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相助
老頭肩頭被掌風擊中,血淋淋的。連帶著腳下的橋板被轟斷,他只好落在欄杆上,居然也站的很穩。
他還是鶴發雞皮之態,可那雙昏花的眼卻已變得矍鑠:「怪不得能從王府把人就走,閣下好身手,好眼力。」
謝知微道:「過獎。」
沒辦法,誰叫哥看過原著。
九州王身邊藏龍臥虎,更有個易容的高手叫無顏。據說除了九州王,沒人見過他的真容。只要他願意,他可以用千百種面目示人。此人原著裡著墨甚少,因他只效忠九州王,又難得啟用,所以鮮少出現在主劇情。
他唯一無法掩蓋的地方,就是手背上的一顆痣——也只有九州王知道。
原本以為用不上的細節,現在倒幫了個大忙。
水面出現細微的波紋,一圈圈蕩漾開去。
謝知微喝道:「當心。」
下一刻,從水中竄出數十個身影,這些人蒙面黑衣,手持帶了靈力的法器,明顯比先前那些近衛高了不少段位。
謝知微三人頓時成了網中魚,連同整個橋一起落在蒙面人的包圍中。
楚知是揉了揉太陽穴:「這麼快就來了第二撥,你那九州王真是夠煩的。」
無顏捂住染血的肩頭:「那就乖乖受死,大家都安生,拿下!」
蒙面人聞聲而動,霎時間靈力滿天飛,整個橋上好似蓋上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這全是王府的頂尖高手,使出的也全是殺招,看來第一次失手讓九州王很惱火。
這種情形下,楚知是和澹台夢斷乎不能硬杠。謝知微一把將兩個人拽到身後,沉聲道:「能走就走,這裡交給我。」
楚知是還想說什麼,澹台夢扯著他的袖子:「楚前輩,這些人不是恩公的對手,我們留著反倒會讓他分心。」
兩個人邊說邊跑,靈力劈頭蓋臉的砸下來。眨眼間,竹板鋪砌的小橋已經殘破得不成樣子,水花和木屑漫天迸濺,還有些許向他們射過去。
謝知微回身,將袖子一揚。
「轟」的一聲,席捲而來的氣浪驀然被沖散,很快重新聚攏,打向別處。
無顏站在橋邊,只覺腳下一震,橋欄斷了。
而整個橋上都被轟塌,一時找不到完整的著力點,他只好落在水面一塊浮木上。感到周圍光影閃動,他愕然回頭,恰好和謝知微撞了個正著。
謝知微手中持劍,正按在他的脖子上——是他平素懸在腰間的那一把。
無顏腦子裡出現了片刻的空白,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對方強得太出乎意料。
他聽見謝知微和他說:「閣下還是回去吧,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語氣依然是平靜無波,甚至還帶著幾分長者似的勸解。若非具備一定資質和閱歷,怎會有如此風範?
對方定然大有來頭!
無顏不動聲色道:「說的很有道理,但王爺的命令……」
他抬眼看向謝知微,臉上現出為難之色。
的確,他身為高手中的高手,又是組團過來抓人,若空手而回,九州王肯定要重罰。
謝知微有些心軟,問他:「怎樣?」
無顏臉色一變,滿是乾枯紋路的臉上出現一抹決然:「高於一切!」
他一面說著,竟猛地向前直沖過去。
謝知微本能的往回縮手,儘管速度很快,無顏的脖子還是不免從劍鋒上擦過,劍刃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而無顏不管不顧沖過去的方向,是河岸。楚知是和澹台夢正從搖搖欲墜的橋頭往下跳。
謝知微愕然道:「你……」
臥槽也太不要命了!年輕人你又沒有系統,這麼拼是鬧哪樣!
他趕緊去追,可那一群黑衣人已經迅速反應過來,朝他祭出先前那密不透風的靈力之網。謝知微腳下一頓,抬手一隔,那張網立時被推向水中。落在那些近衛腳下,掀起白浪打了他們一身。
這些人訓練有素,被謝知微震住那一下已經是破天荒了。此時他們配合十分默契,雖然僅是稍微阻止了謝知微的腳步,但也足夠無顏用的了。
無顏一面接過半路裡擦身而過的近衛遞來的劍,一面極快的投向河岸。
此時楚知是和澹台夢已經下了橋,大口喘著氣回望水面,全然沒有防備。
謝知微瞳孔驟縮,大叫出聲:「住手——」
兩人遠遠聽見,待反應過來時,那把劍已在三尺之外。
澹台夢想拿劍格擋已經來不及。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另一道巨大的光華河岸下的水中掀起來,堪堪擋在楚知是和澹台夢面前。那把劍像打在了牢固的盾面上,在發出一聲金屬音後,彈進了水中。
待看清那白光,澹台夢怔住了:「這個……怎麼又是……」
楚知是神色凝重,臉上見了怒意:「是先前的白光?穆涸那混賬也是陰魂不散!」
澹台夢想了想,道:「前輩難道不覺得,方才是這白光救了我們一命麼?」
謝知微飄然落在他二人身側,眉心不知何時擰在了一起。
而無顏轉瞬即至,也對那白光頗為意外。他謹慎的看了看謝知微三人一眼,退回了水面。
那幫近衛站在他身後,見了這陣勢,也不再往前了。
無顏道:「愣著做什麼,繼續。」
可話音剛落,那白光竟然長大了數倍,而後轉為弧形,朝無顏等人當頭罩下,就像一個巨大的籠子,而無顏他們則成了籠中之鳥。
謝知微無聲看著這景況,眼神複雜。
楚知是感到不可置信:「二師兄,莫非這逆徒良心發現了?」
謝知微看他一眼,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
澹台夢道:「恩公,前輩,無論世子用意如何,我們都不能錯失這個機會,快些離開吧。」
謝知微總算點了頭:「你說得對。」
於是,無顏等人眼睜睜看著謝知微等人轉身離去,卻束手無策。
任他們如何劈如何砍,那白光如一面銅牆鐵壁,堅不可摧。
光華緩緩浮動,慢慢幻化出蓮花似的紋路。花瓣中心脈絡交錯,赫然寫出了一個「止」字。
無顏驚疑不定的道:「世子……」
近衛們更不能理解:「世子為何要阻攔我們,莫非世子要違背王爺的命令放走楚知是?」
無顏收了神色,斥道:「不可對主子妄加指點。」
河岸已經空無一人,可無顏仍然盯著謝知微站著的地方出神,他方才,好像聽見楚知是說了一個稱謂……
「九州王實在過分,待我回道宗告訴掌門師兄,一定去聖上那裡參一本……丫頭再給我一個。」
車輪運轉有致,楚知是靠在馬車一角,身子搖搖晃晃的,腳下掉了一地酥餅渣。
他接過澹台夢遞過來的又一個酥餅,津津有味的嚼兩下,歎道:「若不是他窮追猛打,在館子裡吃酥餅,還能就著瘦肉粥。」
「粥餅搭配,的確是養生的吃法呢。」澹台夢拿兩個竹片幫他固定胳膊,不時耐心的附和兩聲,應付得輕鬆自如。
可她抬眼去看謝知微時,卻露出了些許擔心。
車馬已經走了一天,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順暢,再也沒有遇到一個追兵。
而這一路上,謝知微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眼看到了傍晚,總不能一天一夜不休息,他們受得了,雇來的車夫也受不了,何況楚知是還帶著傷。澹台夢於是和楚知是商量在路邊尋個野店住下,便叫停了車馬。
謝知微靠在車門邊,對著飄忽的車簾走神,澹台夢喚了兩聲,他才反應過來,和澹台夢一起扶楚知是下車。
這家是個夫妻店,店主夫婦都是附近莊上的。小店不大,也就四五間房,還是茅草蓋的頂,因這條路冷僻,難得來個客人。
叫了飯,店主夫婦慌里慌張去灶房燒火,車夫不好意思和謝知微幾個一起坐,便也去幫忙。楚知是四下打量一番,最後目光落在濃煙滾滾的灶房,沉吟道:「荒郊野外的,萬一這茶飯不太……哦對,剛剛那酥餅落在了車上。」
他說著就要站起來,澹台夢也便站起來:「我去拿。」
謝知微都給攔下來:「你們靈力急需恢復,好生歇著吧,我去。」
邊說邊往外走,到門口不知怎麼地趔趄一下——似乎是被門檻給絆了。
楚知是眼瞧著他消失在門口,終於覺得有點不對:「二師兄怎麼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澹台夢手托著腮,點頭。
楚知是奇了:「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麼了不得的心事?」
澹台夢看了他一眼,搖頭。
外面暮色暗沉,一陣秋風襲來,落葉撲簌簌掉地上,枯樹枝丫上越發顯得蕭條。
謝知微撩開車簾,正準備踏上馬車,眼角餘光所及之處,幽深的密林裡亮起一道白光。
他一愣,轉身看去。
一棵青紅不勻的楓樹下,隱約站著個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