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書

　　齊鴆不是沒見過男生穿卡通睡衣， 當初大學時有一陣十分流行這種連體卡通動物睡衣，有個宿舍還發展成了他們宿舍的特點， 但頂著一米八幾的大個子， 能將皮卡丘穿得這麼帥這麼可愛毫無違和感的，還真就鄭祁一個。

　　鄭祁見他盯著自己的睡衣不語，有點忐忑， 弱弱道：「我知道男生穿這種睡衣是有點奇怪，但是……」

　　但是他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這種睡衣，他又不想故意換個風格來騙小zhen，想要給他看到自己真實的樣子。

　　「不奇怪。」齊鴆朝他勾勾手，「來轉一圈我看看。」

　　鄭祁快步走到沙發前， 轉了一圈，然後眼睛亮亮看著他。

　　「蹲下。」齊鴆身體前傾。

　　鄭祁聽話的在他面前蹲下來， 他蹲下來正好跟齊鴆平視。

　　齊鴆對上他忐忑期盼的目光， 伸出手捏了一把他頭上翹起來的耳朵，順勢在他頭頂揉了一把：「你穿著很可愛，很適合你。」

　　你穿著很可愛！

　　你很可愛！

　　你可愛！

　　嗷嗷嗷，小zhen誇他可愛！！

　　鄭祁心裡炸開了煙花， 眼裡心裡都是笑，盯著齊鴆眨眨眼：「皮卡皮卡……」

　　齊鴆：「……」

　　咳， 好吧， 有點萌。

　　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手：「書架在你後面，想看什麼書自己拿。」

　　鄭祁回頭看到後面遍佈整面牆的書架，張大了嘴：「這麼多書？你都看過？」

　　媽呀這至少也有幾千上萬本了吧， 他從小到大算上課本恐怕都沒看過這麼多。

　　齊鴆淡淡道：「三分之二吧。」

　　書房是家裡公用的，他從小時候就在看，當然書也在一點點添加，只不過每個人喜好不同，父母喜歡看的他未必喜歡，所以有三分之一他沒有看過。

　　鄭祁湊到書架前從左到右看了一遍，回頭看他：「那也很厲害了，我從小到大看過的書估計還不到你的零頭。」

　　心情微微有點沮喪，越瞭解發現小zhen越優秀，對比一下他好像什麼都不行。

　　這麼優秀的小zhen會看得上他嗎？

　　齊鴆瞥了眼他的臉色，道：「要這樣算的話，我玩過的遊戲也不到你的零頭。」

　　這怎麼能一樣，鄭祁心道，但齊鴆的態度和語氣還是安慰到了他，重新振奮起精神：「我選好了。」

　　齊鴆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手。

　　「我要看這個！」鄭祁伸手指向他，確切說是他手裡的書，大步走回來毫不客氣坐到他身邊，「我也想看這個，這個……」歪頭去瞧書名，「東京夢華條注……」

　　齊鴆：「……是東京夢華錄注。」

　　鄭祁：「……」

　　努力拉回面子：「可是它寫的真的很像條，你看，是不是乍一看像條字……」說著他自己都沒了信心，頭上兩個長長的皮卡丘耳朵耷拉了下來，滿臉沮喪，完了完了，又在小zhen面前丟人了，為什麼他每次都會丟人。

　　齊鴆盯著那兩個長長的耳朵看了兩秒，笑道：「是很像，毛筆字連筆確實有點不太好辨認，我一開始看的時候也差點認成是條……」

　　這倒不是他安慰鄭祁，這本書封面名字是用的毛筆字，錄字看著確實有點像條。

　　「看吧，我說是吧！」鄭祁瞬間滿血復活，兩隻耳朵重新翹了起來，「<東京夢華錄>我知道，描寫宋朝的對不對！」見齊鴆點頭讚許，來了勁兒，「說的是宋朝的風俗人情，作者……」作者叫什麼來著，怎麼突然想不起來了。

　　齊鴆等他下一句。

　　鄭祁著急，大腦怎麼偏偏關鍵時刻當機，忽然急中生智：「作者宋朝人！」

　　齊鴆：「……」

　　大約他的表情太無奈，鄭祁又蔫了下來，老實道：「叫什麼我忘了。」

　　「叫孟元老。」齊鴆很喜歡鄭祁的誠實，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像有些人為了面子硬撐，往後坐了坐，將書攤開來，「既然你想看，那我們就一起看。」

　　鄭祁看看攤在他腿上的書，立刻樂顛顛蹭了過來：「我們一起看！」

　　左腿曲起來，小心翼翼地蹭啊蹭，挨住了齊鴆的右腿。

　　齊鴆看了一眼沒有動，將書放到了兩人相挨的腿中間，正好當支架將書支撐住，然後翻回開篇重新看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以鄭祁的性格看幾頁就耐不住了，沒想到他還真安靜了下來，齊鴆看了一會兒冷不丁轉頭，看到他一臉認真的盯著書，彷彿要一字一句全部記下來，覺察到他的視線還緊張道：「等一下再等一下，我還有最後一段沒看完，馬上就好。」

　　引得齊鴆側目，對鄭祁又有了新認知。

　　兩人就這樣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看著書。

　　不知過了多久，鄭祁忽然感覺肩頭一沉，餘光瞥見齊鴆的側臉，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動不敢動。

　　萬一他一動將小zhen吵醒了怎麼辦？

　　小zhen都說了他失眠，好不容易睡著，叫醒的話萬一再失眠怎麼辦？

　　鄭祁心裡分析的頭頭是道，嗯，沒錯，不是他有私心，他是為了小zhen好，失眠的人吵醒可是很難再睡著的！

　　小心翼翼地把書取下來，伸長手臂去拉毯子，夠不到只能換腳，又怕吵到齊鴆，硬生生僵著半邊身體將沙發另一頭的毯子勾了過來，抓到手的時候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屏住呼吸安靜了一會兒，確認小zhen沒有被他吵醒，才小心拉起毯子一點一點慢慢給他蓋上，鄭祁敢發誓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麼小心翼翼過，整個過程像是做賊，估計賊都沒有他這麼小心。

　　等毯子蓋上去，終於鬆了口氣。

　　好想看看小zhen睡著是什麼樣子，鄭祁心道，他怕吵醒齊鴆，僵著脖子不敢轉，只能用餘光瞟著，忽然靈機一動，從睡衣兜裡掏出了手機，解鎖按出相機，打開前置。

　　嘿嘿嘿，這樣不就能看到了嘛！

　　一邊給自己的機智點了三十二個贊，一邊喜滋滋看著鏡頭裡的小zhen。

　　真好看，連睡著都這麼好看。

　　忍不住按下了照相鍵，偷偷拍了一張，嗯，要小心保存起來，誰也別想看，小zhen的睡顏由他來守護！

　　鄭祁心裡握了下拳，又美滋滋欣賞起來，看著看著眼皮越來越沉，慢慢閉上了眼。

　　天光大亮，齊鴆迷迷糊糊睜開眼，習慣性想要翻個身，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床似乎不太平，不，不對，好像不是床，倏地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情形有點懵。

　　眼前是一片毛茸茸黃色，視線往上，是鄭祁線條俊朗的側臉，閉著眼睡得正熟。

　　此時此刻，他趴在鄭祁身上，而鄭祁躺在沙發上。

　　齊鴆大腦有點當機，目光一轉看到地上的書，記憶瞬間回籠，想起來了，他昨天晚上失眠，出來找書看，結果碰到鄭祁也失眠，然後他們一起來看書。

　　再然後，齊鴆目露愕然，他竟然睡著了！

　　在他最後的記憶裡他是在看書，再然後就沒了意識。

　　齊鴆腦子一時有點亂，他竟然在沒有吃藥的情況下半個小時就自然睡著了？

　　這是四年來第一次，第一次半個小時就睡著，從前要麼吃藥要麼早早上床開始熬，熬過一兩個小時就能睡著，這一回居然半個小時就睡著了，甚至可能不到半個小時。

　　齊鴆盯著眼前一片黃，許久才眨了下眼，然後揉揉眉心，一邊思索著原因一邊撐起身打算起來。

　　誰知道剛一動，一隻手伸過來按住了他的頭，是鄭祁，他似醒非醒，在他頭上十分溫柔細緻的揉了揉，迷迷糊糊：「加菲別動，我再睡一會兒。」

　　齊鴆：「……」

　　之前注意力全放在了睡著這件事上，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是趴在鄭祁的身上。

　　頓時眼皮一跳。

　　頭上撫摸他的手還在，指尖輕柔地擦過頭皮，一下一下，似乎還帶著規律。

　　齊鴆頭皮發麻，幾乎立刻揮開鄭祁的手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加菲，加——」鄭祁睡意朦朧的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情形一個菲字就卡了回去，瞪大眼，幾乎瞬間就沙發上彈坐了起來，「小、小、小……小zhen？！」

　　齊鴆手指捋了捋被他撥亂的頭髮，神色平靜：「早。」

　　鄭祁腦子還沒有完全清醒，磕磕絆絆：「早……你也早……」

　　齊鴆打量著他：「我昨晚什麼時候睡著的？」

　　「啊？」鄭祁懵了下，「我沒看時間……」

　　「看書看了多長時間？」

　　「大概二十幾分鐘……吧。」鄭祁有點不太確定。

　　齊鴆沉默，不由又打量起他，大約因為睡覺的緣故，頭上的連衣帽脫落，露出壓得亂糟糟的頭髮，還是那張陽光帥氣的臉，只是表情有點迷茫。

　　難道他有哪裡不對勁嗎？鄭祁被瞧得有點不自在，他剛剛打呼嚕了？臉上有口水？或者口臭？不對啊，他記得他好像沒有這些毛病，難道……

　　想到一個可能，臉色一僵。

　　難道他放屁了？！

　　鄭祁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只覺得人生一半都變成了灰色。

　　完了完了，他在小zhen面前的形象全毀了。

　　齊鴆看他一臉被雷劈的表情挑了挑眉：「跟我擠了一晚上讓你這麼難接受？」

　　「當然不是！」鄭祁連忙道，「不擠不擠一點都不擠，要我天天跟你擠都沒關係！」頓了頓，弱弱道，「我剛剛沒做什麼，呃……嗯……的事吧？」

　　齊鴆想起剛剛頭皮發麻的感覺，眼角一跳，彎腰將掉在地上的書撿起來，淡淡道：「呃嗯的事是什麼事？」

　　鄭祁打量著他的表情，聞言頓時鬆了口氣，看樣子他沒做什麼失禮的事，不然小zhen不會這麼問，含混道：「沒什麼沒什麼，就是問一問。」

　　齊鴆拍拍書背轉身放回書架：「我先回房間收拾，一會兒樓下見。」

　　鄭祁點點頭。

　　兩人各回各房間洗漱換衣，齊鴆刷牙的時候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快十點，這是他這兩年來起的最晚的一次。

　　下了樓，鄭祁已經在客廳等著，他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倚牆而立，就站在樓梯下，顯得身姿挺拔而修長，今天終於沒有穿短袖，而是換了一件紅色衛衣，配黑色褲子，襯得整個人精神奕奕，滿滿的少年氣。

　　鄭祁餘光瞥見齊鴆，立刻放下手機收腹挺胸，務必確保拿出自己最帥的姿勢，然後衝著齊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齊鴆套上大衣：「今天起的太晚，我帶你去外面吃早飯，吃完去隔壁看房。」

　　「好！」鄭祁擺了個立正站好的姿勢，「我都聽你的！」

　　昨晚進來的時候走的側門，這會出去齊鴆帶他從前門走。

　　「齊哥。」小李見他進來連忙起身打招呼。

　　齊鴆點點頭，然後給兩人作介紹：「這是小李，這是我朋友鄭祁。」等兩人打完招呼，道，「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是。」小李應道。

　　鄭祁打量著店舖，這是他第一次來古玩店，新奇又驚歎。

　　小zhen管理著這麼大的店舖，真厲害！

　　「行了，吃飽回來帶你仔細看，你不餓？」齊鴆回頭發現他愣在原地，衝他招招手。

　　鄭祁跟上來，忽然歎了口氣。

　　「怎麼了？」

　　「我就是覺得你好厲害，你看我們同歲，啊不我還比你大半年，你都當了老闆開了店，我還在給別人打工。」

　　鄭祁有點小沮喪，雖然他對古玩不是非常懂，但對這個行業還是多少知道一點的，古董可比他直播賺錢多了，很可能一件古董就能抵他一年的收入。

　　齊鴆能在市中心古玩街裡開起這麼大的店，還有後面的宅院，可見小zhen家境不比他差，而且小zhen能一個人撐起店裡的生意，那可比他每天光坐在電腦前玩遊戲聊天強多了。

　　雖然他心裡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確實很多粉絲只是衝著他的臉來的。

　　這麼一對比，怎麼看都是他配不上小zhen。

　　原本來的時候他還想的很美好，想著怎麼追到小zhen，但現在卻越想越洩氣。

　　齊鴆聞言失笑：「不是這麼比的，能吸引到那麼多粉絲喜歡你，你也很厲害啊，我能撐起這個店是我的能力，你做主播也是你的能力，要是讓我跟你換一換，我未必有你做的這麼好。」

　　首先他的性格就不合適，他根本做不到像鄭祁那樣自來熟，如果要他直播，恐怕一局遊戲結束都說不了幾句話。

　　而且全國那麼多主播，能擁有二百萬粉絲的有多少？這樣算起來，鄭祁已經到了行業的最上一層，反而他還處在發展階段。

　　鄭祁眼睛亮亮：「你真的這麼想？」

　　「當然。」齊鴆想了想，說，「雖然我對主播這個行業瞭解的不是很多，畢竟我就只認識你一個主播，但我看來，你每天在工作上花費的時間比我要多多了，我大多數時候都在請客吃飯維護關係，這樣算起來，其實你比我更努力。」

　　鄭祁定定看了他一眼，笑開：「謝謝，我會繼續努力的！」

　　他知道很多人對主播是有偏見的，覺得主播每個月輕輕鬆鬆就能掙幾萬幾十萬，但沒有哪個主播一開始就這麼成功的，或許有但很少，就算他也不是一夜爆紅，他露臉是這半年才開始的，之前從來沒有露過臉，所以他非常珍惜在那個時候願意留下來陪著他的粉絲。

　　而且粉絲越多他需要注意需要約束的也越來越多，不能說粗話不能說謊不能故意引導粉絲等等，粉絲們喜歡他愛戴他，他就得為他們做出一個表率。

　　而隨著越來越有名，他漸漸也有了壓力，以前粉絲少的時候，隨便開開心心全憑自己心意來玩，現在每次開始錄製或者直播，都會擔心萬一今天不有趣粉絲不喜歡怎麼辦，萬一失誤了怎麼辦等等等等，每次玩遊戲似乎成了一種必須完成的任務，樂趣逐漸少了很多。

　　在遇到小zhen之前，他甚至想過要不要放棄玩這個遊戲，因為很多人噴他玩的太爛，甚至有大粉勸過他。

　　沒想到峰迴路轉，他遇到了小zhen，這個系列的視頻一夜之間火爆。

　　更沒料到小zhen會說出這樣的話，完蛋，這下更喜歡小zhen了。

　　鄭祁看著眼前的人，眼裡心裡滿滿的笑意。

　　齊鴆帶著鄭祁從巷子另一邊走了出去，沒有去古玩街，這一邊出去是商業樓的夾縫，早上會有很多早餐攤擺在這裡，這會兒攤子上人不多，有幾個攤主已經收拾準備走了。

　　齊鴆帶著鄭祁去了他覺得好吃的一家，給鄭祁要了煎餅果子和豆腐腦，他要了雞蛋灌餅和油茶。

　　「一共多少錢？」齊鴆一邊問一邊拿起手機解鎖。

　　「我來我來！」鄭祁立刻掏出手機，「我來付！」

　　當然得他來付，哪有讓媳婦付錢的道理！

　　齊鴆淡淡道：「順便把酒店錢也付了，一會兒我就帶你去。」

　　鄭祁瞬間慫了下來，默默將手機塞回了衣兜裡。

　　付了錢，兩人到旁邊矮桌上坐下來，鄭祁端著小板凳往齊鴆身邊蹭了蹭。

　　齊鴆無語：「你很冷？」

　　「不冷啊。」鄭祁理直氣壯，「我是怕你冷，幫你擋風。」

　　齊鴆：「……謝謝。」

　　很快老闆端了飯上來，兩人都餓了，也不多話直接開吃。

　　正吃著，忽然鄭祁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著兩人中間：「看！」

　　「什麼？」齊鴆不明所以。

　　鄭祁放下勺子，將手伸手面前，圈出一個半圓：「把手伸出來。」

　　齊鴆抬起空閒的右手。

　　「不是，是另一隻手！」鄭祁催促。

　　齊鴆蹙了下眉，放下勺子伸出了左手。

　　「你沒有發現我們這樣坐著一點都不擠嗎？」鄭祁用右手去碰他的左手，指尖相碰，正好將兩人圈住，「看！你是左撇子，我是右撇子，我們加起來剛好是個圓！」

　　齊鴆：「……」

　　作者有話要說：　鄭祁：還能比心！我和小zhen天生一對！