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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臣有本要奏》第14章
  第14章 【壹肆】小心意

  京城的冬夜,因著熙和帝的壽誕,顯得分外熱鬧。人山人海中,怕是誰也不覺得冷。

  孫蓬抬著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近在身旁的謝忱,滿臉燥熱。

  許是因為燈火的關係,他臉上的紅光並未被謝忱看到,反而始終看著他手上的傷。

  「先去包紮。」謝忱看也未看他的臉,伸手托著孫蓬的手腕,小心地帶著人往街邊走。

  「沒多大事,回家再包紮也一樣。」

  孫蓬話雖這麼說,可回過神來,手指上的疼痛感實在有些驚人。邊上來來往往擁擠的行人太多,一個不留神撞上他的胳膊肘,連帶著手一動,沒忍住的抽氣聲就連著來了好幾回。

  歸春堂是城中的一家藥鋪。京城中各處皆能瞧見大小不同的藥鋪醫館,歸春堂不過是其中一家稍大一些的鋪子。

  歸春堂的口碑名氣甚大,一來東家常年為窮苦百姓義診,二來坐堂大夫的醫術也的確高明,城中不少達官貴人請的大夫,大多都是出自此處。

  今夜仍坐堂未走的大夫,偏巧平日裡也常常進出孫府,前不久還給孫蓬看過診。

  大夫正站七星斗櫃前頭,在教小夥計認藥,聽見門口的聲音,回頭一看,便瞧見外頭一人托著少年的手走了進來。

  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長相,就聽見少年的呼痛聲。

  「這指甲翻了蓋居然這麼疼,要命了!」

  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大夫定睛一看,不由樂了:「七郎這是怎麼了?」

  孫蓬抬眼,瞧見熟人,有些不大好意思:「沈大夫,您給看看,我這指甲還長得出來嗎?」

  孫蓬生得好看,往日裡同人插科打諢,因著年紀小,從不叫人覺得厭煩。大夫也算是看著他長大,聞聲看了眼他伸出來的手,嘖舌:「好端端的怎麼遭了這等罪?」

  孫蓬解釋了遍自己的猜測,大夫見他這副模樣,笑呵呵地招呼小夥計取些鎮痛止血的藥散來,幾下將他手指包紮好。

  「這幾日會有些疼。」大夫淨手罷,看了眼邊上的明顯一副僧人打扮的謝忱,對著孫蓬道,「回去後記得忌口,葷腥少食,待傷好了,指甲重新長出來了,再吃也不遲。」

  孫蓬倒是不在意是不是要忌口吃素。

  前世在景明寺養傷避難的那一年,他一直是跟著謝忱吃齋。景明寺的素齋師傅手藝並不差,饒是日日吃素,他也沒能餓得面黃肌瘦。

  小夥計把包好的藥散放到孫蓬面前,後者正要伸手去提,一直不發一言的謝忱從旁伸過手來:「我來。」

  他拿過藥,避開了孫蓬受傷的那隻手,先一步走到了藥鋪門口。

  孫蓬有些微愣,回神就要同大夫告辭。

  「孫小郎君。」大夫猶豫了下,終是將孫蓬喊住,「小郎君怎會與僧侶走得如此之近?」

  歸春堂與孫府來往多年,自是知道孫家這位小七郎是個有大主意的人。

  說棄文從武,就棄文從武。如今跟個僧人走到一處,難不成還想……還想剃度出家?

  孫蓬自然聽出了大夫話裡的意思,哈哈一笑,湊近附耳說了句話,這才回頭樂呵呵地往門口走。到了門口,他像是又想起了手疼,嘶了一聲,當即就又被謝忱托住了手腕。

  「你同大夫說了什麼?」出門時,謝忱眼角一掃,一眼瞥見那大夫神色愣怔,一時間還真有些好奇他方才說了什麼。

  「沒什麼。」孫蓬笑道,「我聽說附近有家湯麵餛飩攤子味道極好,大師,我請你去吃碗面如何?」

  知道他這是不願說,謝忱哭笑不得:「貧僧茹素。」

  「那兒也有素面。」

  「手不疼了?」

  「哎,好像說到吃的就不疼了。所以大師,不如與我一道去吃碗素面,說不定吃完了面,我這手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八郎身邊有孫府的人跟著,幾位兄長阿弟多半也是不敢離他太遠。孫蓬擔心了一會兒,先是邊走邊往四周打量,好不容易在人海中遠遠瞧見八郎跟著庶兄看百戲,當即放下心來。

  這顆吊著的心倏然間放下,果然這肚子也就跟著空了。

  孫蓬帶著謝忱繞過人山人海,熟門熟路地繞到了一條小街口,邊上一面老牆下,四根細長的竹竿撐開了一個簡陋的棚子。

  棚子底下燃著爐灶,灶頭上白煙滾滾,還能聞著麵條煮熟的淡淡香味。

  瘦削的老漢弓著背正在鍋裡撈面,棚子邊的小桌案擺了數張,這會兒人不多,但凡是坐了人的桌案上,都擺上了湯麵餛飩,還有些小菜。

  老漢也沒個幫手,可吃的興許都是常客,倒沒人催他。只等上了吃的,才叨嘮幾句該找個幫手了。

  每到這時候,老漢總說,等閨女回來了就好。

  「老漢姓藍,聽說不是本地人。幾年前,獨生的閨女被人擄了去,老漢帶著媳婦一路賣湯麵餛飩,一路找閨女。去年打聽到點消息,說是有親戚在京城瞧見他家閨女了,老夫妻二人就抹黑上路,跋山涉水地要過來找。結果在路上,老漢的媳婦夜裡山上趕路,被捕獸傷了腿,沒來得及醫治,到底還是沒了。老漢埋了媳婦,咬咬牙一個人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地就在這街口擺攤幹老活計。養活自己,順便找閨女,等閨女回來。」

  孫蓬點了兩碗素面,等老漢端來面回去灶頭前,很快就又聽到了刀在案板上切得咚咚作響。

  面是現做現下的,老漢的手藝不錯,面揉得筋道,煮得又恰到好處。孫蓬低頭呼啦就是一口,沒能注意謝忱握筷的那隻手突然一震。

  「你常來這裡吃面?」

  謝忱撈起一筷子素面,低頭吃進嘴裡,耳邊是孫蓬有些遲疑的聲音。

  「以前……跟人來吃過幾回。這家的餛飩也好吃,不過素面做的最地道。」

  「嗯。味道不錯。」

  謝忱沒再追問,孫蓬心底長長舒了口氣。

  老漢的這家面攤,吃的大多都是城裡最尋常不過的百姓。寶應四年的時候,他偶爾會喬裝打扮,跟著謝忱進城遠遠地看上一眼被封條的孫府。

  那時候,這家偏僻的不起眼的面攤,比城中任何的一家酒樓食肆來得安全。他們每回都在老漢的面攤吃上一碗素面,聽老漢反覆回應常客們說「等閨女回來了就有人搭手了」。

  但,老漢的閨女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

  孫蓬心裡想著事,就沒留意到謝忱的神色,素面一筷子一筷子,呼啦呼啦地往嘴裡送。雖然燙得舌尖發疼,但就是停不下來。

  謝忱看著他這副模樣,卻是怎麼也吃不下第二口面。

  老漢的面攤。

  永遠現做現切的素面。

  還有老漢苦尋女兒的事。

  這些……都是寶應四年,他們一道在老漢這吃素面時,聽人說起的事情。

  那時候,他才帶著少年經過被封條的孫府,少年沒有哭,沉默地跟著他在風雨中走。經過老漢的面攤時,湊巧能遮風避雨,索性坐下要了兩碗素面。

  直到老漢的事被個常客說於他們聽,他才看見少年眼眶發紅,一邊低頭忍著沒出聲,一邊夾起混了眼淚的麵條往嘴裡塞。

  明明,那次吃面,是他們第一次到老漢的面攤。雖然後來,他們偶爾進城時,也吃過幾次。但這些,都是寶應四年的事情……

  「啊,面脹壞了。」

  筷子輕輕碰了下碗沿,發出清脆的一聲「叮」。謝忱的注意力就此被拉回現實。

  孫蓬的筷子敲在自個兒的碗沿,他的碗裡已經見底了。受傷的左手放在邊上,就著一隻右手,吃的有些辛苦。

  反觀謝忱的碗裡,面已經吸飽了湯汁,脹得滿滿的,根本看不出之前吃了多少。

  「大師不喜歡這家的素面?」孫蓬有些疑惑。明明那時候總在老漢這兒吃面來著。

  「不是,只是在想些事情。」

  孫蓬沒能往別處想。等到謝忱吃完面,孫蓬摸著身上的碎銀子付了面錢,而後重新投身人海。

  宮裡的壽誕還不知能什麼時候結束,他雖想與謝忱多待一會兒,可也知對方此番京城,多半是因了佛像巡遊的事,只怕不能在外停留太久。

  他稍稍猶豫了下,停下了腳步:「大師。」

  謝忱腳程比他快一些,聽到孫蓬的聲音,回過頭來。

  瘦削的少年就站在他的身後,忍不住伸手抓著他的僧袍一角,指尖略微摩挲:「下回我再去寺裡拜見大師,會不會打擾?」

  他的話音才落,遠處夜空正好有煙花個個炸開,綻放得尤其璀璨絢爛。

  那些站放開的煙花仿佛就在少年的身後,謝忱看著他,良久仍是一言不發。

  孫蓬只當謝忱不願他上山叨嘮,眼底是藏不住的失落,身後由遠及近的喧鬧聲,絲毫未能引起他的注意。

  鑼鼓喧天,依稀還混雜著行人的歡笑聲。

  「也是,佛門清淨地,我再去就……」

  他的話還未說完,肩膀忽然被人重重一撞,他下意識睜大了眼睛,想回頭時,已經被人扶住肩膀帶到了一旁。

  長長的舞龍隊伍從街的這頭,走向另一頭,比肩接踵的人群絲毫不知自己撞了誰,碰著了誰。而就在剛才,孫蓬被人群撞得差點摔倒,卻是被謝忱輕輕一帶,攬到身前護著。

  孫蓬恍惚之間,只覺得夜空之上,五光十色的煙花綻放地越發絢爛,耳邊是謝忱低沉的聲線:「不會。」

  謝忱虛放在少年背後的手微微握拳,低頭看著少年眼中的滿天流光:「貧僧說過,七郎無論何時來,貧僧皆會掃榻相迎。」

  明明是最尋常的言語,但孫蓬卻覺得面上滾燙,謝忱的鼻息近在面前,莫名的覺得曖昧。

  他的視線停留在謝忱半張的嘴唇上,久久挪不開視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孫府,如何應對兄長們對他一個不留神在人群裡走失的善意的嘲笑,以及怎麼把想要纏著一起睡的八郎送回房裡。

  他滿腦子只在想,吻一個人,究竟是怎樣的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

  謝忱:阿彌陀佛,施主請用去污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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