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岳圖悄悄湊過去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明天才回嗎?」
白朗聞言,停下了手裡筆,低著眉抬眼看岳圖。
什麼也沒說,就是一副「同學你可以不打擾我學習嗎」的冷酷模樣。
岳圖瞬間就被唬得噤聲了,哼哼唧唧地趴在桌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大兔子最近頭髮有些長了,他趴在桌上時,軟發就散開在桌面上,捲曲的髮梢三三兩兩地落在白朗的筆記本上。
聽見碎發在紙張上摩挲的沙沙聲,強裝冷漠的人還是忍不住去看許久不見的岳圖。即使他剛才在岳圖睡著的時候,已經悄悄注視了很久。
岳圖心裡癢癢的,白朗不在的時候還好,但此刻那人就坐在他對面,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複習。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被捆綁在椅子上的瘙癢症患者,他又想和對方說說話,但又顧慮於對方此時似乎對他不怎麼感興趣。
白朗看著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的某人,心裡憋笑,面上的神情都柔軟了許多。
這樣靜謐的氛圍沒有持續多久,就被閉館的鈴聲給打破。
岳圖有些驚訝,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發現才下午六點,他疑惑地嘟囔著,卻不巧被時刻關注他的白朗聽見了。
「今天是週五,閉館時間不同。」白朗慢條斯理地收拾起複習資料,「你是多久沒有來過圖書館了?」
大兔子撓著頭,傻笑起來,企圖搪塞過去。
「你等我一下,我去借本書。」岳圖拿起背包就朝著裡面的一排書架而去。
白朗站在原地,看著不斷向外湧動的人群,又看了看岳圖走過的那排書架,他竟逆著人流,一聲不響地跟了上去。
隨著人群逐漸離去,圖書館也漸漸變得冷清起來,岳圖站在一排書架前仔細地尋找著書號,就在他剛找到目標書籍準備將其抽出的時候,背後就探出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來。
那隻手稍微用食指輕輕一抵書脊,就將岳圖想要的那本書放回了原位。
剛想轉身,岳圖就被一個高大的身軀給鎖在了書架之間,白朗用手肘撐著書架,將他虛虛籠罩著,他俯下`身,偏著頭吻上了岳圖的頸側。
「別鬧。」
岳圖被親的直往一旁閃躲,耳旁除了熟悉的呼吸聲,還有遠處三三兩兩走在最後幾個學生的交談聲。
他能感受到路過的人朝著他們投來的目光,本來還想掙扎的身體立馬就變得乖順的不得了,悄悄地往白朗懷裡躲。
岳圖心想,反正白朗個子夠高,正好遮擋住了路人的視線,他們既然要看,就看白朗去吧。
於是岳圖就心安理得地把頭埋在白朗那件黑色的針織衫裡,細細地嗅著他身上熟悉又好聞的味道,嗅得開心了還傻乎乎地發出幾聲享受的喟歎聲。
白朗看著懷裡拱來拱去還沒心沒肺使勁嗅著自己的人,像一條緝毒犬一樣,努力的尋找著,似乎想要找出他身上隱藏的毒品。
但白朗不會知道,對於岳圖來說,他本身就是最令他上癮的毒品。
他收回一隻手臂,企圖將窩在自己懷裡耍賴的大兔子攬起來,就聽見一旁傳來了路人的驚呼聲。
「你看,那個不是白朗嗎?」
「真的誒,臥槽,這麼明目張膽的嗎!」
「他懷裡那個是誰,顧論?」
「不像顧論吧,顧論沒那麼矮吧。」
岳圖本來還緊張兮兮的以為要被發現了,結果猝不及防的就被紮了心,他這人最不喜歡別人拿著他和顧論做比較了,更別提被當眾指出個頭不如顧論的事實。
他氣呼呼地就準備脫出白朗的禁錮,圈起袖子想找那兩個看似同級的學生理論。
白朗冷冷地斜剜了那兩人一眼,凶狠的像是在警告他們別壞了他的好事,他一把抓回不安分的大兔子,將他死死地按在書架上,輕巧利落地從岳圖耳邊抽出一本書,擋住對面偷窺的視線,俯下`身狠狠地吻上了岳圖的唇。
一切發生的過於突然,岳圖還發著愣,就被親得無法動彈了。
白朗很是用力,幾乎將岳圖的身體按進身後的書架裡,岳圖的後腦勺恰好抵在一層書架隔層上,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呼吸間全是白朗的氣息,岳圖嗚咽著開始掙扎,卻力不從心,耳旁傳來書本落地的聲音,旋即他的另一邊手腕也被白朗的給緊緊摁在書架上。
此時的岳圖就像是被釘在烤架上的兔子,著急地都能滋滋冒著油。
他被白朗一次又一次的親吻弄得根本無暇旁顧,他只能用餘光打探剛才那兩個人是不是已經被他們嚇走了。
白朗發現了他的分心,放開他的雙手,攬過他的屁股,將他一把抱坐在隔層上。
但姿勢過於彆扭,為了不摔倒,岳圖不得不攀著白朗的肩,雙腿也下意識的夾緊了他結實的腰胯。
此時圖書館裡已經四下無人了,頭頂的燈全都熄滅,但此時正是傍晚,夕陽遙遙地照進窗戶裡,室內並不顯得昏暗。
但周圍沒有了人聲,只有窗外幾聲落日的鳥啼聲,在這樣靜謐的環境裡,兩人之間的呼吸聲和親吻的水漬聲被慢慢放大。
岳圖被親的臉頰通紅,他埋著頭喘息著,可剛一抬頭,就發現白朗正靜靜地看著他。
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日暮的光裡閃動著,充盈著難以言說的愛意和佔有慾,像是透著不顧一切的狠勁,又帶著小心翼翼的克制。
不知道為何,這樣的白朗給岳圖一個錯覺,彷彿只要他現在說出一聲拒絕的話語來,那人就會立刻放開他,變回從前那樣疏遠又冷漠地走開。
岳圖隱隱有些害怕,他下意識地攀緊了白朗的脖頸。
「圖圖,」白朗的聲音柔和到令人陌生。
他說,「如果我從前做過傷害你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嗎?」
出乎白朗的意外,岳圖的反應卻異常的冷靜,他像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一樣,輕聲道:「你是說你和顧論高中的時候瞞著我建立深層聯繫的事?」
白朗的喉嚨緊了緊,他的眼眸閃動著,靜了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道:「比那個還要嚴重一些,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岳圖垂著眸想了一會兒,道:「如果我說不原諒你呢?」
你是不是又要離我遠遠的呢?還是說又會故意忽略掉我對你的笑,彷彿陌生人一樣不願搭理我呢。
有的時候,岳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白朗始終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他無法靠近,彷彿被劃開了一根線將他隔離在他的世界以外。
可對於岳圖來說,在體會過從前親密無間的關係之後,卻受到了冷漠地疏遠,這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比起傷害,無故的漠視更讓他恐懼。
岳圖想,即使是靠的太近會被對方的氣焰給灼傷也好,他更恐懼的是疏遠之後那刺骨的寒意。
而此時,身前那人的姿態放得很低,不再是從前那般高高在上的樣子,此時竟順從的透著點兒臣服意思。
「請你原諒我。」白朗的聲音竟有些哽咽,「還有拉斐爾...」
白朗此時的模樣著實有些下著了岳圖,他試探著回抱住身前的白朗,他能感受到今天白朗的情緒有些不太對。
白朗今天提早回A市,還有現在這樣異常的情緒,都讓岳圖有些擔憂。
而岳圖潛意識的知道白朗指的是六年前發生的事故,但具體發生了什麼岳圖已經記不清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白朗會這麼愧疚,彷彿那個加害者不是綁走他們的劫匪,而是他本人一樣。但岳圖並不怪罪他,即使是經過那件事後,他自己的精神力等級下降,導致拉斐爾再也不能化出實體。
如果硬要回想,岳圖也只能回憶起斷斷續續的片段。他也許知道,白朗是瞞著他了許多事情,但對岳圖來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天光漸漸暗了下去,圖書館內也變得昏暗起來,岳圖循著微弱的光,看著白朗滿是愧疚和痛苦的俊臉,慢慢探出了手,他捧起白朗的臉頰,毫不猶豫地回吻了上去。
白朗被親得一愣,攬住岳圖腰肢的手指也慢慢收緊。
趁著白朗失神的片刻,岳圖悄悄地把拉斐爾從意識海裡釋放了出來。
那只白色的短毛大兔子就蹲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那對哨兵和嚮導擁吻著。
大兔子的圓眼睛裡顯得很平靜,甚至有些呆呆的,它的鼻頭不停地聳動著,連帶著那幾根長鬍鬚也跟著抖動起來。
像是能感受到白朗此刻的情緒一般,拉斐爾慢吞吞地瞪著後腿蹦了過去,它慢慢地從身後靠近白朗,傻乎乎地用它唯一懂得的安慰人的方法,想要像從前一樣,露出雪白的毛肚皮來,用自己巨大的身子將白朗圍著護在懷裡。
可此刻的拉斐爾失去了岳圖精神力的支持,它永遠也只能活在更高的維度裡,白朗和岳圖就輕易的穿過了它的身體,它再也不能觸碰到他們了。
白朗感受到精神的波動,回首一望,發現一顆毛茸茸的兔頭就出現在自己身後。
他看了看拉斐爾,又看了眼岳圖,一臉疑惑。
「你看,拉斐爾這是在安慰你呢。」岳圖的笑容一直都是亮眼的,彷彿世上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感到沮喪。
岳圖身上這樣小小的閃光點,都是白朗費盡心思想要遮擋起來,只留給自己欣賞的。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岳圖才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們好像被關在圖書館裡了!
不過有驚無險,最後還是白朗給學委的同僚打了通電話,才被保衛室的大叔給放了出去。
岳圖回了寢室卻沒慌忙著收拾,他其實一直對今天白朗莫名的表現有些耿耿於懷。
他猜到顧論應該知道上午發生過的事情,但他卻沒有顧論的聯繫方式。
於是藺蘊又派上了用場了。
他讓好基友藺蘊向顧論問清楚了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
藺蘊說這天是他們最終考核的日子,參加春訓的訓練生,哨向兩兩一組,領取塔辦處發佈的A級任務。
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對於幾乎全是S級及以上的訓練生來說,A級任務簡直是小菜一碟。
但那天早上卻突發了事故,一個嚮導訓練生在完成任務時,大腦受了重傷,精神觸手大量斷裂,當場喪失了嚮導能力。
更多的詳情顧論就沒有告訴藺蘊了,不知道是有意隱瞞還是真的不知。
但真正經歷了這場事故的訓練生都知道,事故的原因不是任務等級評測出了問題,而是恰巧半路遇上了一個棘手且懂得隱藏的慣犯,這個嚮導罪犯被警方通緝多年無果,最近竟重新出現在了警方和塔的視野裡。
他的代號為R,目前屬於塔總部的頭號通緝犯,這個作為嚮導的罪犯,他的襲擊目標卻不是哨兵。比起哨兵,他更熱衷於摧毀嚮導,特別是精神力等級超過S級的高天賦嚮導,他沉迷於突破高天賦嚮導的精神壁壘,並且在摧毀對方意識海和破壞對方精神觸手時感到滿足,目睹受害者陷入精神崩潰和神遊症更加會給他帶來快感。
而這幾天白朗剛回A市竟又忙碌了起來,而同他一起忙碌起來的還有顧論,在學校裡幾乎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