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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殺了她--加賀恭一郎 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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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賀在二十分鐘之後準時出現。深色西裝外面套了一件深藍色的羊毛大衣。他的第一句話是:天氣變冷了呢。

  康正與他隔著餐桌相對。因為找到咖啡機、咖啡粉和濾紙等,康正決定來煮咖啡。按下開關不到一分鐘,熱水開始滴落在咖啡粉中,整個房間洋溢著咖啡香。

  加賀先開口:「這是前幾天暫時保管的東西。」歸還了園子的記事本和存折等物品。康正一一確認無誤後,在加賀出示的檔上簽名蓋章。

  「後來有甚麼發現嗎?」加賀一面收起檔一面問。

  「甚麼發現?」

  「關於令妹的死。甚麼事情都可以。」

  「哦。」康正刻意吐了一口氣。「辦了葬禮,但東京來弔唁的人少得令人吃驚。公司只來了個沒氣質的股長。我真不敢相信。她待在那都快十年了,竟然公司連一個朋友都沒來,可見園子過得有多孤單啊。」

  對此加賀輕輕點了一下頭。

  「令妹在公司裡確實沒有多少熟人。」

  「公司那邊您也查過了?」

  「是的,就在發現令妹遺體的第二天。」

  「這樣啊。不過,過一陣子我也得去打聲招呼。」康正還得處理一些繁鎖零碎的手續,葬禮時已經和股長討論過了。「那麼,公司的人是怎麼說的?我是說,關於舍妹的自殺。」

  「他們當然都很吃驚。」

  康正也點頭稱是。

  「只不過有幾位同事也說到,其實並非完全沒預兆。」

  「怎麼說?」康正上半身往加賀靠近。這句話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他們說,在去世前幾天,和泉小姐的樣子就不太對勁。好比叫她的名字她也不回應,並且犯下平常不會犯的失誤,這類情形還不少。因為不只一個人這麼說,應該不是他們誤會了。」

  「是嗎……?」康正緩緩搖頭。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這次不是作戲,然後起身在事先備妥的兩個馬克杯倒入咖啡。

  「她果然有很多煩惱,真可憐。」康正把一個馬克杯拿到加賀面前。「需要奶精和砂糖嗎?」

  「謝謝,黑咖啡就可以了。不過,」加賀說,「如果像您所說,她是受不了大都會的孤獨,我倒認為平常應該就會有徵兆。為甚麼到了上個禮拜才突然發生變化,而且變化大得連同事都看得出來?」

  「……您的意思是?」

  「就算是自殺,而且動機就如同您所說的那樣,我還是懷疑在自殺前幾天發生了甚麼影響她的事。」

  「也許真的發生過甚麼吧。」

  「您有沒有這方面的線索?」

  「沒有。我說過很多次了,在星期五晚上那通電話之前,我們很久沒有聯絡。如果有那些線索,我早就告訴你們了。」明知不能對刑警不耐煩,但康正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尖銳起來。

  「是嗎?」加賀則一副沒有留意對方語氣的樣子繼續說:「我也問過公司的人了,並沒有得到可能的回答。」說完後他的視線落在記事本上。「上週二令妹請假沒去上班,理由是身體不適。然後,隔天令妹的樣子就不太對勁。」

  「哦。」這康正還是頭一次聽說。「您是說那天出事了?」

  「那一天,或者是前一天晚上。我認為這樣想比較合理,您認為呢?」

  「我不知道,也許吧。」

  「為求萬全,我針對那個星期二做了一些訪談,結果住在園子家隔壁再隔壁的女性,目擊到令妹中午時分外出。那位女性是美髮師,星期二公休,因此記得很清楚。」

  「應該是去買東西吧?」

  「也許是,但有件事有點奇怪。」

  「甚麼事?」

  「令妹的服裝。牛仔褲加防風夾克,這沒有問題,但據說她像是要把口鼻遮起來似地圍著圍巾,而且還戴著太陽眼鏡。」

  「哦……」

  「您不覺得奇怪嗎?」

  「是有點奇怪。」

  「我認為,令妹這麼做的目的可能是為了遮住長相吧。」

  「會不會是眼睛長了針眼或甚麼的?」

  「這我也想過,所以在鑒識那邊看過遺體的照片了。」說著,加賀將手伸進西裝外套的內口袋。「您要看一下嗎?」

  「不了……結果怎麼樣?」

  「沒有針眼也沒有青春痘,很乾淨清爽的一張臉。」

  「那就好了。」康正不禁這麼說。他的意思是,至少妹妹死的時候臉是乾淨漂亮的。

  「這麼一來,」加賀說,「或許可以推測令妹是到一個不太想露臉的地方去。關於這點您有沒有甚麼線索?」

  「沒有。」康正搖頭。「我無法想像園子會出入不正當的場所。」

  「而且又是白天。」

  「對。」

  「那麼,關於這件事,也請您再想想看。要是想到甚麼,請務必與我聯絡。」

  「您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康正喝了一口咖啡。好像有點太濃了。

  「接著我想請教的是,」加賀再度打開記事本,「令妹對設計有興趣嗎?」

  「設計?甚麼的設計?」

  「甚麼都可以。服裝設計也好,室內設計、海報設計都可以。」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舍妹和設計有甚麼關係嗎?」

  聽到這一問,加賀指指康正的手邊。

  「剛才還給您的記事本後面,有通訊錄。裡面記了一組公司的電話,令人猜不透令妹與該公司的關聯。那家公司叫做﹃計劃美術﹄。」

  康正打開園子的記事本。「有了。」

  「一查之下,那是家設計事務所,承辦各種設計。」

  「哦……您向這家事務所詢問過了?」

  「問過了,但是事務所方面表示不知道和泉園子這個人。您不覺得很奇怪嗎?」

  「的確很奇怪。公司裡所有人您都問過了嗎?」

  「哦,雖說是事務所,但也只有老闆兼設計師一人,與一個美術大學的工讀生而已。而那位大學生是這個夏天才開始在那裡工作的。」

  「那位老闆兼設計師叫甚麼名字?」

  「籐原功。您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沒有。」

  「那麼緒方博呢?這是打工的大學生。」

  「沒聽過。舍妹在說起女性朋友的時候,也不會具體地說出她們的名字,更何況是男人,從沒聽她提起過。」

  「或許女孩子都是這樣的。不過,還有另一個也請您回想看看。佃潤一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佃潤一……」

  康正直覺這個名字不太一樣。然後在零點幾秒後就想起來了。

  潤一(Junichi)——縮寫是「J」。

  「這個人是甚麼人?」他力持平靜地問,免得加賀起疑。

  「今年三月前在這家事務所打工的人,四月起就到出版社就職了。」

  「您也向這個人問過園子的事了嗎?」

  「透過電話問過,他也是說不知道。」

  「這樣啊……」

  這個人是否就是紙條上的「J」,康正還無法判斷。如果是的話,他說他不認識園子就很奇怪了。無論如何,有盡快確認的必要。

  「我明白了。這陣子我準備把舍妹的東西全部整理好,我會檢查看看有沒有與那家設計事務所有關的東西。」

  「麻煩您了。」加賀微微行了一禮,然後把筆收起來。「對不起,耽誤您這麼久的時間。今天我就先告辭了。請問您今天下半天有甚麼計劃嗎?」

  「我和公寓的房東約好要碰面。」這是事實。短期內,康正打算繼續承租這間公寓。

  「是嗎?您要忙的事情還真不少。」刑警站起來。

  「請問,這件事的調查會持續到甚麼時候?」康正問。他沒有說「這個案子」,是藉此表達自己的觀點。

  「我希望能夠盡快整理清楚。」

  「那我就不懂了。聽山邊先生的意思,感覺會以自殺順利結案,不是這樣嗎?」

  「最後的結果或許會是那樣。但要這麼做,還是有必要做出完整的報告。我想和泉先生應該能夠理解。」

  「這我知道,只是不懂到底還缺甚麼。」

  「在這方面,我認為調查是不嫌多的,雖然耽誤您的時間很過意不去。」加賀行了一禮。就連這種動作,由這個刑警做起來也令人感到似乎另有涵義。

  「解剖的結果您有甚麼看法嗎?」康正換個方向問。他想知道這個刑警手上究竟有甚麼牌。

  「您是指?」

  「有沒有甚麼可疑之處。」

  「沒有,沒有甚麼特別的。」

  「那麼就是行政解剖嘍。」

  進行行政解剖時,若法醫感到有可疑之處,便會與警方聯絡,轉為司法解剖。此時,解剖程序便會有警官在場。

  「是的。有甚麼地方是您想多瞭解的嗎?」

  「是沒有特別想瞭解的……」

  「根據法醫的報告,令妹的胃中幾乎沒有食物殘留。雖然不到絕食的程度,但看來並沒有好好進食。這是自殺者常見的特徵之一。」

  「也就是沒有食慾……」

  是的——說完加賀點一點頭。

  康正為了掩飾自己因悲傷而快垮下來的臉,伸手摸摸臉頰。再度回想起園子死前在電話中的聲音。

  「血中的酒精濃度呢?上次您似乎很在意舍妹喝了多少葡萄酒。」

  「關於這個,」加賀再次取出記事本,「雖驗出酒精,但量並不多。誠如您所說的,令妹飲用的似乎是剩下的酒。」

  「安眠藥呢?」

  「服用了。哦,還有,葡萄酒杯裡剩下的酒中,也驗出同樣的藥。」

  「原來如此。」

  「這倒是有點奇怪。」加賀闔起記事本,收進口袋裡。「一般自行服藥會這麼做嗎?我想普通應該是先把藥放進嘴裡,再以飲料吞服才對。」

  「混在葡萄酒裡喝也不錯吧。」

  「話是沒錯。」加賀好像有話要說。

  「死因確認是觸電而死?」康正提出下一個問題。

  「是的。沒有其他外傷,內臟也沒有異常。」

  「那麼,園子是照她的希望,死的時候沒有感覺到痛苦。」

  對康正這句話,加賀沒有作答。說聲那麼我該告辭了,便穿起大衣。然後又說:「啊,對了,有件事想要確認一下。」

  「甚麼事?」

  「您說,定時器是您停掉的吧?」

  「對。」

  「您也說,您並沒有碰觸電線和令妹的身體?」

  「我想我應該沒碰。怎麼了嗎?」

  「哦,這可能不是很重要,不過在調查遺體的時候,胸口的電線鬆掉了。正確地說,是固定電線的OK繃有些脫落,導線沒有貼好。」

  「是因為甚麼緣故脫落了吧。」

  「我也是這麼想,但這是甚麼時候發生的呢?令妹過世的瞬間,電線應該是穩穩貼在胸前的。而過世之後,令妹不可能會動。這麼一來,就不可能會有﹃甚麼緣故﹄了。」

  康正心中一凜。他真的沒有碰觸電線和園子的身體。報警之前雖然做了不少事情,但在屍體方面,康正為了避免事後招致懷疑,並沒有去動過。也就是說,當時屍體就已經處於如此不自然的狀況了。電線鬆脫,想必是「兇手做了甚麼」造成的。這麼一來,他必須消除加賀對這件事的懷疑。

  「那麼,應該是我吧。」康正說。「大概是我去碰到,讓電線鬆脫的。只有這個可能了。」

  「可是您說您沒有碰。」

  「老實說,如果問我是不是真的完全沒碰到,我也沒有把握。我覺得我好像隔著毛毯搖過妹妹的身體。固定電線的膠帶可能是那時候鬆掉的吧。」

  加賀揚起了一道眉毛。

  「既然您這麼說,那麼這件事就算是解決了。」

  「解決了不是很好嗎?很抱歉,我答話的方式不夠確實,好像造成你們的困擾了,但我當時實在方寸大亂。」

  「哪裡,還不至於,請別放在心上。」加賀這次似乎真的要告辭了,只見他穿上鞋子。但他那銳利的視線在鞋櫃上做了停頓,「這是?」

  刑警看的是一疊廣告信函,是剛才康正從信箱裡拿出來的。

  「全都是廣告信,沒有一般信件。」

  「哦。」加賀伸手拿起那疊紙。「可以暫時借用一下嗎?」

  「請,也不用還了。」

  「那麼,我就收下了。」加賀將東西放進大衣的口袋裡。康正實在想不出那些東西有甚麼價值。

  「那麼,下次再見。」加賀說。

  「隨時歡迎。」康正目送刑警。

  關上門,正準備上鎖的時候,康正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問題就在加賀剛剛才說過的話裡。

  他本想叫住刑警細問,但不能。如果他這麼做,那個刑警一定又會像食人魚一樣緊咬著不放。

  他說是OK繃——

  加賀說,電線是利用OK繃貼在園子身上的。而發現屍體的時候,電線已經鬆脫了。

  康正進了寢室,環視室內一周。當他稍微提高視線後,才發現他要找的東西。書架上有一個木製的急救箱。他雙手拿下來,在床上打開。

  裡面整整齊齊地放著感冒藥、胃腸藥、眼藥水、繃帶、溫度計等。其中也有OK繃,寬約一公分。看起來已用掉一半。

  兇手用的是這個——

  刑警不可能錯過這個,所以應該已經采過指紋了,卻沒有提到這一點,可見上面只找到園子的指紋。

  康正關上急救箱,放回原位。

  看看時間,快三點了。他得先去和房東會面,趕快和房東談定暫時續租公寓的事宜。他不能放棄這個重要的命案現場。

  ※※※

  晚上,康正決定撥打「J」的電話。

  他已經做好準備,視接電話的對象做出不同的應對。考慮到對方可能涉案,他不能輕易報出本名。

  他舔了舔嘴唇,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按下號碼。

  電話鈴響了三聲,有人接起來了。

  「喂。」對方只應了這麼一聲,是男人的聲音。但他沒有報上姓氏,這讓康正的期待落空。

  「喂。」

  「喂?」

  看樣子,對方仍舊沒有自報姓氏的意思。也許這是在大都會生活的常識。康正決定賭一把。

  「請問……是佃先生嗎?」

  對方沒有立刻回答。康正心想,糟了,弄錯了嗎?

  但兩、三秒鐘後,對方答道:「我是。」

  康正空著的那隻手不由得緊緊握拳。猜中了,但是問題才剛要開始。

  「是佃潤一先生沒錯吧?」

  「是的。請問……您哪裡找?」對方訝異地問。

  「我這邊是警視廳搜查一課,敝姓相馬。」康正故意說得很快,免得語氣不自然。

  「請問有甚麼事?」聽得出對方的聲音變了,變得有所警戒。

  「是這樣的,有件案子想找您談談。不知道您明天有沒有空?」

  「是甚麼案子?」

  「詳情到時候再告訴您。方便見個面嗎?」

  「嗯,是可以……」

  「明天是星期六,您要上班嗎?」

  「不用,我在家。」

  「那麼,中午一點,我到府上拜訪方便嗎?」

  「嗯,可以。」

  「可以嗎?那麼麻煩您告訴我住址。」

  問到住址後,康正說聲「明天見」便掛了電話。光是這幾句對談,就令他心跳加速到胸口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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