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調戲
謝知微會尷尬,倒不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實際上他當演員那些年少不了和女演員拍親密戲,雖然大多是借位,但也無形中鍛煉了他的尺度。
就算女人在他眼前脫光了,看著也沒什麼感覺,工作嘛。
不錯,謝知微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就是在工作。
他之所以尷尬,是他怕男主發現了產生誤會。
誤會他是挖牆角的隔壁老王,給他戴綠帽子。
男主被程道秀那女人欺騙過,最忌諱這個。
謝知微一瞬間調整好神態,表情正經得就像是扶老太太過馬路。他無聲飛起,在距離秋重雲三步之處又無聲落地。「貧道並非有意,唐突了。」
哪知秋重雲還來勁了,飄上屋頂半臥在翹角邊,一手托腮懶懶的看過來,「既然道長知道唐突了奴家,你可不能不負責任哦。」
她眼含秋水,是個男人見了恐怕都得骨軟筋酥。
謝知微卻緊張的不行,負個毛的責任,你還能讓我一腳踩懷孕了不成?老妹兒咱別胡亂調戲人了行不,男主在下面認爹呢,這麼煽情的場面你就不能嚴肅點!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孔夫子誠不欺我。
那就冷處理!
已經存在感已到四顆星,謝知微很自如的冷了臉。走到樹蔭的另一端,原地盤膝端坐。
秋重雲見狀輕笑:「道長閉眼幹什麼?是不是看奴家生的太好看,讓你心猿意馬?」
謝知微充耳不聞,集中精力將神識慢慢探入屋內。
穆涸懷裡抱著「狗」,身板挺得筆直,恰到好處的表現出初見父親應有的拘謹與無措。他抬起眼,一雙眸子在燈下熠熠生輝。背後屏風上是他側臉投下的影子,線條流暢,像是一筆劃成。
謝知微忍不住感慨一下,這陣子男主又長開了些。日後的高貴出塵,此刻已經初見端倪。
難怪那時候導演喜歡三百六十度拍何崢,這長相簡直無死角。
屋裡還有個比穆涸身量稍高一些的人,穿著一身錦衣。此人在燭光下,面如冠玉,氣質雍容,臉上還有沒有乾涸的淚痕。
他和穆涸長得有五六分相似,只是鼻樑高挺,面部輪廓更為硬朗些。
謝知微在心裡「嘖」了一聲,還挺帥,怪不得穆涸她娘願意放下一切跟他爹跑。草蟒英雄太會抓取人的長相,既和穆涸長得像,又有鮮明個人氣質。
穆涸爹看著手心裡托著的玉牌,歎了口氣:「誰料當年一別,今日竟陰陽兩隔,徒留此物。孩子,是我對不起你母親,更對不起你。」
穆涸低聲安慰:「父親不必自責,娘未曾說過您一句怨言。」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無地自容……」穆涸爹聲音帶上了明顯的顫抖,他將玉牌攥起來,閉了閉眼,「你母親名為照水,我曾言若有我在,她便永世不涸。最後她卻給你取名為涸,明顯是……說好的死生契闊,說好的與子成說,生生成成了空話。想必她夜夜對著皓月感傷,卻找不見我的蹤影……」
謝知微滿頭黑線。
哪有當爹的跟兒子分享戀愛經歷的?
看來穆涸她娘被寵成戀愛腦小公舉,全是他爹的錯!情話一套一套的,找錯了對象啊喂!你兒子比你嘴還甜你就洗洗睡吧大兄弟!
不對,謝知微忽然想起來原著裡似乎並沒有這一段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台詞,就是很正常的認親而已,然後拿一句「父子促膝長談,直到天明。」來作結尾。
看來他只顧睡覺,來晚了一會兒,沒趕上認子,倒趕上「促膝長談」了。
男主也厲害,聽他爹聲淚俱下的肉麻了這麼久,耳根子不軟,牙也不酸的,很配合的隨著紅了眼圈。
既然沒什麼要緊的,那就不用太擔心屋裡,感(秋)情(重)線(雲)現在更重要。
謝知微一面聽屋裡的動靜,一面留意四周。忽然一陣淡淡的香風拂過,秋重雲出現在他身側,一落地就像沒了骨頭似的靠在他身旁的樹枝上。
謝知微睜開眼,壓低聲音問:「姑娘有何貴幹?」
秋重雲也不回答,大喇喇的盯著他的臉看,直到謝知微心裡發毛,她忽然往前挪了些許。
謝知微只好往後錯了些許。
秋重雲頓時笑起來,繼續往前挪。
兩個人的距離重新拉近,除了男主,秋重雲是第二個近到能讓謝知微看清睫毛的。
謝知微看了看身後,回頭道:「姑娘,再往後就是屋簷了。」
秋重雲不以為意:「那又如何。」
謝知微誠摯的道:「姑娘若想下去,貧道可以讓道。」
「嗤」的一聲,秋重雲又笑起來,「道長好一個假正經。明明是來聽徒弟牆根兒的,卻總是偷瞟奴家。正道人士對我們喊打喊殺,可道長卻和和氣氣,不是喜歡奴家又是什麼?早些承認了吧。」
謝知微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姑娘誤會了,貧道沒有。」
我擦怎麼會有這麼自戀的女人!
……好吧,當年看文的時候還是挺欣賞她的。
畢竟給男主打輔助,帶動了多少節奏啊。
評論區還有句話被刷了很久:推動劇情哪家強,魔宗聖女雲姨娘。
就連這被帶的七倒八歪的劇情,只要秋重雲上線就往前猛趕,帶節奏小能手不是蓋的。
可今非昔比,現在只要沾上男主的邊,無論東西還是人全是打怪爆的裝備,都是男主的一個子兒都不能要。
這時,他神識探到屋裡穆涸爹哭完了,拿錦帕擦了擦眼,看著穆涸欣慰道:「不愧是我和阿水的孩子,這雪狸獸全天下的人都碰不得,唯獨對你這般溫馴。可見你的血統有多純正,不容置疑。」
他說著,頗為自豪的摸上了「狗」的頭頂。
「狗」正在穆涸懷裡眯著眼蹭來蹭去,頓時抬起頭,精准的咬上了穆涸爹的手,絲毫不給對方摸自己的機會。
穆涸爹嘴角那抹好容易展現的笑意,立刻僵了。
穆涸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將「狗」嘴拉開:「快放開父王。」
穆涸爹訕訕的放了手:「不礙事。」
穆涸轉過身去,將「狗」放在地上,「去吧。」
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就像換了人一樣,原本純良天真的臉上浮出一抹陰鬱。
也不知道他手上做了個什麼動作,貓忽然往房梁上縱身一躍。
恰好撞在此時謝知微和秋重雲所在的位置。
屋頂頓時破了個大洞。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一堆碎瓦土塊落地後,謝知微茫然的低下頭,恰好對上穆涸爹錯愕張望的目光。
兩下裡都還沒反應過來,穆涸已經怒目而視:「妖女,又是你!」
謝知微暗道,糟了。
他居然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
男主現在得了黑白雙蓮,精神力大增。他能一邊應付秋重雲一邊偷窺男主,男主更能一邊和他爹抱頭痛哭,一邊監視屋頂上的他。
本來他這回過來沒打算隱瞞男主,畢竟自己是「出於好意,關心徒弟」。可秋重雲這麼一鬧騰,竟然讓他忘了這茬。
不知道剛才落在男主眼裡的,是秋重雲勾引他,還是他調戲秋重雲。
此時此刻是百口莫辯了,秋重雲幾乎趴在他身上……清譽、英明、晚節,全毀了。
「嗯?屋頂何人?」穆涸爹也反應過來了,仰著頭打量一番「一個像是有身份的道宗人士,另一個……不像好人。」
這句定論一落地,四周的暗衛霎時間閃現在屋頂上,將二人團團圍住。
秋重雲旁若無人的站起來,沖屋裡眨眨眼:「錯了哦,應該是不像好女人。」
謝知微大義凜然的站起身,試圖挽回他在男主心中的顏面:「姑娘一再闖我道宗,貧道以禮相待,姑娘卻執迷不悟。既如此,不要怪貧道手下無情。」
秋重雲柳眉一揚:「哦?現在才無情……那剛剛就是有情了?」
謝知微:「……」放了我。
「妖女休對師尊無禮!」穆涸也不等他爹發話,直接對暗衛下令:「拿下她。」
暗衛們一愣。
穆涸爹低頭喝了一口茶,道:「從今天起,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謝知微心想,這劇情好像有點快,原著裡一開始捂得嚴實,最後在佛道大會當眾宣佈。而現在,這麼快就承認了?
不過男主還把「師尊」叫的這麼親切,說明他是相信我的,好像有點小感動。
穆涸已經開門躍上屋頂,直接落在謝知微面前,像之前在乾陽城小屋裡一樣,把他擋得嚴嚴實實。
「她是魔宗的人,除惡務盡。」
暗衛們一擁而上,秋重雲像根黑色羽毛一般飄然而起,攀在最高的樹枝上,咯咯笑道:「快來,抓到我有獎勵哦。」
暗衛們的身手明明不慢,可和她一比就落了下風。她就像逗弄狗熊的蚊子,在招式破綻形成的縫隙中悠然起落,遊刃有餘,卻又不急著走。偶爾還借機向謝知微這裡拋個媚眼,儼然是在逛街調戲漢子。
謝知微淡淡的,他知道這女人是想試探道宗的實力,至於為毛對自己這麼感興趣……鬼知道。
原著謝知微天天宅在屋裡誰也不見,壓根兒沒有現成的情節可以參考。
穆涸的臉色越發難看,猛然邁出一步,數十道黑氣迅速蔓延過去,崇山峻嶺一般將秋重雲裹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