗議,您說您的工作並不是決定該處罰誰,而是調查為甚麼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事實上,那個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後來便改良了。」

  「我不知道你是聽誰說的,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康正把玩著手裡的空玻璃杯。

  「這件事可以看出您真正的為人。無論是車禍還是命案,本質是不變的。我不會叫您不要恨兇手,我也知道有時候這會成為一種動力,但是這樣的動力應該投注在查明真相上。」

  「我叫你別說了,我不想聽這些。」

  「那麼我這麼說好了。您計劃報仇這件事,我還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我相信您一定會回心轉意。但如果我判斷事情將會無可挽回,那麼我會不惜一切地阻止您報仇。」

  「我記住了。」

  兩人對看了好幾秒。也許是因為喝了酒,加賀的眼睛有點充血。

  店門開了,兩個看似上班族的人探頭進來。此時店裡已經客滿了。

  「差不多該走了!」說完,笑容又回到加賀臉上。「這家店不錯吧!希望下次還有機會一起來。」

  這句話背後似乎托付了這樣的懇求:請你不要明知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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